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族抗戰時期《新華日報》的群眾性研究

全民族抗戰時期，中國共產黨在國民黨統治區公開發行《新華日報》，宣傳黨的政治主張，發揮輿論喉舌作用，被譽為“新華方面軍”。《新華日報》自創刊時便立場鮮明，在抗戰過程中始終堅定立場，堅守黨的初心和使命，踐行黨的群眾路線。

目前，有關全民族抗戰時期《新華日報》的研究成果并不少見，主要涉及宣傳報道、社會動員、話語體系構建及社論、副刊等專題研究，而有關其群眾性的探討還不多。一些研究中對其群眾性有所提及，例如孫江等人的論文分析了重慶《新華日報》踐行“群眾路線”的緣由、路徑與歷史價值1；胥煒在談到抗戰時期《新華日報》的辦報思想時，也強調了該報密切聯系群眾的特點[。這些研究有助于了解《新華日報》的群眾性，但對其思想源流和表現形式等仍缺乏系統性闡述。本文嘗試從辦報立場、報道主體、發行對象三個方面來解析全民族抗戰時期《新華日報》的群眾性特征。

一、明確辦報的群眾立場

《新華日報》于1938年1月11日在武漢創辦，是中國共產黨的重要宣傳陣地。《新華日報》創辦之初，就明確為群眾發聲。報刊創辦當天，《新華日報》在頭版刊登《發刊詞》：“本報愿將自己變成一切抗日的個人、集團團體，黨派的共同的喉舌；本報力求成為全國民眾的共同的呼聲。”[3]《新華日報》創辦于抗戰的緊要關頭，強調自己的群眾立場，實際上就是代表中國共產黨反映廣大群眾共同的抗戰意志。

（一）中國共產黨的階級基礎和根本宗旨決定了《新華日報》的群眾立場

中國共產黨在成立之初就表明了工人階級的屬性，之后又提出工農聯盟的主張，代表了大多數人的利益。1937年，毛澤東在談到抗日戰爭的形勢與任務時，明確強調了中國共產黨與中國人民的一致立場是“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則以極大的努力反對內戰與分裂，爭取和平與統一”[4]。1939年，毛澤東提出要“建設一個全國范圍的、廣大群眾性的、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完全鞏固的布爾什維克化的中國共產黨”[5]。這充分表明，中國共產黨是一個有著廣泛群眾基礎、為群眾服務的政黨。黨的這一屬性決定了其新聞宣傳的根本方向。1938年4月2日，《中央關于黨報問題給地方黨的指示》發布，強調“各地方黨應當盡一切力量來幫助《新華日報》，以達到加強報紙與群眾的聯系”[。事實上，抗戰時期的《新華日報》通過密切同群眾的聯系，不斷強化其維護群眾利益的責任和使命。1945年1月11日，《新華日報》發表社論明確提出“為人民服務”和“做人民勤務員”的辦報思想，強調“本報同仁都是讀者的勤務員，我們就是以這種為人民服務的精神來辦報”7。這無疑再次表明了《新華日報》辦報的出發點和落腳點。

（二）全民族抗戰爆發后的形勢和新聞宣傳政治環境要求《新華日報》秉持群眾立場

全民族抗戰爆發后，由中國共產黨倡導建立的以國共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1937年7月8日，中國共產黨發表通電號召，“全中國同胞、政府與軍隊，團結起來，建筑民族統一戰線的堅固長城，抵抗日寇的侵略”[8。國民黨雖迫于形勢，強調“應戰宣言既發，再不作倭寇回旋之想，一意應戰矣”①，但隨著時間推移，其在戰與和問題上的內部分歧不斷擴大。一方面，國民黨內以汪精衛為代表的投降派宣揚“亡國論”，選擇賣國求榮；另一方面，蔣介石集團自武漢會戰后，便開始調整策略，逐漸形成了“溶共、限共、防共”的方針。在這一背景下，國民黨實施了嚴格的新聞出版管制，修訂和出臺了包括《宣傳品審查條例》《取締銷售共產書籍辦法》《圖書雜志審查辦法》等一系列限制性法規。加之，當時國民黨創辦的《中央日報》《掃蕩報》等秉持片面抗戰立場，歪曲共產黨的主張，這顯然不利于中國共產黨新聞出版事業的正常發展，阻塞了人民群眾表達抗戰意愿的通道。因此，《新華日報》創辦后，“黨利用它天天向人民講話，天天為人民講話，成為黨與廣大人民群眾之間的強有力的精神紐帶”[9]。《新華日報》為人民講話，實際上就是號召更廣泛的群體團結抗戰，以求得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這也是當時中國革命的最主要目標。

