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指控體系構建思路研究

中圖分類號：D92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25）03-0045-05

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背景下，隨著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逐步推進，刑事指控工作更加突出證據的核心地位，強調精細化、精準化指控模式，刑事指控體系的構建成為關鍵。最高人民檢察院印發的《2023一2027年檢察改革工作規劃》中將“充分發揮檢察機關審前把關、過濾作用，健全以證據為核心的刑事指控體系\"作為“協同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重要方法，各地檢察機關抓住關鍵，積極探索構建以證據為核心的刑事指控體系和新型檢警、檢法關系模式。

關于“刑事指控體系的構建\"問題，理論界及實務界從不同維度對此展開研究。理論界部分學者將構建刑事指控體系概括為以證據為核心，重點在于搭建偵訴、偵審、偵辯之間的新型關系，強調優化偵訴關系、提升訴訟質量等方面的重要性。還有學者認為應該從事實和程序兩個方面構建以指控事實為根基、保障訴訟程序為要求的刑事指控體系。實務界諸如最高檢二廳舉辦相關主題研討則更關注于證據的收集運用、證據審查的方法模式、證據標準的把握等實踐問題來構建刑事指控體系。

上述研究重點關注于刑事指控體系的整體構建，鮮有學者探討與不同種類刑事案件相契合的指控事實認定、證據標準、偵查監督工作開展，缺乏有針對性的體系研究。

嘗試從刑事指控體系的基本要求和內在目標出發，以檢察機關經辦刑事案件類型化實證分析角度切入，以“證據為核心\"搭建指控事實為實體框架，以“檢察為主導”的偵查引導、證據審查過濾、庭審證明為程序路徑，以期建立與不同種類刑事案件相契合的刑事指控體系。

一、刑事指控體系構建的基本要求

刑事指控是刑事訴訟程序中的重要概念，指的是控方提出被告人有罪的訴訟主張，承擔證明責任，并最終追究被告人刑事責任的過程。刑事指控貫穿整個刑事訴訟環節，聯結偵查與審判，具有證明和追訴犯罪的重要價值；刑事指控達不到證明標準，檢察機關將承擔敗訴的風險，亦涉及檢察機關犯罪指控和公正司法的職能實現。因此，為實現刑事追訴目標，將刑事指控活動形成有機整體，科學合理構建刑事指控體系的作用更加凸顯。

通過對《2023—2027年檢察改革工作規劃》中“協同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要求做進一步分析，刑事指控體系的構建更注重\"審前把關”“審前過濾\"以及“以證據為核心”，除關注于偵查監督等程序問題，對整合證據形成指控事實、衡量證據能力等在審前把關、過濾中起重要作用的實體問題也不容忽略。具體而言，刑事指控體系應是通過證據收集、審查，構建經得起法庭檢驗的指控事實，進而經由庭審證明達至證明標準的有機整體。

相較于將定罪量刑等訴訟主張提交法庭的傳統公訴功能，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更強調深入挖掘檢察機關指控與證明犯罪的能力，對事實認定的全面精準，也就是說，“刑事訴訟以審判為中心，本質上是以證據為中心”，檢察機關為有效追訴犯罪，必須依靠和圍繞證據進行，確定\"以證據為核心\"4。為確保刑事追訴高效運行，要求檢察機關在訴前把握指控證據關口，充分履行引導偵查、審前過濾、法律監督等相關責任，即作為控方的檢察機關在刑事指控中發揮主導作用，形成“以檢察為主導”。

二、刑事案件類型化實證分析

刑事案件類型多樣復雜，輕罪與重罪案件對于證據審查、證明標準的差異明顯；自認罪認罰制度確立，犯罪嫌疑人是否認罪也成為刑事案件程序選擇的分水嶺，刑事指控體系構建為與刑事檢察工作實踐相適應，亦需突出各類型刑事案件的重點和需求。

鑒于H市刑事案件量基數較大且刑事案件的類型化多樣的實際情況，為保障樣本選取的科學性，隨機抽取2021—2024年H市兩級檢察機關辦理已判決的300件一審案件，輕罪與重罪案件各占比 50% ，包括共同犯罪、認罪認罰、零口供、陳年積案等多種情況，通過證據審查模式、非法證據排除、量刑建議、偵查監督等進行逐案比對，分析不同類型刑事案件的定罪事實、證明標準以及程序運行方式的差異和特征。

