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圖分類號】C922 【文獻標志碼】A doi:10.16405/j.cnki.1004-129X.2025.04.008
【文章編號】1004-129X(2025)04-0113-16【收稿日期】2025-03-14
一、引言
作為數字經濟發展的高級地理表現形態,數字產業集聚憑借其創新性、開放性、融合性、高技術的特性,已成為培育經濟新增長極、形成國際競爭新優勢的戰略選擇。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截至2023年底我國數字產業集群已超過200個,形成了京津冀、長三角、粵港澳三大核心集聚區,成渝、貴州、內蒙古等中西部數字產業集聚區蓄勢崛起。2數字產業集聚布局的演化不僅重構了區域競爭優勢,也通過就業結構變革、人力資本重組和生活方式迭代對人口集聚產生深刻影響。長期以來,“人隨產業走”是市場經濟條件下人口集聚的重要特征。3與傳統產業集聚相比,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存在明顯差異性。一方面,數字產業對就業者素質存在較高要求,提高了外來人口就業門檻;另一方面,數字產業集聚云上協作削弱了人口地理在場的必要性,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究竟是依舊趨同還是逐漸脫節成了“產業-人口\"協調發展面臨的新問題。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構建產業升級、人口集聚、城鎮發展良性互動機制。在此背景下,從全局視角加強對數字產業和人口問題的科學研判,依托數字產業集聚引導人口合理集聚是數字時代形成“以產聚人”良好局面、推動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重要舉措。
人口跨區域遷移決策是主體在權衡成本與收益后試圖獲取更高效用的選擇。4]已有研究充分探討了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的關系,認為傳統產業在集聚的初期具有“洼地效應”,產業發展擴張需要大量勞動力要素參與生產活動,5使產業集聚和人口集聚具有明顯的同向性特征。有學者進一步探討了影響“產業-人口\"協同的因素,發現產業集聚帶來的就業機會和工資收益形成了吸引人口集聚的根本動力,但不同的產業集聚模式、勞動力流動成本、行業類別等會對人口集聚的速度與數量產生不同影響。7-8]王瑩瑩和童玉芬的研究進一步發現雖然產業集聚能夠吸引人口流入,但產業結構高度化程度持續深化將對人口集聚產生抑制作用。作為數字經濟的核心載體,數字產業的集聚發展是其產業組織形態向更高水平演進的必然選擇。10]目前尚未有研究專門探討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可能存在的不同影響,相關研究主要基于新經濟地理學和技術-經濟范式轉型理論兩類框架展開:新經濟地理學框架下,學者研究表明現階段數字產業集聚仍然存在勞動密集型的競爭依賴傾向,[1]數字產業集聚不僅能夠吸引數字人才,而且能夠對區域創新產生輻射效應;12技術-經濟范式轉型理論框架下,數字產業集聚發展帶來的結構性調整能夠推動人力資本結構適應性變革,形成數字人才集聚效應。13]然而,這些研究大多探討的是數字產業集聚對經濟發展、技術創新等的影響,僅從理論上將人口變化作為數字產業集聚引致的生產要素變化的一部分來分析,并未深入挖掘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效應,也并未分析其中可能存在的作用機制,更未從實證的角度進行檢驗。此外,已有研究雖然注意到了數字產業集聚對就業人口素質存在門檻,但忽略了這種門檻對人口集聚可能的抑制作用,以及制度環境、生活條件等因素的邊界作用。
