引言
在21世紀中國文學界,官方正式層面會員約百萬人,由各級作家協會的成員組成。在國家層面,中國作家協會匯集了約1萬名重要的作家成員,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東西(本名田代琳,1966年生),是廣西作家協會主席,他不僅是全國作家協會的成員,還獲得過許多國家級文學獎項。東西從事創作已有近30年,其作品已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包括俄語①。東西的寫作生涯始于河池學院中文系,在學習過程中,他彌補了教育上的不足,并極大地拓寬了閱讀視野。在《寫作小辭典》一文中,東西談到了對閱讀的熱愛,并提及他初次被文學吸引是因為讀了魯迅的《一件小事》和《故鄉》,魯迅對底層人民的尊重深深地打動了幼時的他。東西說:“那是一個作家給予一個讀者的心理補償,使我相信這才是文學最美的功能。”②此外,東西還喜愛郁達夫的作品,并從其書中了解到了“什么是真誠”;沈從文的《邊城》引領他進入農村姑娘細膩的心理世界;卡夫卡的《變形記》讓他理解了真正的絕望。在《寫作小辭典》這篇文章中,他還提到了幾本小說,如司湯達的《紅與黑》、居斯塔夫·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米蘭·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和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這些作品幫助他“了解人性,并在了解人性的基礎上漸漸變得強大”③。在接受俄羅斯的中國文學讀者俱樂部采訪時,他說到自己閱讀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納博科夫和契訶夫的許多作品,這些作品讓他認識到俄羅斯文學傳統獨特的一面。他認為:“在20世紀80年代,中國出現了許多優秀的作家,他們一方面繼承了中國文學傳統,另一方面將其與外國文學傳統結合起來,實現了中國文學與世界文學的聯結。”④他將自己也歸入此類作家之中。目前,除許多短篇和中篇小說外,東西已出版了四部長篇小說:《耳光響亮》(1997)、《后悔錄》(2005)、《篡改的命》(2015)和《回響》(2021)。
小說《回響》交織著兩條主線——對一起謀殺案的調查和女偵查員的個人生活,這部小說已成為中國文化生活的一大亮點。讀者和評論家都對這部作品反響熱烈,著名導演馮小剛(1958年生)在小說出版次年就將其改編成了網劇。正如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臧永清所言,《回響》由該社初次出版后,“登上了很多重量的文學榜單,如中國小說學會的年度長篇小說榜、《收獲》排行榜長篇小說榜、《當代》長篇小說年度五佳等,獲得《人民文學》雜志年度長篇小說獎,并獲得了2021年度‘中國好書’獎”⑤和2023年的茅盾文學獎。
《回響》具有特殊的研究價值,因為東西在文中廣泛引用了中外先例文本、情境、名稱和表達,讓我們能夠進行更具代表性的分析,確定這些引用的內容、角色和功能,并闡釋它們在文本中的主要引入方式。本文選擇小說《回響》作為研究對象,將小說中的先例現象及其在不同層面上的互文性作為研究主體。
一、小說《回響》中先例現象的分類與分析
在深入探討和分析小說《回響》中的先例現象之前,我們需指出,在中國文學中,引用其他文本的傳統自古以來就存在,并且至今依然盛行。我們完全同意俄羅斯學者瑪麗亞·謝梅紐克的觀點,即“中國藝術文本中有大量的引用、暗示和對前人及同時代作品的涉及,這些都是文學活動的絕佳例證,并且充分把握了本國的語境”⑥。同時,尼古拉·沃羅帕耶夫認為,由于“中國悠久的書寫歷史,形成了語言中心主義這一獨特現象”,即把語言視為中華民族原始價值守護者⑦。這些被積極使用的中外來源的先例名稱不僅扎根于語言中,還保存于文化記憶和社會意識中。
回顧百年來中國藝術文本對外國來源先例現象的使用進程,我們可以觀察到至少兩次高峰,其源于對外國文化的汲取。第一次高峰出現在20世紀20年代,當時許多留學歸國的中國知識分子聚集在一起并成立了文學社團,旨在翻譯和推廣外國文學。對外國作品的關注極大程度上影響了中國作家的創作。來自芝加哥大學的漢學家瓦萊麗·萊萬在其著作《郁達夫〈沉淪〉短篇集中外國文本的意義》中指出,“即使粗略地看,中國20世紀初的出版物也體現出作家們試圖將外國知識——外語術語、思想、作者及其文學——融入他們的中文文本”⑧。瓦萊麗·萊萬的研究詳細分析了郁達夫的短篇集《沉淪》中大量的外部引用,且在附錄中系統列出。這項研究證明,郁達夫的首部短篇集《沉淪》(1921年)實際上是外國元素以原文形式融入中國文學作品的典范,該短篇集包含了不到200頁的內容,卻有超過100個外文文本的引入。
