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藏之山（隨筆）

山就在那里

山就在那里。我們望向山的目光會被山體所阻擋，因而我們確信，山的確在那里。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山也許不在那里，那里曾經一片空茫，甚至還是一片遼闊的無邊無際沒有凸起物的海洋？

祁連山所在的地區，曾經就是這樣的一片汪洋。如果我們按照時間大尺度的軸線，向遙遠的地球誕生之日追溯，我們穿越漫長的時空，就會看到不一樣的景觀。我們會看到地球表面的各種變化，在以億年計算的單位中迅速演變，真所謂滄海桑田。山還在不在那里，就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回答了。

時間的尺度

時間的尺度是驚人的。我們知道，地球誕生至今，已經有40多億年的歷史。地球誕生與太陽系的形成有關。先有了太陽這顆恒星，之后才有了太陽系的誕生。

任何開端都是很小的，比如地球的形成。起初，在太陽的周圍有大量的氫氣和其他元素晶體與塵埃飄散著。慢慢地，這些氣體與晶體在互相的引力作用下，逐漸凝結形成塵埃云團，并不斷吸收更多的物質，形成了可生成行星的、越來越龐大的氣體云。

這種氣體云膨脹到一定程度，就開始不斷反向壓緊和坍縮。密度越來越大，內部的溫度也不斷升高，形成了半固體形態的行星體。然后，繼續演變為固體形態的行星。大小不一的原始固態行星體圍繞著太陽旋轉，由于引力的作用，互相發生激烈的碰撞、擠壓和合并，形成了更加巨大的行星。

科學家認為，在這一過程中，地球形成固態的初始行星之后的第一個階段，在大概幾千萬年的時間里，發生了一件對于地球來說非常重要的事件：地球很可能和一顆與它質量、體積相似的行星進行了一次撞擊。

一些科學家猜想，這次巨大的撞擊使得兩顆行星體互相嵌入，不僅使地球改變了旋轉軸的角度，撞擊還使飛出去的一部分球體最終形成了月球，這個地球唯一的衛星。科學家猜測，這次撞擊使地球的軌道傾角發生很大變化，最終帶來了地球上的四季變化和氣候的變化，并為各種生命的誕生創造了初始條件。

46億年是一個很重要的時間界限。此前的階段可以看作是地球的天文時期，此后的階段就是地球的地質時期了。我們說到地球的誕生就此開始，是從46億年前創生的。

那么，地球誕生至今已有46億年。這么長的時間里，地球上發生了什么？這幾乎令人難以想象。

一些聰明的科學家對此進行了很長時間的研究。他們發現，地球形成過程中和形成之后的各種信息，包括太陽系形成過程的一些信息，都在地球上有所留存。如果你的眼力足夠好，你就能發現那些蛛絲馬跡。比如，在地球表面的地層、巖石、古冰川、地磁、地質構造和古生物化石中，就有著一些很重要的信息，也有很多古代氣候變化所留下的痕跡。各種蛛絲馬跡串聯起來，地球的歷史就在科學家的腦海里逐漸有了一個輪廓。

地質時代的劃分

科學家們將地球的地質時代劃分為不同的單位。按照層級來說，分別是宙、代、紀、世、期、時。于是，我們知道了．宙是關于地球的地質時期的最大時間單位。根據不同時期地球上出現的生物的特點，科學家把地球的漫長歷史分為四個宙，分別是冥古宙、太古宙、元古宙和顯生宙。以宙為計算單位的這四個地球的時段，都是以億年為計算單位的長時段。

比如冥古宙，是從46億年到38億年前這個時段。在這一時段，地球上出現了原始的海洋和遠古的陸地，并被原始大氣所包裹，一片鴻蒙世界。這一階段，地球上還沒有生命的存在，地球遭受了很多次小型星體比如行星、隕石和彗星的撞擊，地球表面的地質活動非常劇烈。這一時段里地球上沒有生命，就像是冥界一樣晦暗無比。光在云層下被包裹，無法發亮，水在沸騰，淵面黑暗，冰冷又熾熱的、廣大的海洋在火山灰的飄散之下顯得空曠而又寂寥。

太古宙，是從38億年到25億年前。在這個大時段，行星和隕石撞擊地球的事件逐漸減少，地球上出現了單細胞原核生物，典型代表為藍藻和各種細菌體。這是地球上原始生命誕生的初級階段。在這個階段，地球表面的地質運動十分劇烈，地球表面的巖層不斷變形、凹陷、堆積，地球上到處都是火山在劇烈噴發，巖漿從薄薄的地殼深處噴涌而出，十分壯觀，高高的火山云直入天空。這是地球上各種礦物礦脈形成的重要時期，也是最初生命體誕生的時期。

元古宙，從25億年到5.7億年前。這一時段持續了19億年，地球表面和地殼運動依舊比較活躍，原核生物向真核生物不斷演進，地球上出現了由單細胞生物進化到多細胞的生物，生命的形式變得復雜起來。在這一階段，地球上的各種礦物加速形成，如金、銀、銅、鐵、錫、鈾、錳、磷、鎂等形成了礦脈，地球大氣也發生了變化，特別是大氣中的氧氣逐漸增加，很大程度影響著依賴氧氣生存的生物。這個階段，是各種形態的生命即將誕生的準備時段。

