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視覺感知的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設計研究

引言

在數字技術重塑文化遺產傳播范式的背景下，博物館服裝的展示模式正經歷從實體向虛擬數字化的轉型，這一轉型不僅改變了人們的文化體驗方式，也對博物館如何有效傳播文化信息提出了新的挑戰。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作為連接傳統與現代的重要媒介時，其展示設計要素的視覺引導便與觀眾的審美體驗和信息的傳遞效率緊密相關。基于此，探索數字化展示設計要素如何有效引導觀眾的視覺感知，提升觀眾的審美體驗和滿意度成為當前研究的關鍵課題。

一、 理論與方法的基礎

（一）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借助三維建模、環境模擬、數據可視化等技術手段，將館藏服飾轉化為數字媒介形式，突破傳統線下靜態陳列的時空局限，以觀眾需求為核心，通過數字化方式重塑觀眾與服飾文化的互動關系，實現展示信息的多維度呈現[1]。博物館對外宣傳的數字化展示能吸引觀眾注意展品信息，以及滿足觀眾的審美體驗是衡量其展示成功的標準。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系統是由各個設計要素構成的，除了對服裝展品本身的把控以外空間敘事等其他設計要素也有著不容忽視的作用，他們共同構成了數字化展示設計的核心框架。因此，設計師可通過解析觀眾視覺行為模式與認知心理，將觀眾行為與數字化展示設計相結合，從而提高博物館服裝信息的傳播效率，提高觀眾體驗的滿意程度。

（二）視覺感知概述及相關理論：視覺感知是指通過視覺系統對外界信息進行感知和理解的過程，主要包含兩個過程，一是人眼接受、并分析客觀形象，二是大腦提煉并辨認視覺形象[2]。視覺感知是人類獲取外界信息的重要途徑，而注意力機制則決定了個體在復雜視覺環境中對特定信息的選擇性關注，特別是在信息碎片化的當下，注意力逐漸成為一種關鍵性的稀缺資源，觀眾在觀看博物館數字展示時的感官通道是有限的。因此，需要博物館在數字化展示設計前對視覺感知進行研究，通過控制視覺刺激，實現對觀眾注意焦點的科學引導。從現有文獻中看，宋益民等人從視覺感知理論出發，提出通過強化視覺注意引導、優化視覺體驗空間、提升視覺感知效果3 項策略[3]。楊再旺等人通過量化分析界面視覺感知、交互體驗感知等用戶感知因素，驗證了其對博物館App使用意愿的關鍵影響[4]。

（三）眼動追蹤技術的應用：眼動追蹤技術是通過測量眼球相對頭部的運動或眼睛注視點的位置，進而實現對人視覺的追蹤。其核心優勢在于突破主觀報告的認知局限，通過注視次數、熱點圖等可視化指標客觀地反映被試者的視覺行為習慣，揭示被試者潛意識層面的視覺偏好與認知負荷。目前，該技術已在設計領域得到了廣泛應用，在服裝設計中，應用于研究服裝的色彩、圖案、款式等元素[5]；在視覺傳達領域，眼動熱力圖與注視路徑分析被應用于網頁優化[6]、廣告元素配置以及博物館微信推送封面的優化[7]；在產品設計中，眼動實驗結合感性工學理論為外觀審美偏好分析與交互體驗優化提供了數據支持[8]；在空間環境設計領域對照明設計[9]、空間色彩偏好[10] 等進行了相關研究，上述跨領域研究為本文研究提供了重要方法論啟示。

二、 研究方法

本研究以中國絲綢博物館龍紋服裝的數字化展示為研究對象，采用客觀眼動實驗與主觀問卷相結合的方法開展研究，根據分析結果提出設計建議，以此優化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設計。其研究流程詳見圖1。

（一）刺激樣本獲取

中國絲綢博物館面臨著提升觀眾參與度和擴大影響力的挑戰，亟須通過數字化展示手段豐富創新博物館展示形式。而在服裝數字化展示過程中，觀眾的注意力分為有意注意和無意注意，有意注意聚焦展品核心信息，無意注意則受空間形態、照明設計、模特道具等展示要素的潛在引導，這些非核心要素雖不直接承載文化敘事，卻通過氛圍營造和視覺引導機制在提升觀眾參觀興趣、優化信息接收路徑中發揮關鍵作用。

