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你大學畢業了還沒有正式穩定的工作,如果你過了三十歲還不結婚,你一定會有這樣的經歷,周圍的人會對你議論紛紛,因為你的現狀似乎不符合正常人的人生軌跡。
所以,現實世界中的我們,做人做事仿佛都有一個看不見的標準。如果你不迎合,就會變得“不正常”。
《人間便利店》的作者村田沙耶香用一種比較荒誕的寫作手法,講述了一個極度“不正常”的少數派如何變得“正常”的故事,看似荒誕,卻有著刺骨的真實。
這本書獲得了2016年日本最具影響力的純文學大獎——芥川獎。
一開始作者就為我們介紹了極度不正常的主人公古倉惠子。
在外人眼里她就像是一個可悲的沒有感情的機器。
比如,幼兒園的小朋友看到漂亮的小鳥死在公園里,會怎么做?會傷心,會難過。可是惠子,第一反應是說:“把它烤著吃了吧!”看到大人驚呆的表情,她竟然恍然大悟地想:“難道應該要多抓幾只?”
再比如,看到班里男生打斗,正常小朋友可能都會遠離,或者去勸架,可是惠子的反應竟然是,舉起鐵鏟砸向男生的腦袋。她認為這樣做他們就可以停止打斗了。
惠子或許就是這樣一個缺乏社會情感的孩子,從小就被旁人視為“異類”。伴隨而來的經常是一些冷嘲熱諷:“這孩子一定是家教不好。”而惠子的父母也會受到牽連,經常被老師叫去訓話,這讓惠子覺得總是給父母帶來麻煩,直到有一次不小心偷聽到了父母的對話,他們說:“怎么才能‘治好’惠子呢?”
這才讓惠子意識到自己的問題,為什么自己需要治療呢?有病的人才需要治療,既然連父母都這樣說,那自己大概真的有病。自那之后,惠子決心要“治好”自己。于是她開始不再按自己的方式做事,而是去模仿他人的言語舉止,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像大家一樣“正常”起來。
后來惠子慢慢長大成人,一次偶然的機會,惠子來到了一間便利店工作。意外的是,惠子發現便利店的工作簡直太適合自己了。便利店就像一個永遠都無法動搖的正常世界,因為在這里似乎沒有“異類”,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而惠子在這里,就像是重獲了新生,因為說起模仿人,她最在行了。她模仿著店員應有的語氣,而這樣的工作,她竟然一做就是十八年。在和形形色色的人相處中,惠子慢慢活成了其他人。
與此同時,一個三十五歲還一事無成的男人白羽來到了便利店工作。
這個白羽,整日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經常遲到。來到便利店工作的原因竟然是想要找一個能夠養活自己的女人結婚,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所以沒過多久,他就因為要了女顧客的電話號碼而被開除。惠子意識到,在這個高度標準化的便利店里,容不得一絲特殊,一旦出了差錯,就會落得被開除的下場,這個“零件”就用不了。這也讓她更加確認在這個社會里,異類就會被清除掉的道理。
惠子一次下班后偶然遇見了落魄的白羽先生,兩個人聊了起來,惠子發現原來白羽先生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人:他一方面憤慨這個社會的條條框框,一方面又想去迎合這個世界的標準。在他眼里,所謂的“個人主義”都是形式。在這個社會里,只要你不融入,就會被干涉,被強迫,直到像“渣滓”一樣被處理掉。顯然,這個一事無成的白羽先生,也面臨著被稱為“異類”的同樣的問題。
或許是因為兩個“異類”的共同需要,在得知落魄的白羽先生無家可歸時,惠子不假思索地提出要和白羽結婚。因為在惠子看來,一個想要逃離社會的指指點點,一個想要快速結婚變得正常,他們兩個人的結合簡直完美。她決定把眾人覺得自己不正常的部分從人生中剔除,這是惠子對自己的治療。
白羽也如愿以償地被藏在了惠子家里,躲開了所有社會的壓力和他人的評判,哪怕只能生活在惠子家的浴缸里,吃著被稱為“飼料”的食物。
最后,結婚的問題是解決了,可是周圍的人又開始把矛頭指向了惠子的工作,他們依然認為惠子應該去找一份正式穩定的工作,于是惠子按照大家的想法,辭掉了便利店的兼職。
故事的最后,作者給了我們一個意味深長的結局,那就是離開了便利店之后的惠子仿佛失去了一切生活的基準。于是她決定不再考慮他人的想法,聽從自己的內心,再一次走回了便利店。
故事就在這里戛然而止。你一開始會為惠子慶幸,她這一生終于有一次聽從了自己的內心。可是當你仔細想想,不禁會心頭一緊,因為惠子追求的所謂的“自我”竟然已與這個高度標準化的便利店融為了一體。那個時候的自我,還叫作自我嗎?
這是一個令人深思的故事,惠子顯然是人們口中沒有“人性”的不正常的人,她不懂得同情,不懂愛情,甚至都不會生氣。可是,那些所謂的正常人就正常嗎?而正常的標準又如何界定呢?
這個看似多元又包容的社會其實每天都在上演屠殺個性的慘案。而我們,可能是劊子手,更可能是那些被屠殺的少數派。
我們這一生到底是為誰而活呢?是為了他人對你的期待嗎?
(秋水長天摘自《認知的重建:“我是講書人”第一輯》機械工業出版社圖/陳明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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