二、將群眾作為報道的重要對象

全民族抗戰時期的《新華日報》堅持黨報的黨性原則，按照中共中央指示，將群眾作為報道的主體之一。這進一步體現了《新華日報》的群眾立場，既為群眾通過媒體表達自身意愿構建了平臺，也為社會各界了解群眾提供了窗口。

（一）在報道內容上關注民生

《新華日報》在刊載有關中國抗日戰場和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動態的同時，將群眾工作、生活放在重要位置，進行重點關注和連續報道。一方面，《新華日報》刊發了大量標題包含“群眾”“人民”“民眾”等的文章，如《論群眾工作》《論黨與群眾的關系》《深入群眾不尚空談》等，以理論形式闡述黨的群眾工作立場、方法。另一方面，《新華日報》強調關注民生，特別是廣大群眾的生活，指出“只有真正改善民生，才能更加提高廣大民眾的抗戰熱情，發動他們來參加持久的戰爭”[10]有研究成果指出，“《新華日報》的群眾性首先表現在其宣傳內容的人民性和群眾性。《新華日報》除了抗戰宣傳、中國共產黨抗戰政策解讀外，最重要的內容就是反映日軍鐵蹄下中國人民流離失所的苦難生活和國民黨統治區域各階層群眾的真實生活，為他們引領斗爭方向”[]。為此，《新華日報》不定期集中刊發《改善民生問題》《改善人民生活》《民眾呼聲》之類文章，關注群眾所想所需，及時反映戰時群眾的實際需求和生活困境。

（二）在報道形式上重視群眾工作

《新華日報》的報道形式充分彰顯了對群眾工作的高度重視。全民族抗戰時期，該報除少部分時段為兩版外，通常為四版。前三版主要刊載社論、國際和國內新聞簡訊等內容，其中也專門開設反映“渝市”信息的板塊，方便群眾及時了解抗戰局勢和身邊事；副刊設在第四版，是表達群眾心聲的重要陣地。該報副刊設置《工人園地》《青年生活》《婦女之友》等特色專欄，全面反映群眾工作和生活狀況，強調關注群眾需求，注重從群眾中汲取經驗，以更進一步引導群眾參與抗日斗爭。在服務讀者上，該報設置讀者信箱，“按照讀者意見改進工作、為讀者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務”[12]，了解群眾對辦報的意見建議，滿足群眾讀報需求。為此，該報號召群眾投稿反映問題，“只有工人、農民、店員、兵士、學生，各種各樣的人都把他們的生產，他們的工作，他們所想的所不能解決的問題，都寫出來，然后我們的報紙才能真正反映出全國在抗戰中的動態”[13]。同時，還在副刊設立《社會服務》專欄，刊發讀書、讀報信息及日常生活常識，以更好地為群眾服務。此外，《新華日報》還增設《團結》《星期文藝》等專欄，發表了大量源于群眾生活的劇目、小說、短文、譯作等。這些專欄形式多樣，特色鮮明，生動反映了戰時群眾工作、學習和生活狀況，有效收集并傳達了群眾意見和心聲。

