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文化滋養大灣區高校

嶺南文化是大灣區獨有的歷史文化資源，能夠為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其歷史淵源能夠增強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的國家身份認同，精神底蘊能夠提升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的文化創新能力，開放格局能夠拓寬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文化國際視野。面對當前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存在的一些問題，需要打造嶺南文化立德樹人的育人體系、嶺南文化政校聯動的合作平臺、嶺南文化研究的灣區學術體系、嶺南文化校企合作的產業聯盟、打造嶺南文化走向世界的傳播體系等。

粵港澳大灣區是內地與港澳深度合作的示范區，是展示中國改革開放成就的重要窗口，是促進文化對外交流的橋頭堡，也是參與全球競爭的重要空間載體。粵港澳大灣區作為創新高地，區域內高校林立。這些高校是培養跨區域文化人才的搖籃，更是文化傳承、創新與競爭的重要陣地，其文化建設對推動大灣區發展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嶺南文化歷史底蘊深厚、精神內涵豐富、文化魅力獨特，是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的重要資源。探索如何以嶺南文化賦能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對增強青年學生的文化認同感和歸屬感、促進高校科研的多學科交叉融合、滿足國際化人才培養需求，具有重要意義。

嶺南文化賦能的理論與現實依據

理論依據

20世紀末，費孝通先生提出了“文化自覺”的概念。他認為，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要有“自知之明”，要明白它從何而來，要明白其形成過程，還要明白其所具有的特色發展趨向。經濟全球化使我們與外來文化的接觸日趨頻繁，沖擊愈發劇烈，這既為我們帶來了新的觀念與思想，又對我們自身的文化認同和價值觀念形成了挑戰。在此情形下，費孝通先生提出的“文化自覺”概念顯得尤為重要，達成這種“自知之明”，就是為了能在面對外來文化沖擊時，對自身的文化轉型擁有更多的自主能力。費孝通先生提出，形成“文化自覺”是一個艱巨的過程，要充分認識到自身所處的文化環境，要了解其本質與特色，才可能進一步在世界多元文化中找準自己的位置，在與各種文化交往過程中作出主動的應對與調適，從而建立一套能夠被共同認可的秩序，形成與多種文化“和平共處、各抒所長、聯手發展”的共處條件。費孝通先生認為，知識界應該達成共識，共同完成“文化自覺”的使命，這就要求知識界承擔文化傳承與創新的責任。教育作為知識傳承的重要媒介，高校作為文化傳承的重要場所，對完成“文化自覺”的歷史使命責任重大。嶺南文化作為粵港澳大灣區的文化母體與文化根脈，無論是對形成文化認知、樹立文化自信，還是在全球化背景中加強文化適應、與外來文化進行平等交流，都起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只有借助嶺南文化這個關鍵力量，粵港澳大灣區的高校才能真正擔負喚醒“文化自覺”的歷史使命。

現實依據

1.嶺南文化的深厚根基能夠增強灣區師生的國家身份認同

嶺南文化是粵港澳地區共同的歷史人文基礎，文化上的同根同源為大灣區高校師生提供了天然的認同基礎。“四水歸堂”的天井、中西結合的騎樓，以及木雕、灰塑等，都是嶺南地域特有的建筑風貌，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對這些生活空間具有天然、共同的文化記憶。他們對“飲早茶”等傳統生活習慣、“買年花”“扒龍船”等傳統節慶風俗以及醒獅等傳統文化活動，具有深厚的情感記憶。這些潤物無聲的文化元素在構筑文化認同的同時，不斷強化著他們的身份意識，即在共享嶺南文化基因的基礎上，又凝聚了中華民族的共同精神內核。

2.嶺南文化的精神底蘊能夠提升灣區師生的文化創新能力

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定位是建設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世界級城市群，這就要求高校要培養具有創新能力、能夠適應區域競爭的高素質人才。嶺南文化對此發揮著積極作用，如嶺南文化的包容精神，多元融合是嶺南文化的顯著特征之一。自古以來，中原文化、南越文化、農耕文化、海洋文化等在此交融碰撞，形成了兼容并蓄的文化特質。這為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提供了豐富的創新資源，可以激發他們的創新靈感，使他們在文化創新過程中兼收并蓄、博采眾長。又如，嶺南文化的創新精神。從古代的海上絲綢之路到近代的改革開放，嶺南地區始終走在時代的前沿，勇于探索、敢于創新。這種精神能夠激勵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帥生在文化創新中不斷突破傳統束縛，積極探索適應新時代發展的文化表達形式和內容。再如，嶺南文化的務實精神。嶺南文化強調實用主義，注重實踐與實效。這種精神特質能夠推動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將文化理念轉化為具體可行的創新實踐，在實踐中不斷鍛造文化自信。

