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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天堂

2025-06-02 00:00:00李銘
鴨綠江 2025年3期

雨水節氣里下雨,在北方是罕見的。天氣還很涼,下的是冷雨,落在地上變成了冰雨。秉義車里的音響放著劉德華的老歌:“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

露水鎮近了,這是秉義生活了二十幾年的老家。父母年紀大了,一直不肯進城。秉義以前逢年過節都要回到露水鎮來,后來只是過年的時候回來。趕上這幾年忙碌,秉義已經三年沒有回家過年了。

秉義叫黃秉義,自從升任局長,秉義兩字就被人省略了,大家都叫他黃局。被人叫著叫著,秉義有時候都忘了自己的名字。路面很窄,有了冰雨以后顯得更加濕滑。秉義小心翼翼開著車,他算了一下,今天是正月初十,在老家沒出正月都是在過年。扭秧歌、擺黃河陣,很是熱鬧。對了,馬上要過元宵節了,在鄉下那更是一場盛會。

秉義這次回來很是倉促,事先沒有準備什么。也就是說,這次回村不在秉義的計劃之內。既然回來了,給爸媽和哥嫂帶些東西是必不可少的。秉義把車開到超市的負一層,很快就把后備箱裝滿了。開車走在路上的時候,妻子小梅電話打了過來,顯然,事情越來越糟糕了。

秉義先發制人,說:“等過完元宵節,咱們再坐下來好好談吧。”

小梅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

然后電話就掛斷了。

父母和哥嫂顯然對秉義的突然回家感到意外和驚喜。沒進村的時候,秉義給家里打電話,沒人接聽。秉義撥給大哥黃秉忠,電話接通了,不過是大嫂替他接的。大嫂說:“秉義啊,你大哥在秧歌隊敲鼓呢,啥事兒?”

秉義說我馬上就到家了,不用告訴大哥,叫他好好敲鼓吧。

秉義的車到村口的時候,老遠看見大嫂率領全家老少站在大門外往村口張望。大嫂是樸實的鄉下人,對人真誠得能掏心掏肺。這些年,父母在大哥大嫂的照料下,身體狀況不錯,在鄉下生活得也舒心。

秉義在城里給父母買了樓房,為了父母進出方便,選的是一樓帶小院的那種。父母被接過去半年,就吵吵著再也不想在那里住了。父母習慣了鄉村生活,在城市里鄰居老死不相往來,叫他們受不了。還有,秉義的父母上廁所不習慣,坐便器選得太高檔了,按鈕又多又難懂,怎么也弄不明白。他們始終不能理解,屙屎撒尿用得著這么復雜嗎?

秉義依了父母的意愿。大哥大嫂也孝順,愿意照顧老人生活。秉義跟妻子小梅商量一下,既然父母跟著大哥大嫂在鄉下過日子,那城里給父母買的這戶樓房,也不大,六十多平,干脆就給了侄子娶媳婦用。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兩好換一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大哥大嫂喜不自勝。這些年在露水鎮娶媳婦不容易,家里有汽車,在縣城有樓房,是基礎,是標配。沒有這兩樣,婚姻大事兒你就免談吧。秉義這么慷慨大方,解決了大哥大嫂最大的心病,內心感激秉義,越發地對父母好。侄子娶媳婦也有了底氣,可以選一選,挑一挑。媳婦娶得滿意,兩口子結婚以后就在城里上班。隔三岔五回鄉下一趟,給秉義家捎來鄉下的小米、蔬菜和蹓跶雞、笨豬肉。秉義基本不在家里吃飯,但是每次侄子和侄子媳婦又往家里拿了什么東西,小梅都是會跟秉義講的。

兄弟之間關系好,兩家走動得就勤。得知秉義突然回鄉下來,大嫂知道該表現一下了。嘴上答應不告訴丈夫,撂下電話第一時間就叫人給秉忠捎信。大嫂心里知道,秉忠在露水鎮現在的威望,很大關系是因為這個有本事,且在城里做官的小叔子。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把秉義迎進了家門。屁股還沒坐穩,大哥秉忠穿著秧歌隊的服裝,拎著鼓槌顛顛地跑了回來。大哥倒也實在,生怕自己在城里當官的弟弟又是回家丟下東西,說不了幾句話就走。大哥問這次秉義怎么安排的行程。是的,全家人一直以來都是以秉義的安排為主,從來不問他為什么著急走。

秉忠問了,秉義就說了。最近工作壓力大,過年局里部署的工作也很緊張,現在總算熬過了緊張階段,自己也感覺身體有點兒吃不消了。主要就是平時工作忙,缺乏鍛煉,血糖和血脂都有點兒偏高。想趁這幾天假期調整一下,抓了中藥,城里不清靜,就趕回鄉下老家過元宵節來了。