顯生宙，是從5.7億年前一直到現在和當下、此刻的時段。之所以把這一階段稱為顯生宙，是因為在這一階段里，地球上出現了各種各樣豐富和復雜的生命形態：動物、植物、微生物全部出現，并按照自身的某種遺傳密碼在進化。特別是對于人類來說，顯生宙是生命顯現的一個以宙為單位的時段。至今，我們還在顯生宙的大時段里。

顯生宙的命名來源于希臘文，其含義是“看得見生物的年代”。顯生宙是以人為尺度和眼光，看待地球漫長歷史的最重要階段。在這一時段，看得見的生物和看不見的微生物都在繁榮發展，不斷繁衍變化。

顯生宙

我們再來仔細看看顯生宙。根據地質時代的層級劃分，宙下面是代。因而，顯生宙又分為古生代、中生代和新生代這三個地質時代。三個時代的劃分，都是以地球生物群落的進化和生死存亡的情況以及地殼運動的結果為標志。

古生代，屬于顯生宙的第一個代。約在5.7億年至2.3億年前，持續3億多年的時間。代下面的地質時代單元是紀，因而古生代包括寒武紀、奧陶紀、志留紀、泥盆紀、石炭紀、二疊紀六個紀。古生代時期是地球上非常重要的成礦期，現今發現的地球礦藏，大都是這一時期形成的。

一些科學家認為，在古生代初期的寒武紀時期，地球上的動物大都是海洋動物，主要是濾食動物，它們活動的區域是在海洋里。古植物主要是海生藻類。到了古生代后期，兩棲爬行動物和魚類開始出現，并由于外力的作用，發生了一些生物的廣泛滅絕，古生代也因而終結。

中生代，包括三疊紀、侏羅紀和白堊紀。在中生代這一時段，地球上出現了大量的爬行動物，比如恐龍就活躍在中生代。恐龍曾經雄霸地球長達1.5億年之久，據推測，恐龍滅絕的原因，可能是一顆行星撞擊地球導致的大災難所引發的。

新生代則包括第三紀和第四紀兩個紀，距今6500萬年以前。新生代的開始是以恐龍滅絕為起點的，也就是說，中生代結束，新生代開始了。

新生代的第四紀又分為更新世、全新世。新生代，顧名思義就是以哺乳動物和被子植物為特征的時代，也就是現代生物繁榮的時代，因而叫作新生代。在新生代這一階段，地球上的海洋和陸地在時間的作用下，在地球表面的板塊漂移和沖撞中，出現了此起彼伏的面貌，

板塊的沖撞導致了高原高山的隆起。

我們回到更早的時間。在顯生宙開始之后，也就是距今5.7億年到2.3億年前，地球表面有兩次大規模的地殼運動，一種叫加里東運動，還有一種叫海西運動。這兩次地殼運動使得中國西北地區的古大陸的槽型凹陷逐漸隆起，形成了中國西南和西北地區山系的基本骨架。

古中國與古印度所在的大陸板塊曾經被古地中海大洋所隔絕，這個大洋汪洋恣肆，非常廣闊。大陸板塊漂移理論告訴我們，在1.4億年至6500萬年前的這段時間，大陸板塊漂移運動使地球表面的陸地板塊不斷移動，幾大板塊開始互相碰撞。其中，歐亞大陸板塊遭到了印度大陸板塊的碰撞與擠壓，印度大陸板塊俯沖到歐亞大陸板塊之下，兩大板塊的相撞地區開始抬升。漸漸地，印度大陸板塊與歐亞大陸板塊碰撞結合在一起，這一幕發生在距今5000萬年以前。

地質構造形態一般是以上升和斷裂為主要形態。在兩大板塊的撞擊之下，印度大陸板塊不斷俯沖到歐亞大陸板塊的下面，地球上隆起了高大的山脈——喜馬拉雅山系聳起了，青藏高原隆起了。至今，這一地質構造運動還在繼續進行。

祁連山的誕生

隨著板塊的緩慢而持續地相撞，大陸板塊運動形成了造山運動。在板塊的激烈碰撞之下，大約在200萬至300萬年以前，兩大板塊相撞產生的碰撞應力和隆起效應從南向北傳遞，喜馬拉雅山脈、西昆侖山脈、阿爾金山等山脈逐漸次第崛起，青藏高原緩慢生成。

就這樣，中國大地上的第一階梯——喜馬拉雅山脈的高高聳立，引發了整個青藏高原的不斷抬升。這一抬升的連帶作用，接著引發了板塊北部第二階梯的整體變化。在第二階梯中，也就是青藏高原的北部邊緣，隆起的高原形成連帶作用，作為第二階梯邊緣的祁連山系因此而形成。

于是，祁連山就形成了。

在這一階段，現今的歐洲聳立起了阿爾卑斯山，北美崛起了落基山脈。這些高大的山系，成為現今地球上最為宏偉的山脈景觀。

古海洋與古大陸

讓我們展開地圖，把目光投向中國的大西北，投向祁連山所在的那片廣袤地區，讓我們展開想象，在時間之海中穿梭。

我們會看到，在古生代，地球表面大部分都是海洋。一些古老的陸地就像是小島，被一些大地槽形成的海洋所隔絕。那時候，整個喜馬拉雅山系還沒有崛起，在祁連山地區，大型的槽型凹陷中都是水，是一片巨大的海洋。也就是說，在現今是山脈、高原和沙漠的中國大西南和大西北的廣大地區，竟然是被海洋的大水所覆蓋的地方。

