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舞蹈的發生秩序：基于赫哲族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比較研究

【摘 要】目前民俗舞蹈開展了地域文化價值、非遺保護與傳承、文化產業和話語體系的研究，本文立足于上述相關研究成果，通過對赫哲族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比較研究，揭示了跨地域民俗舞蹈的差異性，研究結果表明異地天鵝舞的發生與生態環境存在關聯性，并且呈現出相同點的份量。民俗舞蹈的發生與人類對生存的渴望存在密切的關系，同時與其他藝術形式相互依存、促進。新時代背景下民俗舞蹈的創新性發展、共享、傳承是時代的主流。

【關鍵詞】民俗舞蹈；天鵝舞；比較研究

【中圖分類號】J72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5）04—107—03

2009年李永祥發表了“西方舞蹈人類學的理論和方法”一文，介紹了19世紀北美印第安人的舞蹈專題研究，認為這一時期的研究方法是“早期古典主義的”，20世紀初期轉向為“跨文化的比較研究”，文中特別提及了“將舞蹈作為文化的組成部分來分析，認為人類對于秩序和韻律有一種基本的需求，并以此來解釋藝術存在的普遍規律。”由此明確了舞蹈的社會·文化意義。2000年凱普勒在《舞蹈研究》上發表了“舞蹈民族學與舞蹈的人類學”一文，提出21世紀的舞蹈研究的兩個角度，一個是“實際意味論”，一個是“民族學理論”。目前民俗舞蹈開展了地域文化價值、非遺保護與傳承、文化產業和話語體系的研究。本文基于赫哲族民俗舞蹈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比較研究，通過異同揭示人類生存環境是民俗舞蹈發生秩序中的原動力，創造、共享、傳承是民俗舞蹈的基本特點。

一、赫哲族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生態環境和由來

（一）赫哲族天鵝舞的生態環境和由來

赫哲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解放后，赫哲族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融入滿族，遷入遼沈地區以農耕為主；一部分抽離出來，以傳統漁業為主。在中華民族共同體大融合的背景下，逐漸形成了如今的赫哲族。由于歷史原因，曾經赫哲族在我國境內人口剩余不到300人，目前人數為5373人。分布在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交匯處的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鄉，八岔赫哲族鄉，雙鴨山市饒河縣四排赫哲族鄉，和佳木斯市敖其赫哲族村，撫遠縣抓吉赫哲，地處緯度∶46°50’00.00\"N。經度∶130°21’00.00\"E。

白天鵝為赫哲族的吉祥物，源自當地的民間愛情故事，天鵝舞最早源自傳說：“曾經赫哲族勇敢帥氣的小伙子在打魚的過程中由于風浪太大掉入江里，被天鵝救起，互相照顧對方一起生活，最后男孩也變成了一只天鵝。一開始是民間娛樂舞蹈，具體情節是天鵝姑娘為了逃婚，抗婚最后無奈跳江，變成一只美麗天鵝的故事。”世人為了緬懷，敬仰天鵝姑娘，編排此舞蹈紀念她并取名為——“天鵝舞”。1981年，同江市民族歌舞團再次創作了“天鵝舞”從民間走上舞臺。赫哲族的吉祥物“胡沙德克德依尼”在赫哲語中意為天鵝舞。

（二）哈薩克族天鵝舞的生態環境和由來

關于“哈薩克”的由來，有人認為是“美麗的天鵝姑娘”的化身；有人認為是“騎士”；還有人解釋為“勝利者”的象征；而更多人則傾向于為“白天鵝”的化身，因為“哈薩克”正是由“克孜”（天鵝）與“阿克”（白色）兩個詞匯組合而成。哈薩克族主要分布在緯度：47°12′—48°38′N。經度：86°57′—88°39′E的中國新疆天山伊犁河谷一代的草原上。總人口為146萬余人。視天鵝為圣鳥，常常模仿天鵝，逐漸形成最特有的“天鵝舞”，在烏魯木齊，昌吉，塔城，伊犁，和阿勒泰廣泛流傳。

據說：“在遠古時期，有一位名叫卡勒恰哈德爾的青年部落首領箭術超群，能于天際間射落翱翔的大雁；驍勇善戰，立下赫赫戰功，深受百姓的敬仰與愛戴。但是在一次出征中部落遭遇挫敗，身受重傷，流落于荒涼的戈壁之上，在生死存亡之際，一只天鵝從天際飛來，用甘甜的清水使他恢復了體力。隨后，天鵝化作成一位美麗的姑娘，兩人因此結緣，成為了哈薩克族的始祖。”21世紀，伊犁州歌舞團與縣文工團的工作人員通過觀看學習，整改了的哈薩克族天鵝舞。

二、赫哲族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藝術形態

（一）赫哲族天鵝舞的藝術形態

天鵝舞是赫哲族最具代表性的民俗舞蹈，其標志性造型是“天鵝頭”，首先將五指伸出來將五根手指擯起來接下來向里繞一圈形成天鵝的頭，和頸部小臂向后收，在向前打出去，靜止時手腕向下壓這樣這只“天鵝”就活了。

