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活寄生湯治療類風濕關節炎的研究進展

[摘要]"獨活寄生湯具有滋補肝腎、止痹痛、益血氣的作用，是治療類風濕關節炎的常用方。研究發現獨活寄生湯可降低促炎因子水平，促進淋巴新生，減輕關節腫脹和疼痛，緩解類風濕關節炎臨床癥狀。本文闡述獨活寄生湯治療類風濕關節炎的研究進展，為科研和臨床應用提供參考。

[關鍵詞]"類風濕關節炎；獨活寄生湯；作用機制

[中圖分類號]"R255.6""""""[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9701.2025.16.029

類風濕關節炎（rheumatoid"arthritis，RA）是一種病因不明的慢性全身性疾病，主要表現為滑膜炎，其特征是手和足小關節的多關節、對稱性、侵襲性關節炎[1]。隨著疾病進展，RA患者出現關節畸形、功能喪失等，嚴重者喪失工作能力，甚至殘疾。早診斷、早治療對防止RA病情惡化、減少關節損傷、保持生活質量至關重要。任何年齡段人群均可罹患RA。RA的發生、發展與遺傳、感染、環境等因素密不可分，是一個復雜的過程。目前，治療RA的常用藥物為抗風濕藥、靶向藥和生物制劑等。上述藥物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疾病活動度和臨床結局，但仍有多數患者病情呈進行性發展，遠期療效欠佳。尋找具有治療效果且不良反應少的中醫治療方法有重要意義。

中醫學中無RA這一病名，但根據其特征可歸于“痹癥”范疇。風寒濕邪侵襲人體，導致氣滯血瘀，津停痰聚，阻滯于肌肉筋骨，不通則痛；痹癥纏綿難愈，日久邪氣內傳臟腑，耗傷臟腑之精，不榮則痛；或臟腑虧虛、腠理不密、復感外邪，正氣虧虛無法抵抗外邪，氣虛無力推動津液、血液運行而成痹癥。治療肝腎虧虛以獨活寄生湯為主加減。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主肌肉四肢，脾胃虛弱則無以充養四肢百骸；肝藏血主筋，腎藏精主骨生髓，肝腎虧虛則筋骨軟弱，關節疼痛。獨活寄生湯可補肝腎固本培元，調脾胃以資生化，祛風濕通絡止痛，最終達到調和陰陽、平衡五臟六腑的效果，故將其視為RA治療經方。相關臨床與基礎研究發現獨活寄生湯可有效改善患者關節腫痛癥狀。

1""獨活寄生湯的組成及功效

獨活寄生湯出自《備急千金要方》，由獨活、牛膝、芍藥、防風、肉桂心、桑寄生、秦艽、川芎、人參、細辛、茯苓、干地黃、杜仲、當歸和甘草組成。方中獨活善下行祛下焦風寒濕邪而止痹痛；防風、秦艽祛風勝濕、通絡止痛；細辛發散風寒、溫經止痛；桑寄生祛風濕、補腎壯骨；牛膝、杜仲榮筋健骨、滋腎補肝；芍藥、地黃、當歸、川芎養血活血；肉桂心溫陽通脈；人參、茯苓補中益氣、扶正祛邪；甘草調和諸藥。諸藥合用滋補肝腎、止痹痛、益血氣。獨活寄生湯在治療風濕病、膝骨關節炎、腰椎間盤突出癥等方面具有顯著優勢。

2""獨活寄生湯治療RA的臨床研究

系列臨床試驗證實獨活寄生湯可減輕RA患者痛苦，改善病情，提高治療效果。

2.1""單用獨活寄生湯

周小青單用獨活寄生湯加味治療RA，患者膝、踝關節無明顯疼痛感，可自由活動，雙手指間關節晨僵時間減少，C反應蛋白、紅細胞沉降率明顯下降，各項常規指標基本正常[2]。孫云柯等[3]以獨活寄生湯化裁治療RA，患者的臨床癥狀得到顯著改善，生活質量得以提高。周銘芳等[4]對獨活寄生湯治療RA進行Meta分析，認為獨活寄生湯在總有效率和安全性上具有一定優勢。

