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譯理論指導下《黃帝內經》翻譯策略

在全球化時代背景下，中國文化走出去已經成為不可阻擋的潮流。在變譯理論指導下，文章以倪毛信譯版的《黃帝內經》為研究對象，通過對比源語和目的語譯文，從“增、減、述、改”四個方面分析變譯理論在中醫典籍方面的具體運用，旨在促進同類型文本的翻譯實踐的發展，提升中醫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從而助力文化的傳播和交流。

隨著東西方經濟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中國傳統中醫和養生文化逐漸進入西方大眾的視野。《黃帝內經》不僅在中國醫學領域占據重要地位，對世界醫學也產生了一定影響。倪毛信譯版的《黃帝內經》運用了變譯理論中的多種處理手段，根據目標語讀者的需求和文化背景調整譯文，并在有限的篇幅中傳達原作的核心內容，展現其獨特的風貌與魅力。本文旨在以變譯理論為指導，分析和評述倪譯版的《黃帝內經》，關注譯者采用了哪些變譯手段，以及這些手段如何在譯文中發揮作用，以期在分析總結過程中有所收獲。

變譯理論

變譯理論是由中國學者黃忠廉在2002年出版的《變譯理論》一書中正式提出，并在書中詳盡地進行了闡釋。所謂變譯，“是指譯者根據特定條件下特定讀者的特點需求，采用增、減、編、述、縮、并、改等變通手段攝取原作有關內容的翻譯活動”。變譯理論的核心是對源文本信息的攝取，抽汲的是內容，改造的是形式，其精髓是求“變”，以變求得譯文以滿足讀者的最大需求。變譯是相對于全譯提出的，不同于全譯力圖譯出源文本全部內容與信息，而是根據讀者的特定需要有意識地對原文內容、形式及其風格進行改動，以追求最佳的傳播效果，得到的譯文則可能與原文差別很大。

黃忠廉教授所提出的變譯理論是一種創新性和實用性兼具的翻譯理論。它繼承了中國傳統翻譯思想重視意義傳達和文化交流的精髓，并結合了現代西方翻譯學派關注功能目標和受眾反應等因素。它不僅填補了我國和國際上翻譯理論研究的空白，而且對我國新時期的翻譯實踐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黃帝內經》及倪毛信譯本

《黃帝內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醫學典籍，對中醫理論的發展有著深遠影響。其主要內容涵蓋了生理、病理、診斷、治療、預防、養生等諸多方面。書中詳細闡述了人體的臟腑經絡、氣血津液等生理結構和功能，以及它們之間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的關系。《黃帝內經》的意義非凡，它奠定了中醫理論的基礎，為后世醫家提供了豐富的理論源泉和實踐指導。同時，該書蘊含的整體思想和陰陽哲學辯證思想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世界醫學的發展，助力了中醫藥文化在國際上的傳播。總之，《黃帝內經》不僅是一部醫學巨著，更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瑰寶，對促進人類健康事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至今，國內外已有20多部《黃帝內經》英譯本問世。這些譯本的翻譯目標各有異同，翻譯策略和方法的選擇也各有特色，為西方讀者閱讀該書、了解傳統中醫文化提供了多種選擇。美籍華人譯者倪毛信譯本的突出特點在于加入了其個人的闡釋和說明，這種翻譯策略不同于傳統譯論所強調的“忠實”原則，使譯文出現了“不忠實”于原文的變譯現象。倪毛信將譯本受眾定位為對中醫理論了解不深，但又對其感興趣的學生和外行人，因此他沒有使用全譯的方法和絕對忠實的翻譯原則，而是發揮其自身作為臨床醫生和醫學著作暢銷書作者的身份優勢，采用“譯釋結合”的翻譯策略，以變通的方式翻譯原作，力求譯文通俗易懂、通順流暢。

變譯理論在譯本中的運用

本文主要探討增、減、述、改這四種翻譯策略在倪毛信《黃帝內經》譯本中的具體運用。

一、增

“增”是指在原文信息基礎之上增加信息量，使目標語讀者能夠更加深入全面地了解原作信息。“增”的主要方法是釋，即在翻譯過程中，譯者需將原文中隱藏的信息、典故、隱含義、難點等進行解釋說明，這些內容所涉及的文化、習俗等通常是目標語讀者所不熟悉的，如果不進行解釋說明，會對目標語讀者造成閱讀障礙，無法使他們更好地理解原文信息。因此需要適當增添信息，方便目標語讀者理解。

例1：今時之人不然也，以酒為漿，以妄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

譯文：These days， people have changed their way of life. They drink wine as though it were water， indulge excessively in destructive activities， drain their jing--the body’s essence that is stored in kidneys--and deplete their qi.

分析：“精”在中文中具有多重含義，包括精華、精神、精力（生命力），以及妖精或鬼怪等。然而，這些釋義的差異可能會導致讀者對原文的理解產生偏差。如果我們僅僅使用音譯“jing”，讀者可能難以準確把握原文的深層含義，因為“jing”這一概念在中華文化中包含了豐富的內涵，特別是在中醫理論中，它指的是儲存在腎臟中的生命精華，關乎人的健康和生理狀態。因此，譯者在翻譯時進行了增譯處理，將“jing”解釋為“the body’s essence that is stored in kidneys”，即“儲存在腎臟中的生命精華”。這種解釋不僅能夠清晰傳達原文的具體含義，還能幫助讀者理解中醫文化中對生命精華的特殊認識。通過這種增譯，讀者能夠更好地把握原文想要表達的健康觀念，同時也增進對中醫傳統的理解和尊重。

二、減

“減”作為一種翻譯變通手段，一般指譯者在翻譯活動中有意識地刪除不必要的信息或內容的做法。“減”譯的目的包括凸顯重要信息，避免冗余，提高譯文文本的可讀性和忠實度等。因此，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可根據表達的需要，基于語法、意義、修辭、文化等方面的考慮，省略那些不符合目標語表達習慣的詞句，去掉冗余或無效的信息，保留讀者密切關注的信息。

例2：逆之則傷心，秋為痎瘧，奉收者少。

譯文：Problems in the summer will cause injury to the heart and will manifest in the autumn.