第二次高峰出現在20世紀80年代。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期間,提出了“解放思想”的號召,在這一時期,曾經封閉的中國迎來了大量外國文學以及“西方文化、哲學、藝術”的著作。經過數十年與世界文學的隔離,中國文學在20世紀80年代積極扮演著“接受者”的角色,試圖在短時間內彌補西方文學發展的空白⑨。正是在這一時期,東西進入河池學院中文系學習。出于對閱讀的熱愛和對自我的嚴格要求,他大量地學習文化知識,這也為他成為真正的大師奠定了基礎。值得一提的是,東西這一代的作家在采訪中均強調了外國文學對其創作的影響。并且,他們在環游世界的過程中、接觸全球互聯網的背景下,積極拓寬了視野,與前輩作家們形成了鮮明對比。因此,外國的背景知識常常以各種先例現象的形式出現在他們的作品中,形成了豐富的互文性。
東西最新的一部長篇小說《回響》生動地證明了這一論點。在中文原版小說中,我們找到了超過80條先例名稱、約40個文學及其他作品的名稱(包括電影、畫作、歌曲等),以及15條引文。全文的分析將依賴于先例文本、情境、名稱和表述等概念,這些概念統稱為先例現象。俄羅斯學者如尤里·卡勞洛夫、德米特里·古德科夫、維多利亞·克拉斯內赫、埃莉娜·阿尼基娜等對這些概念的引入及進一步研究做出了重要貢獻。尼古拉·沃羅帕耶夫的研究對探索中國語言文化空間有著重大意義。在其所著《中國:歷史悠久的名字》(2015)一書中,他列出了600多個中外先例名稱,這些名稱在中國仍廣泛使用。這些書目的存在表明了先例現象是豐富的文化遺產,且展現了中國人對此現象的濃厚興趣,小說《回響》即是明證。
首先,我們將分析小說中的先例名稱。根據尼古拉·沃羅帕耶夫的定義,在中文語境中先例名稱是指“對于所有社會化的漢語使用者具有認知和情感意義的獨立名稱,以及在中國和全球語言文化社群中廣為人知的歷史和虛構人物、事件及物質和精神文化對象的名稱”⑩。在小說《回響》中,我們共發現82個此類名稱,其中包括50個人名(指代真實人物)和32個角色名稱。以圖1展示了小說中與先例名稱相關的不同文化的頻率分布。
從圖中可以看出,數量最多的一組人名,即50個中的12個,是美國人。第二位是中國人(8人),第三位是法國人(7人),第四位是德國人(5人),第五位是俄羅斯人(4人)。其余國家的人名數量從1到3個不等。
同時,對被提及角色活動領域的分析也很有趣。以圖2展示了不同人名在7個領域中的分布,包括文學、藝術、心理學、政治與商業、科學、哲學、體育。
在所涉及的領域中,文學領域以顯著優勢領先,包含了50個人名中的18個。緊隨其后的是藝術、政治與商業領域,各有8個人名。其余領域則各有3到4個人名。這一圖表清晰地展現了作者對不同領域的興趣。
此外,我們將書中角色的職業領域與他們代表的國家進行對比。此類分析不僅揭示了書中現實人物代表哪個國家,還描繪了具體國家與特定領域相關聯的整體圖景,于是乎形成了國家形象的概念。為此,我們根據小說《回響》中涉及最多的幾個領域,繪制了3幅圖表,包括文學、藝術以及政治與商業。
lt;P:\南方文壇\2025年\2025-5\圖片\2025-5-mh2.epsgt;
圖2 各領域人名數量
lt;P:\南方文壇\2025年\2025-5\圖片\2025-5-mh3.epsgt;
圖3 文學領域與國家相關的人名
首先,我們來看文學領域(圖3)。與文學領域相關的18個人名中,有7個是中國作家。如果將這些作家的名字按時間順序排列,名單如下:曹植(192—232)、陶淵明(365—427)、蒲松齡(1640—1715)、魯迅(1881—1936)、郁達夫(1896—1945)、沈從文(1902—1988)和吳真謀(1968年生)。可以看出,小說中涉及從2世紀到20世紀的中國作家和詩人。其中,吳真謀是當代詩人,與東西是同鄉。
在小說《回響》中,按人名數量從多到少排序,法國和美國名列前二,是文學領域的重要代表。法國有奧諾雷·巴爾扎克(1799—1850)、司湯達(1783—1842)和居斯塔夫·福樓拜(1821—1880),美國則有沃爾特·惠特曼(1819—1892)、歐內斯特·海明威(1899—1961)和約瑟夫·海勒(1923—1999)。俄羅斯的代表是列夫·托爾斯泰(1828—1910)和安東·契訶夫(1860—1904),奧地利則有斯特凡·茨威格(1881—1942)和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意大利代表是伊塔洛·卡爾維諾(1923—1985)。總體來看,小說中提到的都是公認的經典作家。俄羅斯讀者對這些作家都非常熟悉,唯一的例外可能是美國小說家約瑟夫·海勒,他僅有《第二十二條軍規》一部小說被翻譯成俄語。并且,東西在《回響》中恰好提到了約瑟夫·海勒的這部小說。
