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歲被初步判定為“精神發育遲滯”,9 歲確診重度兒童孤獨癥,20 歲從特殊學校畢業,今年29 歲的思江,已從“星星的孩子”成長為大齡孤獨癥患者。但父母最擔憂的,是自己老去后孩子的未來。
困于“繭房”的生活
走進思江家中,他看似熟練地系上圍腰,走進廚房,在媽媽反復叮囑下煮早餐。“思江,火大了,關小一點”“米線多煮一會兒”...... 媽媽如同復讀機般,日復一復說著相同的話。若不堅持引導,不出一周,思江便會忘記。
距家500 米的菜市場,是檢驗思江生活自理能力的“修煉場”。他步伐飛快,按固定線路行走,距媽媽遠一點便會停下等待。固定的買菜線路、攤位、種類,他仿佛按指令行事。“思江不識字、不識數,認人識物有障礙,可能連蔬菜是什么都不知道。”思江媽媽說。若媽媽不提醒用塑料袋裝蔬菜,他甚至不知塑料袋的用途。重度孤獨癥患者的康復是終身的,整個生命周期都需他人支持,思江媽媽深知,兒子雖長大,卻未走出孤獨。
被“孤獨”圍困的父母
孩子2 歲被初步判定為“精神發育遲滯”時,思江媽媽難以接受,“別人的孩子都在背誦唐詩,思江連鞋帶都不會系”。在孤獨癥改善和康復的黃金期(3 歲~6 歲),他們四處求醫無門,只能零零碎碎了解相關知識。9 歲確診時,醫生“這孩子完了”的話,讓思江媽媽陷入絕望,生活的陰霾讓她從喜歡紅色衣服變為黑色。
2008 年,思江媽媽成為全職媽媽,帶著12 歲的思江去深圳進行海豚治療,花費1 萬多元后,思江眼睛不再抖動,但至今仍無法與她正常交流。她還嘗試過高壓氧治療、注射神經節苷脂、感覺統合訓練等,甚至一度想賣房做干細胞治療,但希望在一點一點消磨。
進入學齡階段,思江因錯過康復黃金期,無法進入正常學校。幸運的是,12 歲時他進入昆明市一所特殊學校,開始了9 年的學習生涯。在學校康復訓練下,他有了進步,能從討厭拿筆到在紙上寫下“1”字,能畫出圓圈圖案,能敲出循環鼓點聲。
抱團取暖的家長們
孩子總要長大,沒有生活自理能力意味著他們除回歸家庭外無處可去。有著相似經歷的父母們,開始未雨綢繆,為離校在即的孩子創造新生活。
2017 年,思江畢業離校,父母嘗試將他送到日間照料站,但因高昂費用和生活不能自理,最終只能回歸家庭。2018 年,在4 個家庭的共同努力下,他們在昆明虛寧寺的山林里找到安身之所。20 歲的思江、13 歲的磊磊、16 歲的含含、23 歲的文淵,這些重度孤獨癥患者在這里可以肆意行走、吼叫或睡覺,大人們也能彼此逗樂。
然而,2018 年末,虛寧寺的小院被拆除,孩子們的快樂生活戛然而止。之后的5 年,思江又回到了畢業離校后的生活狀態。但思江媽媽心態坦然,她堅信總要為思江找到生存的理由,多一些人關注到重度孤獨癥孩子,就會多一些希望。
走出家門,探尋希望
從山野回歸城市,思江每天努力掌握簡單生活技能。
原本在學校繪畫課程上掌握的畫圈技能,竟成了母子共同創作、療愈的過程。在白紙上,思江用鉛筆隨意打點,在媽媽眼里,那些散落的點構成單純空靈的畫。偶然間,媽媽讓思江用畫筆沾染顏料打點,豐富的色彩給了她觸動。
2020 年4 月,思江與媽媽合作創作的畫在柏聯廣場畫展中被展出,12 月又在108 智庫展出。畫展的展板上寫著思江的情況,畫作雖是意外,但畫展成為了帶領思江走出家門、接觸社會的契機。家長們希望社會對這些孩子懷有更大善意,國家給予更多關注。他們一邊想著“只期望比孩子多活一天”,但內心更希望,在他們無力照顧孩子時,孩子依然能生活無憂。
(據開屏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