秉義說完,全家人都開心起來。秉義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是虛的,他不能把心事跟家人如實說,只是編了這個借口。父母又開始問小梅和孩子怎么沒回來,秉義說孩子現在比大人都忙,雖然還沒開學,但是鋼琴課、舞蹈課,各種課都在排著,孩子根本沒有閑暇時間,對了,孩子還想趁著這幾天學習游泳。

全家人一起唏噓起來。城里就是跟鄉下不一樣,在鄉下孩子都是散養,在城里那可是啥都要學習。比如這游泳,鄉下的孩子都是在大水坑里撲騰會的,干嗎還花錢去找人學習啊。

秉忠說,咱們小時候哪有人教游泳啊,都是從大水坑里自己悟會的。秉義笑著解釋,人家是有專業的教練教,姿勢正規,咱們那時候學的都是“狗刨”,這要是在城里的游泳池里一頓刨啊,得把狗都給刨沒嘍!

秉義的話引來大家的笑聲。大家心里都安穩了,既然秉義不走了,那全家馬上落實不走的招待規格。侄子和媳婦主動把下屋最好的房間讓給叔叔,秉義不同意,秉義說好不容易在家住幾宿,必須跟父母一起。這樣晚上睡不著還可以聊天兒,聽父母講講這些年露水鎮里的新鮮事兒,聽聽東家長西家短的奇聞逸事,很有意思。

秉義的決定總是平易近人、深入人心。

大哥喜氣洋洋地拎著鼓槌再回外面的秧歌隊排練去了,正月十五大哥的秧歌隊要代表全鎮去市內展演。從火車站一直扭到濱河路,全程七八里地呢。大哥是領頭打鼓的,不能馬馬虎虎。

吃飯的時候,請來了家族幾個長輩。大家都敬秉義的酒,卻沒有一個敢勸酒。大哥秉忠早在開席之前說明了情況,秉義平時工作忙碌,好幾年都不能回家好好過個年了。今年是領導強烈要求他回來休養幾天,正好趕上吃中藥,酒就不能喝了。

雖然沒有喝酒,但是秉義哪一個長輩也沒落下,挨個兒敬了茶,說了祝福的話。大家都寒暄著,都夸秉義不忘根本。

夜晚,外面很黑。侄子過來告訴老叔,他把尿桶放在門口了,晚上解手拿進來用就成。秉義答應著,囑咐孩子早點兒去休息。

老父親在酒席中途就撐不下去了,他雷打不動地到點就睡覺。現在,就在秉義的身邊酣酣地睡著了。母親心疼秉義,一直陪著秉義說話。秉義握著母親的手看,發現母親又蒼老了不少。胳膊上和手上只剩下皮包骨頭了。看著母親的模樣,秉義想起小時候母親送自己上學的樣子。每年開春上學,母親從門前榆樹上折幾枝榆樹枝,上面結滿密密麻麻的小榆錢。母親耐心地采摘下來,摻上玉米面,給全家貼大餅子。秉義帶著榆錢大餅子去上學,中午吃的時候,能夠清晰地看到大餅子上有母親的手印。那手印,一直在秉義的心里晃,晃了好多年。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寂靜的鄉村夜晚,那種感覺又涌上了心頭。

細心的母親看出了兒子的異常。秉義雖然把回家待幾天的理由說得很自然從容,理由也很充分,但是母親知道兒子有心事。

秉義不主動說,母親也不說破。母子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上學,聊村子里誰家娶媳婦了,誰家媳婦在網上聊天跟人跑了,丟下個孩子沒有人管。千年的谷子萬年的糠,都趁著夜色拿出來晾曬。漸漸地,說話的聲音變得小了,咯咯愣愣地裹進漸濃的夜色里。

秉義是在母親的絮叨聲里睡著的。

秉義好像在做夢,又好像不是。幾張臉湊過來,在秉義的跟前晃來晃去。秉義竭力掙扎,可是身體沒有力氣掙脫,也躲不開那幾張臉。秉義仔細分辨,是妻子小梅的臉,小梅質問:“我哪點對不起你了,你在外面找女人?”

