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

摘 要：法律職業倫理建設是現代法律職業共同體構建的基礎工程。習近平法治思想對新時代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作出了戰略思考和系統謀劃，提出了一系列具有時代性、標識性、原創性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形成了科學化、系統化的法律職業倫理觀。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具有鮮明的政治性、人民性、理念性、制度性、嚴格性等基本特征。法治專門隊伍、法律服務隊伍、法學專家隊伍既有普遍適用的共同職業倫理，又有各具特色的特殊職業倫理。法律職業倫理建設是一項多主體協同、多環節推進的系統工程，需要完善法律職業倫理規范體系、加強法律職業倫理教育、健全法律職業倫理實施機制、加大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的成本。

關鍵詞：習近平法治思想；法律職業倫理；法律職業共同體；法治工作隊伍

中圖分類號：DF03

文獻標志碼：A

DOI：10.3969/j.issn.1001-2397.2025.02.01 開放科學（資源服務）標識碼（OSID）：

目 次

一、引言

二、法律職業倫理的基本屬性

三、法治專門隊伍職業倫理

四、法律服務隊伍職業倫理

五、法學專家隊伍職業倫理

六、加強法律職業倫理建設

七、結語

一、引言

法律職業倫理建設是現代法律職業共同體構建的基礎工程，是中國式法治現代化的重要任務。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法律職業倫理在法治工作隊伍建設中的重要地位，對新時代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作出了戰略思考和系統謀劃，提出了一系列具有時代性、標識性、原創性的新理念新思想新戰略，形成了科學化、系統化的法律職業倫理觀。這種法律職業倫理觀構成了習近平法治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引領新時代中國法治工作隊伍建設取得歷史性成就的指導思想。

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體現在黨和國家的一系列重要文獻之中。首先，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法律職業倫理的重要論述，是研究闡釋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最權威的文本。習近平總書記在2014年中央政法工作會議、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2017年中國政法大學座談會、2018年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四次集體學習、2018年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2019年中央政法工作會議、2019年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2020年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三次會議、2020年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工作會議、2021年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五次集體學習等一系列會議上重要講話中，深刻回答了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重大意義、根本方向、總體要求、基本任務等重大問題，提出了一系列原創性范疇、判斷、理論，確立了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的基本觀點和重要命題。研究闡釋法律職業倫理觀，首先應對標對表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論述，堅持讀原著、學原文、悟原理，力求原汁原味地呈現其理論精華、思想精髓、實踐精義。

其次，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出臺的一系列重要決定、規劃、文件，是研究闡釋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的重要文獻。這類重要文本，既包括中央全會、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工作會議、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會議等會議作出的重要決定，又包括黨中央、國務院和中辦、國辦印發的重要規劃、重要文件。前者，如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審議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對新時代法律職業倫理建設作出了系統化的頂層設計。后者，如《法治中國建設規劃（2020—2025年）》對“十四五”時期法律職業倫理建設作出了戰略規劃，《關于加強新時代法學教育和法學理論研究的意見》對法學教師的職業倫理建設作出了系統部署。這些重要文獻是研究闡釋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的重要依據。

最后，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的領導下制定的新法律法規規章或修改后的法律法規規章，也是研究闡釋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的重要文本。例如，黨的十八大以來，《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官法》（以下簡稱《法官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檢察官法》（以下簡稱《檢察官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法》（以下簡稱《警察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法》（以下簡稱《律師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證法》（以下簡稱《公證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仲裁法》（以下簡稱《仲裁法》）等法律職業類法律的修改，增加了法律職業倫理規范及其監督實施的條款，體現了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

二、法律職業倫理的基本屬性

法律職業倫理“是法律人政治素質、理想信念、思想品質、紀律作風、情操氣質和風度的綜合反映”。【張陸慶：《論法律職業倫理的價值取向》 ，載《道德與文明》2011年第6期，第119頁。】 世界各國的法律職業倫理既擁有許多共通性原理和普遍性準則，同時由于受到政治法律制度、歷史文化傳統、法律職業結構等各種因素的影響，又呈現出各自的鮮明特色和彼此的顯著差異。例如，當代中國的法律職業群體，不僅比西方意義上的法律職業群體的外延更為寬廣，而且還不同于英美國家以律師為中心的法律職業結構。從職業外延上看，當代中國的法律職業，又稱為法治工作隊伍，是指從事立法、執法、司法、法律服務和法學教育研究等工作的職業群體，是一支有上千萬人規模的大隊伍。從職業結構上看，當代中國的法律職業不是以律師職業為中心，而是以法治專門隊伍（公職法律職業）為主體。法治專門隊伍不僅在人數上壓倒性地超過了律師隊伍，還直接掌握和行使立法、執法、司法大權，是最需要進行職業倫理約束的群體。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全面推進依法治國，首先要把專門隊伍建設好。”【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6頁。】因此，和英美語境下以律師職業倫理為主體的法律職業倫理話語體系不同，中國法律職業倫理話語體系是以法治專門隊伍特別是執法司法隊伍職業倫理為主體。

習近平法治思想在借鑒域外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經驗和成果的基礎上，從中國的法律傳統和現實國情出發，深刻指明了中國法律職業倫理的基本屬性，確立了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根本方向，構建起中國式的法律職業倫理話語體系。

（一）政治性

習近平法治思想在強調法律職業倫理的專業屬性的同時，高度重視法律職業倫理的政治屬性，旗幟鮮明地提出了法律職業的政治倫理標準，特別是把政治倫理建設置于法治專門隊伍職業倫理建設的首要位置。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法治工作隊伍“四個忠于”的要求，即“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研究謀劃新時代法治人才培養和法治隊伍建設長遠規劃，創新法治人才培養機制，推動東中西部法治工作隊伍均衡布局，提高法治工作隊伍思想政治素質、業務工作能力、職業道德水準，著力建設一支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的社會主義法治工作隊伍，為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提供有力人才保障。”習近平：《推進全面依法治國，發揮法治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中的積極作用》（2020年2月5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74頁。】，集中概括了中國法律職業的政治倫理標準。“四個忠于”的標準，不僅適用于法治專門隊伍，也適用于法律服務隊伍和法學專家隊伍。對于以政法隊伍為代表的法治專門隊伍，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政治紀律是最重要、最根本的紀律，政法隊伍必須始終堅守政治紀律的底線。”【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6頁。】對于以律師隊伍為代表的法律服務隊伍，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加強對律師隊伍的政治引領，教育引導廣大律師自覺遵守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擁護我國社會主義法治等從業基本要求，努力做黨和人民滿意的好律師。”【習近平：《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 更好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載《求是》2022年第4期，第9頁。】習近平法治思想對法律職業政治倫理的重視，是以法治與政治之密切關系的深刻洞察為理論前提的。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法治工作是政治性很強的業務工作，也是業務性很強的政治工作。”【習近平：《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2018年8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35頁。】“每一種法治形態背后都有一套政治理論，每一種法治模式當中都有一種政治邏輯，每一條法治道路底下都有一種政治立場。”【習近平：《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精神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2015年2月2日），載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習近平關于全面依法治國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 2015 年版，第 34頁。】由法律職業所從事的法治工作的政治屬性所決定，法律職業倫理必然包含政治倫理規范和準則。