基于此，研究團隊根據國絲館對“宋韻數字時裝藏品”發布會的需求，以纏枝紋龍禮服為主要數字展示對象，使用style3D、blender 等專業3D 軟件進行全面數字化展示設計。經多輪方案迭代后，邀請2 位數字展示專家和3 位服裝數字化方向研究生構成的評審小組，通過焦點小組的方式進行樣本及展示設計要素的篩選，從樣本中選定空間背景、模特造型、光效變化、展示道具4 個核心變量，構建4 組對照實驗，每組包含設計前、設計后兩個狀態，共8 個刺激樣本，分別以A1、A2、B1、B2、C1、C2、D1、D2 為樣本圖片進行編號。樣本的主要信息見表1。

（二）眼動追蹤實驗

1. 實驗被試者及技術配置：實驗共招募了43 名18 至25 歲的青年被試者，該群體在數字化展示領域具有較高活躍性，可有效保障實驗結果的代表性和適用性。入選標準排除色覺異常、斜視及散光受試者，屈光不正度數嚴格控制在±3.50D 以內，最大限度降低視覺機能差異對數據的干擾。實驗中采用Eyeso Glasses 頭戴式眼動儀，配合EyesoStudio 等專業的綜合性分析工具，實現對注視軌跡、停留時長等視覺行為的量化解析和可視化呈現。

2. 實驗程序：實驗在標準化獨立眼動實驗室開展，一共包含4 個階段流程。研究團隊向被試者解釋實驗流程和注意事項后引導被試者坐于眼動測試儀前，使用下頜托固定60cm 的標準視距來確保數據采集的準確性，隨后開始眼動追蹤的校準程序直至系統提示校準成功。正式測試時8 張刺激圖片隨機在屏幕上逐個呈現，每張圖片展示10 秒并間隔2秒的純灰色背景過渡，以此避免視覺殘像的影響。實驗結束后，邀請被試者填寫信息并完成主觀問卷調查，全程耗時約10 分鐘，實驗程序詳見圖2。

（三）主觀評價研究

偏好研究是視覺感知領域的有效手段，可以借助語義差分法（簡稱SD 法）對觀眾偏好實現量化分析[11]。在本研究中，通過言語尺度將被試觀看展示時的心理感受轉化為可量化的數據，最終獲取到直觀呈現龍紋服裝數字化展示的評價結果。

1. 感性詞匯篩選：感性詞匯是用于描述用戶對產品主觀感受的詞語，通常以形容詞的形式出現。考慮到用戶受不同設計方案的影響會產生不同的心理印象，所以研究為了更準確、全面地了解觀眾對展示的感性需求就需要收集更具代表性的感性詞匯[12]。鑒于龍紋服裝數字化展示的多維影響因素，研究團隊經過文獻挖掘、網絡評價分析、觀眾訪談等多源數據整合，初步獲得60 個感性意象詞匯，其分類整理參見表2。

研究基于60 個感性詞匯，由具備博物館數字化展示設計經驗的評審團隊展開深入討論，經多輪討論與無記名投票，確定6 對核心意象詞匯，如“傳統的－時尚的”，并增設“不喜歡－喜歡”作為總體偏好度量指標，形成最終的7 對測量詞匯，詳見表3。

2. SD 法問卷調查設計：問卷基于語義差分法與李克特量表編制，采用7 級量尺測定，以1 ～ 7 的分值對應龍紋服裝數字化展示感性詞中的強弱關系，如：“傳統的”為1 分，“時尚的”為7 分。被試者根據心理喜好及認知對每個樣本進行打分，問卷樣本和被試者均與上述眼動實驗的刺激樣本和被試者一致。

三、 實驗結果與分析

（一）眼動追蹤實驗結果及分析

眼動追蹤實驗數據經Eyeso Studio 軟件記錄，后導出到 MicrosoftExcel、SPSS 26 中進行數據篩查與檢驗，剔除無效數據，共獲得320 個（8 個樣本×40 名被試）有效數據。

1. 注視軌跡圖分析：注視軌跡圖主要展示被試者在刺激樣本上的注視位置以及掃視軌跡，并將獲得的這些注視內容生成一個注視序列，將每個被試數據按梯度分配顏色，用數字代表注視點位置和順序，線段顯示視線軌跡，以可視化的方式呈現出被試者觀察刺激樣本時的注視軌跡。見表4，以下對4 組要素的軌跡圖及視覺走向依次進行分析。

