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香泡沫里的風險

近年來，將潮鞋盲盒視作股票等理財工具的現象屢見不鮮。不禁令人聯想到2019年的炒鞋熱潮，諸如《我25歲‘炒鞋’月入百萬》《95后兩天賺150萬，靠‘炒鞋’在杭州買房》等網絡熱帖，還有關于積木熊的《一只玩具熊能換一套房》，關于labubu的《三個月回本5萬，年輕人如何靠Labubu賺錢》等。這些現象是否屬于投資？它們能否產生現金流，還是僅僅依賴于下一位買家以更高價格接手？人們購買的究竟是資產，還是僅僅一個故事？

在探討這些問題時，我們發現這種所謂的“潮流理財”具有價格波動、二級市場、漲停效應甚至高回報率等特征。然而，透過表象，不難發現，這更像是披著金融外衣的投機游戲，是由情緒、社交貨幣和稀缺感共同構建的現代版“郁金香泡沫”。

“郁金香泡沫”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有記載的金融泡沫。16世紀中期，郁金香從土耳其被引入西歐，不久，人們開始對這種植物產生狂熱。到17世紀初期，一些珍品賣到了不同尋常的高價，而富人們也競相在他們的花園中展示最新和最稀有的品種。到17世紀30年代初期，這一時尚導致了一場經典的投機狂熱。人們購買郁金香已經不再是為了其內在的價值或觀賞之用，而是期望其價格能無限上漲并因此獲利。這種總是期望有人出價更高的想法，長期以來被稱為投資的“博傻理論”。

正如“郁金香泡沫”一樣，如今潮流投機游戲的標的物首先要具有稀缺性，能夠被炒作，有故事可講。這種稀缺最好是人為制造的。天然稀缺的資源很難操控，例如黃金、原油等，其市場規模過大，難以被輕易操縱。潮玩品牌在營銷中通常會分為普通款、限量款、聯名款等不同等級，這種分級為炒作提供了空間。總之，玩法越不透明，消費者的焦慮感越強，購買行為就越沖動。

其次，產品必須“標準化”，因為只有標準化的產品才便于定價、儲存與流轉，才有可能反復交易。例如，日常食品會變質，無法成為炒作標的物，而大蒜、綠豆等農產品曾經被炒作，這是基于季節性供需波動、人為囤積和炒作形成的短期價格暴漲，屬于“期貨式”的投機邏輯。

相比之下，球鞋、手辦、盲盒等商品則標注了規格、型號、防偽編碼，便于定價，甚至可以批量轉手，最好還能“上架即流通”，像證券一樣簡單買賣。其單價不能過高，但波動必須足夠大。一雙原價千元的球鞋，若能漲到5萬元，才具有炒作空間。

一夜暴富是最好的營銷，不必追問是否真有人賺到錢，只要有人相信即可。潮流是一種概念，而非實用價值，所以產品的功能越模糊越好，象征意義越強越好。沒有人知道莊家囤積了多少庫存、在交易平臺是否只是“自己與自己成交”。而這一切，包裝得越像金融產品，就越容易讓人相信它是“投資”的工具。

投資與投機，一字之差，卻有著天壤之別。投資是基于對價值的判斷和長期的信心，而投機則是建立在對價格波動的賭博之上。真正的投資者會深入研究市場，分析資產的內在價值，而投機者往往只是追逐短期的暴利，忽視了潛在的巨大風險。

編輯 鐘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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