接下來,我們來看藝術領域。在藝術領域中一共找到了8個人名。按國家將這些人名進行歸類,我們得到了以下圖表(圖4)。
7個國家藝術領域的人名分布均勻,這體現了作者廣闊的視野。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小說中沒有出現來自中國或俄羅斯藝術領域的代表人物,而是提到來自意大利、德國、荷蘭、西班牙、瑞典、英國和奧地利的四位畫家、兩位女演員、一位導演和一位作曲家。此外,小說中藝術領域的代表人物出生時間跨度從15世紀到20世紀。具體人物如下:意大利畫家列奧納多·達·芬奇(1452—1519),德國作曲家路德維希·范·貝多芬(1770—1827),荷蘭畫家文森特·梵·高(1853—1890),西班牙畫家巴勃羅·畢加索(1881—1973)、薩爾瓦多·達利(1904—1989),瑞典女演員英格麗·褒曼(1915—1982),英國女演員奧黛麗·赫本(1929—1993),奧地利導演米哈伊爾·哈內克(1942年生)。
lt;P:\南方文壇\2025年\2025-5\圖片\2025-5-mh4.epsgt;
圖4 藝術領域與國家相關的人名
最后,我們將分析政治與商業領域,在這一領域中,我們同樣發現了真實人物的名字,但與藝術領域相比,不同國家人名的分布并不那么均勻(圖5)。
lt;P:\南方文壇\2025年\2025-5\圖片\2025-5-mh5.epsgt;
圖5 政治與商業領域與國家相關的人名
可以明顯看出,東西的《回響》文中所提到的政治家和商人主要來自美國和法國。在政治商業領域中,沒有出現中國的代表人物。美國的代表人物包括亞伯拉罕·林肯(1809—1865)、比爾·蓋茨(1955年生)和比爾·克林頓(1946年生),在小說中,克林頓的名字與莫妮卡·萊溫斯基(1973年生)相關。法國則有拿破侖(1769—1821)和夫妻檔的埃馬紐埃爾·馬克龍(1977年生)及布麗吉特·馬克龍(1953年生)。其他人物則是來自希臘的亞歷山大大帝(公元前4世紀)、德國的阿道夫·希特勒(1889—1945)、俄羅斯的弗拉基米爾·列寧(1870—1924)、英國的溫斯頓·丘吉爾(1874—1965)。這些名字都耳熟能詳。實際上,在小說《回響》中,這些政治家和商人不是因為他們在各自領域的功過而被提及。比如,拿破侖、列寧和亞歷山大大帝被作者描述為身材矮小的男性,而希特勒、林肯和丘吉爾則被視為精神上不健全的人。作者也提到了文學、藝術、科學和哲學領域中一些被公認為天才卻內心扭曲的人,如阿爾伯特·愛因斯坦(1879—1955)、弗里德里希·尼采(1844—1900)、約翰·納什(1928—2015)、文森特·梵·高、巴勃羅·畢加索、路德維希·范·貝多芬、列夫·托爾斯泰、弗朗茨·卡夫卡和歐內斯特·海明威。考慮到小說《回響》的內容,這并不令人意外。
由于《回響》在題材上屬于心理推理小說,因此在創作過程中,作者廣泛應用了犯罪學和心理學的知識。小說的內容和后記都證實了這一點。在后記中,東西詳細講述了作品創作的歷程。我們了解到,從構思小說到付諸實踐,作者至少花費了四年努力,因為在創作心理推理小說時,作者意識到“下筆如此之難,是因為對小說涉及的兩個領域(推理和心理)比較陌生”11。后記中寫到,2017年下半年,東西受邀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訪學,他專門學習了心理學的課程。在后記中,東西還表達了對一位刑偵專家和另一位實踐心理學家金熙的感謝,他們給予作者相關建議并幫助他理清了一些心理學領域的問題12。
盡管數量不多,但心理學家、精神分析師和生理學家的名字與姓氏也出現在了小說《回響》中。作者提到了4個代表人物,包括德國心理治療師伯特·海靈格(1925—2019)、美國心理學家斯坦利·沙赫特(1922—1997)、著名的瑞士精神病學家卡爾·榮格(1875—1961)和我們的同胞——生理學家伊萬·巴甫洛夫(1849—1936)。
在分析人名時,值得關注那些在小說中出現頻率明顯高于其他人的人物。其中,中國作家魯迅和郁達夫的名字尤其突出。根據我們的統計,魯迅在小說原文中出現了7次,郁達夫出現了5次。文中提到這些作家的段落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作者獨特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為了使行文更自然,東西借主角語言學教授慕達夫之口表達。例如,描述其中一個角色的感受時,東西寫道:“他已氣得無話可說,心里竟然涌起一股魯迅式的悲哀,好像天底下竟然沒有說理的地方。”13在另一片段中,當主角面臨最佳現代作家的選擇時,他將目光停留在郁達夫上,“原因是郁達夫身上有一種驚人的坦誠,坦誠到敢把自己在日本嫖娼的經歷寫成文章發表。他認為中國文人幾千年來虛偽者居多”14。并且,主角慕達夫的名字就是模仿作家郁達夫的名字而來。