地球物理學家和地質學家一般認為，在現今的西北地區，也就是廣大的中亞哈薩克斯坦、西伯利亞和現今的柴達木盆地一帶，曾有一個古亞洲洋。這個古亞洲洋存在于古生代時期。最終，在現今中國的青藏高原、云貴高原和西北地區隆起了數條巨大的山脈，這與古亞洲洋與特提斯洋的形成與消亡有關。

這一時期，先后覆蓋現今祁連山區域的，是古亞洲洋和古特提斯洋。古亞洲洋長期存在于西伯利亞板塊、塔里木板塊、哈薩克斯坦板塊、華北板塊和柴達木微板塊之間，并在地球的復雜地質運動構造中逐漸消亡。

因此，現今的阿爾泰山脈和天山山脈在大陸板塊撞擊之下，逐漸隆起為高峻的山脈。古特提斯洋繼續參與到地殼運動中，在大陸漂移和沖撞過程中也逐漸消亡了。

這么說，滄海桑田是在時間的大尺度之下形成的一種宏闊的地球景觀。

西部的高山和盆地

由于喜馬拉雅山脈的隆起，整個青藏高原也隨之抬升，而加里東運動和海西運動時期形成的陸地褶皺地帶重新變得活躍起來。在時間的作用下，這些山脈和大陸板塊不斷上升、斷裂和下降，開始形成高大的山系和巨大的凹陷盆地。

在這一時段，中國西部地區特別是新疆“三山夾兩盆”的景觀一一昆侖山脈、塔里木盆地、天山山脈、準噶爾盆地和阿爾泰山脈逐漸形成。

穿越時間的帷幕，我似乎聽到了轟隆隆的聲響，高山在隆起，大地在凹陷，空氣在顫抖，海洋在咆哮，天空仿佛都在燃燒。然而從人類這種大地上的短暫者的視野來看，這一點在一個人的一生中既不可能看到，也不可能經歷。

人類太渺小了，時間的尺度太大了，經過時間的快速回放縮放，我們這些壽命大多不足百年的生物，才能目睹地球表面那無比生動恢宏的變化。唯有以千萬年．億年為尺度，才能看到地球表面滄海桑田的不斷變遷。

如今，我們人類處于顯生宙的新生代地質時代中的第四紀全新世時期。在新生代的全新世時期，也就是大約400萬年前，地球上出現了直立行走的人。這種直立行走的人，就是人類從猿到人的開端。

自此，人類的歷史開始了。

人的尺度

以上是地球地質年代的描述。我們會看到，在時間大尺度的衡量之下，地球表面的山脈有它自己的歷史。地球上絕大多數山脈的形成都要早于人類的誕生。因而，山就在那里，山也的確在那里，在人類的視野投射之前，山就出現了。

那個時候，祁連山已經出現，而人類尚未出現。因而，祁連山的誕生要遠遠早于人類的誕生。

由于地球有46億年的歷史，現在，地質學家還能在西起玉門、東到民樂縣扁都口的地區，發現裸露于地表的大量古生代第二紀一一奧陶紀的島弧火山巖。巖石的顏色沉郁而古老，默默訴說著漫長時間的孤獨和寂寞。

因而，祁連山是中國境內最能體現古生代以來地球表面運動的一座標本山，也是地質學家最為關注的研究對象之一。

在青藏高原的北部，有十多個陸內沖斷帶，這些沖斷帶是古造山帶和盆地連接的部分。這些造山帶有阿爾泰造山帶、天山造山帶、喀喇昆侖造山帶和阿爾金造山帶、祁連造山帶，向東則有賀蘭山造山帶和秦嶺造山帶。在成都以西，有龍門山造山帶。

這些造山帶在時間的長河中，造就了阿爾泰山、天山、昆侖山、阿爾金山、祁連山、秦嶺、賀蘭山等中國西部雄偉連綿的山脈，使中國版圖之上的山脈形成了獨特的山系景觀。

從大地構造的角度看，祁連山位于昆侖山、祁連山到秦嶺這段中央造山系的中間段落。祁連山構造帶分為三個部分：北部是華北古大陸阿拉善地塊，南部是柴達木地塊，西邊是阿爾金山斷裂帶所阻斷的塔里木盆地陸地地塊，東邊與秦嶺造山帶相連。

河西走廊和南側的走廊南山共同構成了北祁連構造帶，托勒山屬于中祁連構造塊，黨河南山與拉脊山則屬于南祁連構造帶。

巖蛹的秘密

我在查閱一些關于古生代以來現今中國西部地區的地質運動資料時，注意到在祁連山北麓河西走廊的酒泉盆地南緣，有一座金佛寺，位于祁連山腳下。

在金佛寺南邊的祁連山山體之下，還藏著一個寬10多公里、長50多公里的“巖蛹”。這塊巨大的、藏身于祁連山脈下面的巖體，叫作金佛寺巖體，是堅硬的花崗巖，與覆蓋其上的山體質地并不一樣。