（二）人民性

法律職業通常被理解為是公共職業，應具有為公眾服務的公共精神。當代中國法治理論和實踐進一步明確將法律職業的公共性發展為人民性。從新中國成立之時起，各類法治機構和各種法律職業，都被冠以“人民”的稱號，具有鮮明的人民屬性。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國家的名稱，我們各級國家機關的名稱，都冠以‘人民’的稱號，這是我國社會主義國家政權的基本定位。”【習近平：《堅持、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制度與法律制度》（2019年9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64頁。】例如，立法機關被稱為人民代表大會，行政執法機關被稱為人民政府，審判機關被稱為人民法院，法律監督機關被稱為人民檢察院。各類法律職業也都冠以“人民”的稱號，如人民法官、人民檢察官、人民警察、人民律師等。習近平法治思想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將人民性確立為社會主義法治的根本屬性，系統提出了立法為民、執法為民、司法為民的思想，確立了法律職業服務人民的根本倫理標準。立法隊伍要恪守以民為本、立法為民理念，堅持立法為了人民、依靠人民，把廣察民情、廣納民意、廣聚民智貫穿立法全過程，使立法反映人民意志、贏得人民擁護、得到人民遵守。執法隊伍要堅持執法為民，充分保障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推行人性化執法、柔性執法、陽光執法，增強人民群眾滿意度。“政法機關的職業良知，最重要的就是執法為民。”【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7頁。】“執法部門代表的是人民利益，決不能成為家族勢力、黑惡勢力的保護傘。”【習近平：《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2018年8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25頁。】司法隊伍要堅持人民司法為人民，依靠人民推進公正司法，通過公正司法維護人民權益，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要堅持司法為民，改進司法工作作風，通過熱情服務，切實解決好老百姓打官司難問題。”【習近平：《全面推進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2013年2月2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3頁。】

（三）理念性

從表現形式上看，法律職業倫理首先體現為法律人所共同信奉和堅守的一整套崇高的理想信念和價值觀念，如法律至上、依憲治國、人民民主、公平正義、捍衛人權、證據裁判、程序正義等信念觀念。法律職業倫理所蘊含的這套理想信念和價值觀念，是將眾多出身不同、個性各異的法律人凝聚為職業共同體的集體意識、共同情感，是法律人砥礪品行、涵養良知、堅定操守的道德指引、文化圖譜，也構成了法律人在執業實踐中抵御各種外部腐蝕誘惑、排除各種外部干擾壓力的精神支柱和內心定力。法律職業倫理的失靈失效，必然帶來職業良知和操守的缺失，導致執法司法不公甚至執法司法腐敗。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缺少應有的職業良知和操守是執法司法不公乃至冤案錯案發生的重要原因。“執法不嚴、司法不公，一個重要原因是少數干警缺乏應有的職業良知。許多案件，不需要多少法律專業知識，憑良知就能明斷是非，但一些案件的處理就偏偏弄得是非界限很不清楚。各行各業都要有自己的職業良知，心中一點職業良知都沒有，甚至連做人的良知都沒有，那怎么可能做好工作呢？”【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6-47頁。】“造成冤案的原因很多，其中有司法人員缺乏基本的司法良知和責任擔當的問題”。【習近平：《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2018年8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25頁。】職業良知就是基本的善惡觀、是非觀。【參見童建明：《論習近平法治思想的公正司法觀》，載《中國法學》2024年第2期，第19頁。】“職業良知來源于職業道德。”【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7頁。】法律職業倫理是法律職業共同體健康發展的隱形基礎設施。習近平法治思想非常重視法律職業倫理教育，特別是理想信念教育。在談到法治專門隊伍建設時，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要加強理想信念教育，深入開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社會主義法治理念教育，推進法治專門隊伍革命化、正規化、專業化、職業化，確保做到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6頁。】

（四）制度性

現代職業倫理，不能停留于抽象化、理念化的職業價值觀念和精神追求，還必須轉化為可操作、可問責的職業制度和行為準則，才能將人性之善轉化為實踐之美。“現代職業倫理在各種職業團體中往往以制度、守則、公約、誓言、條例等形式表現出來”。【肖群忠：《職業倫理的現代價值與當代中國的成功實踐》，載《道德與文明》2022年第2期，第21頁。】中國法律職業倫理的制度表達形式更為多元化，除了行業協會規章制度之外，還以黨的政策文件、國家法律法規、主管部門規章條令等形式呈現出來。這是由我國的法律職業管理體制，即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統分結合的管理體制所決定的。以黨的政策文件形式確立法律職業倫理，是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顯著特色。這不僅是因為法律職業隊伍（包括律師隊伍）中有大量黨員法律人，更重要的是因為中國實行黨管法治工作隊伍的職業管理體制。黨管法治工作隊伍是堅持黨對法治建設的領導的應有之義，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制定法治工作隊伍的職業行為規范。例如，中央政法委作為黨中央領導和管理政法隊伍的職能部門，單獨或聯合國家政法機關出臺了有關政法職業倫理或行為準則的規范性文件。以國家法律法令形式確立法律職業倫理，是各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共通性做法。我國通常是將法律職業倫理寫入各項法律職業專門立法之中，如《法官法》《檢察官法》《警察法》《律師法》等，以增強法律職業倫理的權威性和執行力。各類法律職業的行業主管部門以部門規章或規范性文件形式頒布法律職業行為準則，是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重要機制。例如，最高人民法院制定了《法官職業道德基本準則》，最高人民檢察院制定了《檢察官職業道德基本準則》，司法部制定了《律師執業管理辦法》。