接下來,我們將對角色標識進行分類和分析。在80個先例名稱中,我們共識別出32個角色標識。首先,和對人名的分類與分析相同,有必要確定這些角色標識的來源以及它們在其他標識中所占的比例(見圖6)。
lt;P:\南方文壇\2025年\2025-5\圖片\2025-5-mh6.epsgt;
圖6" 角色標識的區域來源
從圖表中可以看出,在32個角色標識中,大約三分之一分別來自中國和歐洲。
小說中有10個中國角色,來源多樣,時間跨度從古代到20世紀上半葉。其中包括神話中的女媧、《西游記》中的豬八戒(16世紀),以及《紅樓夢》中的四個角色(18世紀)。在這10個角色中,東西所提到的3個角色來自魯迅20世紀20年代的作品。來源最新的中國角色可以追溯到1936年沈從文的小說《邊城》,提到的主要角色是一名叫翠翠的女孩。
小說中有11位代表英國、法國、德國和奧地利的歐洲角色。將這些角色的來源按時間順序排列,我們可以發現其與中國角色一樣豐富多彩。這包括哈姆雷特(17世紀),以及19世紀法國小說中的角色——司湯達的《紅與黑》和居斯塔夫·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還有卡夫卡1913年的短篇小說《判決》中的角色,甚至包括2012年米哈伊爾·哈內克導演的現代電影《愛情》中的人物。
小說《回響》中提到7個來自美洲(北美與南美)的角色名。其中有特魯曼·卡波特(1924—1984)所著《冷血》(1966)中的克拉特一家,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1985)中的角色,詹姆斯·卡梅隆(生于1954年)的電影《泰坦尼克號》(1997)中的杰克和露絲,以及20世紀90年代美國電影《阿甘正傳》(1994)和《楚門的世界》(1998)中的角色。
小說中有4個提到的角色來源于俄羅斯。其中3個人物(安娜·卡列尼娜、卡列寧和沃倫斯基)均出自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1877),另一個(伊萬·德米特里奇·切爾維亞科夫)則出自契訶夫的短篇小說《小公務員之死》(1883)。
比較中國小說中的先例名與現代俄羅斯文學中的先例名,可以得出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結論,比如俄羅斯學者娜塔莉婭·尼科林娜、佐婭·彼得羅娃和娜塔莉婭·法捷耶娃的文章。通過分析葉夫格尼·沃多拉茲金、尤里·布依達、柳德米拉·烏里茨卡婭、亞歷山大·伊利切夫斯基、季娜·魯比娜、葉列娜·科利娜的文本,并結合來自俄羅斯國家語料庫的示例,她們成功收集了有關現代俄羅斯小說中先例名使用的豐富材料。例如,文章《現代俄羅斯小說比較結構中的文學角色名》中指出,“來自俄羅斯和外國文學的角色名總體上分布均勻,這說明了俄語語言意識對外國文學先例名的高度掌握”15。針對俄羅斯作家的作品,作者提到的名字包括“亞歷山大·普希金作品中的人物(奧涅金、連斯基、塔季揚娜·拉里娜)、尼古拉·果戈理(塔拉斯·布爾巴、乞乞科夫、霍馬·布魯特)、米哈伊爾·萊蒙托夫(畢巧林、貝拉)、伊萬·岡察洛夫(奧勃洛莫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拉斯柯爾尼科夫、索涅奇卡·馬爾梅拉多娃、梅什金公爵、羅戈任、斯梅爾迪亞科夫、伊凡·卡拉瑪佐夫)、列夫·托爾斯泰(娜塔莎·羅斯托娃、安德烈·博爾孔斯基、安娜·卡列尼娜)等”16。至于來自外國文學的角色名,最常見的是“來自莎士比亞作品中的角色:羅密歐、朱麗葉、李爾王、奧賽羅、哈姆雷特、麥克白。此外,還有來自塞萬提斯(堂吉訶德)、丹尼爾·笛福(魯濱孫、星期五)、大仲馬(基督山伯爵)、維克多·雨果(鐘樓怪人、小鬼)、拜倫(唐璜、恰爾德·哈羅德)、斯威夫特(格列佛)、拉伯雷(巨人)、特克雷(貝基·夏普、埃米莉亞)、哈謝克(施韋克)、西門農(梅格雷)、肖(伊麗莎·杜利特爾、希金斯教授)、柯南·道爾(福爾摩斯)等作品的角色名”17。將上述作品中的角色與東西的小說《回響》中的先例角色進行對比,我們發現只有一個名字重合——安娜·卡列尼娜,這不僅反映了東西文學視野和價值觀的個體特征,也整體反映了中國和俄羅斯閱讀圈的特點。
