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山區縣先進制造業何以發展

一、問題提出

縣域經濟作為國民經濟的基本單元，既在空間上與城市經濟相互銜接、相互支撐，又保持著相對獨立的運行機制。一方面，縣域經濟承接了都市經濟的輻射和帶動，引入先進的產業技術和管理經驗；另一方面，縣域經濟也引領著鄉村經濟的發展，通過農業現代化、農村產業多元化等方式，推動鄉村經濟的繁榮。黨的十八大以來，縣域在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打贏脫貧攻堅戰等關鍵進程中始終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然而，我們也必須看到許多縣域在經濟發展上過度依賴資源和要素的粗放投入，導致產業布局分散。同時，縣域在要素集聚、產業承載、人才吸引、創新驅動等方面的內生需求明顯不足，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縣域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隨著經濟發展進入新階段，繼續簡單追加要素投入的邊際效益逐漸遞減，簡單擴大經濟規模所帶來的風險和挑戰也日益凸顯。因此，縣域經濟亟須轉型發展，探索新的發展路徑。

“一縣一業\"政策自首次在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中被明確提出以來，在后續的中央一號文件中多次被提及。由此可見，“一縣一業”高質量發展成為我國當前城鄉融合發展的關鍵所在，對于推動縣域經濟發展、促進鄉村振興以及農民就業增收具有重要意義。從產業發展的規律來看，處于革命老區、少數民族地區、邊疆地區、山區等生態環境脆弱、經濟基礎薄弱的縣域，如何形成“一縣一業”高質量發展的格局尤其值得關注。從組織印記的視角來看，在“一縣一業”模式下，諸如資源優勢、市場需求及政策導向等縣域經濟的環境特征在主導產業形成初期便深深烙印其中，并產生持續性效應。同時，該模式下的組織慣例和建制結構也在環境特征影響下形成，并對主導產業產生長期約束和引導作用。此外，在文化和心理層面，主導產業往往成為當地的文化符號和心理認同，這種文化和心理的慣性進一步鞏固和強化了主導產業的地位，助推其持續發展。一個有趣的現象是，老少邊山地區縣域在“一縣一業”高質量發展中往往取得的成績更加突出[1]。雖然老少邊山地區縣域的成功案例多集中在農業領域且被認為具有可復制的推廣可能性，但不少縣域在學習推廣中實際效果卻并不理想。除了產業發展目錄趨同化外，不考慮自身實際進行自適性創新的“照貓畫虎”現象以及頻繁調整縣域產業結構的行為造成一些縣域產業發展始終處于“原地踏步”的狀態。因此，“一縣一業”高質量發展并不局限于某一產業、某一模式，也并不是非此即彼。縣域在進行產業結構優化和布局調整時，要結合縣域本身的各類資源稟賦綜合考量，選擇符合自身實際情況的特色產業，并在此基礎上，將創新注意力聚焦于如何提升產業的核心競爭力、如何實現產業的可持續發展上。因此，探索適合自身特點的創新路徑，成為縣域經濟“一縣一業\"高質量發展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在關注“一縣一業”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課題團隊發現河南西峽縣作為一個地處伏牛山腹地的山區縣，發展起了包含裝備制造業、特鋼及冶金輔料業、農副產品加工業、生物醫藥產業等的先進制造業集群。在諸多縣域發展產業不得其道時，西峽縣發展起先進制造業是另辟蹊徑的意外成功，還是穩扎穩打的不斷積累？本文通過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縱向單案例研究，并借助于扎根理論的文本處理方法，力求回答發問。本文試圖表明，中國縣域產業發展相對成功的地方，不一定是各類稟賦相對優秀的地區，而是尊重自身客觀現實進行自適性創新、注重形成組織內核以及不同主體在發展過程中積極共演共進的地區，產業選擇也不一定局限于農業產業領域。

二、文獻綜述與分析框架

（一）縣域產業發展與創新注意力

在我國經濟發展新常態下，以科技創新積聚區域發展新動能已經成為縣域經濟持續增長的重要引擎。科技創新引領的生產要素高效配置已經成為縣域產業結構升級的核心驅動力，并在縣域內催生出新業態。具體來說，隨著新產品、新工藝以及新能源、新材料的不斷涌現和應用，縣域內的社會分工將更為細致，一線勞動者的生產活動空間也將得到進一步拓寬。科技創新不僅帶來新的生產工具和成果，還促進了不同生產主體之間的密切合作與交流，從而推動創新行為從單一企業向整個產業，乃至從單一產業向產業集群廣泛擴散。