金佛寺巖體就像一個巨大的巖石蛹，訴說著它誕生于顯生宙古生代第三紀——志留紀中晚期的古老生命的沉睡狀態。

這塊誕生于志留紀中晚期的巨大巖體，在漫長的歲月中，經歷了從古生代志留紀末期到泥盆紀的變形期，到中生代三疊紀末期的變形、白堊紀末期到新生代第三紀早期的變形、晚期變形等四次變形，因而是一種能夠體現數億年間地球表面地質運動很好的標本。

山的傳記

一座山的誕生與地球的漫長地質時期有著密切的關系。山的歷史比人類的歷史更長久，比人類的經歷更豐富，比人類的歷史更宏大。讓一個人去寫一座早于人類就出現在地球上的山的歷史，毫無疑問，首先要對山保持敬畏。

這也是為什么人在面對高聳的大山時，不由自主會產生崇敬和敬畏之感。登上一座高山的山頂，不過是向它致敬和膜拜，不要輕易地說你征服了某座高山。你消失或者死去很久之后，山還在那里。

山就在那里了。祁連山已經矗立。

俯瞰

山就在那里。我們把視線聚焦到祁連山的區域，以俯瞰的視角從西到東、從南到北，來仔細觀察這座山脈。

我曾好幾次乘坐飛機，飛越祁連山的上空，透過舷窗，看到的祁連山并不算巍峨高大。從空中俯瞰這座橫貫東西長約850公里的山脈，我們會獲得一個奇特的角度，那就是，只要你站在更高的地方，山就在你的眼前匍匐。

從西到東，祁連山的整體走勢很像是一條魚的形狀。一條臥魚在大地上擺動身體，魚頭很大，魚身肥壯，魚尾小巧。西北高聳，東南逐漸低矮下去。

祁連山是我國西北地區的一條重要山脈，整個山系大致呈東西走向。它位于蒙古高原南面、黃土高原西面、青藏高原北面，是一個地理樞紐。它的北側是河西走廊的凹陷長廊，南側是柴達木盆地。由于地殼運動的長期作用，青藏高原不斷從西南方向向東北方向擠壓，就此形成了祁連山脈多條平行走向的山脈。

祁連山，并不是一個山頭或者一條山脈，而是由基本平行走向的多條峻拔起伏的山脈共同構成，就像是山的波浪那樣在你的面前展開。這些山脈的主峰海拔大都在5000米以上，山巒脊線大部分在4000米以上，從山頂到山腳的落差很大，山中的天氣變化異常迅速。由于祁連山地處西北內陸，屬于大陸性高寒半濕潤氣候。由于海拔高，很多山峰終年積雪，冰川非常豐厚。到了夏天，冰川和冰雪融水較多，降水平均值在500～600毫米。因而是西部地區重要的生態涵養地和安全屏障。

山的命名

山的名字通常由人來命名。比如，我們首先會發問：祁連山為什么叫“祁連”山？它是從什么時候被命名為祁連山的？

較為確定的說法是，“祁連”是漢代以前匈奴語的詞匯譯音，含義是“天”。因而“祁連”山就是“天”山。可以說，漢代張騫通西域的時候，這座山就已經叫祁連山了。后來，雄踞新疆中部的天山更為著名，新疆的天山聞名天下，祁連山就以音譯為名，叫作祁連山。祁連山最初的含義雖然是“天山”，但已經無法和新疆的天山來爭“天”了。

祁連山位于河西走廊的南側，因而很久以來，甘肅河西走廊一帶的子民又叫這座山為南山。不僅如此，祁連山是一個山系，其中的很多山從河西走廊的角度看，都是南山，因此才有了走廊南山、青海南山等諸多南山。

空間范圍

一般來講，廣義的祁連山脈東西總長度有800多公里，平均海拔超過4000米，可以分為東、中、西三段。西段以哈拉湖和疏勒河上游谷地以西的大山為主，東段以冷龍嶺、大通山一達坂山和拉脊山這三條大致平行的山脈構成。這一段的山脈之間，還有大通河谷地、湟水谷地和青海湖盆地，是景觀和地況變化最為豐富的一段。祁連山的中段就是上述東西兩段之間的山脈所構成。

祁連山的最高峰是疏勒南山的團結峰，又名崗則吾結峰，海拔5808米。戴著冰雪帽子的它被群峰簇擁，就像一位慈祥的、打瞌睡的老人。

山地走向

在青藏高原的北部，因地殼運動導致的沖斷帶互相擠壓，在漫長的時間中形成了很多條平行的山脈，呈現西高東低的走勢。從西到東，有這幾條山脈：最北面靠近河西走廊的山脈是走廊南山一冷龍嶺一烏鞘嶺一線，這個系列山脈從西向東逐漸降低了海拔高度，三個部分的山脈中間并不是完全相連接的，而是有隘口和地勢較低的山坡可以貫通南北。

祁連山中部和南部的山脈，從西到東也有幾條斷續構成的山脈，分別是大雪山一托勒山一俄博南山山脈，野馬山一托勒南山山脈，黨河南山一疏勒南山一大通山山脈，最西南邊的賽什騰山一吐爾根達坂山一柴達木山一青海南山等山脈，就像是遠古時代留下的巨龍骨骸，一條條在大地上陳列，這些西東走向的山脈加在一起，構成了整體的、廣義的祁連山脈。