分析：該句話在原文中指出了若在夏季違反氣候規律，可能會導致的結果。如果違逆了夏長之氣，就會損傷心臟，使提供給秋收之氣的條件不足，到秋天容易發生瘧疾，冬天再次發生疾病。譯者在翻譯時并沒有按照原文進行直譯，而是采取了“減”的翻譯策略。譯者理解了原文這一部分想要傳達的主旨信息后，對原句進行了刪減和修改，將原文中“痎瘧”這一中醫專有名詞刪去，同時省譯了該病的后續發展情況，只保留關鍵信息，即違反夏季養生規律會對心臟造成損害，并且會持續到秋季。通過這樣的處理，既不會影響原文關鍵的信息傳遞，同時還降低了譯文的閱讀難度，更有助于讀者理解中醫文化。

三、述

“述”指改變原作表達形式，用敘述語言傳達主要或部分內容。這種“述”的方法重內在信息，輕外在的語言表象，其目的是要把原作的主要或部分內容用自己的話表達出來。

例3：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數。

譯文：In the past， people practiced the Tao，the Way of Life. They understood the" principle of balance， of yin and yang， as represented by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energies of the universe. Thus， they formulated practices such as Dao-in， an exercise combining stretching， massaging， and breathing to promote energy flow， and meditation to help maintain and harmonize themselves with the universe.

分析：原文是岐伯答黃帝的一段話，主要論述養生對預防疾病與益壽延年的重要意義。“法于陰陽，和于術數”是岐伯進一步指出的養生方法和具體要求。譯者采用了“述”的方法，將“法于陰陽”這個養生原則作了較為具體的說明，即要保持陰陽的平衡。而對于給讀者帶來更大理解障礙的“和于術數”一詞，譯者通過使用自己的語言進行敘述，并解釋說明了術數為調用精氣（promote energy flow）以達到人體與天體平衡這一天人相應的養生方法（harmonize themselves with the universe），通過“述”的翻譯策略，將中醫醫理解釋得透徹易懂，提高了譯文親和力，有利于緩解西方受眾因難以理解深奧的中醫醫理而產生的閱讀焦慮和認知缺失。

四、改

與“改”這種變通手段相對應的是改譯，這不僅涉及內容、形式上的改變，甚至還有風格上的改變，包括改換（改掉原作中的內容或形式，換成適合目標語讀者的內容或形式）、改編（根據原作內容采用另一種體裁重寫）、改造（修改整個原則，以達到新的要求）。

例4：岐伯曰：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身年雖壽，能生子也。

譯文：Qi Bo answered，“Yes it is possible. If one knows how to live a correct way of life， conserve one’s energy， and follow the Tao， yes， it is possible. One could procreate at the age of one hundred years.”

分析：原文中，岐伯回答黃帝的問題，強調了掌握養生之道的重要性，能夠延緩衰老并保持身體健全，即使年齡高，也有生育子女的可能性。譯者在翻譯成目標語時并沒有嚴格按照原文的表達形式進行翻譯，而是使用了“改”的手段，使譯文在表達形式上發生了一定的改變。岐伯回答中的“能”表示了對于黃帝提問的肯定回答，如果按照句式翻譯成英文，會使英語句子缺乏銜接。而譯者在翻譯時加入兩個“Yes，it is possible”給出了問題的答案，完善了句子的結構形式。同時，這樣的處理有助于保持對話的情境和語境，使譯文更貼近原文的交流感受。在內容處理上，譯者將原文“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改譯為“If one knows how to a correct way of life，conserve one’s energy， and follow the Tao”。通過這樣的修改，以更直白的內容寫出了遵循養生之道的人的詳細做法，增強了譯文的可讀性和理解性。譯者通過“改”的翻譯策略，詳細地傳達了原文信息并加強了對話的情境性，使得譯文不過于嚴肅，拉近了讀者與原著之間的距離，也使讀者更容易理解和接受中醫養生的智慧。

綜上所述，本文通過分析倪毛信譯版的《黃帝內經》，以變譯理論為指導，能夠更有效地減少不同文化帶來的差異，促進目標語讀者的跨文化交流與感悟，進而加深彼此間的理解。中醫典籍的語言術語獨特，文化特色鮮明，雖然行文句短篇小，但其中蘊含的中醫藥知識和理論體系卻極為豐富。在變譯理論的指導下，譯者可以根據不同受眾的需求，靈活運用增、減、編、述、縮、并、改等多種變通手段來處理原文內容，從而降低目標語讀者的認知負擔，提高譯本的可讀性。因此，變譯理論能夠更好地推動中醫典籍翻譯實踐的發展，增強海外讀者對中醫藥典籍內容的理解，提升中醫文化的全球影響力。

作者簡介：

董子越，2000年生，男，河南鄭州人，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英語筆譯。作者單位：河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