創新注意力作為組織創新行為的前置條件，決定著組織的決策方向和后續的組織行為[2]。 Simon^[2] 將“注意力”從心理學領域引入管理學中，將注意力的有效配置作為決策者進行決策的重要因素。Oca-sio^[3] 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提出注意力基礎觀（Atten-tion-BasedView），強調在復雜多變的環境中，注意力是組織決策和行動的核心驅動力。決策者需要選擇性地將有限的注意力集中在關鍵問題和重要事務上，并通過組織內的程序性和交流型渠道有效配置和共享信息，以支持組織的決策過程，從而推動組織的適應性和發展[4]。而創新注意力作為注意力基礎觀關于組織創新行為的細化研究，在研究組織內外部因素與創新行為的關系時起到了串聯作用。創新注意力涵蓋了決策者在創新活動上的注意力分配，涉及對不確定性的態度、機會識別、組織靈活性的傾向以及對創新刺激的注意程度。創新注意力是組織創新必備的基本條件，它反映了決策者在管理活動和創新活動中的認知能力和關注焦點，通過關注新思想新知識的產生和交流、培訓、新產品開發過程、專利申請和保護等方面，更深層次地了解組織的創新意愿、創新能力以及對待創新的態度，從而推動組織的創新發展和適應性提升。由此可見，創新注意力本質上是一個涵蓋對新知識新信息的關注、理解和投入，體現組織在創新活動中的主動性和積極性的復雜認知過程。組織作為一個由共同愿景和目標驅動的成員集合，成員間的緊密合作、情感聯系以及共擔風險的責任感，不僅強化了組織的集體創新能力，也加深了成員對創新可能性和特征的感知[5]。這種感知受到成員自身經驗、知識和信息資源的影響，進而塑造了組織對創新的獨特關注[6]。通過加強成員間的互動與合作，充分利用組織內外的資源和信息，組織能夠更好地聚焦創新，識別機會，推動創新實踐的發展。

雖然當前關于創新注意力的研究大多聚焦于企業、政府等單一主體，但創新行為從單一企業向整個產業，乃至從單一產業向產業集群的廣泛擴散為從縣域層面進行創新注意力研究提供了可能。因此，本文將縣域作為一個組織進行研究，力圖將縣域內產業發展的各參與主體納入縣域組織框架進行分析，這也是本文潛在的創新點之一。

（二）組織印記：影響組織行為的關鍵因素

縣域作為一個相對完整的地理和社會單元，包含經濟、文化、社會、環境等多個方面。從組織的角度進行研究，可以系統地分析縣域內部的各個組成部分及其相互關系，從而更全面地理解縣域的運作機制和發展動態。單一企業層面的創新注意力研究除了考慮內部影響因素外，還要考慮諸如外部政策等因素的影響。而從縣域層面出發，將縣域作為一個組織進行創新注意力研究，可以從更宏觀的視角出發，整體分析縣域產業發展歷程與機制。

創新注意力在影響組織創新行為的同時，也受到組織某些特質的影響。已有研究表明，組織的初始決策會對組織后續的決策行為產生影響，這些決策過程會不斷內化為一種組織特質并長遠影響組織行為，在組織行為學中常用組織印記理論對這一現象進行解釋[7]。組織印記是指組織在成立之初或發展過程中特定時期的環境條件通過對組織特征的塑造進而對組織施加的持久影響，這種影響可能來自社會因素、文化因素、技術因素、經濟因素和制度因素等[8]。在企業發展的早期階段，由于面臨眾多不確定性和風險，企業更容易受到環境條件的影響，具有顯著的\"敏感期”特性[9]。這些環境條件通過塑造企業最初或特定的戰略、結構與運行特征，進而對企業未來的結構、發展軌跡和生存產生深遠的影響[10]。組織印記的分析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成立條件如何影響企業的成長，揭示企業遵循的且被視為合理的行為[8]。例如，領導者（創始人）的特征、戰略、文化、特定制度以及經營條件等要素，都被視為重要的組織印記要素，它們對企業決策邏輯和行為有著重要的影響。在價值共創方面，組織印記通過塑造組織的文化、價值觀和行為準則，促進不同價值主體之間的合作和互動[7]。這種合作和互動有助于創新資源的整合，從而提高組織的創新能力和競爭優勢。同時，組織印記還可以幫助企業更好地理解和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調整自身的戰略和結構，以實現持續的發展。隨著研究的深入，組織印記不僅僅被用來解釋企業層面的微觀問題，而且，要從縣域層面研究科技創新與產業發展，關鍵是識別觸發創新注意力和創新決策行為的組織印記要素。

（三）合供：縣域產業發展的理論分析框架

創新注意力和組織的初始決策均會影響組織的決策方向和后續的組織行為。縣域作為一個相對完整的地理和社會單元，其發展歷程和內部機制同樣受到組織印記的影響。縣域內的產業發展、文化傳承、社會結構以及政策環境等因素，在縣域成立之初或特定的發展階段，會對縣域的組織特征和發展軌跡產生持久的影響。這些影響因素會內化為縣域特質，進一步影響縣域的決策行為和創新實踐。從創新注意力的角度來看，縣域的組織印記會影響其創新注意力的分配和聚焦。例如，縣域的歷史文化、產業基礎、政策導向等因素，會塑造縣域對創新的獨特關注點和偏好。這些關注點和偏好會進一步影響縣域在創新活動中的選擇和決策，從而影響縣域的創新能力和發展軌跡。因此，在研究縣域的產業發展時，需要充分考慮縣域的組織印記和創新注意力之間的相互作用。基于組織作為一個由共同愿景和目標驅動的成員集合，在考慮不同價值主體之間的合作和互動的情況下，本文選擇合供理論來構建包含組織印記和創新注意力的理論分析框架。