（五）嚴格性

每個職業掌握和行使著專業權力，職業倫理就是專業權力的自控系統。沒有倫理約束的專業權力，終將淪為私欲與資本的野蠻工具。同其他職業相比，法律職業特別是公職法律職業，掌握著更為顯赫、更為強大的專業權力，因而需要制定更為嚴密嚴格的法律職業倫理規范。例如，法律職業倫理對法律人之間的私人交往提出了嚴格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世界上許多國家都對律師同法官、檢察官接觸交往作出嚴格規定，嚴禁律師和法官私下會見，不能共同出入酒店、娛樂場所甚至同乘一部電梯。但是，我們的一些律師和法官、檢察官相互勾結，充當‘司法掮客’，老百姓說是‘大蓋帽，兩頭翹，吃了被告吃原告’，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這方面已經有的制度要嚴格執行，不完善的制度要抓緊完善，筑起最嚴密的籬笆墻。”【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8-49頁。】法律職業倫理規范體系就是約束法律人專業權力的“籬笆墻”。在所有法律職業中，手握執法司法大權的政法職業的職業倫理標準應當更高更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對這樣一支三百多萬人、手中掌握著很大權力、面臨的考驗誘惑多的大隊伍，從嚴治警一刻也不能松懈。”【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4頁。】實際上，從嚴治警就是中國式的政法職業倫理實施實踐。習近平總書記深刻指出了政法職業腐敗比其他職業腐敗更為嚴重的危害性：“政法機關和政法隊伍中的腐敗現象，還不僅僅是一個利益問題，很多都涉及人權、人命。有的人搞了腐敗，自己得了一些好處，但無辜的人就要有牢獄之災，甚至要腦袋落地！”【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7-58頁。】這一論斷從另一個角度論證了政法職業倫理標準全面從嚴的必要性。在政法話語體系中，為了突顯政法職業倫理超常的嚴格性、嚴厲性，通常使用“鐵規禁令”“鐵的紀律”等語匯來表述。“要加強紀律教育，健全紀律執行機制，用紀律規范行為、用紀律約束干警、用紀律保護干部，引導廣大干警把遵守紀律銘刻在靈魂中、熔鑄在血液里，以鐵的紀律帶出一支鐵的政法隊伍。”【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6頁。】

三、法治專門隊伍職業倫理

法治專門隊伍是由立法人員、執法人員、司法人員所構成的法律職業隊伍。“我國專門的法治隊伍主要包括在人大和政府從事立法工作的人員，在行政機關從事執法工作的人員，在司法機關從事司法工作的人員。”【習近平：《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4年10月23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07頁。】法治專門隊伍是行使國家立法權、執法權、司法權的公職法律職業，屬于公務員隊伍范疇，因而比法律服務職業群體的職業倫理標準和要求更高更嚴。“對法治專門隊伍的管理必須堅持更嚴標準、更高要求。”【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6頁。】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按照政治過硬、業務過硬、責任過硬、紀律過硬、作風過硬的要求，教育和引導立法、執法、司法工作者牢固樹立社會主義法治理念，恪守職業道德，做到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習近平：《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4年10月23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07頁。】習近平法治思想既深刻論述了法治專門隊伍的共同職業倫理，又深入闡明了立法、執法、司法三支隊伍各自的職業倫理要求。

（一）法治專門隊伍的共同職業倫理

習近平總書記在論述法治專門隊伍建設特別是政法隊伍建設時，深刻指明了法治專門隊伍的共同職業倫理標準和要求。他指出：“要按照政治過硬、業務過硬、責任過硬、紀律過硬、作風過硬的要求，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5頁。】具體而言，法治專門隊伍的普遍職業倫理包括如下要求。

1.信念堅定。堅定的理想信念是法治專門隊伍應具備的政治倫理標準。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到政法隊伍建設時強調：“堅定的理想信念是政法隊伍的政治靈魂。……‘疾風知勁草’、‘烈火見真金’。政法隊伍是和平年代面對‘疾風’、‘烈火’最多的一支隊伍。這就決定了在理想信念問題上廣大干警必須有更高標準、更嚴要求。必須把理想信念教育擺在政法隊伍建設第一位，不斷打牢高舉旗幟、聽黨指揮、忠誠使命的思想基礎，堅持黨的事業至上、人民利益至上、憲法法律至上，鑄就‘金剛不壞之身’，永葆忠于黨、忠于國家、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的政治本色。”【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5頁。】這些重要論述不僅適用于政法隊伍，也適用于法治專門隊伍。

2.人民中心。以人民為中心是法治專門隊伍應奉守的根本倫理立場。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持法治為了人民、依靠人民、造福人民、保護人民，把體現人民利益、反映人民愿望、維護人民權益、增進人民福祉落實到法治體系建設全過程。”【習近平：《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 更好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載《求是》2022年第4期，第6頁。】與法律服務隊伍相比，法治專門隊伍在依法維護人民權益上有更高的標準和要求。這就是，“要積極回應人民群眾新要求新期待，堅持問題導向、目標導向，樹立辯證思維和全局觀念，系統研究謀劃和解決法治領域人民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用法治保障人民安居樂業”。【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78頁。】

3.敢于擔當。敢于擔當是法治專門隊伍應具備的職業倫理品格。這是因為，立法、執法、司法工作涉及各種利益分配和處置，容易遭受到利益相關方的壓力、阻力和干擾。習近平總書記在講到立法工作時指出：“要勇于擔當，協調解決立法分歧和突出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到政法隊伍建設時，將敢于擔當確立為政法隊伍建設的四條基本要求之一。他指出：“面對重大政治考驗，必須旗幟鮮明、挺身而出，絕不能當‘騎墻派’；面對歪風邪氣，必須敢于亮劍、堅決斗爭，絕不能聽之任之；面對急難險重任務，必須豁得出來、頂得上去，絕不能畏縮不前。”【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5頁。】

4.公平正義。公平正義是社會主義法治的核心價值追求，也是法治專門隊伍應堅守的核心倫理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公正是法治的生命線”【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2014年10月20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98頁。】，“公平正義是政法工作的生命線”【習近平：《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148頁。】，“公平正義是執法司法工作的生命線”【習近平：《關于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2019年5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59頁。】。因此，他提出：“必須牢牢把握社會公平正義這一法治價值追求，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項法律制度、每一個執法決定、每一宗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習近平：《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2018年8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29頁。】政法職業群體手握執法司法大權，在維護公平正義上肩負更加重要使命。“政法戰線要肩扛公正天平、手持正義之劍，以實際行動維護社會公平正義，讓人民群眾切實感受到公平正義就在身邊。”【習近平：《促進社會公平正義，保障人民安居樂業》（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148頁。】為保證政法職業隊伍不徇私情、秉公執法，2016年中共中央印發的《關于新形勢下加強政法隊伍建設的意見》提出，完善崗位職權利益回避制度，嚴禁政法干警違反規定經商辦企業，嚴禁政法干警家屬插手、經營與政法干警職務行為相關聯的特種行業和場所。