廣義與狹義的祁連山

本文對祁連山整個空間地理的描述，采取廣義祁連山的概念。廣義的祁連山正如上述我所描述的，是一個山脈群。這個山脈群與昆侖山系、天山山脈、秦嶺等共同構成了中國西部大尺度視野之下的地理地貌基本特征。廣義的祁連山，包括一系列西北一東南走向的平行山脈和谷地。主要有：照壁山地、走廊南山、冷龍嶺、烏鞘嶺一線，大雪山、野馬山、托勒山、大通山、達坂山一線，野馬南山、托勒南山、疏勒南山一線，黨河南山、野牛脊山、拉脊山一線，柴達木山、宗務隆山、青海南山一線。

從酒泉盆地到柴達木盆地之間．大致有7條平行走向的山嶺，山嶺之間都是谷地，河流在其中奔涌而過，山間草原和山麓的草甸、濕地、湖泊、泉眼隨處可見，南北寬250千米。往東走這些山嶺就逐漸收束起來，只剩下3條平行的山脈了，也就是走廊南山一冷龍嶺一烏鞘嶺一線，大通山一達坂山一線，青海南山一拉脊山一線這3條山脈。東部的這3條山脈之間，分別夾著激流跳蕩的大通河以及大通河谷地、湟水谷地、青海湖盆地，景觀更加鮮亮生動。

狹義的祁連山主要指祁連山最北端的山嶺一線，從西到東，分為三段：酒泉市以南為西段，以野馬山、鷹嘴山、野馬南山和黨河南山為主；中段是張掖市以南，以走廊南山、托勒山、托勒南山和疏勒南山構成；東段以武威市南為主，主要是冷龍嶺一毛毛山、大通山一達坂山、青海南山一拉脊山一線。

與這些高拔的山脈相比，中國東北、華北、中南和華南地區的山脈從體量上、海拔高程上就遜色多了。不過，那些山雖小，但其文化內涵卻由于人類歷史的參與，顯得更加豐富深厚。比如中國的五岳之山，比如大興安嶺、太行山等等。江蘇鎮江還有一座北固山，海拔55.2米，由于地理位置和歷史文化，被稱為“天下第一江山”，從山上可以看到長江蜿蜒而過，地勢險峻。

在祁連山的北部，是長長的河西走廊。這是一條中國最為著名的陸地交通要道、人文地理樞紐和歷史長廊，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大通道。有三個著名的沙漠時時伺機南侵：騰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和庫木塔格沙漠。如果沒有祁連山的阻擋，沙漠甚至還可能漫延到青藏高原之上的柴達木盆地。因而，祁連山是保護和補充黃河上游水源的徑流河流的高大威猛的衛士。正是祁連山的存在，維護著三江源和青藏高原自然生態的微妙平衡。

垂直海拔與植被分布

祁連山的東西部山區植被分布不均，景觀差異顯著。西部山脈海拔高，植被稀疏；東部山脈海拔漸低，降水充沛，植被茂密。

植被的分布，從山腳下到高山上，隨著海拔的升高，依次為：荒漠化植被山地草甸、山地森林草原、高山灌木草甸和高山墊狀植被帶。

在海拔2000米到2300米的區域，生長的植物主要是耐旱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在海拔2300米到2800米的區域，主要分布著針茅草原和芨芨草草原。這樣的高山草原和草甸地區適合放牧，水草豐美，一眼望去，成群的牛羊就像顏色不同的棋子在巨大的綠色棋盤上移動。

在海拔2800米到3200米的區域，主要生長著云杉林和祁連圓柏林。森林之間也生長著很多灌木叢，與草原互相嵌入，就像大地之上變化著的綠色毯子的圖案。

在海拔3200米到4000米的亞高山區域，主要分布著高山灌木和耐寒的草本植物。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區域，主要生長著一些特殊植物，如雪靈芝、墊狀點地梅、紅景天、水母雪兔子等耐寒植物．生命力十分頑強。

氣候與降水

祁連山脈平均海拔較高，位于青藏高原北部腹地，遠離海洋，長期受到西風氣流影響，屬于大陸性高寒半濕潤山地氣候。

在祁連山的東段和中段，在海拔2000米至3000多米的北面山坡上，生長著大片的松樹林。南坡分布的大都是雜花盛開的大片草原，因而顯得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西段的祁連山因海拔不斷升高和氣候逐漸變化，森林和草原植物變得稀少，只剩下高聳在藍天之下的冰雪覆蓋的山巒。草原、森林、戈壁、荒野、冰川和雪峰，從東南到西北不斷涌現，互相映襯，就像是夢中的景象那樣令人驚嘆。

祁連山脈的降水總體較為豐富。特別是東段和中段，由于山體高聳，擋住了富含水汽的風的南來北往，風在向上運動的過程中形成了雨云，很容易在山頂之上的天空下起雨來。這也是人們經常在晴朗天行走在祁連山區時會碰到的事情。祁連山的降雨量年平均在300到700毫米，這與西北地區特別是相鄰的塔克拉瑪干沙漠干旱少雨的情況形成了鮮明對比。

北上西流東行的河流

現在說到了祁連山的河流。祁連山的水系非常龐雜，整體呈現放射狀，多條河流分別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流淌。