合供（Coproduction）作為一個普遍存在于公共管理領域的現象，伴隨著治理的出現而出現[11]。封建統治者在對國家進行統治時，也采取一些樸素的合供形式來加強統治，例如保甲制和一些治水工程都是合供的樸素形式。現代以來，隨著公共行政管理作為一門學科出現，學者們開始對一些公共管理現象進行系統研究，合供正是在20世紀70年代開始逐步被學者們提及并開始研究的。合供的初期研究集中在公共安全、教育和醫療領域[1]。不可忽視的是，非營利組織在合供中也起著重要的作用。因此，合供被看作是公眾個人（組織）與政府一起參與制定和執行政策、生產產品和提供服務，最終使公眾個人（組織）從中獲益的過程，其中合供的基礎是公眾與政府，諸如企業、非營利組織等也可以成為合供的參與者。正是因為合供理論具有多元主張且包含諸多參與主體的特點[11]，越來越多的學者將合供作為理論分析框架來解釋公共治理領域的現象。

考慮到縣域產業發展是縣域治理的重要方面，且縣域產業發展過程中也需要諸多主體的廣泛參與，因此本文將合供理論引入研究中，構建包含組織印記及創新注意力在內的理論分析框架（見圖1）。可以看出，縣域產業的不斷發展是一個基于政府、企業、公眾為主要主體的合供過程。在產業發展的初期（合供初期），合供的各個主體基于當時的社會、文化、技術、經濟、制度等因素進行注意力分配并通過合供行為推動縣域產業發展。在這個合供過程中，某些個人特質會初步形成縣域組織的組織印記。隨著產業的發展，在某些關鍵節點需要組織進行創新活動，此時創新注意力的分配會影響縣域產業的發展方向與效果，而組織印記會影響創新注意力的方向。在產業創新發展的新一輪合供中，組織印記會進一步演進與豐富，并在后續的創新活動節點與創新注意力相互作用，共同推動縣域產業與合供的發展。本文將基于上述分析框架，分析案例中產業發展與合供過程中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如何發揮作用，以期以山區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經驗為我國縣域產業選擇與發展提供理論基礎與實踐支撐。

三、研究設計

（一）研究方法

本文聚焦于山區縣先進制造業的發展路徑與機制分析，主要是基于扎根理論的編碼策略從縣域層面進行縱向單案例研究。首先，選取扎根理論進行資料編碼可以幫助研究者面對大量一手資料與二手資料時運用系統性和明確性的方法策略梳理分析資料，進而挖掘聯系并建立理論，同時扎根理論要求研究者不可預設概念來引導資料收集，因此遵從扎根理論研究程序得出的結論更加具有客觀性。其次，縣域產業發展（合供）是一個復雜、長期且動態的過程，涉及的參與主體和具體事件較多，而案例研究能夠解釋新的關系、提出新的概念、刻畫事件演進、深度挖掘背后規律并構建理論[1]。再次，單案例研究在還原具體情境和案例的演繹上有明顯的優勢，適合完整地描述縣域產業發展（合供）的全過程。最后，縱向案例研究可以彌補其他研究方法忽略的時間性，可以在兼顧時間性的同時將案例中的關鍵事件和結果更好地結合，更有利于研究時間變化性單一情境的動態演進。

除此之外，本文參考劉小峰等[1]的研究，引入“影子案例”設計，增加差別復制機會，來回答差異性發問。課題組對河南淅川縣、江西修水縣、遵義播州區以及河南西峽縣進行追蹤田野調查和比較研究，提供了前期研究設計中的“影子案例”和差別復制的機會。根據理論抽樣標準以及產業發展的獨特性，河南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不僅匹配縣域分析單位，而且吻合長時段的過程追蹤視角，也契合案例稀缺卻可以模仿的典型性原則。

（二）資料收集與編碼

本文的資料收集有多種來源，具體包括半結構化訪談、實地觀察與二手資料。三種資料來源形成的三角關系構成研究中的“三角驗證”。三角驗證能更加客觀與完整地呈現現象與問題。研究團隊實地參觀了西峽縣先進制造業開發區，以求全面了解西峽縣先進制造業發展的歷史與現狀，并通過對西峽縣先進制造業發展過程中的親歷者進行半結構化訪談進行一手資料收集。此外，研究團隊還通過多種途徑獲取二手資料，用來支撐一手資料，確保可信度。二手資料來源主要包括西峽縣政府以及調研企業提供的內部資料，官網、公眾號以及相關電視媒體發布的信息等。

完成資料收集后，本文采用扎根理論的內容分析技術進行編碼，對收集到的一手和二手資料進行分析、比較和篩選，逐步進行概念化以及范疇化。其目的在于從大量的定性資料中提煉主題，進而對變量之間的邏輯關系進行研究。本文通過發現不同參與主體在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合供）過程中的具體作用、組織印記形成過程、創新注意力與組織印記互相影響的機制，來構建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具體路徑，進一步歸納出老少邊山地區縣域發展產業的理論模型。本文的編碼過程見圖2。