秉義想分辯,可是話在喉嚨里堵著,干著急就是出不來聲音。小梅其實哪點都好,為什么還要在外面找女人呢?一個聲音替秉義爭論著,那是人之常情,每個男人都會把持不住的。一個成功的男人就應該有很多女人陪伴。小梅生氣,轉身賭氣走開了。秉義也走出了房間,不知道為什么來到一片森林里。到處都是荊棘,秉義奮力劈開一條路來。胳膊和大腿都剮破了,出汗以后鉆心地殺著痛。

秉義要洗澡,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站著沈曼。秉義說我洗澡呢,你什么時候進來的?沈曼笑吟吟地寬衣解帶,忽然門開了,闖進來一群人,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兒都有。有人拿著一把菜刀砍了過來……

秉義嗷嗷地喊了好幾聲,渾身冒出大汗。母親使勁兒推了他幾把,秉義這才醒轉過來。秉義坐起來,他還沒從睡夢中回過神來。母親安慰著秉義。秉義拿起枕頭邊上的手機一看,時間是凌晨三點。

秉義已經睡不慣火炕,炕硬,盡管母親給鋪了好幾層的被褥,秉義還是感覺硌得慌。枕頭也不得勁兒,秉義喜歡軟枕頭,家里的枕頭都太硬了。

秉義沒有說夢的內容,母親疼惜地看著兒子,沒有多問。

第二天,是村里的家族長輩輪班請客。主請的人自然是秉義。秉義盛情難卻,開了口子,很難在家吃一頓飯了。

在五叔家吃飯的時候,五叔不顧秉忠的一再暗示,還是跟秉義說了一個事情。五叔是秧歌隊的會首。秧歌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五叔和秉忠做主。秧歌隊扭秧歌的技術沒的說,露水鎮的高蹺秧歌那是遠近聞名。可是,現在秧歌隊的服裝參差不齊,主要是新舊很明顯。平時扭還行,要是參加全市的秧歌展演,那是真刀真槍比拼的,恐怕跟別的秧歌隊比就遜色了一些。

秉義問五叔,需要他做什么。五叔自己先干了一杯酒,說:“秉義,五叔明人不說暗話,還得求你給幫個忙。縣文化館有新的秧歌服,他們搞非遺的時候置辦的,沒發放完,能不能借咱們露水鎮的秧歌隊用一下,過了這個元宵節就還給他們。”

秉義一下子想起來跟市文化局的局長是同學。掏出電話來,給老同學打了過去。秉義也沒客氣,直接把事情說了。文化局局長笑了,說你黃大局長說話了,我還敢不執行。你這樣,派人來吧,我給你三十套。露水鎮的秧歌隊我們知道,這服裝就免費給了。不過有個條件,叫他們管事兒的,帶著文化站的站長一起來。給我們簽個協議,就是以后,文化局有什么非遺展演任務,你們來配合演出就行。

電話放下,抬頭就看見五叔一張無限佩服又無比感動的臉:“這可是解決了大事兒,要不是秉義,這困難沒法辦啊!”

秉義客氣幾句,囑咐下午就去落實。秉忠特意強調,必須帶兩只蹓跶雞給人家表示一下,不然顯得咱們不夠意思,不懂事兒。五叔拍了桌子,說解決了這么大的事情,給送點兒鄉下的土特產,算個啥?

晚上的飯是在村民委員會主任大栓家吃的。大栓安排的規格,比五叔家高了一個檔次。飯吃到一半時候,聽到外面鑼鼓喧天,秉義知道是五叔把秧歌服裝取回來了,還拉回來一面大鼓。事情辦得漂亮,大栓也以官方的身份隆重致謝。

大栓兩杯白酒下肚,還不停,繼續啟開啤酒“掛帽”。在露水鎮喝完白酒喝啤酒叫掛帽。大栓掛著帽的時候,話就多了。聽說把秧歌隊的困難解決了,大栓此時動了感情。端著酒杯先是回憶兩家的友誼,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以及當年大栓跟秉義一起上學的時候,上樹下河的瑣碎細節。最后,大栓說:“秉義,我大膽叫你一聲秉義,我大栓高攀了。兄弟現在遇到個難事兒,整不好,我就得被擼下來了。我難啊我……”

大栓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起來。

大栓喝斷片兒了,“嗚嗚”哭著鉆到了桌子底下。秉義仔細聽了半天,最后還是在大哥秉忠的講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鄉里開春修路,在后屯子二歪家那兒卡住了。二歪不讓從他家地里過,還說誰敢動他家地必須給高額賠償。大栓說,我們家好不容易出來一個干部,這要是干半道兒叫人給擼下去,多砢磣?丟不丟人?孩子在學校咋待?媳婦在村里咋混?