在另一篇文章《先例名的比較隱喻所反映的世界文化空間》中,研究者除角色名字外,還考察了現代俄羅斯小說中的人名。在其舉例中,我們找到了拜倫、成吉思汗、哥倫布、拿破侖、卡爾·馬克思、菲德爾·卡斯特羅、愛因斯坦、達爾文、貝爾蒙多和布里吉特·巴爾多的名字18。如果再將其與東西的小說《回響》進行比較,只有拿破侖和愛因斯坦的名字重合。文章作者指出,現代俄羅斯小說中對來自外國文化的先例名的積極使用“反映了世界文化空間的廣度和多樣性”19。這同樣適用于作家東西的小說。在我們討論的所有例子中,無論是作家東西還是俄羅斯作家,“都使用了來自不同歷史時代、不同民族文化、不同藝術形式的先例名,并且有各種形象的互動和對其的再解讀。然而,現代俄羅斯小說對世界文化空間的覆蓋并不全面:作家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與歐洲文化相關的先例名上。比如,阿拉伯-伊朗文化在我們的研究材料中只出現了個別例子,其中包括先例名“舍赫拉查德”20。有趣的是,在小說《回響》中,盡管引用的原材料范圍廣泛,但對阿拉伯-伊朗文化卻完全沒有涉及。同時,現代俄羅斯小說中對中國文化的體現也很少。
分析作家東西小說《回響》中的先例現象時,我們也想談談該作品中涉及的先例文本和情境。我們對先例文本的理解遵循尤里·卡勞洛夫在其著作《俄語與語言個體》(1987)中所詳細闡述的定義。正如研究者指出,這些文本,“(1)對某一個體在認知和情感上具有重要意義;(2)具有超個體特征,即被該個體所在的圈子所熟知,包括前輩、同齡人等;(3)在該語言個體的語篇中被多次引用”21。在維多利亞·克拉斯內赫的研究中,我們找到了一些可以視為先例文本的具體例子:“先例文本包括文學作品(例如:《葉甫蓋尼·奧涅金》《戰爭與和平》),歌詞、廣告、軼事、政治時事文本等。”22基于上述特點和先例文本的例子,我們在小說《回響》中識別出大約40個類似的文本。其中大部分是小說作品(小說《安娜·卡列尼娜》《包法利夫人》《霍亂時期的愛情》《紅與黑》《紅樓夢》《冷血殺戮》等)。此外,東西還經常引用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10年代歐美電影中的例子,如《情人》(1992)、《阿甘正傳》(1994)、《煤氣燈下》(1994)、《泰坦尼克號》(1997)、《楚門的世界》(1998)、《愛》(2012)。小說中還多次出現以歌曲形式呈現的先例文本。其中一首歌是美國流行歌曲《我發誓》(1994),這首歌最初以大段引用的形式呈現,之后作者只回顧了它的歌名,而這種淺略的回顧已經構建起了歌曲所代表的形象。正如維多利亞·克拉斯內赫所指出的,具有先例性的文本——無疑是口語化的語言現象……然而在意識中,這種文本以極其壓縮的“形象”存儲下來,即對該文本最“緊湊”的呈現(包括情節、主要沖突、角色或一些細節等)23。因此,我們合理地認為,當提及這些先例文本時,它們指的是一些能以某種口頭方式表達的圖像和形象。
先例情境的特性與前述的先例文本相似。本文將其理解為特定社會中廣為人知的情境,包括對人物(真實人物和虛構人物)及其行為的一些粗略印象。在長篇小說《回響》中,這種情況通常通過先例文本中的配偶或戀人關系來表現。一般情況下,此類情境應用在對比結構中。例如,小說中一位女主人公在閱讀了推薦給她的書后,某時說道:“而女人千萬別癡情,否則會受騙上當,德·雷納爾夫人、安娜·卡列尼娜或者愛瑪·盧歐沒一人不被男人騙了。重要的是第三點,女人不能做第三者,否則會死得很慘,雷納爾夫人、安娜和愛瑪結局都是自殺。”24東西常常對先例情境進行延伸,最大限度地解讀其中的隱含意義。例如,將《紅樓夢》中的先例名引入小說文本并通過具體的先例情境,東西描述了角色之間的溫情關系。如此,賈寶玉對林黛玉的愛情便成為《回響》中主角慕達夫愛情的原型。在與妻子的對話中,慕達夫表達了他的感受:“就像《紅樓夢》里的賈寶玉愛林黛玉,你喝藥我先嘗苦不苦,若有好玩好吃的第一個想到的是你,你要是生氣,我就求爺爺告奶奶地哄你。”25
最后,我們來談談先例言論,其中包含各種引用。根據我們的統計,小說《回響》中恰好包含了15條引用。其中最長的一條是前文提到歌曲《我發誓》的片段26。其次是美國詩人華爾特·惠特曼(1819—1892)《自我之歌》中的一段:“我相信一片草葉不亞于行天的星星,/一只螞蟻、一粒沙子和一個鷦鷯蛋同樣完美,/雨蛙是造物主的一件杰作,/匍匐蔓延的黑草莓能夠裝飾天國的宮殿……”27除外國詩歌外,東西還引用了與他熟識的詩人吳真謀《故鄉》的幾行詩句。此外,也不乏對中國經典的引用,包括唐代詩人岑參(約715—770)和沈彬(約853—957)的詩句。作者兩次引用了魯迅的散文,小說主角慕達夫教授喜歡他的名言,如:“可惜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動,能改裝。”28慕達夫在日記中抄寫了郁達夫的短篇小說《雪夜》的片段,以主人公失去貞操后的悔恨折磨告誡自己:“太不值得了!太不值得了!我的理想,我的遠志,我的對國家所抱負的熱情,現在還有些什么?還有些什么呢?”29在慕達夫教授向學生講課的場景中,引用了居斯塔夫·福樓拜的小說《包法利夫人》中的話:“羅多爾夫捏住包法利夫人的手時,覺得又溫暖,又顫抖,如同一只斑鳩,雖然被捉住了,還想飛走。”30除了文學作品的引文,小說還引用了一些名人的言論,如引用20世紀羅馬尼亞哲學家埃米爾·米歇爾·齊奧朗的話:“作家是一個精神失常的生物,通過言語治療自己。”31以及巴爾扎克所言:“天才是人類的病態,就如珍珠是貝的病態一樣。”32