四、案例描述

西峽縣作為山區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典型代表，其發展歷程具有復雜性、長期性、動態性。因此要講好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故事，除了構建出具有多元主張的理論分析框架外，還需要在框架的基礎上進行明確的階段劃分。本文依據收集到的資料中的關鍵事件、時間節點和證據鏈條，并參考西峽縣縣志中的階段總結，將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過程劃分為早期合供、體制改革下的合供、多種所有制企業合供、科技創新下的合供等四個階段。同時，將四個階段的關鍵事件識別、組織印記發展、創新注意力方向等各自的特征進行了歸納，如圖3所示。通過階段劃分，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過程初步得以明晰，為案例分析與理論構建提供了堅實的基礎。

（一）早期合供（1926—1949年）

1926年，西峽地區管理者實行聯保制，積極改善交通，興修水利，發展教育與兵器工業。到1934年，包含西峽在內的宛西四縣已經初步成為一個社會相對安定、生產得到發展、文化教育事業相對繁榮的地區。

在這一階段，聯保制和興修水利都屬于合供的樸素形式。因此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可以看作西峽縣早期合供的階段。當地管理者通過合供改善了西峽縣的基礎設施，為西峽縣發展工業奠定了基礎。其他關于教育發展、人才培養以及出于地區安全考慮建造兵工廠的行為，則屬有利于西峽工業的初步發展。這一階段西峽縣的發展決策行為具有明顯的管理者個人特質，對西峽縣初步形成帶有個人烙印的組織印記產生了深遠影響。

（二）體制改革下的合供（1949—1986年）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西峽縣開始了全面的社會主義改造。早期合供階段創辦的企業也隨著工業管理和企業管理制度的轉變而不斷演變。

本階段西峽縣產業發展的創新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體制改革上。西峽縣的工業進一步創新與發展，與早期合供階段打下的工業基礎以及形成的組織印記是分不開的。這一階段的創新注意力進一步強化，豐富了西峽縣工業發展的組織印記，從而形成兼具制度、管理、創新等要素的組織印記。

（三）多種所有制企業合供（1986—2012年）

工業發展進入新階段，西峽縣委、縣政府立足建設“工業強縣”的戰略目標，不斷加強對工業的領導，采取有效措施，改善發展工業經濟的軟、硬環境，積極完善企業經營機制，加大投資力度，調整產業結構，開拓產品市場，激活國有工業企業，培育集體工業企業，催生個體私營工業企業，促進全縣工業企業群體規模不斷膨脹，產業快速升級。

這一階段的發展可以歸納為多種所有制企業合供階段，西峽縣在工業發展上的合供從最初的樸素合供形式發展到多種所有制企業合供。組織印記發揮積極作用，西峽人發揮本縣工業發展初期以來的優良傳統，依靠自身力量，自我加壓，負重拼搏，將創新注意力聚焦在所有制改革和產業技術升級上，并實現跨越發展。在這個過程中，形成積極的企業家精神，進一步深化了西峽縣組織印記的內涵，為下一階段西峽縣向科技創新下的先進制造業集群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四）科技創新下的合供（2012年至今）

西峽縣政府在推動產業轉型與集聚的過程中，積極營造優質的營商環境。對于企業的重大項目，西峽縣為企業提供“一站式”“一條龍”服務。同時，推行“零投訴”監督制度、“零過錯”管理制度和“零成本”服務制度等軟件建設，確保服務的高效和便捷。在硬件建設方面，西峽縣也不遺余力。每年投資約2億元，對企業所需的水電路地等基礎設施進行提升和完善。

這一階段西峽縣持續在科技創新下進行合供，合供的多元主體圍繞特鋼、新材料、汽車零部件、中藥制藥及綠色食品四大主導產業，進一步深化組織印記，將創新注意力聚焦產業鏈條、產業配套和優勢紅利，持續延鏈補鏈強鏈，外引內培、雙輪驅動，不斷增強產業鏈黏性、韌性。2022年，西峽縣產業集聚區更名西峽縣先進制造業開發區，以裝備制造業、特鋼及冶金輔料業、農副產品加工業為主導產業，并培育生物醫藥產業作為新興產業，擁有多個百億級產業集群，并逐步成長為豫西南地區的產業創新極，為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作出了顯著貢獻。

五、案例分析與理論框架構建

本部分結合階段劃分，基于合供、組織印記和創新注意力等理論，重點考察我國本土情景下山區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演化過程，回答“西峽縣的先進制造業為什么會產生？”“合供框架下組織印記和創新注意力在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過程中都發揮著什么樣的作用？”“這種山區縣發展先進制造業集群的機理與實現路徑是什么？”以及“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模式可否構建一個可供其他地方參考的縣域產業發展的理論模型？”等關鍵問題。具體分析過程是：第一，在依據關鍵事件劃分出階段區間的基礎上，分析四個階段西峽縣通過合供形成的組織印記特征和創新注意力方向；第二，根據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間的關系，結合關鍵特征事件，刻畫合供框架下西峽縣先進制造業的演化方式和因果關系；第三，在縣域合供的理論分析框架下，將組織印記和創新注意力始終貫穿于分析過程中，得出西峽縣先進制造業演化的“故事線”。按照“故事線”的邏輯，將以上三個方面涌現的構念進行有序整合，進而構建起本文的理論模型。

