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違法出兵”？

在美國加州洛杉磯，一場“尋常”的反對特朗普政府抓捕非法移民的抗議活動，因為特朗普“出兵”鎮壓，三天之內就發展到“瀕臨內戰”的局面。

6月7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發布具有行政令性質的總統備忘錄，將2000名加州國民警衛隊士兵劃歸聯邦政府指揮，并調動這支部隊進入洛杉磯，以保護遭到當地居民“圍攻”的聯邦移民和海關執法局（ICE）官員。

這一舉動隨即導致街頭騷亂升級。9日，特朗普向洛杉磯追加國民警衛隊兵力，并調動美國海軍陸戰隊開展“地面行動”。民主黨人指控特朗普發動內戰，特朗普則稱加州民主黨政府對非法移民的縱容才是根源，“沒人想打內戰”。

在美國，未經州長許可就將國民警衛隊“聯邦化”，自1965年以來還是第一次。美國國民警衛隊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獨立戰爭時期的民兵。美國獨立時，各殖民地領袖不愿將本地民兵交由聯邦政府管理。因而，基于憲法第二修正案確立的制度是：國民警衛隊成員除非執行聯邦任務，否則都對州政府負責，由各州自行組織和管理，各州國民警衛隊的總司令是本州州長。

2020年應對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的全國性騷亂時，特朗普曾試圖調動數萬國民警衛隊士兵到華盛頓特區，但多州州長拒絕為特朗普發兵。這一次，吸取“教訓”的特朗普先發制人，直接通過行政令，讓聯邦政府獲得對國民警衛隊的指揮權，也就是將國民警衛隊“聯邦化”。

然而，國民警衛隊的“聯邦化”有嚴格的法律限制。聯邦政府在國內直接指揮國民警衛隊，要么需援引20多年來沒有總統引用過的《叛亂法》，調動國民警衛隊鎮壓國內叛亂；要么援引《美國法典》的相關條款：當總統“無法動用常規力量執行美國法律時”，可以調動任何州的國民警衛隊以完成執法。

目前，特朗普援引的是《美國法典》。法律專家指出，這意味著，特朗普調動的那些國民警衛隊士兵只是保護ICE官員執法，而非“平叛”。如果這些士兵直接參與鎮壓街頭示威，就會違反現有法律授權。

但讓人擔憂的是，正是ICE對非法移民的粗暴執法，引發了加州的激烈抗議。因此，所謂“保護ICE官員”，很容易演變成對洛杉磯普通民眾的攻擊。

不顧州長反對而將國民警衛隊“聯邦化”的做法，不是完全沒有先例。1957年，通過將阿肯色州的國民警衛隊“聯邦化”，時任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剝奪了該州州長執行種族隔離政策的執法力量。此后，肯尼迪和約翰遜在當政時期采取相同的措施，使南方各州失去了維護種族隔離的執法能力，為美國平權運動的成功做出重要貢獻。

或許，這才是“特朗普問題”的癥結所在：美國行政權力行使中充滿了不具有強制約束力的“政治慣例”。聯邦軍事指揮權“避免介入民事事務”就是一種慣例。當社會共識認為需要總統打破慣例時，突破慣例會推動美國的社會進步。但在特朗普手中，打破幾十年無人違反的慣例，成為他在不突破法律底線的情況下擴大自身權力、挑起政治“內戰”的手段。

有分析指出，雖然洛杉磯街頭的暴力活動已明顯減退，但由于兩黨都有利用洛杉磯事件激化黨派爭斗的動機，局勢很可能再次惡化，并向全美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