可以發現,東西的小說《回響》中的引用插入在形式和篇幅上都十分多樣——從哈姆雷特式的“生存還是毀滅”的簡要提問33,到幾句話或幾行詩。一些引用進入作者的語境后,很大程度上會被重新詮釋。例如,作者巧妙地將《國際歌》的歌詞重新詮釋,將其引入一個普通的日常生活場景。當小說中的一位角色需要錢買房時,他向親戚求助,但對方拒絕了,回答道:“《國際歌》里不是唱了嗎,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34值得注意的是,東西在引用任何文本時,總是指明出處。對此,安娜·戈爾什科娃在其作品《文學藝術作品中的暗示與引用》中指出,現代作品中,提及所引作品的作者姓名、書名或任何其他出處的情況并不多見,但“這種手法通常被偵探小說等類型采用,來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引文”35。這一論點同樣適用于《回響》,因為該小說屬于心理偵探類。為使比喻、隱喻和各種引用更自然地發揮其功能,東西將其嵌入角色的言語和思想中。例如,小說中有四位與文學相關的角色:文學教授慕達夫、他的岳父記者冉不墨、女作家貝貞和詩人易春陽。先例現象頻繁地出現在他們的言論和思想中。
二、先例現象的角色和功能
先例現象,無論是先例文本、名稱還是引用,都有著獨特的潛在意義,先例現象在新的語境中不僅延續了自身的生命,還豐富了新文本的藝術形象。在這方面,本文同意尼古拉·沃羅帕耶夫的觀點,他指出,先例現象在口語和文學作品中被成功地應用正是由于其表現力、形象性和情感沖擊力,“能夠生動而簡潔地表達思想,準確而簡要地描述復雜現象”36。
先例現象是塑造藝術形象的絕佳資源。例如,小說《回響》中多次出現通過某種共同特征(如矮個子、心理偏差)結合在一起的先例名集合。此外,先例現象可以描述角色的各種特征——從外貌、聲音到思想和道德品質,包括行為和他們所處的情境。這使得先例現象可以作為各種比較或隱喻的基礎。以下是一個比較的例子:“有時他兩腿岔開,像魯迅在《故鄉》里形容楊二嫂那樣圓規似的立著,直到把這一步該想的想清楚了才邁下一步。”37在另一場景中,小說中的一位角色突然把自己想象成“卡夫卡《變形記》里的那只甲蟲,因翻不過身來而不得不這么躺著”38。先例名字的擬人化和評價功能在一位女主角的話語中得到了鮮明的體現:“一輩子他都在怪我,怪我不會發嗲,怪我不夠漂亮,怪我文憑不高,怪我皮膚粗糙,也不照照鏡子或玩玩自拍,就像豬八戒嫌媳婦丑……”39在這一例子中,東西引入了《西游記》中為人熟知的角色豬八戒,雖然大多數外國人尚不熟悉這一形象。正如尼古拉·沃羅帕耶夫在其書中所指出的,“在接收已知或熟悉的信息時,人會體驗到一定的心理舒適感,相反,不熟悉的人物和名字通常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對新信息的感知需要付出心理生理上的努力,從而導致不適感”40。不過,同樣重要的是,“一個名字及其所指一旦為人所知,它們有很大可能進一步增強其先例性”41。因此,我們認為在翻譯原文時,保留語言的原貌非常重要。總之,借助先例現象理解外國文化,可以豐富自己的視野,感受文本內容的細微差別。
正如一些研究者所指出的,“在現代散文中,經常可以發現同時使用兩種或兩種以上形象的語境,這體現了不同文化的特征”42。東西在作品中不斷運用這一手法。例如,在一對夫妻討論愛情時,丈夫為了描述自己的感情,引用了文學和電影的先例名。妻子問:“怎么個愛法?”他首先提到了《紅樓夢》中賈寶玉對林黛玉的感情,然后又提到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中弗洛倫蒂諾對費爾明娜的感情。接著他說:“愛有千奇百怪,但我愛你只有一種,就像電影《泰坦尼克號》里的杰克愛露絲,當逃生的浮板只能承載一個人的重量時,我會把生的機會給你。”43最后,他為了進一步證明自己的深情,提到了邁克爾·哈內克執導的電影《愛》,并說:“我會像喬治愛安妮那樣愛你。”之后開始講述電影的情節44。因此我們認為,由先例現象“可以發展出對文本具有重要意義的情節和主題,并幫助作品構建情節”45。