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絕大多數的手藝人完成創作后,會在作品的角落或底部留下自己的名字,是署名,也可叫落款。目的是通過作者標識,表達自己對作品的尊重和認可,也以此建立和傳播個人品牌,提升作品的價值和影響力。
這一制度在中國發展史上存在了相當長的一段時期,楚國漆器、秦朝兵器皆為佐證。漢代手工業無論官民營商更是普遍推行,到隋唐進一步成為官府手工業管理的一項重要內容,尤其是兵器生產。這項制度歷經2000多年,一直持續到清朝才基本消匿。
殊不知,在手作之物上留名,是中國古代一種手工業管理制度,叫“物勒工名”,是源于春秋時期的一項銘制?!拔铩敝钙魑铮弧袄铡?,為刻、烙、模、漆等方式;“工”,不僅指工匠,還包括監工、工匠所屬的機構等;“名”,指姓名。“物勒工名”的意思就是在器物上留下制造者以及監管者的名字,以方便管理者監察產品或追究產品的質量問題。
曾有“中國的民間手工藝難以進行系統性挖掘和考究,原因之一是民間手藝人在作品上多不留姓名,難以追蹤”的說法,似乎通過歷史的演進找到了緣由與差異。這也印證了時代與政治的變化,對文化發展所產生的影響。
“物勒工名”在《禮記·月令》和《呂氏春秋·孟冬紀》里皆有出現。“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意指工匠必須講誠信和有責任心,重視創作的質量,若產品不符合標準或存在缺陷出現質量問題,必須對責任人進行懲罰或問責??梢姟拔锢展っ奔纫缘赖聻闇世K要求工匠創作時應有敬畏感,也以法規為準繩對生產行為進行管理和約束。
過去幾千年的“物勒工名”制度所形成的約束力和壓力,促進了工匠們認真勞作、精益求精的創作態度,久而久之形成一種自覺的意識與行為,既促進了中國傳統工藝生產和技術的進步,也可謂是工匠精神的傳承。隨著現代手藝人再度興起在作品上留名的形式,這種從“被動勒名”到“主動勒名”的變化,也反映出手工藝發展體制與形式的改變。“物勒工名”的“問責制”,也整體轉向了“個人價值”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