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寫作的藝術,首先應將這個世界視為潛在的小說來觀察,不然這門藝術就成了無所作為的行當。
我們這個世界上的材料當然是很真實的(只要現(xiàn)實還存在),但卻根本不是一般所公認的整體,而是一攤雜亂無章的東西。作家對這攤雜亂無章的東西大喝一聲:“開始!”霎時只見整個世界在開始發(fā)光、熔化,又重新組合,不僅僅是外表,就連每一粒原子都經(jīng)過了重新組合。
作家是第一個為這個奇妙的天地繪制地圖的人,其間的一草一木都得由他定名。那里結的漿果是可以吃的;那只從我身邊竄過,身上帶斑點的動物也許能被馴服,樹木環(huán)繞的湖可以叫作“蛋白石湖”,或者更藝術味一點,叫“洗盤水湖”,那云霧是一座山峰,只是他登上山頂,當風而立。
你猜他在那里遇見了誰?是氣喘吁吁卻又興高采烈的讀者。兩人自然而然的擁抱起來了。如果這本書永垂不朽,他們就永不分離。
(沈博摘自上海譯文出版社《文學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