在空間背景組中，A1 的首次注視點多集中在展示柜內，隨后向柱子等背景區域擴散，再返回服裝展品，軌跡呈現雙向跳躍式特征，軌跡線條密集且重復率高。相比之下，A2 具有層次感的空間背景設計為觀眾提供了多樣化的視覺路徑，有較多視線沿樓梯的延伸線條移動，形成部分較為明顯的軌跡方向，呈現出多向跳躍特征，軌跡稀疏且重復率低。

在模特造型組中，B1 的首次注視點集中在模特頭部，逐漸向下移動至胸部，頭部、上半身區域停留和掃視較多，軌跡較為集中且有一定規律性，呈自上而下掃描特征。而B2 的首次注視點多集中在胸部，視線軌跡整體圍繞服裝中部移動，且在服裝龍紋區域和機械手區域有較多的停留和反復，視線更靠下。

在光效變化組中，C1 的軌跡主要呈自上而下掃描模式，首次注視點多集中在服裝展示區，在該區域周圍有一些小范圍的移動和反復，隨后向四周發散。C2 的首次注視點更多集中在龍紋光效上，視線軌跡具有光效追蹤行為，視線頻繁轉向光效動態變化區域，隨后逐漸延伸到模特的其他部位，視線四周擴散度較C1 低。

在展示道具組中，D1 的首次注視點多集中在展示柜內模特兒的上半身，隨后輕微跳躍觀察空間背景和服裝展區，但整體軌跡主要集中在展示柜及其內部服裝。D2 的首次注視點多集中在圓柱形展示柜中上部，視線軌跡隨展柜向下延伸至展示柜底部，后續視線路徑更加多樣化，不僅在展示柜內有移動，還擴散到展示柜周邊的空間背景，視線跳躍性更強。

2. 熱點圖分析：熱點圖以刺激樣本為底圖，將被試的注視數據疊加其上，綜合反映被試者的注視點分布和注視時間，能夠直觀呈現觀眾視覺焦點與興趣分布。在熱點圖中，可通過顏色梯度量化視覺注意力分布，其中紅色代表高密度注視區域，黃色、綠色、紫色依次遞減，無色區域則表明未被關注。見表5，以下對4 組要素的熱點圖依次進行分析。

龍紋服裝數字化展示的熱點圖，整體呈現中心集聚特征，畫面中部的服裝與模特區域成為視覺關注重心。這一現象既符合人類視覺感知的中心優先原則，也印證了將核心展品置于畫面中心的設計策略有效性。

在空間背景組中，A1 熱度顯示在空曠背景下的展示柜因承載核心展品形成視覺強焦點，周邊立柱因形態突出吸引部分注意力。相比之下，A2 的空間背景元素豐富多樣，被試者的注意力會分散到樓梯、次級空間等更多區域，其熱度分布表示被試更關注空間方向性影響較大的元素，展區與空間背景的視覺對比或空間層次感較大將拓展觀眾視覺探索范圍。

在模特兒組中，B1 的熱點圖在真人模特的頭部、發簪以及服裝區域形成3 個明顯紅色注視熱點，表明真人模特兒的面部表情和頭飾傳達出更多的信息和情感，具有更強的視覺吸引力。而B2 的熱度區分布范圍較大且較均勻，受龍紋設計及機械手的影響，服裝中部成為一個明顯的熱點區，由此說明無面部表情及頭飾的載體可強化展品細節關注度。

在光效變化組中，C1 與C2 熱點圖相似。C1 熱度集中在中間服裝展示區，熱點峰值區域集中且較小；C2 紅色熱度峰值區范圍更廣，表明龍紋圖案與光效結合，增強了視覺復雜性和吸引力，使觀眾對龍紋區域的關注度更高，充分說明了定向光效可增強目標元素的視覺主導地位，引導觀眾視線產生重復性聚焦行為。

在展示道具組中，D1 的熱點區集中在模特兒上半身區域，方形展示柜通過框架效應強化視覺邊界的同時引導觀眾視線聚焦于中心服裝展示區，呈現出中心－邊緣－中心的注意力分配特征。D2 的熱度分布范圍更廣且向下延伸，其連通穹頂的圓柱形展柜符合格式塔心理學中的閉合原則，弧形輪廓引導視線環繞服裝形成動態視覺流，從而使服裝的下擺區域進入視覺范圍，增加了被試者對服裝整體的感知度，但其材質對比的缺失和邊界的不明顯削弱了整體空間的層次感，使觀眾視線在周邊區域的停留時長增加，呈現更開放的視覺互動特征。

