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扶拖拉機在轟鳴聲里匆匆來回
父親一路小跑跟著犁溝撒尿素
深遠的夜色淹沒額頭的汗珠
一夜無眠,那些深翻的土地
在晨曦里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蚯蚓、螻蟻忙著尋找新的家園
正午過后,火熱的太陽
把那些泥土變成焦土
懸空耙如同噠噠的馬蹄
把大小不一的坷垃敲成粉末
找平、拾邊,在大旱的季節里
播下希望的種子,我們頻頻抬頭
望著高遠的天空等雨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那個時代靠天吃飯的父親
眼睛里布滿血絲,皺紋深布
在人人匆忙歸家的這場大雨里
唯獨父親赤腳跑向田地
我尚未枯萎,還有一場谷雨
正處在全勝的花期
一圈紅花瓣,向日葵般的黃芯
我被從常店十字廟溫室大棚
運走的那一刻,就感到莫名的冷
在嘉善樓一樓的走廊上
各式的風輪換著吹
早晚與正午的溫度有著天壤之別
我只能閉上眼睛,俯下身去
將一朵朵花摁回胎中
我是一盆來自波斯的菊花
在異鄉的水土里全力扎下根去
今天,尚未枯萎
我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
因為,我的身后
還有一場生產百谷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