基于此,本文將深入探討數字經濟發展下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的關系,挖掘存在的作用機制及異質性影響。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如下:第一,本文分析了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效應,并揭示了二者之間存在的非線性關系。與以往的相關研究對比,本研究聚焦數字產業集聚的特殊性,在王瑩瑩和童玉芬的研究基礎上細化研究數字產業集聚這一高級形態與人口集聚的關系,拓展了相關研究邊界。第二,本文進一步探索了數字產業集聚影響人口集聚的機制路徑。區別于以往關于產業集聚影響人口集聚傳導路徑的研究,本文考慮數字產業集聚的特征,基于勞動力市場分割理論和托達羅模型,從數字產業集聚的勞動力市場分割和預期收入角度分析影響效應的傳導機制,補充了作用機制的理論闡釋與實證研究。第三,本文考慮了影響效應發揮作用的邊界條件,探討了戶籍制度改革、隨遷子女受教育機會、住房壓力等外在制度環境和生活條件因素對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關系的差異化影響,為開展相關研究、調整相關政策適用性提供了新的思路。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分析
傳統產業集聚遵循新經濟地理學的空間經濟邏輯,其本質是基于地理鄰近性實現生產要素的集約化配置。4以馬歇爾產業集聚理論為核心的分析框架表明產業集聚通過專業化分工與規模經濟效應產生遞增收益,人力資本由此獲得更高回報,引致專業化勞動力池的形成和人口集聚產生,形成“產業-人口\"協同的經典模式。15]然而,隨著數字經濟時代的到來,產業集聚形態與人口集聚機制正在發生根本性變革。
數字產業集聚不僅延續了傳統產業的部分空間集聚特性,更以數字技術的滲透重構了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作用范式。16]具體而言,數字產業集聚具有技能偏向型技術進步特征和勞動力市場的技能迭代需求,重塑了人口集聚的規模和結構特征。[17]其核心效應體現為對高技能勞動力的虹吸強化與對低技能勞動力的結構性排斥。一方面,依托地理鄰近性的數字產業地理集聚在技術外溢的累積循環下,形成對高技能勞動力的強虹吸效應,數字企業主體在地理空間上的集中,強化了知識交換頻率,通過隱性知識的地理黏性和技術轉化的收益遞增形成人力資本集聚的正向選擇,促進人口集聚形成。18另一方面,數字產業集聚的高技術性會通過自動化替代和任務解構壓縮低技能勞動力需求,低技能勞動力因技術替代彈性升高被迫退出核心集聚區,同時又因集聚區內企業將低附加值環節外遷至成本洼地,形成“核心-邊緣\"分工下的結構性排斥。此外,對于數字產業而言,互聯網的普及與數字基礎設施的建設完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傳統產業集聚對地理空間臨近的依賴,19]延伸出以數據和信息實時交換為核心的網絡虛擬集聚模式,導致“距離死亡”。20]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對低技能勞動力的結構性排斥。數字產業集聚通過泛在連接特性催生一批依托網絡的新崗位新職業,為包含低技能勞動者在內的不同群體提供更為多元包容的勞動機會,同時依托線上技能擴散降低低技能勞動力的轉型成本,從而弱化地理集聚區的排斥效應。21]
假設1:數字產業集聚能夠帶動人口集聚。
(二)數字產業集聚影響人口集聚的傳導機制
一方面,基于勞動力市場分割理論,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排斥效應源于勞動力市場分割,數字產業集聚創造的就業崗位存在勞動力流動壁壘,可能阻礙人口集聚;另一方面,依據托達羅模型,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虹吸效應源于收入預期的提升,數字產業集聚創造的就業崗位具有高工資特征,預期收入的提升對人口集聚產生了較強吸引。因此,本文分別分析勞動力市場分割和預期收入的作用機制。
1.數字產業集聚、勞動力市場分割與人口集聚
勞動力市場分割是指由于經濟內生性因素或外在制度性因素的制約,勞動力市場被劃分為兩個或多個領域,導致不同層次、不同類別勞動者在待遇、就業機會及流動性等方面產生差異。2-23]在數字產業內部,勞動者技能分化和宏觀層次的技術進步對不同技能水平勞動者的差異化影響正逐漸成為勞動力市場分層的主要推手。24]在數字產業集聚區,參與集聚的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業、互聯網、電信業、電子信息制造業等領域企業主體具有技術依賴性強、知識高度密集的特點,其就業崗位對勞動力專業技能具有較高要求。高技能崗位的技能溢價明顯,其憑借高技術形成市場優勢規避了“去技能化\"過程導致的就業需求的更新換代。25]高技能崗位的知識密集型特征導致人力資本邊際報酬呈指數級增長,形成縱向技能分層體系。技術進步的技能偏向性使得高技能勞動者與低技能群體間的收入差距持續擴大,這種分化通過“馬太效應”自我強化,構筑起勞動力市場的垂直分割壁壘。