在《回響》一書中,愛情與背叛的主題得到了鮮明的體現,作家時不時地引入一些先例現象來發展這一主題,并指導其方向。值得注意的是,東西在7個場景中提到了多個先例名字,這些名字與某一共同的作品或電影相關。這些人物包括邁克爾·哈內克電影《愛》中的安妮和喬治;列夫·托爾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卡列寧夫婦和沃倫斯基;司湯達的《紅與黑》中的勒納爾夫婦;居斯塔夫·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中的四位角色;曹雪芹的《紅樓夢》中的四位人物;加西亞·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中的費爾明娜和弗洛倫蒂諾;以及詹姆斯·卡梅隆的《泰坦尼克號》中的杰克和露絲。顯然,作者的意圖是讓先例角色映襯小說中主角——偵探冉咚咚與其丈夫慕達夫之間的關系。因此,先例角色通常是戀人、夫妻或情人。同時,作家不僅參考了電影或作品,還從現實生活中選取例子。例如,小說中提到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及其妻子布麗吉特·馬克龍,以及美國總統比爾·克林頓和他的情人莫妮卡·萊溫斯基。
先例現象作為文本組成部分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并且能引發與讀者的積極互動,即“喚起某些情感、記憶、聯想,激活特定的言語和語言單位、百科知識……”46
三、《回響》中的互文性
通過對東西的小說《回響》中先例名稱的研究,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運用外國文化的規模和性質,并揭示20世紀20年代跨文化聯系的狀況。人民文學出版社的臧永清指出,“《回響》,也和文學史上自司湯達、福樓拜、托爾斯泰、菲茨杰拉德、納博科夫等作家形成的傳統進行了呼應和對話”47。這類“對話”的實例即為互文性。互文性是作家與現代及先前文本之間的獨特對話,無論是語言形式的還是非語言的。在《回響》中,互文性實例眾多,我們可以將其作為對象,進行詳細分析。廣州大學研究員彭雨晴在其論文《心靈的“互文”——評東西長篇小說〈回響〉》中,基于茱莉婭·克里斯蒂娃的《詞語、對話和小說》(1967),首次引用了“互文性”一詞。在熟悉了克里斯蒂娃的研究之后,彭雨晴以巴赫金的論述為基礎,認為“互文性”一詞最早出現在他的著作中。巴赫金的理論認為“任何文本都是由引文拼接而成的,任何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和改造”48。在閱讀《回響》的過程中,彭雨晴明顯感受到其“互文性”。她指出,“這種文本之間的互文,大大增強了小說文本的內容含量,有著一種精神之間的交互和交鋒”,“就像多種聲音的交響一樣,演繹成一個多聲部的、對話性的復合結構,從而展現出交響樂般的不確定性和多元性”49。總體而言,我們認同這一觀點,認為通過互文性,《回響》展示了強大的思想張力,深化了小說的本質。東西確實“將文本置于無限的互文網絡中,在文本間的交叉與聯系中發掘這些次文本與次生語言背后隱藏的意義,而這也為小說贏得了更廣闊的闡釋空間”50。對《回響》互文性的分析進一步驗證了克里斯蒂娃的結論,她對這一主題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彭雨晴在其作品中做出論斷:“文本與文本之間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意義的碰撞和交融,在一個詞語、一個句子、一個段落中……”51文本之間的交叉和重疊,使小說敘事具有了多種話語維度,也意味著不同的價值和觀念相互作用、相互制約,從而形成了一定的思想張力。
著名文學評論家和文化學者尤里·洛特曼在討論藝術文本的特殊性時指出,它能夠“根據每個讀者的理解程度,向不同的讀者提供不同的信息”52。在他看來,藝術文本為讀者提供了一種語言,“在這種語言的基礎上,讀者可以在反復閱讀中吸收下一部分信息。藝術文本就像某種活的有機體,與讀者反饋,并教導讀者”53。因此,互文性在小說《回響》中的體現可以被視為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一種活動,它可以揭示作品與作者間背景知識的共性。由此,小說的標題《回響》獲得了另一種解讀。
四、結論