5.法治精神。法治專門隊伍是法治體系的操作者、法治秩序的守護者、法治文明的構建者，應當帶頭樹立和踐行法治精神，忠實履行憲法法律賦予的職責，堅決維護社會主義法治的尊嚴、統一和權威，自覺做社會主義法治的忠實崇尚者、自覺遵守者、堅定捍衛者。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的干警要把法治精神當作主心骨，做知法、懂法、守法、護法的執法者，站穩腳跟，挺直脊梁，只服從事實，只服從法律，一是一、二是二，不偏不倚，不枉不縱，鐵面無私，秉公執法。”【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8頁。】法治精神是法治專門隊伍抵御外來誘惑、排除外在干擾的定海神針。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如果不信仰法治，沒有堅守法治的定力，面對權勢、金錢、人情、關系，是抵不住誘惑、抗不住干擾的。任何國家任何制度都不可能把執法司法人員與社會完全隔離開來，對執法司法的干擾在一定程度上講是客觀存在的，關鍵是遇到這種情況時要堅守法治不動搖，要能排除各種干擾。”【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7頁。】

（二）立法人員職業倫理

立法人員是指在人大和政府機構中專門從事立法工作的人員，是規則體系的重要建設者和社會價值制度轉化者。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立法是為國家定規矩、為社會定方圓的神圣工作。立法人員必須具有很高的思想政治素質，具備遵循規律、發揚民主、加強協調、凝聚共識的能力。”【習近平：《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4年10月23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07頁。】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明確提出：“打造政治堅定、服務人民、尊崇法治、發揚民主、勤勉盡責的人大工作隊伍。”【習近平：《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的講話》（2021年10月13日），載《求是》2022年第5期，第11頁。】立法的政治性、專業性、理論性、實踐性都很強，需要進一步加強立法工作隊伍建設，把強化思想政治素質擺在首位，增強遵循規律、發揚民主、加強協調、凝聚共識能力。

1.遵循規律。遵循規律是科學立法的根本要求，也是立法人員的職業倫理準則。“科學立法的核心在于尊重和體現客觀規律”。【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2014年10月20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95頁。】“建章立法需要講求科學精神，全面認識和自覺運用規律。馬克思說：‘立法者應該把自己看作一個自然科學家。他不是在創造法律，不是在發明法律，而僅僅是在表述法律，他用有意識的實在法把精神關系的內在規律表現出來。’”【習近平：《深刻認識憲法修改的重大意義》（2018年1月19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99頁。】立法人員應具有敏銳的洞察力，自覺把握經濟社會發展規律和法治運行操作規律，科學配置權利與義務、職權與職責，合理設定獎勵、保護和責任、制裁，增強立法的可行性、操作性、實效性。

2.發揚民主。發揚民主是民主立法的應有之義，也是立法人員的重要倫理準則。立法人員在立法過程中只有廣泛發揚民主，廣察民情、廣納民意、廣聚民智，才能保證立法體現公共理性和實踐智慧。 “創新公眾參與立法方式，廣泛聽取各方面意見和建議。”【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2014年10月20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95頁。】在新時代新征程，充分發揚立法民主，應深入推進開門立法工作，通過立法事項問卷調查、公開草案征求意見、基層立法聯系點反饋意見、召開立法聽證會、座談會和論證會等方式，【參見黃文藝：《謙抑、民主、責任與法治— —對中國立法理念的重思》，載《政法論叢》2012年第2期，第7頁。】讓立法成為一個碰撞交鋒、集思廣益、慎思明辨的過程。

3.加強協調。立法工作需要眾多部門的參與和支持，需要兼顧各方的意見和訴求。立法人員應具有政治家的智慧，善于統籌整合各方面的力量資源，協調解決立法上的意見分歧和利益沖突，防止因個別意見不一致導致立法項目久拖不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有些部門和地方反映，立法工作和改革發展不同步，慢半拍甚至拖后腿問題比較突出。我專門作過了解，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相關部門形不成一致意見，就不能審議、沒法通過。意見不一致有認識問題，但更多是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抱著部門利益不放。”【習近平：《為做好黨和國家各項工作營造良好法治環境》（2019年2月25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54頁。】立法人員應提高統籌協調的能力水平，引導相關部門跳出部門利益的窠臼，從全局視野和整體利益出發提出立法意見、消除認識分歧。

4.凝聚共識。法律是社會的最大公約數。立法人員需要平衡好各方面利益關系，充分凝聚各方共識，防止立法中的利益偏向。“彭真同志說立法就是在矛盾的焦點上‘砍一刀’，實際上就是要統籌協調利益關系。”【習近平：《全面推進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2013年2月2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0頁。】立法人員應善于運用法治思想和法治方式凝聚共識，在異中求同、化異為同的基礎上作出科學決策，制定良好法律。

5.維護法治統一。堅持依憲立法，維護國家法治統一，是立法人員的重要職業倫理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維護國家法治統一，是一個嚴肅的政治問題。我國是單一制國家，維護國家法治統一至關重要。二○一五年立法法修改，賦予設區的市地方立法權，地方立法工作有了積極進展，總體情況是好的，但有的地方也存在違背上位法規定、立法‘放水’等問題，影響很不好。”【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1頁。】他特別指出：“《甘肅祁連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條例》歷經三次修正，部分規定始終同《中華人民共和國自然保護區條例》不一致，立法上‘放水’，執法上‘放棄’，才導致了祁連山生態系統遭到嚴重破壞的結果。”【習近平：《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2018年8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24頁。】維護國家法治統一，要求立法人員堅持以憲法為根本準則，堅守地方立法不得與國家立法相抵觸、下位立法不得與上位立法相抵觸的原則，堅決摒棄部門保護主義和地方保護主義立法思維。

