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時可以開始

她隨時可以開始BEGIN"AGAIN藝術家胡尹萍的“小芳共同體”通過毛線編織等手工勞動的方式實現自由——打破性別、年齡、階級的隔閡，建立了一套開放式的藝術生產系統。她在UCCA沙丘美術館的最新個展“你可以隨時開始”，也正是這種精神的延續。

有想做的東西可以隨時開始——這是我這次的展覽主題“你可以隨時開始”的由來，這句話其實源自我和工作團隊常對“姐姐們”說的一句話。所以，這個展覽名字不僅是傳達給她們，也更是希望對所有人開放和（使其感到）自由——工作、休息、躺平，都可以，按自己的方式生活，自在一些。

在我的創作中，非常重要的是“小芳共同體”。“小芳”項目始于我想收藏母親的時間的愿望，從2017年起持續至今，而在近兩年里，它漸漸顯露出成熟的形態，涵蓋了來自各地的姐姐們、小芳本人、喬小幻以及我們的調香師，還有支持我們工作室的每個人。

這次展覽中，姐姐們的多樣技能被充分調動起來：電工康姐參與電線路制作，五金店蘭姐負責模型切割，領班劉姐協調安排技術，她們互相協同，彌補彼此的不足，甚至互相幫助不會寫字或織毛線的姐姐完成個人簡歷。與調香師的合作也非常有意思，我們調制了五種女性氣味，分別來自不同的時代背景，但百年來中國女性的許多特質從未改變，而小芳共同體正是由這些不同年代女性的氣息組成的。

換句話說，這樣的“小芳”是在現實中成長起來的——我們經常碰壁、被騙、受挫，但也正是在這些困境里逐漸凝聚成了“小芳共同體”，力量變得更強，能做更多有意思的事情。曾有一段時間，小芳面臨巨大挑戰，幾乎難以繼續。當時我站在工作室二樓看著從二十歲到七十歲不同年齡、不同職業和性別的成員都在專注協同地工作，那一刻，我才真實地被觸動了：這是真正的小芳的價值，它打破了年齡、階級、文化、性別甚至宗教帶來的隔閡，讓大家無間地配合在一起。

在與“小芳共同體”的合作中，我們幫助不同地區的姐姐們建立自我組織，每個地方由她們選出一個信任的姐姐負責發線、發錢、定價、收活、對接。因為她們彼此懂技術和原材料，在協同和討論中還互相監督。她們學習針法，溝通技術，也有一定的監督，以保證合作的健康和長久。我們把制作費用直接發給每位姐姐，而不是工廠，這不僅僅進她們參與，還幫助建立她們的自信和存在感，從藝術系統的生產視角來看也有其價值所在。

在此前我在上海明當代美術館的個展中，“胡小芳”在“喬小幻”是我虛構或置換的身份，后者在當時主要討論的是在藝術系統自身內部系統的關系。但這次新展中，喬小幻的身份融入了“小芳共同體”，參與了蘑菇母體、屁股凳、帶氣味的軀干雕塑和多個雕塑部分，同時也是對其技能的補充。

但我依然覺得，小芳現在正處于探索階段，應該嘗試更多可能，展覽位于阿那亞這個具有強烈松弛感的度假勝地，空間雖然不規則，卻有種“母體感”，我想借助這個特質來呈現作品。小芳是一個開放的作品，我也希望不同的人從不同角度來觀看和解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