與此同時,數字產業集聚創造的就業崗位存在勞動力流動壁壘,對低技能勞動力的需求減少,導致地域間和行業間的就業機會不均衡,進一步加劇勞動力市場的分割,阻礙人口集聚。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使數字產業集聚地所在城市的勞動力市場與傳統產業的勞動力市場往往存在較大的鴻溝,勞動力在地域間和行業間流動困難。數字產業集聚區內形成的隱性知識網絡具有顯著的地理黏性,隱性知識的傳播效率隨空間距離衰減,低技能勞動者因難以突破知識吸收閾值而被排斥于核心創新網絡之外,形成橫向空間分割。這種知識壁壘不僅限制勞動力的跨區域跨行業流動,更削弱低技能群體共享數字技術紅利的可能性。2從而形成了一個“高技術-低技術\"分層的勞動力市場格局。對于低技能勞動者而言,即便是想要遷入數字產業集聚區,也因其技能匹配度低而面臨較高的就業門檻,從而阻礙了人口集聚。此外,數字產業特有的資格認證體系、技能信號篩選機制與勞動關系認定構成制度性分割力量,2]導致低技能勞動者的轉崗成本攀升。當制度性分割強度超越市場自發調節能力時,勞動力市場的流動性陷入低水平均衡,人口遷移決策的預期收益持續為負,最終抑制數字產業集聚區人口集聚。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2:數字產業集聚會通過加劇勞動力市場分割抑制人口集聚。
2.數字產業集聚、預期收入與人口集聚
基于托達羅模型,預期收人是影響人口遷移的決定因素,數字產業集聚作為區域發展水平的強信號,直接作用于人口遷移決策的心理預期。密集的數字企業布局釋放\"技術前沿性\"與\"經濟活力”信號,會影響個體對職業機會、長期收入增長的判斷。28]在數字產業集聚情境下,勞動者現居住地和潛在遷入地的預期收入差異將通過三條路徑影響遷移決策。其一,工資溢價形成的直接經濟激勵。在數字產業集聚地,高技術的數字企業往往能夠提供豐厚的工資待遇、股權激勵等薪酬結構,這種顯性收入差距會直接提升人口遷移的邊際效用,并在示范和連帶效應下逐漸強化,表現為勞動力虹吸效應。3與之相對,傳統行業和低技術崗位的薪資水平相對較低,薪酬結構較為單一,往往無法與數字產業集聚地的高收入水平競爭,從而進一步加劇了技術型人才的流動。其二,具有潛力的職業發展機會。Becker在人力資本理論中指出,人才的流動和集聚不僅受到經濟回報的影響,還與個人的職業發展機會和創新環境密切相關,而職業發展機會和創新環境又會進一步影響勞動者的預期收入。29]對于數字產業集聚區的高技能勞動者而言,其從事的腦力勞動具有較高的知識溢出效應,通常能夠獲得較為優越的職業發展空間、更多的職業晉升機會和更高的社會地位。企業為了吸引技術人才,也會對不同技術層次的勞動者劃分等級,給予差異化的福利待遇。30這樣的高收入預期不僅會增加高技術人才離職的機會成本,降低職業流動性,也會刺激更多潛在勞動者進入該勞動力市場,促進“人才池\"不斷擴大。其三,預期收入增長潛力突出。數字經濟時代,數字產業作為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交匯點,正深刻重構全球創新版圖與生產力發展范式。在此情境下,數字產業集聚地的收入增長潛力通常較大,尤其是在人工智能、互聯網等行業,技術的創新進步和市場需求的不斷擴張將帶動行業內勞動力的預期薪資水平上升。同時,數字產業的發展會帶動直播電商、平臺經濟等新業態興起,為低技能勞動力創造更多新崗位,營造更加包容多元的就業環境,提升更多勞動力對數字產業集聚城市市場潛能的預期,進而吸引人口集聚。31因此,個體基于當前工資溢價形成的直接經濟激勵、具有潛力的職業發展機會和突出的預期收入增長空間將對數字產業集聚區的未來收入形成良好預期,進而選擇遷移到數字產業集聚區,以獲取更高的長期收益。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3:數字產業集聚會通過提高預期收入促進人口集聚。
三、研究設計
(一)模型設定
本文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同時控制時間固定效應和地區固定效應。基準模型設定如下:

i 代表城市,t代表年份,
表示 χt 時期 i 城市的人口集聚水平, dig-aggit 表示 Φt 時期 i 城市的數字產業集聚水平; Xit 為 Φt 時期 i 城市控制變量向量,
和 εit 分別為地區固定效應、時間固定效應和隨機誤差項; α0 為截距項, α1 為數字產業集聚的回歸系數, α2 為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向量。
(二)變量設置
1.被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人口集聚。當前已有測度人口集聚的指標包括人口密度、人口規模、人口地理集中度等,其中人口密度為最為常用的指標。32]本文參照李天籽等人的研究,33]從人口密度的角度衡量地區內部各個單元在整個地區內人口的相對疏密程度,其優勢是能夠避免地區面積不同導致的集聚程度高估或低估的問題。人口集聚的計算公式如下:

pit 代表 Φt 時期i城市的常住人口總量, gpt 代表 Φt 時期全國常住人口總量, areait 代表 Φt 時期 i 城市行政區域土地面積,garea,代表 χt 時期全國土地總面積。
2.解釋變量
本文的解釋變量為數字產業集聚。依據相關研究以及數據可獲得性,1[34]本文將數字產業界定為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應用區位熵方法計算數字產業集聚程度。計算公式如下:

dig_empu和 empit 分別代表 Φt 時期 i 城市的數字產業從業人員數量和就業總人數,
表示χt 時期所有城市數字產業從業人員數量總和,
表示 χt 時期所有城市就業總人數總和。
3.控制變量
參考相關研究,[34-35]本文選定以下變量作為控制變量。(1)經濟發展水平,采用城市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元)表示。(2)醫療水平,采用城市醫院、衛生院數(個)表示。(3)教育投人,采用地方教育支出占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比重 (%) 表示。(4)信息化水平,采用國際互聯網用戶數(萬戶)表示。(5)科技創新,采用專利授權數(件)表示。(6)交通通達度,采用客運總量(萬人)表示。(7)對外開放,采用當年實際使用外資金額(萬美元)表示。(8)地方財政支出,采用地方財政一般預算支出(億元)表示。
4.中介變量
本文的中介變量為勞動力市場分割和預期收入。勞動力市場分割參照劉劭睿等人的研究按照“價格法\"計算,3這種方法依據區域之間的生產要素價格之比變化的方差來衡量市場分割水平。當區域間要素價格比率的方差指標呈現收斂態勢時,表明各經濟單元間的市場壁壘逐步消減。
計算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首先需要測度各個城市的勞動力價格。這里以城市勞動力邊際產出作為勞動力價格,以避免地區工資水平在溢出效應下高于勞動生產率的影響。計算公式如下:

MPit 為t時期 i 城市勞動力的邊際產出, ?βi 代表 i 城市的彈性系數,由包含資本和勞動力兩要素的柯布道格拉斯函數估計得到, Yit 和 Lit 分別代表 Φt 時期 i 城市的總產出和勞動力要素數量。進一步地,城市間勞動力價格之比為:

j 代表 j 城市,
為 Φt 時期 i 城市與 j 城市間勞動力價格之比的變化。隨后,剔除勞動力價格之比變化絕對值的不可加效應:
qijt=|ΔRijt|-|ΔRt|
qijt 為剔除異質性因素后 Φt 時期 i 城市與 j 城市勞動力要素相對價格變化值, □edΔRt 為 χt 時期全國勞動力要素相對價格變化均值。最終,計算其方差即為 χt 時期 i 城市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 segit :
segit=Var(qijt)
本文應用城市職工平均工資(元)表征預期收入。
(三)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07—2022年中國281個地級及以上城市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原始數據來源于《中國城市統計年鑒》《中國城市建設統計年鑒》以及EPS數據庫。同時,本文使用線性插值法對樣本數據的缺失值進行了補充,并對所有變量進行了標準化及非負平移處理以避免量綱影響。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特征如表1所示。
四、實證研究結果
(一)基準回歸
為了考察數字產業集聚是否對人口集聚產生顯著促進效應,本文首先對基準模型進行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其中模型(1)為未控制時間固定效應、地區固定效應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產業集聚系數均在 1% 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之間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即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越高,區域人口集聚水平越高。模型(2)報告了加人城市經濟發展水平、醫療水平、教育投入、信息化水平、科技創新、交通通達度、對外開放以及地方財政支出等控制變量后的回歸結果,模型(3)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控制了時間固定效應和地區固定效應。在加入一系列影響人口集聚的變量后,數字產業集聚系數依然顯著為正。基準回歸結果表明了人口集聚水平會隨著數字產業集聚水平提升而提升,驗證了假設1。

(二)穩健性檢驗
為進一步驗證前文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使用多種方法對基準回歸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
1.更換變量衡量方式
為進一步檢驗研究結論的穩健性,避免被解釋變量度量方式的單一局限導致結論偏差,本文將人口集聚的代理變量替換為城市常住人口數量與行政區域土地面積之比,即單位土地面積上的人口數量,表3模型(1)匯報了回歸結果。在替換被解釋變

量的測度方式后,數字產業集聚系數仍在 1% 的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隨著數字產業集聚水平的提升,人口集聚水平也會提升,驗證了前文結論。
2.變量縮尾處理
為了進一步規避樣本極端值對結論準確性的干擾,對變量在 1% 和 99% 分位進行縮尾處理。回歸結果如表3模型(2)所示。數字產業集聚的回歸系數依然顯著為正,估計結果依然與基準模型保持高度一致,再次驗證了檢驗結果的穩健性。
3.調整時間窗口
4.工具變量法

考慮2008年金融危機對我國宏觀經濟、中觀產業以及微觀個人等層面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響,可能對本文研究結論產生一定干擾。因此,剔除2008年數據樣本后再次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模型(3)所示。可以看出數字產業集聚的系數仍在1% 水平下顯著為正,進一步驗證了前文結論的穩健性。

