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能力建設的意涵、根本性問題及議程

國家能力指國家集體行動的能力，即為保持國家生存與可持續發展的總體能力，包括但不限于綜合國力、國際競爭力、國際影響力、國家治理等的綜合性命題，貫通了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態、安全與發展態勢，涵蓋了政治學、社會學、經濟學等學科體系，是對國家意志、國家精神、國家意識、國民意識、國民精神的集中表達和整體性把握。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了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對繼續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進行了系統部署，國家能力建設要圍繞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實現新突破新進展。因此，厘清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國家能力建設的意涵、根本性問題及議程，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價值。

一、政黨政治視角下國家能力建設的意涵

1.執政合法性分析。在政黨政治背景下，任何一個政黨都為取得執政地位而努力積聚上臺執政的合法性資源，而在取得執政地位之后，又要面臨如何鞏固執政合法性的重大問題，即如何滿足對可持續執政的追求、如何兌現對民眾和社會的承諾。鞏固執政合法性的根本進路就是強化國家能力建設，使民眾的利益和社會的整體利益在國家能力不斷提升的框架內實現。因為國家能力建設涵蓋了民眾福祉增長、社會公平提升、公民權利保障、政治價值融合和經濟社會穩定發展的價值訴求，因此既能有效應對國家與社會受到的外來壓力和沖擊，也能充分回應民眾高漲的利益關切。

執政合法性來源于民眾對執政黨的內心認同，是發自內心的接納與許可。這種認可或許是漸進孕育的過程，或許是長期的歷史傳承與社會文化積淀的結果，也有可能是公民整體政治價值偏好聚合的影響作用。這種認同比寫在紙上的法律認同具有更大的凝聚力和穩定性，也是執政合法性的基礎性資源，是應對各種風險和危機最寶貴的結構性力量。

2.執政績效分析。在當今世界，無論哪一種類型的執政黨都不會無視民眾對權利和自由的合理訴求，即使是政治參與水平較低國家的執政黨也會標榜自由、人權與公民的福祉。至少，執政黨在紙面上（法律層面）的政治價值宣示都無一例外地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這種宣示的事實建構需要一個能在現實中被真實感知并且能夠整體評判的載體，這種政治價值宣示在當代則更多地體現在執政黨領導國家能力建設的水平和績效上。

國家能力建設在不同類型國家有著不同的表現形式且存在較大差異，這主要是由國家性質、歷史文化傳統以及不同的發展水平和階段決定的。美國在全球政治中唯我獨尊、凌駕于國際規則之上的表現不僅動搖了美國民眾對政黨政治的信心，也使全世界對美國一貫扮演的全球領導者角色產生質疑和不滿。中國在實現了保持長期社會穩定的同時有效推動了可持續發展，我國所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推動“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推動國際宏觀經濟治理、實現真正的多邊主義等理念，得到國際社會普遍認同，體現了大國擔當和大國責任，生動詮釋了中國國家能力的不斷提升與全球治理引領力的不斷增強，彰顯了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合法性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3.制度化水平分析。中國國家能力建設的重大成就突出表現在國家治理制度體系的完善發展以及把制度優勢轉化為治理效能上，形成了符合中國國情的根本制度、基本制度、重要制度。這些制度體系是植根中國大地、具有深厚中華文化根基的制度體系，是在中國文化和傳統價值的土壤中生長出來的制度體系，具有巨大的優越性、適應性和強大的生命力、創新力。在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基礎上強化國家能力建設，是中國共產黨推進現代化進程的重要遵循。中國共產黨主導了國家治理方向，決定了中國未來長時段的發展道路和發展方向，這是中國目前最重要的政治現實和最正確的政治選擇。

國家能力建設與執政黨的制度化水平以及由此決定的國家治理制度化水平緊密相關。執政黨如果沒有制度化的管黨治黨路徑，那么國家發展的現代性目標就難以達成。在執政黨層面，就是要堅持“制度治黨、依規治黨”，使黨的意志和人民意志始終保持高度一致，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實現黨的意志、人民意志和國家意志的高度統一，這是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有效路徑。人民群眾是中國共產黨執政的最深厚根基。將黨和人民的意志同步、快速、一致地上升為國家意志，需要在制度層面上把黨的領導制度和國家治理制度統一起來，深化黨和國家機構改革，形成上下貫通聯動、始終同向同行的格局，以黨內民主帶動人民民主，以黨內制度化水平提升帶動國家治理制度化水平提升。