（一）早期合供：初始條件的組織印記形成

新成立的組織通常面臨著諸多不確定性和風險，其更易受到外界環境條件的影響，這些環境條件通過塑造組織的初始或特定階段的戰略、結構以及運行特征，進而對組織未來的內部結構、發展軌跡乃至生存能力產生深遠影響。其中，環境是組織生存和獲取資源的關鍵因素。組織在創建階段所面臨的環境條件，不僅對新組織的資源獲取產生重要影響，還決定了其初始戰略選擇。這些選擇和決策進一步對組織的內部結構、生存能力和長期成長軌跡產生即期和長期的影響。除此之外，組織創始人的個人特質和決策過程，通過影響組織的戰略方向、組織結構和管理風格，進而形成獨特的組織印記。

西峽地區進行一系列的合供是基于當時客觀環境作出的決策。民國時期，中國政治動蕩不安，內戰不斷，宛西地區位于陜、鄂兩省邊界，山高林密，地勢復雜，是政府控制薄弱之地，社會秩序混亂，當地民眾極度渴望安定。西峽地區以自衛、自助、自養為綱領，在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教育上采取一系列措施，進行地區建設。這一系列的決策注意力聚焦源于管理者早年的成長經歷。西峽地區通過興辦學校和聘請優秀教師提高了當地的識字率和文化水平，這對宛西地區的經濟產業發展有一定的促進作用。除此之外，當地開辦自己的軍校與兵工廠，為后續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奠定了基礎。

當地修筑公路和植樹造林的舉措具備一定的預期思維，對于改善宛西地區的基礎設施和自然環境具有重要意義。公路建設使得宛西地區交通便利，促進了當地與外界的聯系和交流。植樹造林有助于防止水土流失，保護生態環境，提高土地生產力。同時，興修水利、清查土地、發展工業等舉措進一步推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利設施的完善為農業生產提供了有力的保障，使得當地的農業生產得以迅速發展。此外，還興辦電燈公司、釀酒公司、織綢公司、玻璃廠等現代化工業企業，這些企業不僅為當地提供了就業機會，也促進了當地工業的發展。上述合供實際上都是基于外部環境條件的不確定性和風險，結合管理者自身個人特質進行的決策，對當地發展的戰略方向、組織結構和管理風格產生了深刻的影響。雖然管理者的高壓政策和獨特的治理方法引發爭議，但在當時歷史階段的局限下，還是具備較為正向的影響。當時的西峽縣在奠定工業發展基礎的同時，也形成了具有管理者個人特征的組織印記，本文將西峽縣初始組織印記要素歸納為預期思維、獨立自主、制度引導與積極合供。

基于以上論述分析，本文得出以下命題：

命題1：縣域在發展產業初期受到外部環境條件制約，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和風險，因此需要區域內具有影響力的人物或事件來引導縣域產業發展的注意力方向，并通過合供形成具有縣域特色的初始組織印記。需要注意的是，初始組織印記一定要在不斷地合供過程中形成，盡量減少個人烙印對組織印記的影響。

（二）體制改革下的合供：擴大合供下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的相互影響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西峽縣發展的創新注意力聚焦于各部門的社會主義改造以及發展社會主義的探索中。通過社會主義改造，西峽縣成功實現了農業集體化、國有化和工業化戰略。其中農業集體化主要通過組織農民成立農業合作社或集體農場，實現土地的公有化和農業生產的社會化，這一進程經歷了從互助組到生產合作社的發展；而國有化和工業化則通過控制關鍵產業、資源和資本，實現國家對生產資料的控制和調控，以促進工業發展和經濟改造。在這個過程中，勞動人民參與到合供的各個領域，因此西峽縣這一階段的合供不同于解放前的早期合供，主要呈現合供擴大化趨勢。

聚焦到先進制造業領域，西峽縣工業企業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后以及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經歷了顯著的管理體制變革。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隨著國營和集體工業企業的建立，職工成為企業的主人，參與企業管理，實現生產勞動制度民主化。20世紀50年代，工業企業推行定額管理，形成正常生產秩序。70年代后期，企業開始重建規章制度，推行經濟責任制，并設立各種獎勵制度，將經營成果與工人利益掛鉤，逐步克服了平均主義，提高了經濟效益。到80年代，西峽縣工業企業進一步深化改革，強調經濟效益為中心，實施“五聯一獎”責任制，并將責任層層落實到車間、班組，進一步提升了企業的生產管理和經濟效益。可以看出，西峽縣在這一過程中的諸多調整展現出來的創新注意力都受到了初始組織印記的影響，即在制度引導下，通過預期思維獨立自主地通過積極合供來促進工業發展。