考慮基準回歸可能存在遺漏變量、雙向因果等內生性問題而對研究結論產生影響,本文進一步采用工具變量法進行穩健性檢驗。具體而言,參考黃群慧等人的研究思路,7選用本地電話年末用戶數(戶)作為工具變量重新進行回歸。一方面,數字產業集聚與互聯網等基礎設施建設息息相關,互聯網發展基本上是從電話線撥號接入開始的,因此,本地電話年末用戶數通常被認為影響了互聯網等數字基礎設施的先期建設,滿足相關性假設。另一方面,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人們的信息溝通實現普惠化多元化,本地電話使用對人口集聚產生的邊際效用微弱,符合工具變量外生性要求。因此,本文選用本地電話年末用戶數作為工具變量具有合理性。表4報告了使用工具變量法得到的回歸結果。從表4來看,工具變量通過了相關性檢驗、弱工具變量檢驗和不可識別檢驗,工具變量的選取在統計意義上具有有效性;第二階段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仍然存在正向相關關系,再次驗證了前文結論的穩健性。
(三)機制分析
為進一步討論數字產業集聚影響人口集聚的內在作用機制,檢驗前文提出的勞動力市場分割、預期收入等中介機制的作用,本文參照江艇的研究,38構建如下模型進行檢驗:

Mit 表示中介變量,其余變量含義均與式(1)相同。通過對式(8)進行回歸,檢驗數字產業集聚能否通過改變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和預期收入水平從而對人口集聚產生影響。
1.勞動力市場分割
根據前文的理論機制分析,本文進一步分析數字產業集聚是否會因加劇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而
抑制人口集聚。首先檢驗數字產業集聚與機制變量的因果關系,并依據已有研究解釋機制變量對人口集聚的影響。表5模型(1)報告了數字產業集聚對勞動力市場分割的回歸結果,在加人時間固定效應和地區固定效應后,數字產業集聚的回歸系數在 1% 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表明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與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呈現正相關關系,即勞動力市場分割程度會隨著數字產業集

聚水平的提升而加劇。根據張展新、George和Borjas 的研究,[39-40]技術驅動的勞動力市場分割會加劇就業機會不平等和區域不平等而不利于人口集聚。因此,可以得出結論,數字產業集聚能夠通過加劇勞動力市場分割抑制人口集聚,假設2得以驗證。
2.預期收入
下面分析數字產業集聚是否通過提高預期收人水平促進人口集聚。根據表5模型(2)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產業集聚對于預期收入水平的回歸系數在 1% 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表明數字產業集聚與預期收入水平呈現正相關關系,即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越高,居民對遷入該地的收人預期越高。劉佳麗和榮垂青、郭娟娟和張順的研究表明顯性收入差距會直接提升人口遷移的邊際效用,并在示范和連帶效應下逐漸強化,表現為勞動力虹吸效應。3][30]基于這一結論可以推斷,數字產業集聚能夠通過提高收入預期驅動勞動力要素向數字產業集聚區流動,并推動人口集聚,假設3得以驗證。
(四)異質性分析
1.戶籍制度改革異質性
隨著\"人口紅利\"逐漸消失,各城市間的“搶人大戰\"更加激烈。戶籍制度改革逐步松綁我國各城市的落戶條件,更多集中于學歷、技能、合法穩定就業以及合法穩定住房,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人口流動壁壘,尤其有利于數字產業所需的高素質人口的跨區域流動。2014年7月國務院出臺《關于進一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意見》,對落實放寬戶口遷移政策提出了明確要求。在此背景下,2015年我國共有17個省(區)出臺了戶籍改革政策①,為了考察戶籍制度改革是否會影響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之間的關系,本文參考伍憂霖和盧沖的研究,41考慮戶籍制度改革的差異化影響,將已進行戶籍制度改革和未進行戶籍制度改革的地區分組進行回歸檢驗,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
從模型(1)可以發現在已進行戶籍制度改革的城市分組中,數字產業集聚的回歸系數在 1% 水平下顯著為正,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越高,人口越聚集,這表明戶籍制度改革通過降低落戶門檻、完善對應的公共服務保障,釋放了數字產業集聚的“虹吸效應”,數字產業集聚帶來的就業機會和高效資源配置吸引人口流入,而戶籍松綁進一步消除了人口流動的制度障礙,形成正向循環。相比之下,從模

型(2)可以看出未進行戶籍制度改革的城市分組,其數字產業集聚回歸系數在 10% 的顯著性水平下為負,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聚集呈現負相關關系。這可能與戶籍制度僵化有關,未改革地區的人口流動仍受戶籍限制,數字產業集聚導致的資源集中可能加劇區域不平等,核心城市資源競爭激烈但落戶困難,反而迫使部分群體外流,抑制潛在遷入意愿。