（三）執法人員職業倫理

執法人員是行政機關中專門從事法律實施工作的人員，是法律的執行者和正義的“守夜人”。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執法是把紙面上的法律變為現實生活中活的法律的關鍵環節，執法人員必須忠于法律、捍衛法律，嚴格執法、敢于擔當。”【習近平：《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4年10月23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07頁。】“執法者必須忠實于法律，既不能以權壓法、以身試法，也不能法外開恩、徇情枉法。”【習近平：《全面推進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2013年2月2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1頁。】

1.嚴格執法。嚴格執法是捍衛法律權威的根本要求，是執法人員職業倫理的首要準則。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如果不嚴格執法，執法司法公信力也難以建立起來。現實生活中出現的很多問題，往往同執法失之于寬、失之于松有很大關系。”【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2頁。】“現在，有些人法治意識淡薄，動輒為一己之利為所欲為，侵犯他人權益，危害公共安全，挑戰法律底線，有的公然阻礙執法、暴力抗法，甚至顛倒黑白、造謠中傷。要嚴格執法、依法懲治，不能怕惹事，不能縮手縮腳，不能讓這種歪風邪氣蔓延開來。”【習近平：《關于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2019年5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60頁。】堅持嚴格執法，就必須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依法保護合法行為、查處違法行為，不以權勢大而破規，不以問題小而姑息，不以違者眾而放任，不留“暗門”、不開“天窗”，堅決防止“破窗效應”。

2.規范執法。規范執法是執法人員職業倫理的底線標準。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深化行政執法體制改革，推進執法規范化建設，著力解決執法不嚴格、不規范、不文明、不透明等問題。”【習近平：《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的講話》（2018年8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33-234頁。】執法人員應嚴格遵循法律規定和執法規范要求，做到語言規范、行為規范、程序規范，讓每一次執法都成為“教科書式的執法”，經得起群眾圍觀、視頻晾曬。

3.文明執法。文明執法是執法人員職業倫理的更高要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強調嚴格執法，讓違法者敬法畏法，但絕不是暴力執法、過激執法，要讓執法既有力度又有溫度。”【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4頁。】“涉及群眾的問題，要準確把握社會心態和群眾情緒，充分考慮執法對象的切身感受，規范執法言行，推行人性化執法、柔性執法、陽光執法，不要搞粗暴執法、‘委托暴力’那一套。”【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2頁。】“執法的最好效果就是讓人心服口服。要樹立正確法治理念，把打擊犯罪同保障人權、追求效率同實現公正、執法目的同執法形式有機統一起來，堅持以法為據、以理服人、以情感人，努力實現最佳的法律效果、政治效果、社會效果。”【習近平：《關于嚴格規范公正文明執法》（2019年5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59-260頁。】《法治政府建設實施綱要（2021—2025年）》提出，廣泛運用說服教育、勸導示范、警示告誡、指導約談等方式，努力做到寬嚴相濟、法理相融，讓執法既有力度又有溫度。

（四）司法人員職業倫理

司法人員是指從事偵查、檢察、審判和執行工作的人員，是社會正義的終局裁判者和法治秩序的最后守護者。當司法人員成為“行走的法律”時，其職業倫理實踐往往成為法治風氣和社會道德的風向標。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司法是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司法人員必須信仰法律、堅守法治，端穩天平、握牢法槌，鐵面無私、秉公司法。”【習近平：《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4年10月23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07頁。】他直言不諱地指出：“當前，司法領域存在的主要問題是，司法不公、司法公信力不高問題十分突出，一些司法人員作風不正、辦案不廉，辦金錢案、關系案、人情案，‘吃了原告吃被告’，等等。”【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2014年10月20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98頁。】根據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論述，司法人員職業倫理的基本要求可概括為公正司法、剛正不阿、清正廉潔、審慎交往。

1.公正司法。司法是將法律公正從文本形態轉化為實踐形態的關鍵環節。公正是人民群眾對司法工作的主要期待，也是司法職業倫理的首要準則。司法不公是社會正義生產機制的污染源頭。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公平正義是司法的靈魂和生命。”【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5頁。】“司法公正對社會公正具有重要引領作用，司法不公對社會公正具有致命破壞作用。”【習近平：《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2014年10月20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98頁。】“要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決不能讓不公正的審判傷害人民群眾感情、損害人民群眾權益。”【習近平：《切實尊崇憲法，嚴格實施憲法》（2018年1月19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205頁。】當代中國的司法公正標準，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復合意義上的司法正義，即夠得著、看得見、聽得懂、到得快、能兌現的司法正義。夠得著，是指司法正義向所有人敞開大門，能讓所有人便捷地接近。看得見，是指司法信息向社會公開，司法過程讓所有人看得見。聽得懂，是指司法正義不僅讓法律人可理解可接受，還要讓當事人可理解可接受。到得快，是指司法正義不僅不能遲到，還應及時送達當事人。能兌現，是指生效的司法文書得到嚴格執行， 當事人勝訴權益得到應有保護， 違法犯罪人員受到應有懲罰。【參見黃文藝、趙世奇：《論中華法治文明新形態》，載《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3年第1期，第14-15頁。】

2.剛正不阿。司法權是對利益的裁判權和分配權，容易遭受權貴勢力和人情關系的干擾。剛正不阿就是司法人員應具有的敢于抵御外部壓力或干擾的司法品格。只有當司法人員不阿權貴、不徇私情時，才能真正做到秉公司法、不偏不倚、不枉不縱。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司法人員要剛正不阿，勇于擔當，敢于依法排除來自司法機關內部和外部的干擾，堅守公正司法的底線。”【習近平：《加快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2014年10月23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1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06頁。】他還引用明代呂坤的話強調，法官、檢察官要做到“以至公無私之心，行正大光明之事”。【習近平：《深化司法體制改革》（2015年3月24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48頁。】

3.清正廉潔。自古以來，清正廉潔就被視為是司法權合法性的道德基石，是司法人員最為重要的職業美德。司法人員的廉潔失守可能引發裁判標準扭曲、司法預期紊亂、法律權威減損等嚴重后果。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公生明，廉生威。’執法司法是否具有公信力，主要看兩點，一是公正不公正，二是廉潔不廉潔。”【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6頁。】他強調：“中國古代像包公、海瑞這樣的清官，老百姓都推崇他們為‘青天’。包公曾經寫過一首明志詩：‘清心為治本，直道是身謀。秀干終成棟，精鋼不作鉤。倉充鼠雀喜，草盡兔狐愁。史冊有遺訓，毋貽來者羞。’”【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8頁。】