二、社會歷史情勢與時代語境下國家能力建設的根本性問題

1.政治統領。中國共產黨執政之后，國家能力建設的根本性問題就是穩定社會秩序，盡快恢復國民經濟，確保政權生存。在這些根本性問題得以迅速解決后，也建立了相對獨立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為未來發展奠定了根本基礎。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發展在全球一枝獨秀，保持了長期的高速增長，中國超大規模的社會格局也得以重新塑造、有效整合。

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面臨更為復雜、不斷升級的國內外矛盾風險挑戰，國家能力建設的根本性問題聚焦如何保持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強化政治統領，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歷史演變中永葆百年大黨的先進性純潔性，始終具有強大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始終保持干事創業的精氣神，全面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沒有中國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就沒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已成為全民族的高度政治共識。

2.使命任務。中國共產黨面對近代以來中國進入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混亂局面，力挽狂瀾，實現了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的第一大歷史任務，還要繼續奮斗以實現國家繁榮富強和人民共同富裕的第二大歷史任務，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已經進入了不可逆轉的歷史進程。歷史和人民選擇了中國共產黨，中國共產黨從成立的那一刻起，就義無反顧地擔負起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使命。一代又一代共產黨人團結帶領人民接續奮斗、持續奮斗、不懈奮斗，逐步帶領中國走向世界舞臺中央，引領中華民族更加接近偉大復興的夢想。

黨的歷史和國家的歷史以及民族未來發展的歷史是高度一體、相輔相成的，這也是愛國主義的本質所在，即愛國是和愛黨、愛社會主義高度統一、相得益彰的。中國共產黨意識形態的旗幟和靈魂就是馬克思主義和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和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共同理想和遠大理想的實現就是中國共產黨人孜孜以求的奮斗目標，即在奪取政權之后逐步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偉大復興是新時代最鮮明的歷史話語，全面深化改革是新時代最清晰的時代坐標，代表了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使命，明確了中華民族的歷史演進方向，銜接了中國共產黨倡導的共同理想和遠大理想，實現了先進性要求與廣泛性要求的有機統一，是把中國精神、中國力量、中國道路緊密結合的最可靠的紐帶。

3.現代化目標。中國共產黨在奪取政權之后能否快速帶領中國不斷增強現代性、實現現代化超越，一直是國際社會關注和質疑的焦點，但隨著中國現代化進程平穩快速發展，這種質疑已經成為歷史的回聲。由于全球以美蘇為首的兩大陣營的長期對抗與分裂，新中國甫一誕生就面對著極端復雜嚴峻的外部環境。西方社會往往從意識形態的角度出發，認為共產黨領導的政權與民主、法治、市場是對立的，共產黨領導的中國不可能走向現代化。當中國走出巨大的歷史陰影大踏步選擇改革開放新道路時，仍然有各種各樣的偏見阻礙著中國前進的腳步。歷史是最好的試金石，實踐是最好的檢驗標準。中國不但接受了市場經濟而且賦予其鮮明的社會主義色彩，并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制度確立為中國的基本經濟制度之一。中國主動擁抱并深度融入了經濟全球化進程，為全球治理變革、國際公平正義作出了中國貢獻。

新時代以國家治理現代化目標的提出為標志，中國開啟了全面深化改革的偉大進程，并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了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宏偉目標。中國走向現代化的進程更加穩健有力、扎實穩妥。中國國家治理的頂層設計、治理效能已經站在了新的歷史起點上，達到了新的高度和水平。中國共產黨以高超的執政能力和政治智慧確保了社會大局穩定，確保了各階層、各民族、各地方的共同進步發展，為推進強國建設、實現民族復興偉業奠定了重要的政治基礎。