3. 興趣區分析：眼動實驗的興趣區（AOI）用于研究樣本中特定區域的眼動數據，通過具體區域的劃分使研究更具針對性，并且通過AOI數據指標進一步驗證眼動軌跡圖與熱點圖得出的相關結論。本次實驗選取了首次注視時間、平均注視時間、注視時間比例、注視點百分比這4項興趣區數據指標。AOI 首次注視時間表示刺激材料開始到指定興趣區中第一次出現注視點的時間，AOI 平均注視時間表示在指定興趣區中的平均注視時間，AOI 注視時間比例表示被試注視興趣區的總時間占注視刺激材料總時間的比例，AOI 注視點百分比表示被試注視興趣區的總注視點占注視刺激材料總注視點的比例。

實驗將各樣本中的服裝展品部分劃分為興趣區，表6 為4 組樣本的興趣區數據均值，結果保留小數點后兩位，單位為毫秒。由表6 可知，被試在觀看4 組不同展示設計要素時，A2、B2、C2、D1 的首次注視時間較短，平均注視時間、注視時間比例和注視點比例較大，這表明A2穹頂旋轉樓梯空間、B2 機械模特、C2 龍紋光效變化和D1 方形展柜能更高效地吸引觀眾初始注意，并提升視覺停留時長與信息處理深度。通過以上數據分析可以看出，數字化展示設計需注重各要素功能性與吸引力之間的平衡，既要在展示初期使觀眾目光迅速錨定關鍵展品，又要通過合理的視覺層次與邊界控制設計提高觀眾的視覺黏著度。

（二）主觀評價分析

眼動實驗結束后向每位被試者發放《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設計主觀問卷》，系統收集觀眾對展示設計的直觀偏好與審美傾向，最終成功回收40 份有效問卷。通過統計問卷數據平均值得出SD 調查問卷評分結果，并將其制成折線柱狀圖3。由表可知，空間背景A1、真人模特兒B1、龍紋光效C2 以及玻璃圓柱形展柜D2 更受被試青睞。因此，在后續的結果分析中將側重對這4 個樣本進行討論分析。

被試者對于空間背景要素的主觀喜好評分較接近，但更偏好樣本A1。A1 的簡潔背景設計能強化空間的延伸開闊感（5.63）與傳統文化的復古氛圍（3.4），被試者對復古氛圍的高評分反映了對傳統文化的認同，而簡潔背景通過弱化裝飾性元素構建留白式的視覺場域，使服裝成為視覺焦點，符合博物館內容優先的展示邏輯。在模特兒造型要素中，B2 機械模特兒的冰冷感削弱了被試的情感聯結。相比之下，B1 真人模特通過妝容、發飾、面部表情與肢體語言，更容易與被試者產生情感共鳴，使被試者感到更活躍（4.68）和有趣（4.7），從而增強了互動體驗，但要注意的是真人模特兒具有情感共鳴強但展品關注度弱的雙刃劍效應。C2的主觀喜好評分最高，評分中時尚感、科技感、獨特性、活躍感和趣味性均較高（5.63、5.88、5.73、5.45、5.55），說明傳統紋樣與光效技術的設計在強調服裝細節的同時，也增強了數字展示的科技氛圍感，增強了科技賦能文化的敘事邏輯，符合觀眾對“科技+ 文化”融合的期待。D2 連通穹頂的圓柱形透明展柜通過透明性隱喻強化科技感（4.78），在造型設計上采用簡潔的線條和幾何形狀，創造出懸浮和通透的視覺效果，與D1 直角結構帶來的呆板、無聊形成對比，給觀看者帶來更強的科技感（4.78）、獨特感（4.88）和有趣性（4.68），能夠更好地豐富展示氛圍，提升數字展示的視覺效果。

四、 結論與策略

（一）主客觀數據關聯分析

經過研究發現，在博物館服裝數字展示設計中，展示要素的設計顯著影響觀眾的視覺注意力和審美體驗。在4 個展示要素研究中，也會存在主觀偏好與客觀數據不一致的情況，具體表現在真人模特兒和圓柱型玻璃展示道具更符合觀眾的審美體驗，但降低了觀眾對服裝展品的平均注視時間。這揭示出觀眾對視覺美感的追求與展品信息傳播效率之間存在潛在矛盾，人們喜愛的設計要素不一定能讓注意力更集中在展品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會分散人們對展品的注意力，影響對展品的深度感知。由此可見，眼動實驗量化視覺注意力分布，主觀評價捕捉情感偏好，二者有必要協同應用于設計決策，但二者也具有方法論獨立性。在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設計中應注重偏好、展品信息接收效率的雙維評估，在滿足觀眾審美期待的同時，通過視覺引導設計優化信息傳播路徑，實現展示氛圍營造與展品聚焦的動態平衡。