（一）同一類型案件指控事實架構呈現標準化

指控事實的架構基本采取“七何\"要素①的論述方式，以構成要件事實和客觀行為事實論述為主。在起訴書指控事實部分以入罪事實為基礎，出罪事實多以分析論證方式呈現。

嫌疑人認罪案件中，主觀要件事實架構更偏重口供，分析論證以口供與其他證據相印證為主要分析方式，采用印證刑事證明模式，入罪傾向較為明顯；不認罪案件中，檢察機關基本遵循客觀行為事實在先、主觀要件事實在后的思路，通過行為人的外在行為判斷其主觀心態，將主觀要件事實客觀化。輕罪刑事案件的指控事實架構對犯罪主體和犯罪行為等客觀要素的事實描述相對明確；重罪刑事案件以及陳年積案的指控事實更偏重概括式、整體性的事實描述。量刑事實多以法律條文綜述的形式呈現在審查報告論證部分，并以客觀的自首、立功、累犯、共同犯罪等罪后事實為主，對量刑事實重視程度不足。

（二）輕罪與重罪案件證明標準呈現不同偏重

輕罪刑事案件嫌疑人社會危險性偏低、認罪態度偏好，在案證據相對穩定，多數瑕疵證據可通過補正或合理解釋補強，檢察機關根據在案證據形成內心確信較強，自由裁量方式較為直接，注重認罪認罰、量刑協商等協商權利和訴訟權利的保障。重罪刑事案件慎重考量證據鏈條和指控力度，更偏重封閉化的證據審查方式，證據規則、標準選用考慮排除合理懷疑的理由和情況。重罪案件案情復雜且陳年積案較多，證據瑕疵難以補正，瑕疵證據使用及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適用不健全等情況仍然存在。

（三）認罪與不認罪案件證據審查模式相對固定

嫌疑人認罪刑事案件中，檢察機關基本采用“先供后證”的方式進行證據審查，對言辭證據的關注度更高，證據審查方式多以“個體證據自身是否存疑”角度考量，證明方式選擇相對靈活，證明程序簡化直接，規則適用比較寬松，符合簡易程序、簡化審理的要求。但對于可能存在合理懷疑的關注較少，排除合理懷疑適用不佳。犯罪嫌疑人供述反復（或存在翻供）和缺乏嫌疑人供述等不認罪刑事案件中，檢察機關證據審查更偏重于“客觀證據在先\"的審查方式，選擇“與其他證據是否存在矛盾”的印證證明模式。指控事實證明方法一般選擇最高證明標準，程序對抗性更強。

（四）不同類型刑事案件偵查監督方式差異明顯

重罪案件的偵查監督工作偏重發現和糾正非法取證等偵查違法行為、規范強制措施和偵查手段的適用，溝通銜接以商請、聽取意見等偵檢單向傳導方式為主，方式較為單一。輕罪案件的偵查監督工作偏重審查過濾和行刑銜接工作的開展，偵協辦陸續建立對應當立案而不立案、不應當立案而立案的情況進行監督，并將部分案件轉遞相關行政部門處理，工作逐步開展。

以證據為核心的刑事指控體系的構建應考量各類型刑事案件的特征和偏向，采取不同的規則，設計上更加精準，以適應刑事檢察工作實踐的需求。

三、刑事指控體系的實體路徑構建

刑事指控要實現確立指控行為構成特定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的定罪和量刑功能，以及訴訟活動順利進行的程序保障功能，達到有效指控和證明犯罪的效果。故指控事實應當包括定罪事實、量刑事實以及程序事實。

（一）定罪事實

定罪指控是將嫌疑人實施的行為拆解為法律規定的構成要件要素，通過法律評價為案件事實，進而論證該事實存在且構成特定犯罪的過程。“定罪事實即以法律規范的構成要件為標準對生活事實進行的重述和剪裁”，這種方式亦符合三段論推理規則，避免出現法律適用大前提與小前提顛倒的混亂局面5。但也能看到這種需要經過構成要件符合性評價后形成的事實，具有一定局限性，諸如時間、起因等超出構成要件范圍的要素不能涵蓋在內，因此認定定罪事實仍要考慮非構成要件事實。一方面，考慮到時間、起因等要素能夠將構成要件事實與特定訴訟主體之間產生聯系，如杜培武案、李久明案均因沒有作案動機和作案時間排除其作案可能性，描述具象犯罪過程的事實能夠否定犯罪行為系嫌疑人所為，保證定罪指控的穩定性和準確性；另一方面，正當防衛、精神狀況、刑事責任年齡等阻卻事由亦從出罪角度考量嫌疑人的行為是否應被追訴，犯罪阻卻事實亦應包含在內。