3.嶺南文化的開放格局能夠拓寬灣區師生的文化國際視野

毗鄰南海而生的嶺南文化自帶海洋文明的特質，飽含著開放與流動的氣息。作為古代重要的通商口岸、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起點，頻繁的對外貿易和人文交流，使嶺南文化在吸收外來文化的同時，不斷向外傳播著自身的特色文化。時至今日，嶺南地區仍是中國經濟發展的熱土，吸引了大量國內外優秀人才和資源聚集。例如，2024年在廣州舉行的第136屆中國進出口商品交易會（俗稱“廣交會”）上，共有來自214個國家和地區的25.3萬名境外采購商到會，人數創歷史新高。截至2024年，粵港澳大灣區擁有超過7.5萬家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深圳一香港一廣州”科技集群連續四年排名全球第二。廣交會的空前盛況、科技人才的高度聚集，正是粵港澳大灣區不斷擴大開放的縮影。粵港澳大灣區作為連接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重要樞紐，是中國連接世界的重要門戶，也是向世界分享中國發展機遇的重要窗口。這種開放環境為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師生提供了豐富多樣的交流平臺，使他們能夠不斷拓寬視野、走向世界，培養對多元文化理解和尊重的態度，進而在更廣闊的國際舞臺上展示自我。

當前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存在的問題

當前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主要存在以下三個問題。

港澳學生文化認同教育面臨挑戰

國際多元文化浸潤著港澳學生的日常，這為他們建立“本土+國際”的立體認知框架創造了條件，也使他們在學習、傳承和對外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時具有更多的文化敏感性與感知優勢。但由于其成長過程中受到較多西方外來文化的影響，多樣化的文化氛圍使其文化認同教育具有更高的挑戰性，必須因地制宜、因材施教。當前，大部分港澳學生對國家發展成就感到自豪，但仍有極小部分對中華文化的認同程度不足；部分港澳學生對中華傳統文化典籍閱讀較少，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了解程度不深，知識面較為狹窄，主動了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積極性有待提高。

學校傳統文化課程與實踐活動設置失焦

當前，粵港澳大灣區高校設置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嶺南文化）的課程較少，課程體系較為單薄，教學內容與形式單調。在內地高校，部分學生選擇這些課程的初衷并不是感興趣，課程的開設沒有真正提升學生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嶺南文化）的認知認同。相比之下，社會實踐活動是學生較為喜歡的教學形式。但在當前，學校設置的文化和實踐活動次數較少，參與門檻較高，往往對學生的學習成績等有所要求，導致參與人數不多。實踐活動的形式單一，缺乏系統建設，大多以走馬觀花式的參觀以及書面知識競賽活動為主，缺少深度體驗和互動，缺少系統性的粵港澳文化交流平臺，也缺少能夠開展多樣化研學活動的文化實踐基地。這就導致學生了解與學習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嶺南文化）的熱情不高，其傳承文化遺產的創新與動手能力難以得到有效鍛煉。

專業課程設置與灣區文化交流和競爭需求不匹配

粵港澳大灣區對標的是紐約灣區、舊金山灣區、東京灣區等世界級灣區，是我國重點打造的、參與國際競爭的重要戰略平臺。這就需要大灣區高校培養更多高素質的、能夠推動對外交流合作的跨文化交流人才。但當前粵港澳大灣區的文化創意類專業課程設置尚未形成穩定的體系，無論是培養方案，還是師資力量，都存在較大的改進空間。同時，其他專業教育并未主動為提高粵港澳大灣區文化競爭力進行調整。例如，專業理論教育、專業技能教育與中國傳統文化應用類教育各自為政，未實現有機融合，存在“兩張皮”的情況。高校的傳統文化課堂或被邊緣化，或存在“小馬拉大車”的情況，在培養學生文化創意與文化傳播技能方面力不從心，導致學生無法將專業知識與文化創意有效結合，從而限制了他們在文化傳播、文化創新等領域的發展。有廣東高校對學生進行調研，發現他們進行跨文化交往與傳播的技能整體情況較差，處于不及格水平。

以嶺南文化賦能粵港澳大灣區高校文化建設的對策建議

打造嶺南文化立德樹人的育人體系

一是將嶺南文化中的紅色文化、僑文化等特色文化元素，融入高校思政課教育。在思政課的教學內容中，專門設計專題或模塊，系統介紹嶺南文化中的紅色文化和僑文化，結合廣東革命歷史與華僑華人的愛國事跡，以此作為情感載體，融入愛國主義教育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二是依托現代媒體，拓展高校嶺南文化的宣傳平臺。在新媒體平臺上，設計相關欄目與內容，宣傳高校嶺南特色文化活動開展情況。鼓勵和發動師生以短視頻、Vlog（視頻網絡日志）的形式在網絡記錄、傳播嶺南傳統民俗文化，以此培育師生熱愛祖國、熱愛家鄉的情感認同。三是建設校園嶺南文化社團。打造粵劇、醒獅、詠春（武術）、龍舟等嶺南特色文化社團，讓學生在輕松活躍的氛圍中感受嶺南文化的深厚底蘊。四是增強講授嶺南特色文化課程的師資力量。開展常態化教學培訓，提升教師融會貫通專業課知識與嶺南文化的能力，鼓勵教師創新教學方法，增加研討式、體驗式與沉浸式的教學模式，提升嶺南文化課程的吸引力與感染力。