縣里把任務下到了鎮上,鎮里的領導就把事情推到了村里。后屯子二歪家是大家族,有勢力。二歪不是等閑之輩,脖子歪是因為當年打過一場硬仗,在兩個村子家族斗毆的過程中被打歪了脖子。

大栓是搞不定了,鎮上的干部很生氣,說了狠話,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保證修路工程順利開工,那你大栓別干了。

晚上要睡覺的時候,秉忠披著衣服從外面進來。脫鞋上炕,也要在這屋湊合一宿。

母親把秉義晚上做夢喊醒的事情跟秉忠說了。娘倆商量了一下,知道這次秉義回來一定是有事兒。只是這事兒,秉義不便講出來。母親陪聊了半宿,有點兒吃力。所以娘倆商量了,晚上叫秉忠也來聊天兒。兩人陪著秉義嘮嗑兒,南朝北國地說啥都行。

關了燈,秉忠先跟秉義講秧歌隊的事兒,講出去扭秧歌的好。秉義感激大哥,要不是當初大哥秉忠放棄上高中,就沒有秉義考大學的機會了。秉忠去磚廠干活兒,往磚窯里推磚坯子。全家一分錢一分錢賺,賺來錢以后供秉義考上了大學,進城娶媳婦,有了單位,當了領導。過日子過的是啥,是仁義,是不忘本。老黃家這幾支股,現在哪一家也不如秉忠家。

迷迷糊糊中秉義又做了夢。這回是夢見他困在一口枯井里,就是爬不上去。枯井很窄,旁邊還有一個死人。一股難聞的味道叫秉義受不了,秉義想躲還躲不開。就罵了一句:“這個死人,死臭死臭的。”

誰想到那個死人竟然動了,慢慢爬了起來。秉義嚇壞了,躲閃著。那死人一抬胳膊,胳膊上的腐肉噼里啪啦地掉了,剩下一截白花花的骨頭。一瞪眼,眼珠子也骨碌了出來,在秉義的腳下滾動。秉義一腳踩了上去,眼珠子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響,秉義被崩起來,飛到井口,卻又一下子掉了回去。這回一直掉不到底,身子一直在空中往下急速墜落……

秉義又出了一身冷汗,醒來,發現大哥秉忠和母親正在燈下守著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大嫂竟然也進來坐在了炕上。

秉義擦把胸口的汗,惶惶地看著幾個親人。大嫂說:“秉義啊,有啥事兒,跟家里人說說吧。”秉忠也說:“是啊,萬一能幫你拿拿主意呢。”

秉義的眼神很慌亂,硬扛著說:“沒事兒沒事兒,睡覺吧。”

母親的手一下子按在秉義的額頭,秉義的心“咯噔”一下,眼淚瞬間淌了出來。秉義想起小時候生病感冒,母親總給他煮一碗疙瘩湯,然后用手摸在額頭上,檢查燒不燒。

母親說:“秉義啊,把心事說出來吧。再難咱也能過去。實在不行,回露水鎮來!”

秉義情感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再也無法控制了。

沈曼是秉義的大學同學。上大學的時候,秉義不敢追求她。那時候,沈曼是校花,萬人矚目。沈曼的父母都是政府工作人員,人家的條件擺在那里。黃秉義一個鄉下的窮小子哪里有機會。可是后來發生了變化,秉義一路高升,沈曼的家卻屢遭變故,最后只好嫁給了一個有點兒斜視的工人。

這幾年時興同學會,好張羅事情的同學建立了同學群。每年大家都搞個聚會什么的,秉義是局長,自然成了焦點和中心。沈曼在做小買賣,有求于秉義,秉義可是公事公辦,兩個人也沒有什么交集。

直到半年以后,沈曼才再次出現。秉義的心里對沈曼念念不忘,兩個人就去咖啡店里喝了幾次咖啡。

沈曼的男人在搞工程,秉義在這個工程的招投標中有很大發言權。當沈曼說出了工程的名字,秉義什么都明白了。秉義那些日子內心很是掙扎,沈曼曼妙的身姿總在眼前晃啊晃,偏趕上那段時間,秉義跟妻子小梅鬧了矛盾。秉義越來越迷戀沈曼的溫柔,在心里無數次幻想跟沈曼在一起的浪漫生活。

那天秉義喝了很多酒,稀里糊涂地去了沈曼的家里。當他醒來發現沈曼在浴室沖澡的時候,他徹底跌入了萬丈深淵。從沈曼家里出來,秉義整個人失魂落魄。現在,把事情跟家人說了,自己真的不知道如何抉擇。

母親嘆口氣,說:“你跟沈曼在一起了?”

秉義揉著腦袋不置可否。秉義喝酒喝斷片兒了,他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只是醒來的時候看到床上有沈曼的內衣,洗澡間里有嘩嘩的水聲。秉義說:“我現在心里很后悔很害怕,不知道怎么跟小梅解釋,害怕沈曼來找我的麻煩。”

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秉義回到了露水鎮。

正月十五,露水鎮的秧歌隊在市里的演出很成功,獲得優秀展演獎。秉義沒有跟著秧歌隊進城,他在家里擺了一桌子酒席,宴請后屯子的二歪。二歪開始不相信這是真的,不敢來。秉義親自登門,二歪怯怯地看著秉義。

秉義說:“二歪,你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在大水泡子里游泳的事嗎?”