樣本案件中，輕罪案件中認罪認罰且具有穩定供述的案件超過 70% ，對于此類案件，在堅持效率為價值導向的前提下，以排除正當性或阻卻事由的解構思維判斷嫌疑人出罪的可能性，如緊急避險、非法證據排除等不能形成完整的指控事實而及時出罪，可提高指控效率。

在重罪案件中，嫌疑人一般缺乏穩定的供述，提出相應的辯解。樣本案件中，通過行為人的外在行為綜合判斷主觀心態，即以客觀要件事實推定主觀要件事實認定，取得一定效果。故主觀要件事實易被隱藏的案件中，可嘗試將主觀要件事實客觀化，重現主觀要件事實。

（二）量刑事實

指控工作是在定罪基礎上追究嫌疑人的刑事責任，除確定嫌疑人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外，仍需綜合評價嫌疑人的社會危害性和人身危險性，基于量刑事實，提出量刑建議，以達到完整、徹底追訴犯罪的目的。參考《關于規范量刑程序若干問題的意見》以及各省量刑指導意見中關于量刑方法以及常見量刑情節的適用規則分析，量刑事實以簡明清晰、具有實踐操作意義為主。樣本案件中量刑事實除對認罪認罰的具體論述外，仍以自首、立功、累犯等量刑情節的論述為主，與裁判文書中量刑事實論述方式一致。因此，選擇自首等量刑罪輕事實與累犯等量刑罪重事實①作為量刑事實內容，能夠有效滿足量刑精細化、針對性的要求，亦符合可操作性強的實踐要求。

分析156份具有量刑事實論述的起訴書存在的問題以及《關于規范量刑程序若干問題的意見》中關于量刑建議書的具體要求，量刑事實的論述需注意全面性、具體性和說理性。一是全面性，除未遂、主犯、累犯等量刑事實外，量刑建議的事實依據需在起訴書中有所體現，如嫌疑人品性、被害人過錯、退贓退賠等能夠影響量刑的事實應包含在內。二是具體性，為保證量刑建議具體清晰，應當寫明對被告人處以主刑、附加刑、是否適用緩刑等內容。三是增加量刑事實的論證分析。調研樣本中部分案件在審查報告的論證部分對量刑進行分析說理，筆者認為在認罪認罰具結書內對量刑建議進行說理十分必要。量刑事實與定罪事實相比更具復雜性，自由裁量主觀選擇更為多樣，基于同一量刑事實的法律評價可能不同，充分的量刑論證分析能夠有效提升量刑建議的說服力和對裁判的約束力。

（三）程序事實

程序性的違法行為會引發諸如非法證據排除、訴訟行為無效等程序性后果的程序性制裁理論提出后，程序事實愈發得到關注。鑒于非法證據等程序性違法事實和回避等程序性爭議事實直接影響刑事訴訟的順利進行及其裁判結果的公正性，將程序事實納入指控事實十分必要。

研究樣本中除個別案件外，起訴書事實部分一般對嫌疑人的到案情況進行論述說明，其他程序性事項，諸如逮捕、權利義務告知等內容在被告人基本情況以及到案經過中有所提及。刑事案件自立案到提起公訴經過的程序相對繁多，全部呈現于起訴書中缺乏必要性，但個別程序直接關乎公民的基本權利和訴訟的進程，則應篩選后作為指控事實進行呈現。就程序本身涉及公共利益或者個人利益的重大程度進行區分，如時效等直接影響基本權利或訴訟進程的重大程序事實應當在指控事實中有所呈現；諸如管轄、回避等僅涉及訴訟順利進行、嫌疑人權利保護的一般程序事實則呈現于審查報告論述部分即可。

四、刑事指控體系程序路徑構建

程序正義對實現實體正義具有工具性的外在價值和保障性的內在作用，為有效指控和證明犯罪，梳理偵檢、檢審新關系，根據案件類型化的特點，考量刑事指控程序運行的偏重和可操作性，構建刑事指控體系的程序路徑至關重要

（一）以檢察為主導，健全偵查監督協作配合

檢察機關指控和證明犯罪，實際是依據證據標準將零散證據組合成證據鏈條，證明指控事實符合特定犯罪構成的過程。在指控犯罪的過程中，偵查機關及時高效地開展偵查，檢察機關全面履行監督職責，形成偵查與檢察的協作配合，保障證據處于“核心地位”。