先說黑河。黑河向北流，曾名合黎水、羌谷水。顧名思義，黑河因河水在某些時段呈黑色而得名。它是中國西北地區的第二大河，發源于祁連山北麓的走廊南山中段，源頭為八一冰川，全長948公里，流域面積達14.29萬平方公里。

黑河先向東流，經過張掖后向北流，一直流到阿拉善，下游河段成為弱水，并形成了居延海湖泊，還是西夏時期黑水城的水源。弱水和居延海在漢代就很有名。黑河在奔流的過程中，還形成了多條支流。如八寶河就是支流之一，發源于青海冷龍嶺的景陽嶺，在奔流過程中接納了天蓬河、拉洞河等較小河流之后，在祁連縣北匯入黑河。

托勒河向北流，也是黑河的支流之一。它形成之后就在托勒山和托勒南山之間的谷地中奔流，并匯聚了30多條支流，向北流過鏡鐵山，出了祁連山北麓之后進入河西走廊，最終在甘肅金塔綠洲匯入黑河，全長360多公里。

疏勒河向西流，它在漢朝時的名字是籍端水、冥水。發源于疏勒南山和托勒南山之間的疏勒山結，一路向西北方向流去，進入昌馬盆地。由于地勢低洼，荒漠地帶水流迅速滲透到地下產生潛流，之后又涌出地面，流經青海天峻和甘肅的肅北、玉門、瓜州、敦煌，總長945公里，流域面積1 0萬平方公里，是發源于祁連山，澆灌潤澤西北地區，特別是瓜州和敦煌等西北要沖城鎮的重要河流。疏勒為蒙古語，意為“多水”和“水草豐美”。特別是，在中國古文獻中記載，這條河流還曾注入過羅布泊，可見它的長度遠遠超過現在的樣子。

黨河向西流，這條河流古稱龍勒水、甘泉水。全長390公里，發源于祁連山系的疏勒南山和黨河南山，一直向西流經敦煌的鳴沙山，注入現今的黨河水庫，是現今敦煌最為重要的水源補給。

大通河向東流。大通河是黃河的支流湟水的最大支流，因而大通河水流向了黃河這條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大通河發源于崗格爾肖合力山結，之后就沿著走廊南山一冷龍嶺和大通山一達坂山這南北兩邊形成的河谷，奔騰向東，在民和縣附近注入湟水，全長560公里左右。大通河從源頭到湟水入水處自然落差很大，超過了3000米，因而有些地段的峽谷陡峭狹窄，最窄的地方河道只有20多米，因而河水洶涌，激流跳蕩，十分壯觀。

大哈爾騰河向西流。它發源于野牛脊山，冰雪融水和山泉水不斷匯聚，奔流直下。全長144公里，流經山地、沼澤濕地、荒漠戈壁之后，最終注入大小蘇干湖。

小哈爾騰河發源于祁連山吐爾根達坂，位于大哈爾騰河南側，同樣由冰川融水形成，與大哈爾騰河平行，自東向西流，全長60公里，流經荒漠地帶形成潛流后復出地面，最終匯人大小蘇干湖。

魚卡河向南向西流，屬于柴達木盆地的內陸水系，發源于吐爾根達坂山，全長175公里。由于支流眾多，水系在大地上呈現出樹根形狀，最終注入德宗馬海和巴倫馬海兩個尾閭鹽湖。

布哈河向東流，一邊向東流，一邊接納從北邊的疏勒南山和大通山流下來的多條河流，匯聚成更為寬闊的河面，最終注入青海湖。布哈是蒙古語“野牛”的意思，顯然在這一地區經常有野牦牛出現。布哈河長286千米，年徑流量超過8億立方米，比青海湖流域徑流量的一半還要多。

湖泊：大地之眼

從天空中俯瞰西北大地，俯瞰祁連山周邊，可以看到一些發亮的地方，那是湖泊的水面，是大地的眼睛，反射著天空的顏色。

蘇干湖，蒙古語“蘇干”是“紅柳”的意思。紅柳是我國西北地區非常耐寒的一種灌木植物，蘇干湖的周圍長了很多紅柳，因而得名。蘇干湖位于青海和甘肅的省界線的甘肅境內，分大、小兩個蘇干湖，彼此相距20千米。小蘇干湖通過齊力克河與大蘇干湖相連接。湖面海拔2800米，大蘇干湖水面面積108平方千米，屬于咸水湖，水源補給主要依賴大、小哈爾騰河。小蘇干湖水面面積為11平方千米，卻是一個淡水湖，水質清澈，湖邊水草植物茂密。

哈拉湖是青海第二大湖泊，蒙古語“哈拉淖爾”，意為“黑色的湖”。哈拉湖位于祁連山腹地，四周為疏勒南山、哈爾科山等群山環抱。多條小河從四面八方注入湖中，使得哈拉湖安靜而神秘。湖面海拔4077米，東西長34千米，南北寬23千米，形似一塊扁平的瑪瑙，最大水深65米。周圍濕地沼澤遍布，河汊密布，是候烏和走獸的天堂。湖水中還棲息著珍貴的青海湟魚。

