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二便癥狀術語英譯規范化問題及對策

中圖分類號：R277：H315.9 DOI：10.12339/j.issn.1673-8578.2025.03.011

Standardization Isses and Strategies for Translation of TCM Terminology on Urination and Defecation// ZHOU Kailin，CHEN Xinning，WANG Xi

Abstract：Thisstudysystematicallyreviewedandcomparativelyanalyzedexistingdomesticand internationalTCMteminologystandardsandnorms，dentifyingthefollwingmainisseswiththeEnglishtranslationofbowelmovementsyptomterminology：deviationintheunderstandingoftmeanings;（2）omissnofsentialelementswithitheters;（3）mehanicalord-for-odtranslation;（4）potentialambiguityintetranslatedtext.eseisushavecreatedbstaclesforsientficsearchteahing，ccalprac tice，andnternationalacademiccommunicatio.Takingtheterminologelatedtouriationanddefeationasaexample，thisarticle delvesintotheriousexistingproblemsandproposscorrespondingstrategiesncudingestablisingultidisiplinarcoltion mechanisms，deepengtesarchoootatiosdoptingfleibletastionstrategies，ndstrengeingiteatilcoo eration.

Keywords： urination and defecation;English translation;standardization

0 引言

隨著中醫國際化的不斷推進，中醫術語英譯規范化工作成為在全球化背景下推動中醫藥傳播的關鍵內容。二便相關癥狀術語在中醫臨床問診中使用頻率較高，且頗具中醫特色。早在公元前3世紀，《黃帝內經》就將診察二便列為“治病四要”之首，《黃帝內經·素問·五臟別論》指出“凡治病必察其下”，《景岳全書·傳忠錄》亦說“二便為一身之門戶，無論內傷外感，皆當察此，以辨其寒熱虛實”。“二便”能反映體內氣與津液的盛衰與代謝情況，也是遣方用藥的重要依據。二便相關癥狀術語的英譯規范化對于中醫臨床交流和教學、中醫藥的對外交流和傳播都具有重要意義。本文旨在探討中醫二便癥狀術語英譯規范化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對策，以期為中醫術語的國際化傳播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1中醫術語英譯及規范化

近三十年中醫英譯研究呈逐年上升趨勢，內容聚焦于中醫術語翻譯指導思想、原則和標準、策略和方法及術語英譯規范化研究[1」，術語英譯和真實世界臨床疾病中醫癥狀將是未來標準化研究的重點方向[2]。1980 年至今，國內外先后出版中醫術語中英對照標準、中醫雙語詞典和專著30余部，其中比較有影響力的有《中醫基本名詞術語中英對照國際標準》（世界中醫藥學會聯合會，2008）、《中醫藥學名詞》（全國科學技術名詞審定委員會，2010）International 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in the Western Pacific Region（世界衛生組織，2007）。2021年，世界衛生組織（WHO）發布《國際疾病分類》第11版（ICD-11），該分類囊括了中醫疾病術語，將中醫藥國際化向前推進了一步。部分中醫譯家也編纂了較具代表性的中醫術語漢英詞典，如謝竹藩的《中醫藥常用名詞術語英譯》《新編漢英中醫藥分類詞典》、方廷鈺的《新漢英中醫學詞典》、李照國的《漢英雙解中醫臨床標準術語辭典》等。這些標準和詞典的出版為中醫藥的標準化和國際化提供了中英對照術語藍本，對推進中醫藥國際化交流、信息化建設等具有重要作用。然而，由于不同組織和個人對中醫癥狀的理解存在差異，加之中醫術語漢語自身命名和內涵尚未清晰界定，術語英譯仍面臨諸多問題，不利于中醫藥英語教學和臨床實踐，也阻礙了中醫藥文化的國際傳播。

2 二便癥狀術語英譯規范化問題

通過對目前出版的多種中醫術語英譯標準、規范和中醫漢英詞典中相關詞條的梳理，發現二便相關癥狀術語的英譯尚存亟待解決的問題，如術語內涵理解偏差、內涵要素遺漏、機械化的逐字翻譯、歧義等現象，需相關審定機構對其進一步修訂和糾偏。