二歪的眼睛里閃動著光,二歪說:“咋不記得,下雨發大水,我去撈河里漂下來的柴禾火,你還救了我一命呢。”

秉義聽完笑了起來。是啊,提起話茬兒小時候的往事就像雨后春筍一樣冒了出來,想攔都攔不住。

小時候秉義的水性很好,一個猛子下去,就把二歪的頭發薅住了。奮力向岸邊游,哥哥在岸上伸下來一根木桿子,兩人順著木桿子脫險上來的。

看著滿桌豐盛的酒菜,坐在秉義身邊的二歪顫抖著端起酒杯說:“秉義,我沒有想到你能請我吃飯,給我二歪面子。咱們露水鎮這方圓十里地,誰不知道你秉義是最有出息的人。我們有孩子的人家,都這么教育兒女,要學習你秉義呢。我以為咱倆的肩膀頭不一般高了,沒有想到你秉義沒有忘記兄弟們。你今天請我來,我也知道不能光喝酒。今天啥也不說了,這酒我先干了。然后呢,修路你們該修就修,我那點兒地,按照國家政策補償就成。”

秉義端著酒杯,站起來,給二歪鞠個躬:“二歪,好兄弟。這個禮我是替露水鎮的老少鄉親敬給你的!”

過完正月十五,秉義在全村人的歡送中回城。

秉義有兩部手機,上次回露水鎮的時候關機一個,既然事情已經想清楚了,秉義也就感覺無所謂了。出了村口,秉義就把那個手機調成了正常狀態。

手機上居然有沈曼打來的幾十個未接來電。秉義回了過去:“沈曼,你不會得逞的!”

沈曼在電話里問:“秉義,你在哪兒?我有話要跟你說。”

秉義把車停在咖啡館外面,徑直走進他們常來的包間,他要看看沈曼到底想使什么手段。

沈曼說:“秉義,我心里也一直掙扎。知道我為什么在衛生間遲遲不肯出來嗎?我怕……我怕發生了,咱們之間的美好,就什么都沒有了。幸好你沒有失去理智,控制住了我們要脫韁的欲望。”

秉義看著沈曼認真的表情,也愣住了。我們……我們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對啊!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那兒,栽歪著走了。”沈曼無辜地說。

秉義使勁揉自己的腦袋,哎喲,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難道真的是我的一個幻覺嗎?

那天,同學聚會到很晚。秉義喝得有點兒斷片兒了,和沈曼來到了賓館,開好了房間。沈曼和秉義兩個人都很靦腆。氣氛烘托到這兒了,兩個人知道要發生點兒啥了。

沈曼說:“我去……我去洗個澡。”

秉義的心咚咚地跳,手心的汗幾乎要滴答下來。衛生間里的水聲嘩啦啦地響著,里面有沈曼朦朧的倩影。秉義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抬頭看天花板,感覺頭上的燈有個地方閃著紅光。秉義想起電視新聞報道,一些賓館在房間里安裝針孔攝像頭的事來。秉義激靈靈地打個冷戰,他想,事情要是敗露了,自己跟小梅和孩子怎么說?怎么去見露水鎮的鄉親們……

秉義起身,掙扎著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沈曼聽到了門響,圍著浴巾出來。她從窗戶那兒看著秉義出了賓館的大門。

她就裹著浴巾,在沙發上坐了很久。

艾香柬

得知兒媳婦香香回村來了,德奎和老伴兒把一大捆青草丟在路邊,推著手推車急匆匆趕回家來。看到香香推著輪椅上的兒子有說有笑,老兩口懸著的一顆心一聲落了地,外面的傳言也在這歡聲笑語里煙消云散了。

香香抬頭看見了公公和婆婆,臉上堆滿了微笑,還有一絲羞澀和靦腆悄悄爬上來。畢竟,從結婚到德子出車禍,香香這個兒媳婦當得名不副實。

想起德子出車禍的這件事兒,老兩口就長吁短嘆睡不著。

德奎和老伴兒勤儉持家,在村里日子過得數一數二。四間正房,三間廂房,都是新蓋的,老兩口不守舊,會趕時髦。這樣的投入,在十里八村也不多。德奎和老伴兒膝下一兒一女,大閨女嫁出了門,嫁妝也很可觀。老兒子德子的婚事不愁,媒人隔三岔五就登門提親,德奎和老伴兒為人謙遜,但私下里對未來的兒媳婦還是要打聽,姑娘不但要模樣俊俏,人品和家境也得說得過去。門當戶對的老規矩不差,肩膀頭不一般高不行,否則就是結婚了,過日子也會別別扭扭。