4.審慎交往。司法職業是一種孤獨的職業，司法人員必須嚴格管束社會交往活動，自覺抵御各種外部誘惑和腐蝕。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還有一些干警管不住自己的生活圈、交往圈、娛樂圈，交不該交的人，去不該去的地方，做一些出格的事情。”【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7頁。】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依法規范司法人員與當事人、律師、特殊關系人、中介組織的接觸、交往行為。嚴禁司法人員私下接觸當事人及律師、泄露或者為其打探案情、接受吃請或者收受其財物、為律師介紹代理和辯護業務等違法違紀行為，堅決懲治“司法掮客”行為，防止利益輸送。

四、法律服務隊伍職業倫理

法律服務隊伍是由律師、公證員、司法鑒定人、基層法律服務工作者等構成，為人民群眾提供各類法律服務的社會法律職業。法律服務隊伍是全面依法治國的重要力量，在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化解社會矛盾糾紛、保障社會和諧穩定、維護社會公平正義、開展法治宣傳教育、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據統計，全國共有專業法律服務人員399.7萬人，每年辦理各類業務4000多萬件。【參見王金虎：《為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法治保障》，載《光明日報》2024年9月7日，第6版。】

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法律服務隊伍職業倫理建設，既精準指出了法律服務隊伍在職業倫理上存在的問題，又深刻指明了加強法律服務隊伍職業倫理建設的根本要求。“總體而言，這支隊伍是好的，但也存在不少問題，有的熱衷于‘揚名逐利’，行為不端、誠信缺失、形象不佳；極個別法律從業人員政治意識淡薄，甚至惡意攻擊我國政治制度和法治制度。要把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擁護我國社會主義法治作為法律服務人員從業的基本要求，加強教育、管理、引導，引導法律服務工作者堅持正確政治方向，依法依規誠信執業，認真履行社會責任，滿腔熱忱投入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習近平：《從全局和戰略高度推進全面依法治國》（2020年11月16日），載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2卷），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第387頁。】

（一）堅持正確政治方向

中國法律服務隊伍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建立和發展的社會主義法治工作隊伍。擁護中國共產黨領導、擁護社會主義法治，是法律服務隊伍從業的基本要求。《律師執業管理辦法》第40條規定：律師不得發表、散布否定憲法確立的根本政治制度、基本原則和危害國家安全的言論，不得利用網絡、媒體挑動對黨和政府的不滿，發起、參與危害國家安全的組織或者支持、參與、實施危害國家安全的活動。

（二）依法依規誠信執業

依法依規誠信執業是習近平法治思想關于法律服務隊伍執業行為的根本倫理要求。一是堅持依法執業。法律服務人員以法為業，必須依法開展法律業務、提供法律服務，自覺做守法護法的模范。二是堅持依規執業。除了國家法律規定，各類法律服務行業協會還自主制定了法律服務人員的執業規范、服務標準。法律服務人員必須嚴格遵守這些行業規范和服務標準。三是堅持誠信執業。法律服務人員接受委托人或當事人的委托辦理法律事務，必須依據法律規定和合同約定誠實守信、勤勉盡職地履行義務，切實維護委托人或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三）嚴守交往規則

法律服務人員應當同執法司法人員正當交往、良性互動。《律師執業管理辦法》第36條規定：律師與法官、檢察官、仲裁員以及其他有關工作人員接觸交往，應當遵守法律及相關規定，不得違反規定會見法官、檢察官、仲裁員以及其他有關工作人員，向其行賄、許諾提供利益、介紹賄賂，指使、誘導當事人行賄，或者向法官、檢察官、仲裁員以及其他工作人員打探辦案機關內部對案件的辦理意見、承辦其介紹的案件，利用與法官、檢察官、仲裁員以及其他有關工作人員的特殊關系，影響依法辦理案件。

（四）履行社會責任

法律服務職業是為人民服務、為公眾服務的公共職業，應當積極履行各種社會責任。法律服務職業通過參與國家立法、黨內法規制度建設、法治政府建設、信訪接待和處理、法律援助、慈善捐助、法學教育、普法宣傳等活動，推動社會法治文明進步。

五、法學專家隊伍職業倫理

法學專家隊伍是從事法學教育和研究工作的法律職業，是法學知識的生產者、法律人靈魂的工程師、法治文明薪火的傳遞者。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時指出：“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要做到方向明、主義真、學問高、德行正，自覺以回答中國之問、世界之問、人民之問、時代之問為學術己任，以彰顯中國之路、中國之治、中國之理為思想追求，在研究解決事關黨和國家全局性、根本性、關鍵性的重大問題上拿出真本事、取得好成果。”【《習近平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時強調 堅持黨的領導傳承紅色基因扎根中國大地 走出一條建設中國特色世界一流大學新路 王滬寧陪同考察》，載《人民日報》2022年4月26日，第 1版。】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重點打造一支政治立場堅定、理論功底深厚、熟悉中國國情的高水平法學家和專家團隊。2023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強新時代法學教育和法學理論研究的意見》提出：突出政治標準，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推進法學教師隊伍建設改革，打造一支政治立場堅定、法學根底深厚、熟悉中國國情、通曉國際規則的高水平專兼職教師隊伍。

（一）政治立場堅定

這是法學專家隊伍職業倫理上的政治標準。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政法大學考察時指出：“法學專業教師要堅定理想信念，成為馬克思主義法學思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理論的堅定信仰者、積極傳播者、模范實踐者，在做好理論研究和教學的同時，深入了解實際工作，促進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78頁。】在新時代新征程，法學專家隊伍應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法治思想，堅持用習近平法治思想全方位占領法學教育和法學理論研究陣地，自覺做習近平法治思想的堅定信仰者、積極傳播者、模范實踐者。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在原則問題和大是大非面前旗幟鮮明、立場堅定，堅決反對和抵制西方“憲政”“三權鼎立”“司法獨立”等錯誤觀點。

（二）師德師風高尚

這是法學專業隊伍職業倫理上的德行標準。法學專業教師應當成為法律人的道德楷模。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政法大學考察時指出，法學專業教師“要帶頭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追求言為人師、行為世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引導帶動學生”。【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78頁。】《關于加強新時代法學教育和法學理論研究的意見》提出，堅持教育者先受教育，把師德師風作為評價教師隊伍素質的第一標準，加強日常教育管理督導，加強思想政治素質考察，強化法治和紀律教育，教育引導廣大法學教師努力成為“四有”好老師。法學專家隊伍應不斷提高自身道德修養，以模范行為感召學生、影響社會，做言為士則、行為世范的大先生。