1.形成共識性證據標準

偵檢審三機關的職能分工不同、證明案件事實的機制不同，從職能上看，偵查人員獲取案件信息的來源更加直接，而檢察和審判人員認識的案件事實是基于偵查人員“剪輯\"證據材料的基礎之上，也就是說檢察、審判人員對案件事實的認識在多數情況下不可能超越偵查人員。因此，堅持偵檢審在證據標準問題上達成共識，可以在訴前程序充分發揮偵查權的作用，提高偵查效率，提高證據質量；同一案件證據采取共識性的證據標準，形成證據鏈條更加完善，指控力度增強。形成共識性證據標準比較優勢的方式即引入偵檢審共同制定的證據參考指引。比較突出的是貴州、上海等地發布的證據參考指引，主要是根據各類犯罪的證據種類、形式加以規定。從偵查、起訴、審判各階段的證據功能出發，明確各個階段證據收集、審查以及補正的方式和方法，可以使辦案人員根據案件情況獲得清單式的指導，保障證據收集、適用的全面性[]。

2.建立偵查引導工作機制

證據是刑事指控的核心，提升刑事證據的質量，必須依托檢察機關審前主導作用，建立偵查引導工作機制。一是利用提前介入與偵查機關建立常態化溝通。對偵查方向、證據補正方法、替代性證據查找等實行清單制，與偵查機關形成良性銜接。就部分重罪案件存在的疑難復雜問題可以點對點進行個案溝通。二是捕后階段逐案出具繼續偵查取證意見。輕罪案件亦需詳細列明補充偵查事項和理由、對訴訟結果可能產生的影響，隨案隨時溝通，及時了解進展，證據內容隨查隨審。針對重罪案件中證據不足不予批準逮捕的案件，持續對接，定期評估，引導公安機關高效利用偵查時機。三是偵檢建立訴前會商機制。部分重罪案件疑難復雜，涉及輿情風險，由公安機關在案件偵查期限屆滿前啟動會商程序，對案件再次分析研判，商討解決方法，精準定位案件切入口。

3.切實開展偵查監督工作

檢察機關“作為法律守護人，既要保護被告免于法官之擅斷，亦要保護被告免于警察之恣意\"[2]。檢察機關指控犯罪過程中，亦要履行監督職責，提升司法公正性。除通過糾正違法通知書及時發現和糾正偵查違法行為，規范強制措施和偵查手段適用外，亦可綜合利用各地檢察機關嘗試建立的偵查監督背書制度、偵查監督平臺，督促公安機關立即整改和補正，規范取證程序。特別關注于輕罪案件的“偵查瑕疵”，定期梳理、分析問題，對普遍性、類型性的偵查違法行為、瑕疵行為，向偵查機關通報或制發類案糾正違法檢察建議，增強監督質量。

（二）強化證據審查，挖掘刑事指控證據價值

1.強化證據實質性審查

隨著提前介人引導偵查和偵檢協作工作不斷推進，檢察機關基本能夠從“偵查中心主義\"狀態脫離，主動承擔審查主導責任。但實踐中，仍然以傳統封閉式刑事證據審查模式為主，容易忽視對在案證據的審查判斷和綜合運用。依據《2023一2027年檢察改革工作規劃》中對證據審查模式的要求，強調證據審查的親歷性、客觀性、細節性。

一是注重書面審查與調查復核相結合的親歷性的證據審查模式。除“每案必提、每人必訊\"等工作機制的適用外，特別關注關鍵證據和現場的復核，現場證據與其他證據存在矛盾的、證據之間能夠相互印證但不符合常理常情的、在案卷宗證據無法解釋的情況下應該啟動證據的復核、復驗。

二是重視客觀證據對證據鏈條的縫補作用。在某些言辭證據缺失無法構建完整證據鏈條的情況下，可嘗試使用物證、現場勘查、鑒定意見等串聯證據，重現案件事實；在言辭證據存在矛盾、無法銜接的情況下，亦可使用客觀證據作為樣本，與之印證的言辭證據的可采信價值更高，便于排除矛盾點，銜接證據鏈條。