婚期很快就定了下來,德奎這邊也老早預訂了鼓樂班子,請好了二人轉。十月一那天結婚,要好好熱鬧熱鬧。香香是風風光光地嫁進了門,老兩口對兒媳婦都很認可。老伴兒私下里問過兒子,香香的生活作風怎么樣。德子支支吾吾,說拉手擁抱啥的都能行,親嘴和睡覺死活不讓。老伴兒回來跟德奎學說了兒子的原話,德奎嘴里罵一句完蛋玩意兒,心里卻像吃蜜一樣甜。過日子就得找這樣的女子,兒子娶了香香真有福氣。

老兩口很感慨,他們年輕的時候,男女搞對象別說拉手,就是正眼彼此都不敢看一眼。如果哪家的閨女未婚先孕,那簡直是整個家族的恥辱。大了肚子都不敢出門,被人在背后戳戳點點。一個家族的德貴妹子,就是因為未婚先孕受不了唾沫星子上的吊,墳就在前山梁頂上。這才多長時間啊,十里八村的風水就變了,人們的思想就解放了。男方不在乎,女孩子家也不管教了。德奎家的鄰居老寇家三個閨女,哪個準女婿來也不背人,不結婚就明目張膽地住在一起。德奎看不過去,話里話外數落老寇,老寇憋紅了臉,說現在的孩子管不了。

德奎對兒媳婦香香滿意,爽快地答應了彩禮給八萬塊錢。香香的爹娘也不是糊涂的老人,養閨女不圖惜賺錢,要的彩禮一是應了當地的風俗,二是這些彩禮原封不動又給打了回來,交給香香和德子過日子。看著真金白銀真的打回到了德子的銀行卡上,德奎老漢心花怒放。不僅如此,德奎還給香香買了“三金一腳踹”,三金是金戒指、金耳環、金項鏈,結婚的時候叫香香都穿戴上。一腳踹是摩托車,德奎不圖省錢,叫兒子德子選了一輛八千八的摩托車。

這輛威風凜凜的摩托車真是招人稀罕,結婚當天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叫鄉里鄉親開眼。晚上客人逐漸散去,德子為了顯擺一下摩托車的威風,執意要把鄰村的老姑送回家去。所有的人也沒多想,德子騎著摩托車風馳電掣地開出了村子。香香在家里等著鬧洞房,吃完子孫餃子,左等不回,右等也不回。香香急了,趕緊給德子打電話,電話無人接聽。香香想德子肯定是騎著摩托車聽不到手機響,再等還不見人影,心里就著急起來。德奎的右眼皮總跳,心里慌慌地,感覺心神不安。德奎給德子的老姑家打電話,老姑說德子開著摩托車沒進院就回去了。

德奎老漢心里一沉,趕緊帶著人沿途去找。在路邊的渠溝里,大家看到了那輛八千八的摩托車正在燃燒。

德子在不遠處的艾蒿叢中一動一動地抽搐。

德子在病床上昏睡了十八天,才艱難地睜開眼睛。接下來,能夠張嘴說話了,能夠喝水吃飯了,可是下身還是沒有知覺。

香香一直在身邊悉心照料,香香的娘家人也多次前來探望。香香一家表示,只要德子活著,香香都會從一而終照顧德子。德奎老兩口深受感動,跟親家一家說不完的熱乎話。不過,德奎一直用眼神提醒老伴兒,不管香香一家如何表態,那張存著八萬塊彩禮錢的銀行卡高低不能還給香香。

德奎裝糊涂,心里卻是明鏡一樣清醒。看兒子這情形,一時半會兒很難恢復健康。德奎和老伴兒商量了對策,不能人財兩空。

對于香香來講,本來是一場喜事,卻變成了悲劇。那個身體健碩的小伙子,在變成丈夫的同時,卻無法跟她結成夫妻。香香開始的時候心里也沒多想,一心一意地照顧德子。甚至給德子輸血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伸出胳膊。醫生告訴她,醫院血庫里有血,不用香香獻血。香香以前從電影里看到過這樣的情形,所以才會挺身而出。香香的行為徹底感動了大家,很快,她的事跡傳遍了村莊,受到了人們的稱贊。

后來,娘家媽提醒過她,萬一德子癱瘓一輩子怎么辦?難道你就這么守一輩子活寡?香香聽了以后激靈一下子打個愣神。香香燒了盆熱水給德子擦洗身子,德子那時候說話吐字還費勁兒,嗚啦嗚啦地話語不清。擦拭著德子毫無反應的下身,香香的內心一下子升騰起一股火氣。

過完年,公公和婆婆也沒提銀行卡的事情,香香詢問過,德奎說銀行卡是德子放起來的,他們也不知道擱到哪里了。香香知道德奎在騙人,香香也知道公公婆婆開始有了戒備之心。想問德子,德子開始不能說話,等能說話的時候,德奎又先一步跟德子做了交代,就是裝傻不跟香香說實話。