（三）弘揚優良學風

這是法學專業隊伍職業倫理上的學風標準。法學專家隊伍是法學知識生產的主力軍，應弘揚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馬克思主義學風，加強扎根中國文化、立足中國國情、解決中國問題的法學理論研究，把論文寫在中國的大地上，推動建構中國法學自主知識體系。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政法大學考察時強調，法學專業教師“在做好理論研究和教學的同時，深入了解法律實際工作，促進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78頁。】“我們不能做西方理論的‘搬運工’，而要做中國學術的創造者、世界學術的貢獻者。”【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76頁。】“從事法學教育、法學研究工作的同志和法治實際工作部門的同志，要相互交流、取長補短，把法學理論和司法實踐更好結合起來。”【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77頁。】

六、加強法律職業倫理建設

現代法律職業倫理建設是一項需要多主體協同、多環節推進的系統工程。習近平法治思想深刻指明了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重要環節和重點任務，是新時代新征程加強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根本遵循。

（一）完善法律職業倫理規范體系

在當代中國，法律職業倫理規范體系是由國家法律法規、黨的政策文件、主管部門規章條令、行業協會規章制度等多元規范形式確立起來的。針對執法司法人員和律師的一些違紀違法行為，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建立健全法律職業紀律制度：“一些執法司法人員手握重器而不自重，貪贓枉法、徇私枉法，辦‘金錢案’、‘權力案’、‘人情案’，嚴重損害法治權威。要制定完善鐵規禁令、紀律規定，用制度管好關鍵人、管到關鍵處、管住關鍵事。”《法治中國建設規劃（2020—2025年）》明確提出，健全職業道德準則、執業行為規范，完善職業道德評價機制。黨的十八大以來，法治領域改革的一項重大成就，就是制定或修改了一系列有關法律職業倫理的法規文件，有力推動了法律職業倫理規范體系的完善。

一是新制定了一批有關法律職業倫理的規范性文件。例如，2015年中央政法委等部門制定的《司法機關內部人員過問案件的記錄和責任追究規定》《關于進一步規范司法人員與當事人、律師、特殊關系人、中介組織接觸交往行為的若干規定》，確立了司法人員處理內部關系和外部關系的倫理準則。2022年中央政法委等六部門聯合出臺的《新時代政法干警“十個嚴禁”》，以鐵規禁令的方式劃出了政法職業倫理的底線、紅線。

二是修改了一批有關法律職業管理的法律、法規、規章，增補或更新了法律職業倫理規范和制度。例如，2019年修改后的《法官法》《檢察官法》，不僅增加了法官、檢察官的職業倫理規范，如勤勉盡責、清正廉明、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秉持客觀公正的立場等，還增加了職業倫理實施制度，如兼職禁止和任職回避制度。根據修改后的《法官法》《檢察官法》的規定，法官、檢察官的配偶、父母、子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實行任職回避：（1）擔任該法官、檢察官所任職法院、檢察院轄區內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或者設立人；（2）在該法官、檢察官所任職法院、檢察院轄區內以律師身份擔任訴訟代理人、辯護人，或者為訴訟案件當事人提供其他有償法律服務的。【參見《法官法》第24條、《檢察官法》第25條之規定。】2016年修改后的《律師執業管理辦法》，增加了律師的職業倫理規范，如不得采取煽動、教唆和組織當事人或者其他人員到司法機關或者其他國家機關靜坐、舉牌、打橫幅、喊口號、聲援、圍觀等擾亂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的非法手段，聚眾滋事，制造影響，向有關部門施加壓力。

（二）加強法律職業倫理教育

法律職業倫理教育是法治人才培養和法治隊伍建設的重點環節，包括高校對法學專業學生實施的法律職業倫理教育和法治工作部門對在職干部所進行的法律職業倫理教育。無論是高校，還是法治工作部門，都要把法律職業倫理教育放在重要位置來抓，推動法律職業倫理內化于心、外化于行。

習近平總書記將立德樹人、德法兼修確立為高校法學教育的基本方針：“希望我們的法學教育要堅持立德樹人，不僅要提高學生的法學知識水平，而且要培養學生的思想道德素養。首先要把人做好，然后才可能成為合格的法治人才。”【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79頁。】“希望法學專業廣大學生德法兼修、明法篤行，打牢法學知識功底，加強道德養成，培養法治精神，而且一輩子都堅守，努力用一生來追求自己的理想。”【習近平：《全面做好法治人才培養工作》（2017年5月3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180頁。】黨的十八大以來，法學院校普遍把法律職業倫理課納入法學教育的必修課，加強法學專業學生的職業精神和倫理教育。國家統一法律職業資格考試把法律職業倫理納入考試內容，考查應試人員是否具備從事法律職業的職業倫理修養。

同時，習近平總書記又將法律職業倫理教育確立為在職教育培訓的必修課：“要把強化公正廉潔的職業道德作為必修課，教育引導廣大干警自覺用職業道德約束自己，認識到不公不廉是最大恥辱，做到對群眾深惡痛絕的事零容忍、對群眾急需急盼的事零懈怠，樹立懲惡揚善、執法如山的浩然正氣。”【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7頁。】黨的十八大以來，各級法治工作機構普遍把法律職業倫理教育列為干部教育培訓的重點內容，通過先進典型示范引領、違紀案例警示教育等方式加強職業法紀教育，有力提升了法治隊伍的職業道德素質。

（三）健全法律職業倫理實施機制

職業倫理實施是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關鍵環節。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到政法隊伍建設時強調：“制度的生命力在執行，有了制度沒有嚴格執行就會形成‘破窗效應’。”【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8頁。】“要狠抓制度執行，扎牢制度籬笆，真正讓鐵規發力、讓禁令生威。”【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7頁。】

一是完善法律職業倫理的監管機制。這里所說的監管機制，包括管理、監督、查處、防范等機制。對于政法職業倫理監管特別是執法司法腐敗防范，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健全政法部門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機制，通過完善的監督管理機制、有效的權力制衡機制、嚴肅的責任追究機制，加強對執法司法權的監督制約，最大限度減少權力出軌、個人尋租的機會。”【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8頁。】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對完善律師職業道德監管機制作出重要部署：監督律師嚴格遵守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強化準入、退出管理，嚴格執行違法違規執業懲戒制度。2017年修改后的《仲裁法》第18—20條實際上確立了以仲裁委員會為監管主體的仲裁員職業倫理監管機制。