打造嶺南文化政校聯動的合作平臺

構建政府宣傳部門與高校合作的聯動機制。由政府把握方向、積極引導，組織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專家學者對嶺南文化進行系統性保護、整理與開發。例如，由政府開展書籍出版項目。鼓勵專家學者整理具有重要史學價值的嶺南古籍、村史村志等，挖掘其文化內涵，拓展高校開展嶺南文化研究的廣度與深度，讓粵港澳大灣區師生共同完成“文化自覺”的歷史使命。設立教材編寫項目。政府組織高校專家學者，根據粵港澳大灣區各地高校青年學生的文化背景、價值取向、思想特點等，分別編寫嶺南文化學習教材，旨在讓嶺南文化的魅力能夠真正感染青年學生，在思想上發揮正向的引領作用。政府組織開展嶺南文化“雙創”（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項目。邀請廣大師生、專家學者以“廣彩”“廣繡”“廣瓷”“粵菜”“嶺南園林”“騎樓建筑”“廣東音樂”等為主題，共同策劃具有地域特色和文化內涵的嶺南文化項目，提升廣大師生對自身所處文化環境的認知與情感。

打造嶺南文化研究的灣區學術體系

一是打造系統的嶺南文化應用教學體系，推動嶺南文化與專業教育相融合。不斷挖掘專業教育與嶺南傳統文化的結合點，鼓勵各學科專業將嶺南特色文化元素融入課程設置開展教學和科研。例如，在建筑設計專業中融入嶺南建筑風格和工藝的教學，在園林規劃專業中講述嶺南園林特色以及如何與現代景觀設計相融合，在旅游管理專業中探討如何開發以嶺南文化為主題的旅游產品，在服裝設計專業中討論如何對嶺南傳統文化元素進行現代轉化等。二是加強嶺南文化的學科、學術和話語體系建設。整合高校的學術研究力量，構建跨學科、跨領域的嶺南文化研究平臺。匯聚歷史學、人類學、社會學、藝術學、民俗學等學科的專家學者，對嶺南文化的內涵與外延進行建構與分析，深入挖掘其現代價值；結合傳播學、社會學、心理學等學科知識，開發符合現代社會的傳播話語體系。

打造嶺南文化校企合作的產業聯盟

依托高校科研優勢，通過校企合作促進高校文化資源的活化利用，使其轉化為具有市場價值的文化產品，以增強高校文化建設的社會參與感與實踐感。一是共同打造嶺南文化文創品牌與文化活動品牌，激發高校文化創新潛能，推動高校文化實踐創新。例如，共同舉辦嶺南文化主題展覽、嶺南文化標識IP設計比賽、嶺南文化體驗營、嶺南文化“數字文博會”等，共同開發嶺南文化精品研學線路，為國內外大學生提供豐富的嶺南文化戶外體驗課程等。通過企業市場化的力量，推廣以嶺南文化為內核的高校文化產品和服務，打造具有嶺南文化底蘊的高校活動品牌與高校課程品牌。二是通過校企合作，提升高校文化建設的針對性和實效性，使創意項目能夠真正落地。例如，充分利用高校自身的研發能力，結合嶺南歷史文化，打造粵港澳大灣區文化產業融合示范園和出版產業基地等。

打造嶺南文化走向世界的傳播體系

一是匯聚和培養一批具有國際視野的嶺南文化創新與傳播人才，推動學術研究和文化創新國際化。例如，打造嶺南文化國際學者交流項目，組織學生與學者互訪，定期舉辦學術研討會、工作坊和講座等。實施嶺南文化大使培訓計劃。針對國內外青年學生和專業人士，在粵港澳大灣區高校內開展嶺南文化研究和傳播的短期集中培訓項目，學習內容包括嶺南文化研究、國際傳播策略等。二是促進粵港澳大灣區高校與國內外文化機構交流合作。例如，打造嶺南文化在線教育平臺，開發嶺南文化的在線課程，通過社交媒體、海外合作伙伴等渠道進行全球推廣，吸引國際學員。推進粵港澳大灣區高校與國內外文化機構之間的學生交換項目，結合嶺南文化教育資源開設特色課程和實踐活動，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對話與合作。

（作者單位：廣東省社會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