晚上,香香跟德子開誠布公地談了一次話,大意是那八萬塊錢本來就是他們過日子用的,家里現在出了這樣的情況,是應該拿出來叫香香用的。德子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掉得香香心煩不已。德子也有自己的難處,德子從小就聽他爹娘的,德奎交代的事情德子就言聽計從,何況,現在德子坐在輪椅上,香香感覺到了這個名義上丈夫的疏遠。

香香的眼淚往肚子里咽,關了門窗,拉上窗簾,香香把德子弄到炕上休息。她肆無忌憚地哼唱著小曲,端一大盆水進屋,扯幾片艾蒿的葉子丟到盆里,然后就在德子的面前,一件一件地往下脫衣裳,脫下一件就扔在德子的面前。香香肆意地清洗自己,錯落有致的胴體在德子的眼前晃動,有好聞的艾蒿香味兒彌漫開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德奎老兩口喜出望外。

開春的時候,香香從家里走的,說是去大連一家冷凍廠干活兒。香香走了,拽著德奎全家人的心,撕心裂肺地疼。香香每周都往回打個電話,電話里大家都很客氣。德子有時候情緒不穩定,大聲質問香香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是不是不要這個家不回來了。

現在不用擔心了,香香回來啦!

香香在全家人質疑的目光里說了打工的故事,說城里人開始欺生,后來遇到了代班的好心大姐,大姐也是老鄉,對香香很是照顧呢。說著,香香就從包里掏出一沓鈔票來,當著公婆的面攤在炕沿上。香香說,這些錢是打工賺來的,給二老拿著。

德奎和老伴兒對視一下,老伴的眼窩子淺,潤潤地。德奎趕緊說,香香,你是個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德子這段時間恢復得不錯,我看有希望。照這么恢復的進展,估計過年的時候就能離開輪椅走路了。老伴兒也說,咱家的耕地多,山上的果木也不少,從夏天就開始忙碌了,把山上的果園給香香經管,收入也歸他們小兩口。

香香的眼淚一對一雙地往下掉。德奎兩口子的心軟了,把炕沿上的錢強塞給了香香。香香僵持不下,就把錢裝進了德子衣兜。

村口山坡上生長著一叢一叢茂盛的艾蒿,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了,村子里管端午節叫五月節,五月節是要采艾蒿、掛香囊的,還要包粽子。香香很能干,騎著電動車馱了一袋子的黏糜子去加工廠,加工好了大黃米,渾身掛著米面的白,在院子外老遠就喊,爸,媽,幫我一把。

香香的嗓門大,鄰居聽了都隔著墻頭兒夸贊,說德奎老兩口真是好福氣,白撿了個閨女。兒媳婦叫爸媽這么自然,一點兒都不害羞。德奎老兩口嘴上不說,心里卻是蜜一樣甜。香香手腳都勤快,把德子推到大井旁,她氣喘吁吁地搖轆轤,搖上一桶清水,清水里泡上了一輪明晃晃的太陽。身后的墻頭兒上掛著公婆的兩顆腦袋瓜,都在夸香香這個孩子的實在。

德子現在下身恢復得不錯,腿腳雖然不能靈活走動,但是有了知覺。香香正在給德子擦拭下身,德子的變化叫香香羞紅了臉,嗔怒著去找婆婆告狀。香香的狀告得很含蓄,媽,你快去看你兒子啊,搗亂。

德奎老伴兒馬上明白了兒子搗亂的含義了,晚上就把這事跟德奎嘀咕了。德奎的心也慢慢扎根,不在半空飄著了。老兩口心照不宣,都希望兒子和兒媳婦早點兒搗亂成功。

香香的手很巧,在娘家沒出嫁的時候就已經會做飯做菜了,包粽子雖然煩瑣些,但對香香來說沒有什么難度。包了一大盆粽子,煮了三十多個雞蛋。扒了粽子葉,剝了雞蛋皮,端到德子的跟前來,粽子蘸紅糖,小兩口吃得那是一個歡聲笑語。

晚上香香的爸媽也來了,拎了點心看望德奎。德奎去鎮上的大超市采購,啤酒白酒飲料,豬蹄燒雞板鴨,都一一采買回來。兩家人合在一起吃頓飯,喝頓酒,都說了掏心窩子的話。德奎老伴兒看德奎沒給自己使眼色,就動了真感情,夸贊親家的家風好,也說了實話,開始也真的害怕香香丟下德子一走了之。

