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翻譯理論視角下概念隱喻日譯的在日接受研究

中圖分類號：H36；104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7(b)-0032-05

A Study on the Reception of Conceptual Metaphor Translation from Chinese to Japane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levance Translation Theory

XU Qing， YANG Wenqi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Shenzhen Technology University，Shenzhen Guangdong，518118，China)

Abstract:Fromtheperspectiveof Relevance Translation Theorythis studyanalyzes conceptual metaphors related to Deepen ReformComprehensivelyexamining theacceptabityofdirecttranslations intoJapaneseandthereasons.Troughquestionairesurveysandinterviews，theresultsevealtatthediecttranslationofmetaphoricalvehiclesisgenerallywellreeivedbytheraders. Specificallyreadersoftetranslatedtextcancorrectlynderstandteseconceptualmetaphorswithrelativelylowogitiveffort. However，forsomeconceptualmetaphors，duetothestrongsemanticinfluenceoftesourcedomain，tediversityofsourcedoain meanings，theauracyrateintextcomprehensionislower.Evenwithsignificantcognitivefort，ommunicationisnotachieved.To achieveoptimalrelevance，whentranslatingconceptualmetaphorsthataredificultforreaderstomaptothetargetdomain，moreexplicit translation methods may be considered.

Key Words:Relevance Translation Theory;Conceptual metaphor;Japanesetranslation;ReceptioninJapan;DepenReform Comprehensively; Translation methods

政治類話語不僅與文本生產者的特定文化相關，而且可能吸引更廣泛受眾的興趣，隨著政治的國際化，翻譯的重要性日益凸顯。隱喻作為人類的認知工具和思維方式，是政治話語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季智璇，2024）。

在翻譯概念隱喻時，可將源語的喻體直譯為目標語詞匯(季智璇，2024；韓濤，2024)。但是，在缺乏共享概念基礎的情況下，隱喻的語言表達很可能不會產生預期的效果2]。當對隱喻進行喻體直譯時，目標語讀者是否能夠準確推理出正確的語義，能否取得政治類文本的語意傳播效果等尚未得到驗證。傳統翻譯理論中對接受者或讀者反映的研究大都停留在主觀經驗和理論層面，缺乏客觀數據的驗證，這些理論設計的讀者均是理想讀者群體，并非真實的讀者。因此，本文以關聯翻譯理論為框架，分析全面深化改革相關文獻中隱喻喻體直譯的真實讀者認知及其原因。

1理論基礎和研究現狀

1.1概念隱喻及其翻譯方法

LakoffJohnson4認為不論是語言上還是思想和行動中，日常生活中隱喻無所不在，隱喻的本質就是通過一種事物來理解和體驗當前的事物，人類的思維過程很大程度上是隱喻性的。這種隱喻被稱為概念隱喻，它涉及始發域、目標域、經驗基礎和映射4個基本要素，始發域通常較為具體，而目標域則較為抽象[5]。

在政治類文獻中，出現了旅程隱喻、擬人隱喻、戰爭隱喻等不同類型且數量龐大的概念隱喻，不僅豐富了政治話語的表達，還為理解政治文本提供了挑戰，因為它們往往承載著特定的文化和意識形態背景，需要在翻譯過程中得到恰當的處理和傳達。

有關概念隱喻翻譯方法，Newmark總結出移植隱喻、用目標語中的同等隱喻替代、使用明喻、明喻加意義、轉換意義、省略及相同的隱喻附加意義7類隱喻翻譯方法。季智璇和韓濤8則對日語的隱喻翻譯方法進行了分類，他們都認為翻譯時采用了“喻體直譯”的翻譯方法。但是，現有研究多停留于隱喻翻譯方法的理論探討，譯文讀者可接受性尚未被驗證。

1.2 理論基礎：關聯理論與關聯翻譯理論

關聯理論是基于語用學的原則發展而來，雖然不是翻譯理論，但是可以有效地解釋和指導翻譯活動（趙彥春，1999)。SperberWilson(1995)認為交際是一個“明示一推理\"的過程，傳播者產生一種刺激，使傳播者和受眾都清楚地知道，傳播者打算通過這種刺激，使受眾更加明顯地認識到或更加明顯地顯現出一系列假設。

在描述關聯性時，會涉及語境效果（contextualeffects)和處理努力(processingefforts)。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語境效果越大，關聯性就越大。反之，處理努力越大關聯性越小。因此，關聯性(R) 語境效果(C)/推理努力(E)。目標讀者在交際者明示的基礎之上，通過認知語境中的邏輯信息、百科信息和詞匯信息作出語境假設，找到對方話語同語境假設的最佳關聯，通過推理判斷出語境暗含，最終達到語境效果，取得交際的成功[10]。

Gutt[1在關聯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關聯翻譯理論。把關聯理論的核心觀點移植到翻譯研究中來[12]，關聯翻譯理論認為這一過程包含兩個“明示一推理”的過程：一是原文作者與譯者間；二是譯者與譯文讀者間[13]。本文的接受研究著眼于譯者與讀者間的“明示一推理”。