西峽縣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的工業基礎也在這一階段得到了繼承與發展。1929年創建的造槍廠標志著西峽機械工業的起步。該廠歷經多次重組進一步帶動了行業擴張與發展。1980年至1985年，鄉鎮和村辦機械工業企業興起，這些企業的建立促進了地方經濟的發展和機械工業體系的完善。西峽縣的機械工業發展歷程體現了從單一到多元、從簡單到復雜、從分散到集中的變化過程。這不僅推動了地方經濟的發展，也為后來的工業化進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這一系列的變遷，體現出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的作用。工業基礎的繼承與發展是組織印記發揮作用的原始形態。造槍廠與西峽口電燈公司合并后成為工農器具制造廠則表明創新注意力的轉變。這一轉變實際上也受到了初始組織印記的影響。盡管造槍廠轉變后脫離了原本的軍工屬性，但這也是根據當時外部環境作出的具有預期思維的決策。這一決策邏輯也在企業歷次拆分重組的創新注意力聚焦中發揮作用。也正因如此，專業屬性極其單一的造槍廠才能一步步演變為較為完整的機械工業體系。除此之外，縣域層面的組織也在這一轉變中堅持合供擴大化，通過鄉鎮和村辦機械工業企業來不斷完善縣域機械工業體系。可以直觀看出，組織印記影響西峽縣在發展過程中關鍵節點的創新注意力。進一步深入分析可以發現，在這個過程中，創新注意力的轉變也促進組織印記進一步發展，這一段組織印記中的制度引導也逐步轉變為制度厚化，且增加了全域思維這一印記。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得出以下命題：

命題2：組織印記在縣域產業的繼承與發展中發揮關鍵作用。在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相互作用的影響下，縣域在面對不同的外部環境條件時可以將創新注意力聚焦到正確方向，并對現有制度進行厚化，進而形成全域思維，引領縣域產業實現從單一到多元、從簡單到復雜、從分散到集中的體系化發展。

（三）多種所有制企業合供：進一步發展中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的作用

經過前兩階段的發展，西峽縣已經具備較為完善的工業化體系，加之改革開放的浪潮，西峽縣徹底摘掉山區貧困的標簽并發展成為工業強縣指日可待。面對新的客觀環境，西峽縣積極探索工業向先進制造業轉變的突破口，迅速調整創新注意力聚集方向，把握改革開放的機遇，作出了搶抓國企改制、發展民營企業，獨立自主形成多種所有制合供的決策。在這次創新注意力聚焦的過程中，西峽縣充分展現了其組織印記中的獨立自主精神，結合外部環境條件和自身資源稟賦，通過全域思維和預期思維的指導，成功地利用本地豐富的林、果、藥、礦等自然資源，探索出了一條具有山區特色的工業發展道路。西峽縣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為其工業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在發展過程中，西峽縣堅持“以優換優、以優創優、以優育優、以優選優”的原則，將優勢資源轉化為優勢產品，再用優勢產品創造出優勢產業，進一步用優勢產業培育出優勢企業。這些優勢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展現出強大的競爭力，同時也為西峽縣吸引了更多的優勢項目。這一過程中，西峽縣注重發揮企業的主體作用，通過政策引導和市場機制，鼓勵企業加大創新投人，提高產品質量和附加值。同時，政府積極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為企業提供全方位支持，幫助企業解決在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

此外，西峽縣還注重培育優秀的企業家隊伍。通過搭建平臺、提供培訓等方式，幫助企業家提升經營管理水平和市場競爭力。總的來說，西峽縣在創新注意力聚焦的過程中，充分發揮了自身的優勢和特色，走出了一條符合自身實際的工業發展道路。這一過程中展現出的獨立自主精神、全域思維和預期思維等組織印記將為其未來的發展提供有力的支撐和保障。進入21世紀，隨著現代企業制度的建立，西峽縣工業步入快速發展階段，工業總量擴大，企業群體擴張，民營企業家群體規模初具。民營企業家群體在創業、經營企業過程中展現出來的積極進取、敢于冒險、敢于創新、敢于承擔風險的精神狀態和心理素質形成了企業家精神，進一步深化了西峽縣的組織印記。

在創新注意力聚集與組織印記深化的雙重影響下，該階段西峽縣通過對現有企業進行精準分類，針對不同類型企業通過引進專家團隊、資源重新配置、政策配合等促使其進行分類合供，推動企業由單體型向集群型轉變。具體來說，西峽縣在推動工業經濟發展上采取了全面而精細的策略。首先，著重扶持和培育了一批具有較大規模和影響力的龍頭企業，通過聘請專家規劃產業發展方向，明確主攻領域，同時統籌工業資源，推進企業資本重組，使這些企業成為縣域工業的“領頭羊”和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其次，西峽縣也高度重視中小企業的發展，通過政策引導和市場機制，鼓勵中小企業調整產業結構、優化產品結構，走專業化、精細化的發展道路，以形成縣域經濟堅實的“第二梯隊”。最后，為了激發民間經濟的活力，西峽縣還積極鼓勵庭院工業的發展，通過提供優惠政策，引導居民利用自家庭院進行工業生產，為縣域經濟增添新的增長點。這種多層次、全方位的工業發展策略，不僅有效促進了西峽縣工業經濟的快速增長，也為縣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得出以下兩個命題：

命題3：民營企業是多種所有制合供階段的重要主體。一方面，民營企業家群體形成的企業家精神是對組織印記的重要深化；另一方面，它對保持市場活力、促進技術創新以及補充和延長產業鏈并最終促進縣域產業集群化發展有積極推動作用。