2.隨遷子女受教育機會異質性
隨遷子女受教育機會對于數字產業集聚吸引的高素質人口而言,可能存在更強的\"教育控人\"效應。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作為維護教育公平與促進人口流動政策的重要舉措,可能會對微觀個體的工作地選擇、定居城市決策產生影響。2012年國務院出臺了《關于深人推進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的意見》,其中的“兩為主\"政策對推動隨遷子女受教育公平做出重要部署。自2012年起,各地陸續出臺了配套的保障隨遷子女異地高考的實施方案。為了檢驗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政策是否會對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
聚的關系產生差異化影響,本文引入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的差異性,將已進行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和未進行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的地區分組進行回歸檢驗,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
從模型(1)來看,在已實行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的地區,數字產業集聚的系數在 1% 顯著性水平下為正,表明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存在正相關關系。這可能源于改革的“制度協同效應”,異地高考政策通過降低隨遷子女的教育門檻,有效緩解外來家庭的教育焦慮,增強其長期定居意愿。數字產業提供的就業機會與教育政策的包容性形成互補,“就業 + 教育”的雙重保障能夠實現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的正向循環。相比之下,從模型(2)來看,未實行異地高考改革地區的數字產業集聚系數顯著為負。本文考慮該結果可能源于“制度約束效應”,盡管數字產業集聚創造了就業崗位,但限制異地高考會增加家庭遷移的隱性成本。個體可能選擇臨時性流動或流入數字產業發達且教育政策更寬松的地區,導致本地人口集聚動力不足。
3.房價水平異質性
考慮房價水平作為城市外來人口定居的重要生活成本,不同城市的房價水平對外來人口的吸引
力存在較大差異。為了檢驗不同城市房價水平差異對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關系的差異化影響,本文以商品房平均售價(元/平方米)均值為標準,將高于年度房價均值的城市設置為高房價城市,低于均值的城市設置為低房價城市,分別進行回歸檢驗,回歸結果如表8所示。
從模型(1)可以看出高房價水平的城市數字產業集聚的回歸系數在 1% 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在房價水平較高的地區,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顯著正相關。這一回歸結果與住房壓力對人口排斥的認知相

反。本文考慮數字產業集聚地匯聚了眾多互聯網、軟件與信息技術服務業等知識高度密集型企業,吸引大量掌握現代化信息技術的高素質高技能勞動力集聚,而高技能崗位往往具有高工資特征,高房價水平對于該群體的遷移決策影響較小。此外,高收入的人口通常對生活品質具有較高的追求,而高房價地區通常會具有較好的生活環境。從模型(2)可以看出在房價較低的地區,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存在負向相關關系。一般來講,房價低于全國均值的城市通常經濟發展水平較低,增速緩慢,城市建設水平與基礎設施水平相對較低,人口外流現象明顯,一方面,數字產業集聚吸納的主要人口為高技能高素質勞動力,該群體通常傾向于流向經濟水平更高、職業發展空間更大的城市;另一方面,數字產業集聚形成的人口集聚效應難以完全抵消低房價城市原本的人口流出效應。
(五)拓展分析
數字產業集聚既會通過加劇勞動力市場分割抑制人口集聚,也會通過提高預期收入促進人口集聚,由于這種結構性排斥效應、虹吸效應的同時存在,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可能具有非線性特征,即不同水平的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作用可能存在較大差異。這種非線性特征本質上是虹吸效應與排斥效應在不同發展時期主導地位的交替過程。
為了進一步檢驗非線性關系是否存在,本文在式(1)的基礎上加入數字產業集聚的二次項,具體如式(9)所示:

β 為二次項系數,其他符號含義與式(1)相同。
表9為非線性關系回歸結果。可以看出數字產業集聚一次項系數在 5% 水平下顯著為負,二次項系數在 5% 水平下顯著為正,表明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之間存在\"U\"型關系,也即數字產業集聚在發展初期與人口集聚負相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規模效應的顯現,數字產業集聚水平提升,人口集聚水平也隨之提升。結合機制分析結果,這說明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U\"型作用與雙重機制作用強度的動態演化緊密相關:在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較低時,數字技術滲透引發的數字產業布局重構可能加劇\"技能-崗位\"錯配,通過擴大勞動力市場分割、強化區域性就業壁壘,短期內抑制人口集聚;但隨著數字產業集聚規模突破臨界值,其規模經濟效應與技術外溢效應逐步顯現,收入提升作用顯著超越市場分割成本,數字產業集聚創造的高收入崗位擴張與人力資本溢價持續提升區域勞