2 調查方法與對象

2.1 問卷的編制

本文的語料來源于《習近平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論述摘編》和《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及其日譯本。

問卷由2位日語研究者共同編制，從上述兩個文獻中選擇了9個經喻體直譯的概念隱喻，設計了9組選擇題。每組選擇題包含2個問題：問題1是從3個選項中選擇出該概念隱喻的正確含義，為提供更多的明示刺激，充分保留了上下文信息；問題2是要求被試內省解答該題的推理努力，采用李克特6級量表進行評分，6為最高。問卷中的隱喻及分類如表1所示。

2.2 調查對象

本文采取問卷調查和文字訪談相結合的調查方法。問卷調查對象為接受過大學教育的日本人，委托了日本北海道某高校的教師，于2024年10月至2025年2月，分別在北海道的兩所大學向日本大學生發放電子版調查問卷。為增加樣本的多樣性，還單獨邀請了大學教授、企業社長等不同行業和年齡段的日本人參與調查。最終收集到59份有效調查問卷，男性29名，女性30名，且涵蓋了不同年齡層。職業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征，在讀大學生35名，社會人員24名。僅12名未學習過中文，對中國社會的關心程度平均值為4。

問卷調查結束后，針對回答正確率較低的題項，對1名日本人進行了訪談調查，詢問對題項中易錯選項的認知。

3調查結果及分析

3.1 整體調查結果

本文對推理努力進行了信度和效度檢驗，信度檢驗結果，Cronbach α=0.880 ，顯示問卷內在一致性良好。效度檢驗結果，KMO檢驗值為0.822，Barelett球形檢驗顯著 scriptstyle(p=0.000) ，問卷的效度較好。經描述性統計分析后，概念隱喻理解正確率和推理努力平均值如表2所示。

3.2各題項調查結果及分析

本文將概念隱喻理解正確率組高于 70.00% 的命名為高正確率組，低于 70.00% 的命名為低正確率組。從關聯翻譯理論視角分析其原因。

3.2.1 高正確率組

高正確率組的概念隱喻包括深水區、暗礁底流、渦卷き、処方箋、おいしい肉、最大公約數。例1：

原文：我們強調，改革開放只有進行時，沒有完成時。中國已經進入改革的深水區，需要解決的都是難啃的硬骨頭。

譯文：われわれは改革開放には進行形あるのでれで終わりということはないと強調している。中國はすでに改革の「深水區」に差しかかており、（略)。

“深水區\"是海洋隱喻，由具體的始發域海洋中的深水區映射到較為抽象的目標域改革中復雜且有挑戰的階段，正確率高達 93.22% 。本文認為讀者順利取得語境效果的原因在于中日文隱喻認知重疊、詞匯搭配認知輔助和隱喻鏈連貫。

中日文隱喻認知重疊是指日本人的海洋認知層面，日語中有許多與海洋息息相關的用語，如“海 ① 物とも山 ① 物ともかない”常用來表示無法抓住事物的本質，前景不明，使得他們很容易將深水區與復雜和挑戰聯系起來。

詞匯搭配認知輔助層面，情態標記副詞「に和動詞差しかかる」的搭配使用，與「深水區的危險性特征形成時態關聯。

隱喻鏈連貫層面，后文中「難しい硬い骨のような難題」，使用了喻詞「のような」，轉化成了明喻，為「深水區的推理提供了必要的參考信息。

例2:

原文：現在我國改革面臨十分復雜的國內國際環境，各種思想觀念和利益訴求相互激蕩。要從紛繁復雜的事物表象中把準改革脈搏，在眾說紛紜中開好改革藥方，沒有很強的戰略定力是不行的。

譯文：現在、か國改革の動向を正確に押え、雜多な意見か出ている中で改革の方箋をうま<講るには、…。

「處方箋」是醫學隱喻，源域指由醫生開具的診療方案。從隱喻認知重疊的角度來看，日本財務省[14]的報告中使用「國際收支から見た日本經濟の課題処方箋的表述。書籍中也有名為「行動經濟學の処方箋」的。可見「処方箋」已運用于日本政治經濟領域隱喻中，讀者容易實現交際的成功。

詞匯搭配認知輔助層面，譯文中使用了動詞「與処方箋固定搭配，容易激活讀者認知中「對策を講る」相關表達。

隱喻鏈連貫層面，與前文中“把準改革脈搏\"構成了醫療隱喻鏈，“把脈 $$ 開處方”連貫隱喻鏈對應「改革動向を押之 $$ 改革の處方箋」，敘事連貫性的隱喻鏈能夠降低讀者的認知負荷，使其順利完成跨域映射。