三、將群眾作為發行的主要對象

全民族抗戰時期，《新華日報》堅持將群眾作為主要發行對象，為擴大該報在群眾中的影響力，采取各種措施調整發行策略。

（一）建立覆蓋廣大群眾的發行網絡

1938年10月，《新華日報》遷至重慶后，建立了完善的發行體系：除了在當時重慶的城市中心區域民生路設置營業部外，還在化龍橋建立總館，并在重慶北、西、南三個方向設立北碚、沙坪壩、南岸發行站。此前，該報已在四川設立了成都營業門市，之后又設立自貢分銷處、川西北分銷處，在雅安、富林、西昌建立推銷站。僅自貢分銷處成立之初，“每日發行四五百份，最高時接近千份”[14]。與此同時，該報還在西安、桂林、昆明等地設立了營業分處，依托黨組織活動據點，推動當地的發行工作。通過構建多層次、廣覆蓋的發行網絡，《新華日報》擴大了傳播范圍，從而增強了在群眾中的影響力。

（二）組建深入群眾的發行隊伍

《新華日報》從創辦開始，就根據自身立場，在設立專門機構的同時，還組建了一支適應特殊發行需求的隊伍。鑒于當時的工作環境，《新華日報》的發行通過聘請報童來完成。這些報童大多來自社會底層，家庭受迫害和剝削影響較大，本就是勞苦群眾的組成部分，因而更易于接受革命教育和思想引導。報童穿梭于大街小巷，通過機智的斗爭策略，避開國民黨控制，將報紙送到讀者手中。潘梓年回憶，“在當時，《新華日報》的報童是遠近馳名，博得廣大讀者和市民的贊賞的。現在想來，這些報童是確實值得令人敬愛的。他們既堅強勇敢，又頑皮聰明，是在當時黨的領導和經常教育下培養起來的一批可愛可敬的工作人員”[15]。另外，《新華日報》還派人在城市要道張貼報紙，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發行方式，對群眾產生了較大影響。

（三）從群眾出發確定發行價格

抗戰時期，物價飛漲，普通群眾的生活深受影響。與此同時，《新華日報》的紙張、油墨成本和印刷工人成本也在上漲。針對這一情況，《新華日報》開展生產節約運動，改進工作方法，提升工作效率。為進一步降低成本，《新華日報》派人籌資合股經營紙廠，“每日給《新華日報》發運紙張100擔。紙張除保證《新華日報》自用外，還供給‘讀書’‘生活’‘新知’等進步書店和其他用戶”[16]。通過采取各種措施，《新華日報》在定價上實現了比《中央日報》《大公報》等都低的目標，因此更加親民。《新華日報》還針對工人、學生、小商人等群體，進行打折銷售，對一些特別困難的群體直接贈閱，進一步擴大了報紙的讀者覆蓋面。

四、結語

全民族抗戰爆發后，作為中國共產黨的重要輿論陣地，《新華日報》通過新聞傳播充分發揮團結群眾的作用，鞏固和擴大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從辦報立場、報道內容及發行對象來看，《新華日報》都展現出鮮明的群眾性，這是當時中國共產黨群眾性在報刊宣傳上的集中體現。1942年3月16日，中共中央在《為改造黨報的通知》中明確提出“報紙的主要任務就是要宣傳黨的政策，貫徹黨的政策，反映黨的工作，反映群眾生活”。《新華日報》全面貫徹這一指導方針，既有效傳播了黨的政策主張，又切實做到了聯系群眾、服務群眾。作為抗戰時期在國統區唯一公開發行的中共中央機關報，《新華日報》的群眾性是中國共產黨黨性原則的本質體現，也是中國共產黨完成革命任務的必然要求。

參考文獻

[1] 孫江，劉岳麓.重慶《新華日報》踐行“群眾路線”的緣由、路徑與價值[J].現代傳播，2024（7）：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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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中共湖北省委黨史研究室編著，張帆主編.中共中央南方局與《新華日報》[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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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潘梓年.潘梓年論著選[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23：343.

[16]新華日報：中國共產黨的新聞傳奇[M].南京：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2023：223.

基金項目：

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培育項目“抗戰時期《新華日報》對中國共產黨自身建設的報道研究”（2022PY05）階段性研究成果；館立項目“抗戰時期《新華日報》有關中國共產黨政治、思想和作風建設的史料整理”（3GM2024-KTZ14）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簡介：

吳劉娟，文博館員，研究方向為黨史黨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