命題4：隨著縣域產業發展水平越來越高，政府在縣域合供決策的創新注意力聚焦中發揮的作用也越來越大。組織印記的深化是避免組織在合供決策中發生創新注意力偏移的重要保障，這就要求組織在組織印記發展深化的過程中保持主觀能動性，使組織印記保留積極性。

（四）科技創新下的合供：以包容性綠色創新為內核

隨著經濟全球化發展，縣域產業發展面臨的外部環境變得更為復雜，特別是勞動密集型產業向不發達地區的轉移給縣域產業發展帶來不小的挑戰。

在此背景下，西峽縣將創新注意力聚焦到科技創新上來。和前幾階段的創新注意力聚集類似，西峽縣始終在組織印記影響下精準把握創新注意力的方向。科技創新離不了高技術人才的支撐，而吸引高技術人才嵌入山區縣創業的基本保障就是優良的營商環境。在這一階段，西峽縣積極進行制度厚化，為民營企業發展提供優良的營商環境。在河南省“萬人助萬企”和上級地級市南陽市優化營商環境的基礎上，西峽縣通過自適性創新對相關制度進行厚化，選派了各級干部包聯企業類市場主體，打造出“六最\"（最高效、最便捷、最透明、最公平、最安全、最滿意）營商環境。這種良好的營商環境，吸引了大量高層次人才回鄉創業，新創企業在擴大合供主體的同時，為西峽縣產業轉型到先進制造業提供了支撐。高技術人才返鄉也帶動了老牌企業的轉型升級。例如，西排公司緊跟市場趨勢，通過技術創新，實現了全系列發動機排氣歧管的國產化，推動了中國汽車產業向更環保、高效的方向發展。

西峽縣也始終在包含全域思維和預期思維的組織印記下把握創新注意力的正確方向。作為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水源涵養區，西峽縣始終堅守綠色發展理念，通過科技創新不斷增強民營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其一，西峽縣高度重視科技創新，積極打造科研創新平臺，通過指導和幫助企業進行研發攻關，取得了顯著成果，全縣高新技術企業數量累計達到19家。此外，西峽縣還擁有國家級企業技術中心3家、重點實驗室6個，博士后工作站3個，省級各類技術平臺30余個。這些平臺為科技創新提供了有力支撐，助力企業不斷突破技術瓶頸，提升產品質量和市場競爭力。其二，在創新主體的培育方面，西峽縣采取多種有效措施，新培育了各類創新引領型企業95家，并打造出“仲景”“勁派”“飛龍”“月月舒”等4個中國馳名品牌。其三，西峽縣堅持嚴格的企業準入制度，嚴格限制高污染項目，嚴格評判高能耗項目，嚴禁對生態環境產生不良影響的項目進入。

總的來說，科技創新下的合供成為推動西峽縣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多元主體圍繞特鋼、新材料、汽車零部件、中藥制藥及綠色食品這四大主導產業，進一步深化組織印記內涵，將包容性綠色創新納入組織印記當中。通過持續延長產業鏈、補充產業鏈薄弱環節、強化產業鏈關鍵節點，同時注重外部引進和內部培育的雙輪驅動戰略，不斷增強產業鏈的黏性和韌性，為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奠定了堅實基礎。正因如此，2022年西峽縣產業集聚區更名為西峽縣先進制造業開發區，成為相關領域和區域性的創新極。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得出以下命題：

命題5：形成以包容性綠色創新為內核的組織印記，是縣域產業轉型升級的關鍵因素。其中，包容性體現了最廣泛、多元的合供主體，綠色體現了全域思維與預期思維下的產業發展要求，創新體現了通過制度厚化縣域獨立自主發展產業的具體路徑。

（五）西峽縣形成先進制造業的路徑

從上述四個階段的分析中，本文發現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實際上沿著“早期合供一體制改革下的合供一多種所有制企業合供—科技創新下的合供\"這一以合供主體擴大化為核心的路徑演進。在這一演進過程中，西峽縣的合供形式從最樸素的合供形式發展到包含廣泛參與主體的合供，形成了一個極具包容性的合供生態，這也決定了在事關縣域發展的事件中，縣域組織內的主體可以廣泛參與到整個合供的決策、執行以及受益的各個環節，最終產生理想的治理效果。

具體來說，西峽縣在通過合供形成先進制造業的過程中，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起到了關鍵作用。首先，初始組織印記的形成決定了組織后續創新注意力的具體方向。形成積極正向的組織印記會顯著影響組織在下一階段決策中的創新注意力。特別需要注意的是，初始組織印記往往會帶有組織初創者強烈的個人烙印，這在組織后續的發展中是一把雙刃劍。其次，組織印記是一個不斷深化的過程，在這個深化過程中，創新注意力與組織印記相互影響并最終凝練出組織印記的內核。以西峽縣為例，每個階段的創新注意力都是基于組織印記進行聚焦的，但在后續的決策執行過程中，通過對創新注意力聚焦方向的決策執行，組織又形成了新的印記要素，在多次相互作用下最終形成了包容性綠色創新的組織印記內核。最后，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不僅僅是在形式上沿著合供框架發展，它實際上是依賴合供而得到的發展。合供作為一個具有包容性的框架，是治理領域的一個重要理論基礎。產業發展作為縣域治理的一部分，自然離不開合供。只有在產業發展中堅持合供，才能最大范圍地吸納發展中各主體共同參與，整合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進行優化配置。廣泛的參與主體也會在發展的過程中貢獻自身的優秀特質，為組織印記的深化凝練提供要素。