香香的爸媽敬了親家的酒,說到啥時候兩家都是好親戚,自己家閨女也不能壞了規矩。咱們本分過日子人家,干不出那樣喪良心的事情來。就說那八萬塊的彩禮錢,那是給香香的,按道理說,那錢本該打在我們家的卡上,可是我們想都沒想,就轉到了德子的銀行卡上了。

德奎微醉,香香爸爸說銀行卡的話他全都聽見了,可是他裝作沒聽到。

現在就差這么一件事兒,只要發生了,德奎的心就徹底放下了。

趁著香香送她爸媽回家的空當,老伴兒就問了兒子德子,香香叫他碰沒碰身子。德子憋紅了臉,說他想,可是腿腳不得勁兒,得香香配合才成。德子說晚上是跟香香提出了同房,香香生怕對德子的身體不好,還說要問問大夫呢。

香香晚上回來也不著閑,拿了德奎老兩口的臟衣服就往洗衣機里塞。洗衣機是德子結婚的時候買的,全自動的名牌,只是老伴兒手笨,也不認字,記不住那幾個開關的名字。洗衣機買來用的時候少,只有香香會用。風風火火地把洗衣機推到了院子里,接上電源就洗了起來。

一件汗衫,洗完甩干,德奎穿在身上,胸脯子都跟著清涼。

趁著男人不注意,老伴兒就跟兒媳婦嘀咕。意思是想要早點兒抱孫子。香香羞紅了臉,說,媽,你兒子這兩天晚上就搗亂,我害怕對他身體不好,也不敢,正想問媽呢,還不好意思說出口。老伴兒吃吃笑,用眼神慫恿香香。

艾蒿是香香推著德子采來的。香香蹦進后院,折了幾根桃樹枝,在門口插上艾蒿桃枝。幾只大紅的紙葫蘆是德奎從集上買來的,兒子出事兒以后,家里的氣氛一直很壓抑。這下好了,香香回家,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老伴兒心里惦記著兒子的事兒,偷窺了幾回。老伴兒很尷尬,兒子和香香正在親熱,她在窗下不敢出聲,生怕弄出動靜,只能等著倆孩子的幸福時刻結束。

老伴兒回來講述的話吞吞吐吐,德奎很不高興。沒叫你說細節,只問你成事兒了沒。老伴兒滿意地點頭。德奎嘆息一聲,伸手摸枕頭,枕套用別針別著,扒拉幾下才把別針取下來,德奎從枕套里摸出了一張銀行卡。自責地說,人家親家和香香實實在在地對咱,咱們隔心隔肺的哪是個人啊?這個卡,交給香香管吧,密碼是他們結婚的日子。

過完端午節,香香就在家安心過日子了。老兩口放心地上山侍弄地,回家往炕上一倒,瞌睡就來了。

這一天是夏至,過了夏至,白天就開始逐漸變短了。“吃過夏至面,一天短一線”。頭天晚上,香香跟婆婆打好了招呼,早上她早點兒起來做夏至面。

天蒙蒙亮,缸碗溝一片靜寂。偶有一兩只公雞鳴叫幾聲,反倒叫人們酣睡得更為香甜。德子累了,胳膊也被香香枕得酸麻,翻過身去打起了呼嚕。香香把手機拿過來,瞄了幾眼,看德子熟睡,慢慢起身穿衣,輕輕推開院門,盡量不叫大門閂發出聲響。她回身輕掩大門,手里拎著尿桶,徑直走向院墻外的茅廁。

香香拎著尿桶往村口走去。村口停著一輛車,看見香香走來,輕輕鳴了下喇叭。香香緊走幾步,腳下的鞋子有點兒不跟腳。香香索性脫下鞋子,一只手拎著。一只手摸到了褲兜,那里面是一張薄薄的銀行卡。

小汽車里的人打開了車門。

香香回頭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她忽然停在那里,一動不動。小汽車又鳴了一下喇叭。尿桶里新加的清水顫抖著,來回地撞擊著桶壁,發出輕輕的聲響。

水渠的邊上正生長著一簇一簇的艾蒿,艾香幽幽,迎面撲來,像發了一張請柬,招呼著外面的人回家。

作者簡介gt;gt;gt;gt;

李銘,原名李民,遼寧省文化藝術研究院劇作家,一級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影視委員會主任。有小說發表在《中國作家》《長江文藝》《天涯》《作品》《清明》《安徽文學》《福建文學》等刊,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作品與爭鳴》《微型小說選刊》《小小說選刊》等轉載多次,并收入多種年度選本。出版長篇小說《民辦教師》,中短篇小說集《村官李八億》《幸福開門的聲音》等。獲遼寧文學獎短篇小說獎、《鴨綠江》年度小說獎、《星火》首屆優秀小說獎、廣東省優秀期刊作品二等獎。

[責任編輯 胡海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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