二是完善違反職業倫理的懲戒機制。依法依紀對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的人員進行懲戒，是捍衛法律職業倫理之權威性和約束力的根本要求。對違反司法職業倫理的腐敗行為，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對司法腐敗，要零容忍，堅持‘老虎’、‘蒼蠅’一起打，堅決清除害群之馬。”【習近平：《努力建設一支信念堅定、執法為民、敢于擔當、清正廉潔的政法隊伍》（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58頁。】新時代以來確立的法官、檢察官懲戒制度，是完善違反司法職業倫理的懲戒機制的重要舉措。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印發了《關于建立法官、檢察官懲戒制度的意見（試行）》。2019年修改后的《法官法》《檢察官法》確立了法官、檢察官懲戒制度。關于完善違反律師職業倫理的懲戒機制，2016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深化律師制度改革的意見》提出：嚴格執行執業懲戒制度，建立健全投訴受理、調查、聽證處理等工作程序，加強行政處罰和行業懲戒的工作銜接，完善處罰種類，加大對違法違規行為查處力度，實行律師不良執業信息記錄披露和查詢制度。關于完善違反教師職業倫理的懲戒機制，2023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加強新時代法學教育和法學理論研究的意見》明確提出：堅持學術不端“零容忍”，健全學術規范監督機制，落實學術不端與師德失范處理處罰聯動機制。

三是完善法律職業倫理實施的保障機制。法律職業倫理的有效實施，離不開執法司法公開、法治運行數字化等制度機制的支撐和保障。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以公開促公正、以透明保廉潔。要增強主動公開、主動接受監督的意識，完善機制、創新方式、暢通渠道，依法及時公開執法司法依據、程序、流程、結果和裁判文書。對公眾關注的案件，要提高透明度，讓暗箱操作沒有空間，讓司法腐敗無法藏身。”【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9頁。】

（四）加大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的成本

法律職業倫理是法律職業共同體協力創造的集體資產，是法律職業共同體獲得的社會通行證。每個法律人理應自覺踐行法律職業倫理規范，守護好這份彌足珍貴的集體資產。倘若法律人公然違反法律職業倫理，損害的不只是法律職業共同體的集體聲望，還影響法治的尊嚴和權威。因此，對法律從業者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的行為，必須用重典、施重罰，提高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的成本，使從業者不敢、不愿、不想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習近平總書記在談到嚴格執法、公正司法時強調：“在執法辦案各個環節都要設置隔離墻、通上高壓線，誰違反制度就要給誰最嚴厲的處罰，終身禁止從事法律職業，構成犯罪的要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習近平：《嚴格執法，公正司法》（2014年1月7日），載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年版，第49頁。】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決定提出：“對因違法違紀被開除公職的司法人員、吊銷執業證書的律師和公證員，終身禁止從事法律職業，構成犯罪的要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在一個法律行業被取消職業資格，就終身禁止進入所有法律行業，這體現了法律職業倫理的更嚴標準和違反法律職業倫理的更高成本。2017年以來，《法官法》《檢察官法》《律師法》《公證法》等法律職業法的修改均體現了上述原則。2017年修改后的《律師法》《公證法》，分別將被吊銷公證員執業證書、律師執業證書的人員增列為不予頒發律師證書、公證員證書的情形，并分別對被吊銷律師執業證書、公證員證書的人員新增不得擔任辯護人、訴訟代理人的禁止性規定。2019年修改后的《法官法》《檢察官法》，將被吊銷律師、公證員執業證書或者被仲裁委員會除名的人員增列為不得擔任法官、檢察官的情形。2018年司法部制定的《國家統一法律職業資格考試實施辦法》，從法律職業資格考試這一法律職業準入門檻上落實了終身禁止從事法律職業的規定。該辦法第10條剝奪了曾被開除公職或者曾被吊銷律師執業證書、公證員執業證書的人員，被吊銷法律職業資格證書的人員，或因其他情形被給予終身禁止從事法律職業處理的人員的考試資格。

七、結語

習近平法治思想的法律職業倫理觀，系統總結了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實踐經驗，深刻指明了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根本方向和未來前景，建構起了一種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法律職業倫理模式和話語。這種法律職業倫理模式和話語，至少具有以下幾個鮮明特征：一是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中國的法律職業群體，從公職法律職業到社會法律職業，都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創建和發展起來的。中國共產黨是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領導者，決定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大政方針。二是國家監管和行業自治的有機結合。在法律職業群體構成多元、規模巨大、發展不平衡的現實背景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既需要充分發揮法律職業協會的自治自律作用，又要充分發揮法律職業主管部門的外部監管作用，實現自律和他律相結合。三是以人民為中心。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建設的根本目標，在于體現人民利益、反映人民愿望、維護人民權益、增進人民福祉，讓人民群眾成為法治建設的最大受益者。四是以法治專門隊伍倫理為主體。中國法律職業倫理實踐的首要任務和重點任務，是建立健全和貫徹實施法治專門隊伍倫理，織密織牢公權力約束的職業倫理之網。這就使得中國法律職業倫理話語突破了西方國家特別是英美法傳統的律師中心主義的法律職業倫理話語體系。

On the View of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in Xi Jinping Thought on the Rule of Law

HUANG Wenyi

（School of Law，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The construction of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serves as a foundational endeavor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odern legal professional community. Xi Jinping Thought on the Rule of Law provides strategic insights and comprehensive frameworks for fostering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in contemporary China， introducing a series of innovative concepts and strategies that are both timely and distinctive. This has resulted in a scientifically grounded and systematically structured perspective on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Chinese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are characterized by several fundamental traits， including their pronounced political orientation， commitment to the people， conceptual depth， institutional basis， and rigor. The specialized legal workforce， legal service providers， and legal scholars share a set of universally applicable professional ethics， while also possessing unique ethical standards pertinent to their specific roles. The advancement of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is a systematic initiative that necessitates collaborative efforts from multiple stakeholders and a phased approach to implementation. This requires the enhancement of the normative framework governing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the fortification of educational initiatives in this domain， the refinement of mechanisms for enforcing ethical standards， and the elevation of penalties for ethical violations.

Key words： Xi Jinping Thought on the Rule of Law; legal professional ethics; legal professional community; legal workforce

本文責任編輯：董彥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