（二）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設計的優化提升策略

1. 構建以人為本的數字化展示設計范式：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是一個與觀眾互動交流的過程，具有隨意性和非強制性的特點。人們在觀看數字化展示時對展示內容進行視覺感知和聯想思考，這一過程的主體在于人，基于此數字化展示設計應將關注點從“物”轉向“人”[13]，關注觀眾的視覺感知行為、心理情感和用戶體驗，所有的展示設計要素及設計原則都需堅持以人為本的設計理念。建議采用預測－反饋－優化的閉環設計流程，利用眼動追蹤、腦電監測等方法預測觀眾的視覺行為，結合主觀評價挖掘情感需求，進而融入注意引導設計和功效設計確保觀眾能準確感知到關鍵展示信息。這種以觀眾為中心實現數據驅動到體驗優化的設計思路，有助于提升觀眾的參與度和參觀體驗，從而增強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的效果和影響力。

2. 優化數字化展示設計要素：結合前文的實驗分析可知，當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中出現較多雜亂元素時，觀眾視線的錨定能力降低，會導致觀眾對服裝展品的感知和關注度下降，由此可見數字展示設計師需根據展品及主題將展示設計層級化，由主到次，適當加入注意力恢復設計來緩解觀眾的視覺負擔，提高展示設計的信息傳播效率。

對于本研究重點討論的4 個展示設計要素優化，需在初期注意力捕獲與持續視覺吸引間達成動態平衡，通過優化空間背景、模特兒、光影效果及展示載體設計，構建快速錨定－深度停留－信息內化的視覺認知路徑。建議設計師采用具有低紋理特性的簡潔三維空間背景，減少空間中不必要的裝飾元素能更好地突出展示服裝。在展示模特兒的采用上，設計師可優先選擇真人模特兒或高仿真虛擬形象，利用真人模特兒自身所攜帶的敘事情感營造展示氛圍。但值得一提的是，模特兒需控制面部妝容復雜度，通過弱化非必要視覺干擾來平衡情感吸引與視覺聚焦的關系。另一方面，從前文的SD 評分結果中可以看出人們對數字化虛擬感氛圍的新需求，設計師可在展示設計過程中擅用光效吸引策略，通過重點光效的運用將展示關鍵變成空間亮點，僅在特定場景和服裝紋樣等部分利用局部動態光效刺激觀眾視覺，其中為避免視覺過載，建議服裝光效的覆蓋面積小于30% 的服裝區域。同時，展示道具的形狀材質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觀眾的視覺軌跡和風格感知，設計師需依據服裝風格與場館調性定制展示道具，構建與展品文化屬性相契合的視覺語境。文章除上述提到的設計策略之外，還要強調的是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是要服務于展品本身的，在設計時需明確展品的展示真實性，不能一味追求新興的數字設計技術而消解了展品自身的文化與藝術魅力。

綜上所述，基于視覺感知理論的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設計不是簡單的迎合觀眾喜好，而是在深入洞察觀眾視覺感知與審美心理的基礎上，通過對各展示要素的精心設計形成視覺引導的優先級，有意識地引導觀眾注意力流向，使觀眾在潛移默化中接收到服裝展品所蘊含的文化信息。在此過程中需從視覺設計理論、數字技術實現、用戶體驗與文化傳播四重維度構建系統性設計路徑，通過設計展示的層級化、技術介入的克制性以及用戶需求的動態響應，在虛實交融的場域中達成展品文化價值、觀眾認知體驗與數字展示的有機統一。從而在博物館服裝數字化展示領域實現從好看到有效、從被動觀看到主動參與的深刻轉變，推動博物館文化傳播使命的高效履行。

結語

本研究借助眼動追蹤實驗和主觀評價方法，以國絲館龍紋服裝的數字化展示為研究對象，深入探究不同展示要素對觀看者體驗的多方面影響，涵蓋視覺感知及感性審美偏好等維度，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以往博物館數字展示研究中客觀量化指標與主觀感知體驗融合不足的問題，但研究仍有一定缺憾，受設備所限當前實驗主要依托靜態圖像采集數據，雖能捕捉基礎視覺規律卻難以還原動態場景中的真實感知。因此，建議后續研究引入動態展示形式，以期更全面地解析博物館服裝的數字化展示效果，實現文化傳承與交流的更廣輻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