再次，要注意手指尖，手腕，及大臂的靈活性和輕柔舒展的肩部動作，宛如天鵝展翅高飛。同時，天鵝也是婦女模仿的對象，在嬉戲過程中即興舞蹈也發展成現在的舞蹈動作。例如，展翅高飛動作就是如此，在高潮部分還會模仿天鵝鳴叫。

音樂曲風以歡快靈巧為主，配合優美的旋律翩翩起舞。服裝以白色為主，手腕和肩膀有羽毛裝飾，手臂上粘有魚鱗片裝飾。頭飾由天鵝羽毛制作而成，代表翅膀；衣袖下有一排流蘇也代表天鵝的翅膀，“飛起來”亮亮的很有光感。裙擺蓬松寬大是為了更像天鵝，鞋子通常為紅色。

（二）哈薩克族天鵝舞的藝術形態

哈薩克天鵝舞的主要特色體現在頭部、手臂、腰部及步伐上。頭部：以搖頭、點頭、晃頭為顯著標志，流露出一種靈巧優雅、柔美祥和的氣質；手臂：以推手、揉手、繞腕為主，要求手臂動作優雅平穩，從容不迫地在不同姿態間流暢轉換，旋轉無論是向外還是向內，都需勻速進行，交替呈現波浪狀。手指并攏捏緊，手腕下壓，手掌向外，形成了天鵝的手勢，與維吾爾族舞蹈的蘭花指手勢在力量感上有所區別。腰部：以甩腰、控腰、胸腰的運用為特色，通過女子的身段，生動演繹了天鵝的靈動之美。步伐：以交換步、復合側步、前進交錯步、原地踏步等為主要形式，舞蹈中常伴隨著揮動手臂、高低起舞；雙腿保持半蹲狀態，交替向前邁進。在表現天鵝舞安靜柔美的特質時，舞者會采用舒展的舞蹈動作，腳下步伐柔和且帶有停頓感；而男子步伐則顯得更為激烈、迅速。

音樂以冬不拉彈撥樂曲為主，以獨奏、吟詩、對唱等形式或為各類習俗歌一起翩翩起舞。服裝：女子會佩戴象征天鵝羽毛的羽毛頭飾；上衣通常以印有天鵝圖案的白色布料為主；裙子通常為長款并蓋住腳尖，會有羽毛等裝飾；鞋子一般為白色，款式通常會繡有和天鵝有關的圖案。

三、赫哲族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文化意義

（一）赫哲族天鵝舞的文化意義

第一，社會意義：婦女們在河邊攜手共舞，歡聲笑語，不僅展現了人與人之間的親密無間，更深層次地促進了社會團結與和諧的氛圍。這種以舞蹈交流方式，連接著不同人的心靈，使得彼此間的理解和尊重得以加深。通過共同的娛樂活動，進一步鞏固了佳木斯少數民族區域社會的穩定與和諧。

第二，藝術的意義：天鵝舞不僅具有審美性，更是該民族文化和精神的重要載體。它通過獨特的舞蹈語言，傳遞著赫哲人對自然的熱愛、對生活的憧憬以及對美好未來的不懈追求。

第三，文化意義：天鵝舞作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在赫哲族傳統舞蹈文化中具有代表性、固有性和傳承性。天鵝的純潔、善良，勇敢和忠誠寄托人民美好生活的追求。

第四，教育的意義：天鵝舞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舞蹈形式，青少年通過參與舞蹈的學習和表演，激發個人情志，增強民族認同感和自豪感。

第五，傳承傳播與交流的意義：文化與美相伴而生，有文化的地方就會衍生出審美文化。歌舞團的再生創作，傳達本民族的美好愿望，與中華大地不同的游客進行交流，構建了“多元一體”化中國式現代化新道路語境。

（二）哈薩克族天鵝舞的文化意義

第一，社會意義：天鵝舞常常是不可或缺的表演節目，增強民族內部的凝聚力和認同感。

第二，藝術的意義：少女們常常通過跳天鵝舞來展現自己的青春與活力，同時也傳遞出對美好愛情的向往。民間傳說與舞蹈，具有記事敘述的意義。結合音樂和服裝等藝術形式展現了人民的創造力，承載著本土的文化意義和精神。

第三，文化意義：天鵝舞不僅是一種舞蹈形式，更是該民族文化精神和審美理念的集中體現。對于保護和傳承民族文化遺產、增強民族團結和文化自信具有重要意義。

第四，教育的意義。哈薩克族天鵝舞不僅是一種優美的藝術形式，更是一種具有豐富教育意義的文化遺產。通過學習和表演這種舞蹈，可以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培養他們的文化素養、藝術修養、身體素質、團隊合作精神和情感表達能力。

第五，傳承傳播與交流的意義：天鵝舞的意義在于交流。歌舞團在傳承和發展原生天鵝舞的基礎上再生創作，單人舞時，以女舞者為主，模擬天鵝游水、天鵝覓食、天鵝觀望、天鵝飲水等舞蹈姿態。雙人舞時，舞者模擬天鵝交配、天鵝嬉鬧等舞蹈姿態。群舞形式舞者們形成一排。樂起后，舞蹈的典雅、民俗、現代交流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舞者·文化·觀眾的相互關照、傳播天鵝舞的文化。