動力市場吸引力,形成以預期收人增長為錨點的要素再配置動力,顯著增強數字產業集聚區對多元化勞動力的“虹吸效應”,最終,實現人口空間分布與數字產業發展的協同演進。這一非線性特征要求同步推進勞動力市場制度整合與數字技能普及化投資,通過壓縮市場分割的抑制周期、放大收入預期的促進效能,加速人口集聚與數字產業集聚的正向循環。
現有研究指出僅通過觀察二次項系數的顯著性水平并不能完全表明“U”型關系的成立,需要進行進一步的檢驗。42因此,本文參照俞園園等人的研究,42通過Utest檢驗進一步對上述\"U\"型關系進行檢驗,檢驗結果如表10所示。可以看出數字產業集聚的程度區間為(8.5828,17.3504),轉折點為12.2556,轉折點取值在數字產業集聚程度區間內。左側區間斜率為-0.1098且在 1% 水平下顯著,右側區間斜率為0.1523且在 5% 水平下顯著,區間端點處斜率符號相反。“U”型關系整體檢驗結果顯示,t值為1.87,且通過了 5% 顯著性水平
五、研究結論與政策啟示
(一)研究結論
本文考察了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效應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產業集聚總體上對人口集聚具有顯著促進作用,這一結論在經過一系列穩健性檢驗后依舊成立。第二,機制分析揭示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存在雙重作用路徑:一方面,通過提高預期收入水平,形成人口集聚的\"拉力”;另一方面,勞動力市場分割加劇,產生人口集聚的“阻力”。第三,在已進行戶籍制度改革和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改革的地區,數字產業集聚會顯著促進人口集聚,放寬落戶限制和保障隨遷子女受教育機會有利于提高人口集聚積極性。在房價較高的地區,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吸引作用更強,生活成本并不是阻礙數字產業人才落戶的因素,這部分群體更在意生活品質。第四,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影響呈現出“U\"型特征,在數字產業集聚水平較低時,勞動力市場分割的抑制效應占據主導,存在\"數字就業極化\"陷阱,抑制人口集聚進程;而當跨越\"U\"型拐點后,高收入預期崗位擴張吸引多元化人才流入,數字產業集聚會吸引人口集聚,形成“人口虹吸-集聚增強”良性循環。
(二)政策啟示
第一,強化數字產業政策支持與集聚建設,增強人口集聚的底層驅動。加大數字基建投資,在算力網絡、數據流通平臺等新型基礎設施上超前布局,通過建設國家級數據中心、人工智能產業園等載體,吸引上下游企業集聚,形成“以產聚人\"的良性循環。優化產業生態培育,對數字產業集聚區實施稅收減免、研發補貼等專項政策,鼓勵龍頭企業牽頭組建創新聯合體,帶動中小微企業協同發展,創造多層次就業崗位,擴大人口吸納覆蓋面。建立動態監測機制,構建數字產業與人口流動的聯動數據庫,實時跟蹤企業密度、就業彈性等指標,對人口流入滯后地區及時調整產業招商策略。通過系統性政策支持,將數字產業的規模經濟效應轉化為人口集聚的長期動力,避免“有產無人\"或“有人無產\"的結構性失衡。
第二,完善勞動力市場一體化與技能升級體系,暢通人口集聚的流動渠道。研究指出數字產業集聚既通過提高預期收入吸引人口,也因勞動力市場分割加劇產生抑制效應。為此,需構建更具包容性的勞動力市場生態。首先,建立數字經濟職業資格跨區域互認機制,破除戶籍、學歷等隱性就業歧視,推廣“數字經濟人才綠卡”,實現社保、醫保關系的無縫轉移接續。其次,針對數字技能錯配問題開展數字技術職業技能培訓,依托龍頭企業建設產業學院,開發人工智能訓練師、區塊鏈工程師等新職業認證體系,對轉型勞動者給予培訓補貼。再次,搭建全國性數字零工市場平臺,規范靈活就業者的勞動權益保障,探索適應平臺經濟特征的失業保險制度。最后,建立數字產業薪酬監測預警系統,定期發布細分領域工資指導線,防止過度競爭導致的收入預期扭曲。通過制度創新與技術賦能的雙重路徑,將數字產業集聚的經濟紅利轉化為勞動力市場的結構優化動力,最終實現人口集聚規模與質量的雙重提升。
第三,深化戶籍制度改革與優化教育公平保障機制,釋放數字產業集聚的人口吸納潛力。研究發現戶籍制度改革和隨遷子女異地高考政策能夠顯著增強數字產業集聚對人口集聚的促進作用。因此,應進一步破除制度性障礙,推動人口流動與城市發展的深度融合。首先,需在全國范圍內推進戶籍制度差異化改革,對數字產業集聚的核心城市放寬落戶限制,建立以就業貢獻、社保繳納年限為核心的積分落戶動態調整機制,降低非本地戶籍人口落戶門檻。其次,強化教育公共服務配套改革,針對數字產業從業者年輕化、家庭化遷移的特點,增加優質基礎教育資源供給,允許隨遷子女在流入地平等參與中考、高考,并探索跨省教育資源協調分配機制,緩解教育供給與人口集聚的時空錯配問題。此外,可建立數字產業人才落戶專項通道,對符合條件的高技能人才提供“一站式\"落戶服務,并通過稅收優惠、住房補貼等政策組合,降低制度性遷移成本。通過制度松綁與權益保障雙輪驅動,激發數字產業從業者的長期定居意愿,將短期人口流動轉化為可持續的人口集聚動能。
第四,實施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的階段適配策略,推動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的動態協同。依據數字產業集聚與人口集聚的\"U\"型關系特征,需針對不同發展階段精準施策。在數字產業集聚初期,要重點緩解勞動力市場分割與技術替代的抑制效應,在數字產業基礎薄弱、人口集聚水平較低的中西部城市,應優先完善數字基礎設施,通過結對合作等模式承接東部地區數字產業鏈外溢環節,重點發展跨境電商等勞動密集型數字業態,創造本地化就業崗位,避免\"數字孤島\"加劇人口外流。在數字產業集聚成熟期,優化利益分配機制,建立數字產業薪酬動態調節體系,推動企業薪酬分配與勞動生產率、區域發展水平掛鉤,保障勞動者共享技術紅利。同時,聚焦收入保障、生活品質與長期居留等核心維度,構建系統化支持體系,促進人口生活質量與區域承載力的同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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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韓淞宇]
Can Digital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Drive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ADual Perspective of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and Expected Income ZHAO FangA8,ZHANG Miaoβ,JIN Yuqing\" (A.CentreforChinaPublicSectorEconomyResearch,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Jilin,3o012,China; B.SchoolofEconomics,JilinUniversity,ChangchunJilin,3oo12,China)
Abstract: Clarify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digital industry layout and the spatial reconfiguration of the population holds great significance for guiding the dynamic alignment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and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as well as guarding against the concurrent structural risks of \"industrial hollowing\"and \"population shrinkage\".Existing research indicates that traditional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 gives rise to a clasic \"industry-population\" synergy model. However,with the robust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economy,the digital industry's characteristics of openness,high-tech nature,and online information presence have instigated