諾干淖爾是一個高山咸水湖，它位于黨河南山東段的北側、疏勒南山南側的谷地中，海拔4230米。由于它是一個高山湖泊，四周封閉，且年蒸發量較大，使得蒸發過程中鹽分不斷增加。湖泊中還有一個湖心島，湖泊周邊的高山草甸很茂盛，因而叫作“諾干淖爾”，意思是“綠色的湖水”。

東海不是海，是位于冷龍嶺和達坂山之間的一個小湖泊。它是一個高原湖泊，由108種泉水匯聚而成，分為大小兩個相連的湖泊，就像一個雙黃蛋。湖水因周邊山林的景色和天空中流云的變化，加之朝霞和晚霞的映襯，顏色瑰麗，被稱為“五色圣湖”。

青海湖，是祁連山腳下最為耀眼的一塊大地上的寶石，與另一座湖泊哈拉湖一起成為祁連山腳下凝視天空的一雙湛藍的眼睛。湖面海拔3196米，東西長106千米，南北寬40到63千米，是我國最大的內陸高原微咸水湖，現今湖水容量740億立方米左右，平均水深16米，最深處26米，深度比較均衡。近年來，由于生態環境不斷改善和大氣環流的影響，青海湖的水量在持續增加。

早在魏晉時期，青海湖周長號稱有1000里，清代乾隆年間，周長縮減為350里。而在數十萬年以前，青海湖曾是一個外流的淡水湖，與黃河水系相連。后因地質構造運動，東部的日月山上升隆起，堵住了外流河，青海湖就此成為封閉的高原湖泊了。青海湖與祁連山一起守望蒼穹，造福于甘肅河西走廊和青海廣大土地上的子民。

此外，祁連山里還藏有觀山海子、德勒諾爾天池等高山小湖泊，晶瑩剔透如碧玉。

盆地與谷地：大地的容器

在山脈和山脈之間，祁連山系中間有很多的盆地和谷地，構成了祁連山地形地貌非常重要的元素和景觀。

在多次的地質構造運動中，祁連山系不斷抬升和凹陷，造就了一系列平行的山脈和眾多谷地與盆地。最長的山脈是由野馬南山——疏勒南山一大通山一達坂山形成的山脈脊線，全長800千米。在這條山脈的南面，分布著連片的谷地，其間河流奔涌，山地草原茂盛。

祁連山脈中，比較大型的盆地和谷地有：黑河上游谷地一大通河谷地，這是一條相當長的谷地，還有托勒河谷地、野馬河谷地、哈拉湖一青海湖一湟水谷地、大通河谷地、青海湖盆地、蘇干湖盆地、皇城盆地、茶卡一共和盆地、門源盆地、藏馬盆地、花海子一蘇干湖盆地、小柳溝盆地等。我在這還沒有算上河西走廊的武威盆地、酒泉盆地等祁連山以北的盆地。可見，大大小小的盆地是理解祁連山脈空間感的重要元素。

肅北盆地是祁連山與阿爾金山東段交匯處的一個盆地，由野馬山和黨河南山南北夾持，中間是野馬南山，呈三角形。肅北盆地的巖石以石英石和長石為主，分布有奧陶紀和第四紀的地層，盆地內的景觀很豐富，高寒草原、山麓草原和荒漠化草原比比皆是。

石包城盆地位于肅北北部，是一個斷陷盆地，呈橢圓形，被野馬山、大雪山和鷹嘴山包圍，盆底海拔2000米上下，地下水豐富。因有多條河流以潛流方式流到盆地之后，又以泉水的形態噴涌而出，再度匯聚成河流，在大地之上快樂奔走。

野馬河谷地位于野馬河上游，因野馬河作為黨河支流，對黨河補充水源的作用很大，野馬河谷地也非常重要。谷地長約60千米，寬約20千米，因海拔較高，土壤鹽堿化程度高，高山草原土、高山寒漠土較多。

紅柳峽發源于野馬山北麓，經過長時間水流的侵蝕和切割而形成，長約10千米，寬70到100米，兩側峭壁陡峭，如刀削斧砍。

黨河峽谷與一般的山地峽谷不同，它位于一個沖積和洪積平原上。峽谷中地勢平坦寬闊，氣候溫暖，植物生長茂密，特別是胡楊、沙棗、紅柳和沙棘等木本植物以及大量的草本植物都很茂盛。

濕地

鹽池灣濕地，又名“夏日格勒金”，蒙古語的意思是“太陽的光芒”。這片濕地位于肅北東南部的鹽池灣盆地當中，由于石河流經，鹽池灣濕地盛產水草。濕地由湖泊濕地、草甸濕地、河流河汊和沼澤濕地構成，生長著許多珍稀的西北干旱半干旱地區植物，紫花針茅草原是天然的牧場和鳥類的棲息地，也是候鳥遷徙的停留之所。

花海鴛鴦濕地，位于皇城大草原的周邊，濕地中有100多種泉水，每天汩汩冒出。這是這片濕地獨特的景觀。湖光山色，水草豐美是其最大特點。這100多個泉水的出水量和形態都不一樣，分布也沒有任何規律，因而這片濕地又叫作“亂海子”。要是在半空中觀察這些泉眼，又像是很多眼睛在亮晶晶地閃光，因而又稱為“眼睛湖”。夏天里，這片濕地中野花特別茂盛，也吸引了斑頭雁、野鴨、狐貍、金雕等鳥獸在這片濕地快樂地繁衍生息。