四、赫哲族天鵝舞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比較研究

（一）相同點

1.生態環境及由來的相同點

第一，赫哲族與哈薩克族看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第二，天鵝舞中的天鵝都像征著愛情，自由，勇敢，吃苦耐勞的精神。第三，赫哲族與哈薩克族都贊美并模仿天鵝，它們認為天鵝是神圣的因而從不傷害天鵝。第四，兩個民族都已經過長期融合而形成的民族。第五，赫哲族和哈薩克族天鵝舞的主要分布地盡管相距5000公理，但是兩地緯度基本相同。第六，都是由民間的傳說發展而來的舞蹈。第七，都是被指定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具有代表性和傳承性特征。

2.藝術形態的相同點

第一，赫哲族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背景故事相似度較高，內容都是源自愛情傳說故事。第二，赫哲族與哈薩克族天鵝舞的特點在于手臂動作多以擬推手，揉手，轉腕為主，相比平穩。第三，兩個民族的天鵝舞以模仿天鵝在空中飛翔的樣子，使動作更加優雅，表達對自由、幸福生活的向往。第四，服裝主要以模仿天鵝形象為主。

3.意義的相同點

第一，赫哲族與哈薩克族都將白天鵝是作為愛情的純潔象征。第二，兩個民族的天鵝舞是節日上不可或缺的節目，能夠增添民族凝聚力。第三，都具有教育意義通過學習天鵝舞提高學生的藝術修養和民族共同體意識。

（二）差異點

1.生態環境的差異點

第一，地域文化的差異性。哈薩克族人民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習慣保持至今。而赫哲族靠捕魚為生是屬于魚獵民族沒有頻繁遷移居住地的習慣這使得兩個民族舞蹈形成一些差異。第二，地理空間的差異性。

2.藝術形態的差異點

第一，赫哲族天鵝舞簡單，無需舞蹈基礎也可以表演，而哈薩克族天鵝舞以胸腰，甩腰，控腰為主，是女子的身段來展示天鵝靈巧之美，具有一定的技巧性和藝術性。第二，赫哲族天鵝舞舞蹈風格特征是歡快活潑而自由，舞蹈動作主要在手上位置更高，而哈薩克族天鵝舞風格特征是媚而不俗，深情，文雅，委婉而內斂，舞蹈動作在腰上，人體位置更低。第三，在曲風上，赫哲族天鵝舞的音樂更歡快、熱烈、自由，而哈薩克族天鵝舞音樂比較低沉。第四，赫哲族天鵝舞的傳承人一直由女孩擔任，而哈薩克族的天鵝舞有女也有男跳。第五，鞋子的顏色不同一個紅色一個白色。

3.意義的差異點

第一，赫哲族天鵝舞不僅是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同時也表達了對封建婚姻的無奈不為世俗勇于抗爭的精神，而哈薩克族天鵝舞主要是女孩對美好愛情的追求。

五、結語

聞一多說“可以代表各地域各時代任何性質的原始舞，不外乎以綜合性的形態動員生命；以律動性的本質表現生命；以實用性的意義強調生命；以社會性的功能保障生命，生存才有生命。赫哲族和哈薩克族雖然在地理位置、語言、文化傳統等方面存在一些差異，但是其民俗舞蹈形態和文化的發生秩序和模式具有很強的相似性，生存秩序激發民俗舞蹈的發生、傳承、傳播和擴散，構建命運共同體。

參考文獻：

[1]初征，王立揚，劉海嬰.“烏日貢”大會中赫哲族舞蹈的變遷與保護[J].尚舞，2023（20）.

[2]王國志，丁思堯，韓鋒.淺議赫哲族文化藝術對“鄉村振興”的作用[J].佳木斯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9（5）.

[3]任慧婷.新疆哈薩克族天鵝舞的人文啟示[N].喀什大學學報，2016—09—30.

[4]任慧婷.議哈薩克天鵝舞的藝術形態表現形式[J].塔里木大學學報， 2015（4）.

[5]孫巖.略論民族審美趣味的藝術屬性——以赫哲族民族舞蹈為例[J].貴州民族研究，2015（2）.

基金項目：本文系湖南省普通高等學校教學改革研究課題“傳統舞蹈文化融入高校舞蹈編創教學資源的研究”（課題編號：HNJG—20231187）的階段性成果；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湖南楓坪儺獅舞的民族志研究”（項目編號：22YBL004）的階段性成果；湖南人文科技學院教學改革思政專項課題“舞蹈編導課程融入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策略和教學路徑研究”（課題編號：RKGY2434）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戈思文，湖南人文科技學院23級舞蹈編導專業在校學生，研究方向為舞蹈編創、民俗舞蹈文化與發展；歐陽錫威，舞蹈學博士，湖南人文科技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舞蹈編創、民俗舞蹈文化與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