transformations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and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281 Chinese cities spanning from 2OO7 to 2022,this study employs a two-way fixed-effects model to examine the impact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on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It analyzes the transmisson mechanism of this impact from the dual perspectives of 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and expected income.Furthermore,this paper delves into the differential impacts of factors such as the reform of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the educational opportunities for migrant children,and housing pressure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and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It also unveils the non-linear relationship between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and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The key findings are as folows:Firstly,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significantly promotes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The reshaping of the digital industry's spatial form serves as a novel driving force for attracting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Secondly,the mechanism analysis reveals that, on one hand,issues such as 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 during the process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including technical barriers and job hierarchies,somewhat restrain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On the other hand,the enhanced expected income resulting from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emerges as a pivotal factor in attracting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Thirdly,the heterogeneity analysis demonstrates that the reform of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 and the policy ensuring equal educational opportunities for migrant children can strengthen the siphon effect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on populationagglomeration.The relaxation of household registration requirements and the guarantee of equitable educational opportunities for children are conducive to fostering a favorable scenario of \"atracting people through industries\".Inareaswith high housing prices,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exhibits a stronger allure for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suggesting that housing costs do not impede the agglomerationof digital industry talent.Fourthly,the impact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on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assumes a \"U-shaped\" patern.At low levels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the negative impact of 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 prevails ,temporarily curbing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As the scale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surpasses a critical threshold,the atraction stemming from increased expected income substantiallyoutweighs the influence of 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and digital industryagglomeration then spurs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Consequently,to achieve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of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and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it is essential to implement a combination of policies.These include strengthening policy support and agglomeration construction for the digital industry,perfecting the integration of the labor market and the skill-upgrading system,deepening the reform of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 and the mechanism for ensuring educational equity,and formulating stage-appropriate strategies for digital industry agglomeration and population agglomeration.
Key Words: Digital Industrial Agglomeration,Population Agglomeration,Labor Market Segmentation, Expected Income,Reform of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