六、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組織印記、創新注意力和合供為理論基礎，以西峽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為案例，考察了山區縣發展先進制造業的演化路徑與機理。根據重要的時間節點劃分了四個階段，深入剖析西峽縣發展產業各個階段的具體特征。這一演化過程以合供貫穿始終，并在組織印記與創新注意力的相互作用下最終實現。基于對西峽縣的分析，本文進一步構建了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理論模型，如圖4所示。

（一）研究結論

第一，縣域發展何種產業的選擇不必拘泥于特定產業，其關鍵在于結合自身的內外部環境作出自適性選擇。在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要堅持全域合供，并最大限度調動各類主體參與，形成積極的具有縣域特色的組織印記。在發展的每個階段中，要始終貫穿著創新要素（注意力的穩定性）和高質量發展（注意力的一致性）的要求，沿著制度厚化、技術創新和進步、生產要素的匯聚和升級、全產業鏈的打造和產業的集聚、創新的集成和創新生態系統形成的方向演化（注意力的動態性）。

第二，可以將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歸納出三個階段，即早期發展、進一步發展和產業集群形成。每一階段轉型能否成功，即前一個階段能否有效過渡到下一個階段，形成層層遞進的演化過程，取決于組織印記的發展、創新注意力的聚焦以及兩者的相互作用。

第三，由于不同縣域組織掌握的要素資源不同，形成的組織印記內核和創新注意力的聚焦方向也有所不同。因此，每一個階段的具體合供也不同。但可以看到的是，合供作為治理領域的包容性框架，對于縣域治理中的產業發展至關重要。縣域發展要堅持合供，廣泛吸納各發展主體參與，優化資源配置，發揮各方優秀特質的作用，形成共同價值追求和文化認同，進而推動產業高效、持續

發展。

第四，在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要充分發揮組織印記和創新注意力的作用。在組織印記深化過程中，創新注意力與組織印記相互影響并最終凝練出組織印記的內核。組織要把握每個階段的創新注意力都是基于組織印記進行聚焦這一規律，在多次合供過程中，通過對創新注意力聚焦方向的決策執行形成新的印記要素，并凝練形成有縣域特色的組織印記內核。

（二）實踐啟示

第一，各縣域推動產業高質量發展過程中，要正視客觀規律，切忌照搬照抄。本文研究表明，縣域產業發展初期是形成縣域組織印記的關鍵時期，對縣域產業后續的發展有重要影響。因此，應重視并加強縣域產業發展初期的產業培育和發展。政府作為政策制定者應當深刻分析外部環境條件和自身資源稟賦，慎重選擇產業發展的類型與方向。

第二，要認識到創新注意力是推動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關鍵因素。在產業高質量發展過程中，應特別關注創新注意力的方向和分配，鼓勵和支持農戶、企業和政府等各方主體積極參與合供，推動經營模式、組織和技術等方面的創新。

第三，要重視組織印記對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具有的顯著影響。縣域組織要更好地理解組織印記對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作用，在組織印記不斷深化過程中積極引導，并進行內核凝練，以確保縣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自適性和持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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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賈鐵留

Organizational Imprinting and Innovative Attention： ring theDevelopmentPathways of Advanced ManufacturingIndustries in MountainousCountie！

LI Hanbing1，LIGang1，LILin2 （1.Institute ofIndustrial Economics，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Ooo06，China; 2.School of Management，Guangxi Minzu University，Nanning 53oooo，China）

Abstract：ThisstudyemploysacaseresearchethodtoanalyethefundamentalcharacteristicsofeachstageinthedevelopmentofadvancedmanufacturinginXixiaCounty，HenanProviceByconstructinganalyticalframeworkbasedonco-productionteoryteploreshoworganizationalimprintingandinnovativeatentioninfluencedecisionmakingandbehaviorsacrossdiferentphaseshere searchfurthersummarizesthespecificpathwaysforXixiaCountytoadvanceitsadvancedmanufacturingsectorandproposesatheoreticalmodelforowounty-levelregionscapromotehigqualityindustrialdevelopment.indingsrevealtatcounty-levelindustrial developmentgenerallprogresssthoughtreesages：initialdevelopmentfurtherdevelopmentndidustrialcusterevelont. OrganizationalimpringndotieeionpliicalolsicilitingtrasiosetntsegsDspig sourcescrosscounties，thepracticeofcountywidecoproductioncanfectivelymobilizebroadparticipationptimizeresoucll cation，andaignstakeholderstowardsaredalucreation，therebyrivingeficientandsustainableindustrialgowth.Conseently， county-leveloatiosstlarifitsiciterplaeozatioaliptingdovtieevaggo roduction practices to iteratively refine these elements and cultivate a distinctive organizational imprint. Keywords：organizational imprinting；innovative attention；co-production；high-quality develop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