草原

祁連山自古就是游牧民族的繁衍生息之地，因而適合放牧的草原和草場很多。但大部分草原都是山間草原和山麓草原，與內蒙古和新疆的大草原相比，面積就不算特別廣大。這些草原就像是隱藏在山間的大片綠色地毯，成為祁連山綠色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祁連山子民生活和牲畜的載體。

央隆草原，由托勒南山東段北坡、托勒山東段南坡和托勒河上游的河源地草原構成，屬于高山草原。我記得，在新疆伊犁特克斯有一種草原號稱“空中草原”，實際上，央隆草原才真正稱得上是空中草原，它海拔在3400米以上，屬于夏牧場。因一年里牧草的生長期只有135天，生長著各種耐寒的蒿草、墊狀駝絨藜、紅景天、早熟禾，還有一些藥用植物等，是牛羊馬放牧的絕佳夏牧場。

默勒草原，位于祁連縣的東南部，每年的7、8月份，這里都要舉辦蒙古族的傳統盛會——那達慕大會。這些草原分布在冷龍嶺和大通山之間，海拔在3400米以上，但地勢平緩，氣候屬于典型的高寒大陸性氣候。在高山草甸中生長的牧草種類豐富，是祁連山中重要的牧業區。

康樂草原位于走廊南山北麓，平均海拔2600米至3500米，草原環繞著眾多山峰，氣候涼爽濕潤，高山草甸植物繁茂，是白唇鹿、馬麝、馬鹿、巖羊、雪豹、棕熊、猞猁、藍馬雞和雪雞等野生動物的棲息地。

蘇里草原，位于托勒南山和疏勒南山之間的谷地之中，處于一片沖積和洪積平原之上，屬于沼澤濕地草原，平均海拔在3700米左右。疏勒河的上游流過草原，帶來了清澈的河水。這里的牧草以高寒草甸草原植物和高寒荒漠植被為主，生活在這片草原上的藏族牧民，至今還有1000多人，放牧牛羊，仰賴這片草原為生。

哈爾騰草原，屬于高寒半荒漠草原，位于阿克塞東部，海拔在3000米以上，總面積1200平方千米，四周有黨河南山、吐爾根達坂山、四十里戈壁和蘇干湖環繞，大、小哈爾騰河穿過這片草原，帶來了豐沛的水源，因而牧草繁茂，且人跡罕至，是一個天然的牧場，被當地的哈薩克族人稱為“金子世界”。

雪山

在那些海拔超過4500米的山峰之上，永遠都戴著冰雪王冠，像是一個沉默的王族，在天空之下放射著高冷的寒意。

冰雪王冠之下，一條條冰川如同白色的綬帶，從山頂沿著山體的溝槽拖曳而下，形成冰舌，延伸至山腰。這是祁連山最重要的淡水資源。祁連山的冰川總數超過2683條，總面積達1600平方千米。因此，祁連山冰川也是中國冰川分布的集中區之一。

祁連山冰川冰的總儲量有844億立方米。正是這些冰川，孕育了祁連山間大大小小的河流，向北澆灌著河西走廊，向西滋潤了敦煌，向南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泊。

在祁連山脈中，海拔超過5000米的雪峰一共有26座。在海拔3900米到4300米之間，是終年被冰雪覆蓋的高山凍原。在這樣的高山凍原上，奇跡般地生長著高山流石坡植被和高山墊狀植被，這是頑強的植物群落。

海拔4300米以上就是高山冰雪帶，長年為冰川和積雪所覆蓋，人跡罕至。

夏天

祁連山脈地區是我國生物多樣性的保護優先區。在中國，這樣的生物多樣性保護優先區一共有35個。在祁連山區，有野牦牛、白唇鹿、巖羊、雪豹等珍稀瀕危動物的棲息地，還有雪蓮等珍貴植物的分布，因而也被設立為國家公園。

夏天到來了，2600多年前祁連山冰川開始融化，形成了涓涓細流奔涌而下，最后匯聚為一條條大大小小性格不同的河流，向東、向西、向北、向南流淌。這些河流有黨河、黑河、疏勒河、石羊河、大哈爾騰河．小哈爾騰河等數十條。河水奔涌而下，養育了大地之上的萬千種植物，以及飛禽走獸和昆蟲游魚等各種生靈。水使得萬物在祁連山間生長繁衍，使得這條山脈生機勃勃而又前變萬化。

因而，祁連山又是一座景觀極其豐富的美麗的山。

多元文化之山

從古至今，在祁連山脈地區生活著多個民族。早在漢代，祁連山是大月氏人、羌人、吐谷渾人和漢人的生息之地。之后，藏族、蒙古族、回族、撒拉族等陸續在祁連山找到了棲身之所。祁連山就像是一頭巨大的奶牛，養育著這條山脈南北東西無數的子民。可以說，正是祁連山，在千百年間孕育了青海地區的河湟文化和甘肅河西走廊文化，并且直接促成了敦煌文化的形成。

如今，祁連山是漢族、藏族、蒙古族、哈薩克族、裕固族、回族等多民族文化交匯交融之地，成為“一帶一路”的重要節點地區。

因此，必須從更大的地理空間和樞紐的角度來觀察和理解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