2.1 術語內涵理解偏差

翻譯術語，首先需要理清其內涵。若對術語理解不當，則容易出現誤譯。如WHO 版本標準[3]中，“小便自利”被譯為spontaneousurination（尿液隨意、自發地流出），而事實上“小便自利”表示排尿通暢、小便正常的意思。WHO版本將“小便不利\"譯為inhibitedurination也值得探討。李照國提出中醫術語翻譯需遵循回譯性原則，inhibiteduri-nation如果回譯成漢語，如何理解？排尿受抑制？排尿障礙？“小便不利”內涵寬泛、模糊，可包含多種情況，可理解為無尿，或余瀝不盡，或小便排出困難，或排小便時帶澀痛，具體還需根據臨床實際來診斷。但在臨床交流中，應盡量避免使用內涵不明確的術語，因為使用含糊的術語不利于醫生做出準確判斷。如表示“尿少”，就譯為 scantyurination，“無尿”就譯為anuria，“余瀝不盡”就譯為dribblingurination，“小便排出困難”譯為difficulturination，“小便澀痛”則譯為painfulurination。

大便相關癥狀術語的翻譯也存在此類問題。如WHO版本標準中，“里急”被譯為abdominalpain，也不完全正確。“里急”首見于《難經》，指一有便意就迫不及待，常伴見腹痛、后重、大便稀溏、大便膿血[4」，即形容大便在腹內急迫，窘迫急痛，欲解下為爽；強調一種排便的急迫，但如此翻譯便成腹痛了，沒有譯出“里急”的特點，建議譯為fecalurgency。“溏結不調”在各大詞典中多被翻譯為al-ternatelooseanddrystool（s）。溏結不調雖然也指某單次排便先干后稀或先稀后干的情況，但臨床多指大便一段時間稀，一段時間干，即以更長的時間維度來描述的。而alternate loose and drystool（s）表示某次排便干稀便交替出現，不太符合實際情況。如果要突出患者在一段時間內排便的特點，并且體現出學術性，用irregularbowelmovement比較好。肛門重墜在某些詞典中被翻譯為droopingoftheanus，指肛門脫垂，似乎太夸張，不符合實際。此處指肛門重墜感，并非真正的肛門脫垂。可考慮用down-bearingoftheanus表示盆肛門下墜感。因為醫學上的墜痛有bearingdownpain的表達，故將bearingdown遷移過來，使用down-bearingoftheanus表示肛門重墜未嘗不可。

2.2 內涵要素遺漏

中醫癥狀中不乏復合癥狀，翻譯中醫復合癥狀術語時很容易造成內涵要素的遺漏。筆者收集了幾本標準、專著和詞典中對“閉”詞條的翻譯（表1）。

世中聯 翻譯為ischuria；retention of urine，ischuria的英文解釋為“isalackofabilitytourina-tion”，即“無法排尿”之意；retentionofurine如果回譯成漢語就是尿液的潴留，指出了出現該癥狀的原因，即尿液儲存在膀胱里排不出去。但如果從癥狀學的角度來說，癃閉是兩個癥狀。小便不暢、點滴而出為“癃”；小便不通、點滴而出為“閉”。但該譯文只譯出了“閉”，丟失了“癃”，是不完整的。同理，《中醫藥常用名詞術語英譯》中也存在漏譯問題。WHO版本譯為difficulturination，表示排小便難，沒有譯出癃閉的關鍵特征。而《漢英雙解中醫臨床標準術語辭典》譯為dribblingurinaryblock，是否有道理呢？筆者認為，dribbling（點滴而下）和block（尿閉）不可能同時出現，且dribbling去修飾block不太合理，因此譯為dribblingurinaryblock不妥，譯為dribblingurinationorretention ofurine更加準確。

2.3 機械化的逐字翻譯

術語翻譯在某些情況下采用逐字翻譯可以凸顯術語的民族性特色，但民族性不能凌駕于可讀性之上。通過梳理發現，某些標準中逐字翻譯的現象較多。在WHO版本中，“五更泄”被翻譯為fifth-watchdiarrhea[3]，該譯文是否可取呢？古人以前將夜晚分成五個時段，用鼓打更報時，叫作五更。五更泄，指五更（凌晨三點到五點）即泄，又名“晨泄”。如果不考慮閱讀對象的文化背景和認知圖式，直接翻譯成fifth-watchdiarrhea，不熟悉中國文化或“五更”概念的讀者可能摸不著頭腦。中醫術語英譯的目的是促進國際交流，但顯然該譯文無法達到目的，意譯為diarrheabeforedawn則簡單易懂。另外，WHO版本將“下利清谷”譯為clear-fooddiarrhea[3]，也值得商榷。首先，英文里很少見到clear-food這個詞，像是從漢語逐字翻譯過來的，與diarrhea連用，更會讓人不知所云。“下利清谷”出自《傷寒論·辨少陰病脈證并治》，指瀉出物清稀夾雜不消化食物者，多因脾腎虛寒所致。因此不建議翻譯成clear-fooddiarrhea，建議考慮讀者訴求，意譯為undigested foodin stool。