三、復興與超越模式下國家能力建設的根本性議程

1.依憲治國與依憲執政的根本遵循。中國國家能力建設的根本性議程聚焦法治這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核心要素，堅持以習近平法治思想為指導，緊緊圍繞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宏偉目標，明確依憲治國與依憲執政的根本遵循。中國的經濟發展乃至整體社會進步是與法治建設同步的。黨的十八大以來，法治中國建設邁出堅實步伐，取得重大成就，但與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目標相比，與全體人民對更加幸福美好生活的期待相比，還有一定的提升空間。法治現代化是國家治理現代化的核心要素，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是中國共產黨依憲治國與依憲執政的奮斗目標。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重大命題并付諸實踐，有力保障了人民當家作主，強化了黨的集中統一領導，充分體現了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最高政治領導地位，使人民代表大會的權力機關地位和憲法的權威性得到了極大提升，使協商民主成為國家政治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堅持依憲治國、依憲執政成為國家政治體系有效運轉的總遵循，使人民的主體地位特別是人民對于政府的監督權得到了根本保障。人民民主即人民當家作主，本義即是人民說話管用、監督有效、權利有力，人民民主的實現有了堅實的制度支撐和政治基礎。而紀檢監察體制改革的推進更是體現了中國共產黨推進人民民主的堅定決心和政治自覺。紀檢監察體制改革的目的是更好地實現對掌握公權力的公職人員的監督，而這些掌握公權力的公職人員大多數是中共黨員，其中95%以上的縣處級以上領導干部、80%以上的公務員都是中共黨員。這種刀刃向內的自我革命就是為了更好實現偉大的社會革命，也是執政黨的自我監督。

2.文化主體性與制度建構。中國人民創造了無比輝煌燦爛的文化，對于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具有深遠影響，構成了中國國家能力建設的精神、思想和文化基礎。任何企圖拋棄本民族文化、全盤照搬西方模式的實踐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脫離了本民族文化的任何制度建構、理論闡釋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經過五千年文明洗禮的中華民族形成了極為豐富、復雜、獨特的文化環境，構成了中國特有的政治風貌、民風民俗、政治意識、社會結構。這種文化環境是滋養中華民族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的最寶貴的精神資源，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強大精神力量和有利文化條件。

進一步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轉化為高質量的治理效能，把“中國之制”升華為“中國之治”，不斷豐富和發展中國國家治理的理論容量、制度增量、實踐變量，更加有力推動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新格局，必須堅定文化自信，不斷鞏固文化主體性。要加強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挖掘和闡發，實現精神上的獨立自主，把中華文化的根脈深深熔鑄于民族的精神底色，增強國家能力建設的內生動力和文化活力。在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背景下推進國家能力建設，要大力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弘揚革命文化，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加快適應信息技術迅猛發展新形勢，培育形成規模宏大的優秀文化人才隊伍，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

3.復興與超越。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進行的長時段、全景式、廣延性的現代化發展規劃在全世界是獨一無二的，也是一以貫之的。中國人民對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強烈渴望是建基于中華民族近代以來遭遇的屈辱經歷。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命題和設計在新時代成為中國的革命性實踐，其政治基礎就是中國共產黨對于治理現代化的超越與民族復興偉業的追求。中國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頂層設計日漸成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不斷定型、完善并取得重大進展，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戰略部署正逐步變為現實。

在治理現代化的語境中，民族復興蘊涵了新中國成立之初對于快速趕超西方發達國家的浪漫主義憧憬和改革開放之初中國開始邁出融入世界步伐的興奮與憂思，蘊涵了經歷無數曲折坎坷之后的中國國家面貌的深刻變化和中國在世界所處地位的深刻調整，是對國家治理的再思考、再調整、再行動、再出發。“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新時代的發展戰略充分彰顯了中國共產黨人強烈的憂患意識和創新精神。到2035年，中國將基本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為到本世紀中葉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奠定堅實基礎。形勢不等人，形勢逼人強。中國共產黨將始終保持建黨時期的奮斗精神和對人民群眾的赤子之心，團結帶領全國人民走向民族復興的光明前景。

本文系2024年度河南省社會科學規劃專題項目“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體系建構研究”（2024ZT049）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系中共河南省委黨校哲學教研部主任、教授，博士、管理學博士后

責任編輯：雙艷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