2.2""獨活寄生湯聯合其他中藥

獨活寄生湯與其他中藥聯合治療可顯著提升RA的治療效果，改善患者臨床癥狀。玄七通痹膠囊為中藥制劑，可滋肝補腎、活血化瘀[5]。獨活寄生湯聯合玄七通痹膠囊治療RA后患者的關節痛等癥狀消失或明顯改善，血清炎癥因子水平降低。獨活寄生湯與葛根湯聯用具有協同效應。葛根湯功能清熱解毒，可減輕關節炎患者的炎癥反應，而獨活寄生湯通過活血化瘀改善患者血液循環，兩藥聯用可共同提升RA的整體療效[6]。防己黃芪湯合獨活寄生湯加減治療RA可增強雙手握力，改善晨僵，減輕患者關節壓痛及關節腫脹[7]。

2.3""獨活寄生湯聯合其他療法

獨活寄生湯配合溫針灸可綜合調理RA患者的免疫功能。獨活寄生湯可活血止痛、調和氣血。溫針灸可通過針刺和艾絨燃燒的溫熱作用促進局部血液循環，增加關節灌注。這有助于清除關節內的代謝廢物和炎癥介質，促進關節修復[8]。獨活寄生湯可蠲痹通絡、散寒止痛。中藥外敷可避免口服藥對胃腸道的刺激和首過效應，且靶向性強，起效迅速，不良反應少。張碩等[9]使用獨活寄生湯內服聯合中藥外洗（桃仁、生地黃、獨活、桑寄生、枸杞、狗脊）治療RA肝腎虧虛證，諸藥合用起到化瘀止痛、活血通絡之效，共同改善患者的臨床癥狀。

2.4""獨活寄生湯聯合西藥

研究發現獨活寄生湯聯合羥氯喹、甲氨蝶呤治療肝腎虧虛型RA可顯著增強治療效果[10]。甲氨蝶呤可降低RA患者疾病活動度，緩解關節疼痛，但可能影響血脂水平，損傷血管，因此需結合羥氯喹治療；羥氯喹具有預防血栓形成、避免血脂升高的作用[11-12]。獨活寄生湯加減聯合艾拉莫德、羥氯喹治療寒濕型RA的總有效率為92.7%，且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IL）-6、腫瘤壞死因子-α（tumor"necrosis"factor-α，TNF-α）、T細胞CD3+水平顯著降低[13]。

綜上，單用獨活寄生湯或與針灸、外敷和其他藥物聯合治療均可緩解RA患者的關節癥狀，降低炎癥水平，改善疾病活動度，增加臨床用藥安全性。

3""獨活寄生湯治療RA的基礎實驗研究

3.1""抗炎作用

獨活寄生湯的抗炎作用表現在改善滑膜組織炎癥及滑膜增生等方面，其可減輕膠原誘導性關節炎（collagen-induced"arthritis，CIA）大鼠的足腫脹程度，降低關節炎臨床評分及免疫器官指數，表明獨活寄生湯可在治療過程中發揮保護作用[14]。

在RA發病機制中，炎癥因子TNF-α、IL－1β、IL-6等發揮關鍵作用，進一步加速疾病進程[15]。關節組織中過度產生的炎癥因子加劇炎癥反應，導致滑膜增生和血管新生[16]。這些炎癥因子可刺激RA大鼠成纖維樣滑膜細胞（fibroblast-like"synoviocyte，FLS）異常增殖和侵襲，破壞關節軟骨和骨骼；此外這些炎癥因子還可誘導其他炎癥介質和促炎細胞因子釋放，形成惡性循環，加劇關節炎癥狀態和疼痛感[17]。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mitogen-activated"protein"kinase，MAPK）信號通路參與調控多種炎癥因子的產生，異常活化的MAPK信號通路可促進TNF-α、IL-1β、IL-6釋放，加重關節炎癥與關節損害[18]。研究表明獨活寄生湯可通過MAPK信號通路發揮抗炎功效，有效遏制滑膜異常增生，該發現闡釋獨活寄生湯治療RA的潛在療效與作用機制。研究指出，Toll樣受體（toll-like"receptor，TLR）-4/核因子κB（nuclear"factor-κB，NF-κB）信號通路被激活后可介導組織釋放炎癥細胞因子[19]。TLR蛋白可將多種活化信號傳遞至細胞內，激活并促進細胞因子的分泌，參與機體免疫反應[20]。實驗探究進一步表明獨活寄生湯可有效降低佐劑型關節炎大鼠關節組織TLR4、磷酸化NF-κB表達水平，調節TLR4/NF-κB信號通路中負反饋蛋白的表達，控制炎癥信號通路的傳導，進而控制免疫應答[21]。