2.4 歧義

翻譯不當不但不能幫助讀者理解原文，反而有可能誤導讀者。如WHO版本中，“小便黃赤”被譯為reddishyellowurine[3]。但如果“赤”譯成reddish，讀者就可能理解為尿液呈紅色，那么出現這種癥狀是否可能是血尿？尿中因為出現紅細胞，即小便中帶血，小便呈現紅色。但中醫術語“小便黃赤”中的“赤”多指小便顏色深黃，多見于里熱熾盛證，西醫里梗阻性黃疸患者也可見尿如醬油色，可能并非指尿中帶血，如果真是血尿或者溶血性黃疸者的尿，那么應直接譯為hematuria或bloodurine。所以，“小便黃赤”大多數情況下表述的是顏色呈深黃色。世中聯版本和謝竹藩版本均將“小便黃赤”譯為darkurine，可理解為尿色暗，省譯了“黃色的”的含義，或許譯為darkyellowurine意思更完整、具體。

多數情況下，原語的模糊性給翻譯造成了困難。倘若譯者在未完全理解原文內涵的情況下進行翻譯，很容易“觸礁”。例如，“不得前后”這個術語中，“前”指小便，“后”指大便。“不得前后\"通常指二便不通。這個術語在《中醫基本名詞術語中英對照國際標準》中有兩種譯法：1.dysuriaandconsti-pation;2. incontinence of urination and defecation[5] O“不得前后”本身的含義十分模糊，因對其內涵理解的不同，可產生不同的譯法。第一種譯法是排便困難和便秘，而第二種譯法是小便失禁和大便失禁。兩種譯法是相互矛盾的。不同的癥狀采用的治法是不一樣的，試想如果外國醫生聽到第一種譯法，會以為患者二便不通，可能采取利尿、通便的治法；如果聽到第二種譯法，會以為患者大小便失禁，可能會采取補中益氣、收斂固澀、健脾溫腎的藥物或手術進行治療，且大多數情況下，第二種情況更嚴重，所以如果醫生被翻譯誤導了，非但不能對癥下藥，更有可能釀成人命。

3術語英譯規范化的對策與建議

3.1建立多學科協作機制

為解決中醫術語英譯中出現的上述問題，有必要建立多學科協作機制。例如，（1）組建專家團隊：邀請中醫學、語言學、翻譯學、醫學英語等領域的專家組成核心團隊。團隊應該包括具有豐富臨床經驗的中醫師，精通中英雙語的翻譯專家，以及熟悉醫學英語的語言學者。（2）建立定期會議制度：定期召開研討會，討論和解決術語翻譯中遇到的難題。會議可以采用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確保全國各地的專家都能參與。（3）設立專門的研究機構：可考慮在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或中國中醫科學院下設立“中醫術語翻譯研究中心”，專門負責中醫術語的翻譯研究和標準制定工作。加強與世界衛生組織、國際標準化組織等機構的合作，邀請國際專家參與中醫術語英譯的審核過程，確保譯文的國際可接受度。

3.2 深化術語內涵研究

對于中醫術語的譯者，建議：（1）開展系統的文獻研究：對歷代醫籍中的術語進行全面梳理，追溯其源流，明確其內涵演變過程。（2）臨床調研：通過問卷調查和深度訪談等方法，了解當代中醫臨床實踐中術語的具體應用情況，以確保翻譯能夠反映當前的臨床實際。（3）建立術語數據庫：建立一個包含術語定義、使用語境、相關病證等信息的綜合數據庫，為翻譯工作提供全面的參考資料。

3.3 加強翻譯策略研究

根據翻譯目的和讀者需求，創新性地選擇翻譯策略。對于逐字翻譯可能產生晦澀難懂的術語這一問題，可采取“譯名 + 注釋”的方式。例如“五更泄”可譯為 diarrhea before dawn（diarrhea occurringbetween 3～5am ）。翻譯應考慮目標語言讀者的文化背景、知識水平和預期反應，創造性地尋找等效表達方式，以確保目標文本的自然流暢，而非拘泥于字面意思。

4結語

中醫術語英譯的規范化是制定中醫藥癥狀術語國際標準體系的重要內容，也是一項具有重要實踐意義的跨學科工作，涉及語言學、翻譯學、中醫學、文化人類學等多個領域。通過建立多學科協作機制、深化術語內涵研究、創新翻譯策略和加強國際合作等舉措，可逐步解決中醫術語英譯過程中存在的障礙，提高中醫癥狀術語英譯的質量，進而為構建規范化的中醫術語體系奠定基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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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HO.Standard Terminologies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inthe Western PacificRegion[M/OL].（2013-12-02）[2021-03-O1].https：//iris.who.int/bitstream/handle/10665/206952/9789290612487_ eng： pdf. 2007：98-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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