對東西的小說《回響》的分析表明,它與中國和世界文學藝術作品具有高度的互文性。一方面,引用和回溯表明東西遵循了中國文學自古以來的傳統;另一方面,東西的作品又具有明顯的外來文化特征,充分利用了自20世紀70年代末中國對外國文化開放借鑒以來的機會,在小說中廣泛借鑒了世界精神經驗,同時不失其中國文化基礎。雖然小說《回響》中的引用來源具有地域多樣性,但對東西來說,美國與法國的文學、藝術和政治是最重要的外國引用來源,重要性與中國來源的引用不相上下。這不僅反映了東西的個人閱讀領域,也反映了整個中國社會的文化接受方向。
【注釋】
①以下是翻譯成俄語的東西作品:中篇小說《沒有語言的生活》(羅季奧諾娃譯,收錄于《沒有語言的生活》,圣彼得堡海波龍出版社2018年出版);長篇小說《篡改的命》(羅季奧諾娃譯,圣彼得堡海波龍出版社2018年出版);短篇小說《私了》(羅子毅譯,2019年刊登于《燈塔》雜志);短篇小說《猜到盡頭》(伊莎耶娃譯,收錄于《現代中國短篇小說》,莫斯科我們的言語出版社2022年出版);長篇小說《回響》(羅季奧諾娃譯,圣彼得堡海波龍出版社2023年出版)。
②③東西:《寫作小辭典》,URL:https://baijiahao.baidu. com/s?id = 1727893212252557727amp;wfr = spideramp;for =pc,訪問日期:2023年6月17日。
④中國文學讀者俱樂部:《在線會議與作家東西》,URL:https://vk.com/video/@kcklvcontacte?z=video-2058
30393_456239020%2Fclub205830393%2Fpl _ -205830393 _
-2,訪問日期:2023年6月17日。
⑤47《東西長篇小說〈回響〉研討會紀要》,《南方文壇》2023年第1期。
⑥M.謝梅紐克:《在中國,文學始終被視為寶藏》,《文化報》,URL:https://portal-kultura.ru/articles/world/342927-mariya-semenyuk-institut-stran-azii-i-afriki-mgu-literatura-v-kitae-vsegda-vosprinimalas-kak-sokrovi/,
訪問日期:2023年6月17日。
⑦⑩36404146N. N.沃羅帕耶夫:《中國:時代的名字·典范人物》,載《語言文化詞典》,莫斯科VK出版社,2018,第20、15、17、19-20、20、19頁。
⑧V.萊萬:《郁達夫〈沉淪〉短篇集中外國文本的意義》,《現代中文文學與文化》2012年第24卷第1期。
⑨E. A.塞雷布里亞科夫、A. A.羅季奧諾夫、O. P.羅季奧諾娃:《中國文學史手冊(公元前12世紀—21世紀初):文學家的名字,作品名稱,文學和文化術語》,莫斯科AST出版社,2005, 第240頁。
1112東西:《回響·后記》,人民文學出版社,2021,第347、349頁。
131424252627282930313233343738394344東西:《回響》,人民文學出版社,2021,第36、45、75、112、269、10、51、49、256、209、65、111、152-153、191、205、135-136、113、114頁。
1516174245N. A.尼科林娜、Z. Y.彼得羅娃、N. A.法捷耶娃:《現代俄羅斯小說比較結構中的文學角色名》,《斯摩棱斯克州立大學學報》2022年第1期。
181920N. A.尼科林娜、Z. Y.彼得羅娃、N. A.法捷耶娃:《先例名的比較隱喻所反映的世界文化空間》,《俄語與文化在翻譯中的反映》2022年第1期。
21Y. N. 卡勞洛夫:《俄語與語言個體》,莫斯科科學出版社,1987,第261頁。
2223V. V.克拉斯內赫:《文化心理語言學與語言文化學》,莫斯科諾西斯出版社,2002,第48、48頁。
35A. V.戈爾什科娃:《文學藝術作品中的暗示與引用》,畢業資格論文,沙德林斯克,2010,第33-34頁,URL:https://nsportal.ru/vuz/filologicheskie-nauki/library/2015/09/28/allyuzii-i-tsitaty-v-kontekste-literaturnogo,訪問日期:2023年6月17日。
48Y.克里斯蒂娃:《詞語、對話和小說》,載《法國符號學:從結構主義到后結構主義》(譯自法文,G. К. 科西科夫編選), 莫斯科進步出版社,2000,第429頁。
495051彭雨晴:《心靈的“互文”——評東西長篇小說〈回響〉》,《揚子江文學評論》2022年第3期。
5253Y. M.洛特曼:《藝術文本的結構》,莫斯科藝術出版社,1970,第33、33頁。
[羅季奧諾娃(О.П.Родионова),俄羅斯圣彼得堡國立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