獨活寄生湯中桑寄生、獨活中當歸素、槲皮素、當歸醇D、β-谷甾醇等是對RA起治療作用的主要活性成分[22]。研究表明β-谷甾醇具有抗氧化、調節免疫、抗炎的作用，可減輕CIA大鼠的關節腫脹程度、防止滑膜血管生成[23-25]。槲皮素是黃酮醇類化合物，且生物活性高。實驗發現炎癥因子表達水平降低，提示其具有治療RA的潛力[26]。秦艽中的裂環環烯醚萜苷類化合物是治療RA的主要有效成分，如獐牙菜苷、獐牙菜苦苷等的抗炎鎮痛效果突出，可減少促炎介質，對RA具有良好的療效[27]。

3.2""促進淋巴新生

RA的發生發展伴有淋巴循環功能障礙。淋巴管在調節炎癥反應中發揮重要作用，可影響炎癥介質、外滲液體和白細胞的排出[28]。隨著病情進展，受累部位炎癥因子積聚，影響淋巴管收縮，阻礙淋巴回流。獨活寄生湯可增強淋巴回流，刺激淋巴新生，推動炎癥介質的轉運速度，縮短其在組織內的滯留時間，降低炎癥水平，減輕炎癥反應對周圍組織的損害[29]。

3.3""抑制FLS功能

FLS是RA滑膜組織中最常見細胞類型，參與RA炎癥的整個過程[30]。FLS的異常增殖和炎癥反應可引起關節進一步受損。誘導FLS凋亡可能是治療RA的理想方法[31]。研究發現經TNF-α處理后，細胞凋亡顯著減少，抗凋亡因子Bcl-2高表達，胱天蛋白酶（cysteinyl"aspartate"specific"proteinase，caspase）-３和Bax表達水平降低；FLS的增殖能力及增殖標志物Ki-67表達水平明顯升高，不同體積分數獨活寄生湯含藥血清可有效逆轉caspase-３、Bcl-2和Bax的表達，顯著抑制FLS的異常增殖，促進細胞凋亡[32]。

3.4""骨保護作用

RA炎癥狀況下產生的IL-1β、IL-6、TNF-α、IL-17、缺氧誘導因子-1α可介導骨質流失[33]。趙海燕等[34]研究發現獨活寄生湯聯合西藥治療可降低視覺模擬評分法評分、28個關節疾病活動度評分，下調骨代謝細胞因子核因子κB受體活化因子配體（receptor"activator"of"nuclear"factor-κB"ligand，RANKL），致IL-6、IL-1β、IL-17、TNF-α表達水平降低，令護骨因子（osteoprotegerin，OPG）/RANKL比值及OPG水平升高，表明獨活寄生湯可有效調節骨破壞進程，改善RA患者的臨床癥狀。彭程等[35]研究發現獨活寄生湯可通過下調軟骨細胞中核苷酸結合結構域富含亮氨酸重復序列和含熱蛋白結構域受體3（"nucleotide-binding"domain"leucine-rich"repeat"and"pyrin"domain-containing"receptor"3，NLRP3）、caspase-1、凋亡相關斑點樣蛋白、IL-1β及IL-18水平，抑制NLRP3/caspase-1信號通路介導的軟骨細胞焦亡，從而達到緩解RA癥狀的目的。

4""小結

獨活寄生湯是歷史悠久的傳統中藥方劑，憑借其獨特的組方智慧和顯著的療效，在風濕痹癥的治療領域占據重要地位。臨床研究發現RA單用或聯合用藥均具有明確的有效性、安全性，可改善RA患者的免疫功能，減輕晨僵、腫脹和關節疼痛等癥狀。獨活寄生湯以抗炎作用為主，同時具有促進淋巴新生、抑制FLS功能、骨保護等作用，在治療RA方面表現出廣泛的應用前景，為新的臨床治療方案研究提供基礎。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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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5–01–01）

（修回日期：2025–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