3.2.2 低正確率組

低正確率組的概念隱喻包括才リ、アイアオール、偵察兵や先遣隊、血のめをよする。

例3：

原文：所謂頂層設計，改革也要辨證施治，既要養血潤燥、化瘀行血，又要固本培元、壯筋續骨，使各項改革發揮最大效能。

譯文：トタウン設計…血のめりをよくしたり、內臟を健康にして丈夫な筋骨の形成を促したりするやり方を見習ーて、各改革の効果を最大限に揮さなけれならない。

由表3可見，從中日文隱喻認知重疊的角度來看，日語中有諸如「經絡」、「血行促進等中醫相關詞匯。血行促進與源域“化癡行血\"高度關聯，“化瘀”

和目標域“改革\"消除障礙能夠契合。因此，大多數讀者能夠同時激活中醫和社會改革知識，實現交際成功。但尚有 30.51% 的讀者未實現交際成功，其原因可能是源域詞義特征多樣性干擾。「め」一詞存在循環語義特征，部分讀者將促進循環的持續性特征投射到改革的進程中，形成需要漸進實施改革的聯想，造成了映射的偏移，誤選選項3。「血のめり」的另一特征是連結人體的各個器官，體現了一定的關聯性，造成讀者對改革關聯性的映射，誤選選項2。

例4:

原文：一時難以在面上推開，要發揮改革試點的偵察兵和先遣隊作用，找出規律，凝聚共識，為全面推開積累經驗、創造條件。

譯文：施範囤を菰大しにい。れのえ、改革のスト作業にいわ偵察兵先遣隊としての役割を果たせて、法則を見け出し、共通認識を結集し、全面的疝大に向けで…。

“偵察兵和先遣隊”是戰爭隱喻，在我國政治類文本中經常用來形容改革進程

由表4可知，在語境認知輔助層面，前文範圃を擴大しにい和后文「全面的擴大」的表述體現了范圍的變化關系，因此部分讀者能夠實現交際成功。但是，日語中「偵察兵先遣隊」的軍事源域意義強勢，較少地映射到政治類文本等其他場景中，對于讀者而言目標域較為模糊。訪談中，被訪者提到「偵察兵先遣隊たいに秘密で搜查をしり、突隊たいに敵地に勢いよ秉り込た感かるから」因為偵察兵和先遣隊就像間諜一樣秘密地進行調查，或者像突擊隊一樣氣勢涵泗地沖入敵地)。可以看出，源域詞義特征多樣性層面，「非公開的美施」凸顯了軍事偵察過程中的隱蔽性特征，讀者對偵察兵進行語義激活時，過度激活了軍事行動中“秘密行動\"相關聯的特征。對先遣隊進行語義激活時，過度激活了“毅然決然”相關聯的特征，導致交際失敗。日本媒體常使用思い切一た改革」，讀者形成認知慣性選擇「思い切 0 美施と探索，造成交際失敗。

4概念隱喻的接受性與關聯翻譯理論

本文以獲得語境效果的比例為基準，將調查結果高正確率組和低正確率組、代表性隱喻、關聯翻譯理論解釋和數據核心特征整理成表5。

概念隱喻理解的高正確率組大部分譯者與讀者的交際取得了成功，多數讀者通過付出較小的推理努力，獲得了正確的文本解釋。實現交際成功的原因有中日文隱喻認知的重疊、詞匯搭配認知輔助、隱喻鏈連貫。

概念隱喻理解的低正確率組較多譯者與讀者未實現交際成功，部分讀者付出了較大的推理努力，依然沒有獲得正確的文本解釋。中日文隱喻認知的重疊和語境認知輔助是讀者獲得交際成功的正面影響因素。但是，由于源域詞匯意義強勢、源域詞義特征多樣性干擾、認知慣性干擾等負面因素影響導致交際失敗[15]

5 結束語

受眾接受是檢驗譯文質量的重要標準。本文通過聚焦全面深化改革相關文獻中的概念隱喻，對采用譯入相同概念隱喻的譯文的讀者接受進行研究，得出以下結論：

第一，采用喻體直譯的翻譯方法的部分概念隱喻接受效果較好。由于中日文隱喻認知的重疊、語境認知輔助、隱喻鏈連貫等原因，譯文讀者在理解文本時所付出推理努力較小，概念隱喻理解正確率較高。

第二，回答正確率較低的概念隱喻，受到源域詞匯意義強勢、源域詞義特征多樣性干擾、認知慣性干擾等影響，譯者與讀者間無法實現交際成功。政治類文獻的翻譯最重要的目標之一就是要準確地傳達文章的意圖。因此，在翻譯較難映射到目標域的概念隱喻時，為提升譯文關聯性，建議綜合考慮使用明喻或加注等多種翻譯方法。

隱喻在構建中國特色政治話語體系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本文進行了小規模的問卷調查，對隱喻翻譯的接受研究進行了初步的探索，也期待今后對隱喻翻譯及翻譯的接受研究進行更廣和更深入的調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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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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