三是對于單個證據能力的審查，更應該關注證據細節，包括實物證據、鑒定意見等客觀證據不符合現行程序法的情況、言辭證據獲取時間以及前后變化的過程等。特別關注是否具有非親歷不可感知的隱蔽性證據細節，綜合研判嫌疑人有罪供述信息來源的獨立性、案件起因的合理性、排除第三人作案的可能性，防止“錯、漏\"案件出現

2.注重證據合法性審查

調研樣本中，在證據的審查過程中承辦人對證據的客觀性和關聯性關注更多。對于證據的合法性問題，除由被追訴方提出外，偵查機關補正或做出合理解釋，基本在案件分析論證中少有體現，極易導致證據的證明力和證據的合法性遭遇詬病。《刑事訴訟法》《關于辦理刑事案件嚴格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對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做出明確的規定，承辦人應轉變觀念，注重審查證據的證據能力，及時發現并排除非法證據。

3.發揮證據審查訴前過濾功能

證據審查在完成指控事實的校驗的同時承擔訴前過濾的重要作用，通過實質性證據審查，能夠及時發現案件是否符合立案標準、嫌疑人是否具有追訴必要。對于存在證據瑕疵和未查清事實的案件則退回偵查機關繼續偵查，對于不符合立案標準的案件及時令偵查機關撤回。為強化檢察機關效果，可以借鑒《行政處罰法》第二十七條規定，打破由行政執法機關、偵查機關到檢察機關的單方向流動模式。嘗試建立案件“多方移送\"模式，即與行政執法機關、偵查機關建立多條線連接，對不符合立案標準的案件及時移送有關行政機關，不符合入罪標準的案件及時與偵查機關溝通跟蹤。對于認為嫌疑人不具備追訴必要性的輕微犯罪刑事案件，可做出附條件不起訴決定。對決定不起訴的案件，及時移送有關行政執法機關，建議給予行政處罰或者其他整改措施，以行政處罰加以規制，減少訴訟負累，強化行政處罰實施機關與司法機關之間的協調配合，完善行刑反向銜接工作。

（三）履行庭審職責，保障指控事實的精準證明

檢察機關切實履行庭審證明職責，完成對指控事實的精準證明是構建刑事指控體系的必然要求。因此，嚴格貫徹證據裁判原則，實現庭審實質化，確保定罪指控有確實充分證據支持，提高定罪指控、庭審的信服力至關重要[13]。

1.發揮庭前會議的作用

《刑事訴訟法》第187條2款對庭前會議進行明確的規定，從庭前會議的功能定位和實踐中庭前會議的效果看，庭前會議具有減少不必要的沖突和對抗，提高庭審效率等優勢。對于刑事指控工作來講，控方一定程度上可以根據庭前會議內容獲取有效信息，特別針對被告人翻供或者不認罪的案件，承辦人可以根據辯方提供的意見，圍繞指控事實、證據等問題進行充分推敲，調整方向，實現精準指控。

2.實質化舉證、質證

對于言辭證據和部分客觀證據，控辯審三方審查閱覽證據方式常以封閉式為主，難以通過直面的方式獲取判斷證據，庭審過程中如果簡單由控方以清單式或口頭方式舉示證據，易導致庭審形式化。樣本案件中邀請證人、專門人員出庭做證，均在被告人翻供的情況下庭審效果良好，判決后未上訴。因此，舉證階段，控方除舉示證據外，對證據的證據資格、證明力以及證據與待證事實之間的關系亦要有所闡釋。特別是部分物證、書證等客觀證據，應當展示證據收集、固定、保管相關的證據，確定證據的真實性、客觀性。質證過程中，確保控辯雙方充分、嚴格質證。針對部分關鍵證據特別是有爭議的證據，應該通過控辯雙方交叉詢問偵查人員、證人、鑒定人、見證人等，直接面對原始證據，強調證據審查判斷的親歷性，進而通過觀察判斷，進行分析論證，達到經過庭審“質證”，作為定案根據的效果。

3.保障辯護權，控辯平等

充分保障被追訴方的辯護權利，實現控辯雙方的平等對抗，才能提升被告人對控方庭審的信任程度，從而達到認罪認罰制度落地、刑事指控高質效進行的目的。在保障控方訴權的基礎上，充分賦予辯方同等對抗的權利，一方面，確保被追訴方能夠充分有效地表達觀點的條件，即充分提示被告聘請律師或者提供法律援助、加強對閱卷權、會見權的保障等；另一方面，保證被追訴方能夠充分表達觀點，對于提供的證據，能夠提出質疑，并基于案件情況充分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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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田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