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創新與藝術創作：AIGC賦能動畫電影創作的機遇與挑戰

【摘 要】 隨著AIGC技術的迅速發展，其自動生成內容的能力受到了廣泛關注，并在娛樂及工業設計領域得到深入應用，尤其在動畫電影創作中，AIGC技術的引入給創作流程帶來了顯著變革。AIGC憑借其數據驅動的內容生成和跨模態融合特性，優化了動畫電影的全鏈條創作過程，從內容構思到視覺呈現都得到了極大提升，有效降低了制作成本并提高了效率。然而，技術的廣泛應用也帶來了一系列挑戰和爭議，技術與情感表達之間的平衡、虛擬真實、獨創性等問題亟待解決。通過對這些問題的深入分析，對AIGC技術賦能下的動畫電影創作進行辯證思考，探討未來的創新發展方向，呼吁藝術與技術的協同發展，以確保其在動畫電影創作中的可持續性和藝術價值。

【關鍵詞】" AIGC技術； 動畫電影； 自動生成； 電影創作

【作者簡介】" "潘穎穎，女，河南洛陽人，河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士，主要從事藝術設計、設計教育、服務設計研究。

【基金項目】" "本文系2022年河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年度項目“基于服務設計的河南醫養結合醫院公共環境設計系統構建”（編號：2022BYS016）、河南省教育廳2023年度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服務設計視域下河南醫養結合醫院養老設施系統構建”（編號：2023-ZZJH-325）階段性成果。

一、AIGC技術與動畫電影創作的協同優勢

（一）AIGC技術的理論基礎及核心特性

AIGC全稱為AI-Generated Content，直譯過來為生成式人工智能，即采用人工智能技術來自動生產內容。其實AIGC早已經作為輔助生產的工具進入到人們的生活中，例如人工智能自動寫新聞稿、數字人播報天氣等形式，大多應用于娛樂、工業建模版塊。隨著AI技術的不斷發展精進，應用的場景已經擴大到人們生活中的各種內容生產場景中。例如在短視頻平臺中的AI換臉、AI擴充照片背景等，不僅在多媒體內容制作中AIGC還應用于醫療行業、游戲制作、咨詢行業等，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很多便利。在數量、內容創造和跨模態融合方面具有顯著特點。

首先，AIGC的內容生成是在大量數據的基礎上進行的，每一個生成的內容背后都是參考了海量的數據之后由計算機學習和模擬的。海量數據的加成也使得AIGC的創造極具競爭力和擴展性。和傳統創作相比，AIGC借助學習和模擬的海量數據能夠生成指定風格的作品，并且能夠在短時間內生成較為完整的內容。人類創作吸收的資料并沒有AI全面和高效，這也導致在編輯、藝術創作等領域的工作者開始擔心工作崗位的可替代性問題；其次，跨模態融合是AIGC區別于傳統UGC和PGC的顯著特征。跨模態融合是指文本、視覺、聽覺乃至腦電等不同模態的知識融合。例如2021年OpenAI發布了多模態模型CLIP（Contrastive Language-Image Pre-Training）[1]，在LAION-400M進行大量圖文訓練的基礎上進行文本信息和圖像信息的特征對比，從而得到匹配關系。隨著國內外對于AIGC技術模型的不斷研究，多家科技公司發布多模態AI大模型，AIGC的跨模態融合趨勢將進一步加強。

AIGC的特點在內容生產的各個行業有助于降本增效，在一定條件下可替代部分人力，改變互聯網已有模式及交互入口。電影行業作為集視聽體驗為一體的內容制作，AIGC的特點在電影的三部分制作中都具有一定的優勢。

（二）AIGC技術賦能動畫電影的核心優勢

上述AIGC的特性應用于電影制作中的優勢主要表現在降本增效、輔助創作、提升視覺體驗等三個方面。藝術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作為靈感創作的培養皿，真實生活的影子在電影中隨處可見。光感時代，攝像機是捕捉真實的主要工具，小孔成像原理決定機器對于真實性的復刻是呆板的。它局限于攝影機拍攝的時刻、角度、光線、構圖等瞬時性條件，并且操作不可逆。就像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攝影機也無法創造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畫面。所以鏡頭拍攝的容錯率較低，且為了追求最好效果，反復拍攝也會增加成本。在動畫電影的制作中建模人員往往需要手動更改多次，付出大量時間和精力，還不能看到最終電影合成的效果。而AIGC的應用能夠快速地反應出最終結果，解放攝影師雙手，通過大量數據圖像的輸入完成想要的畫面、人物，構建出不低于攝影技術捕捉的真實，減少了創作人員繪圖、反復建模的時間和工作量，從而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AIGC本身就是內容生成，而動畫電影在前期劇本創作、中期畫面拍攝以及后期宣發的過程都屬于內容制作，AIGC在各個環節都能夠協助電影制作。在前期準備活動中能夠協助編劇高效地完成劇本的編寫。通過其巨量的數據幫助編劇收集背景資料，做一些前期工作，并能夠在語句、臺詞方面幫忙潤色，提升劇本語言質量。例如現在的ChatGPT和百度文心一言就在文學創作方面得到了大眾認可。而在中期拍攝活動中能夠通過技術合成虛擬場景、人物，并參與到影片的制作中。并且現有技術能夠模擬真人演員生成動畫角色，幫助角色建模，提高3D動畫生成流水線效率。而在后期的宣發過程中，能夠通過電影資料生成眾多視頻文案、海報等素材，拉動電影有關內容的二次創作，增加電影曝光度，提高電影優質內容推廣度。

AIGC憑借其強大的內容創造力提升電影的視覺體驗。在紀錄片中，鏡頭對于當下的軌跡如實反饋，而AIGC可以使用算法程序逆轉時間，倒推物品在過去時空中的狀態，將對象在過去時刻的狀態再現出來，使電影受眾更加豐盈地感受歷史人物或物件的生命力，提升電影敘述感染力。例如電影《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安東尼·羅素/喬·羅素，2019）利用技術優勢突破了時間的禁錮，復刻出托尼·斯塔克、史蒂夫·羅杰斯和索爾·奧丁森等角色的年輕版本數字人，與電影演員的表演無縫銜接，增加了電影的戲劇張力。AIGC也能夠再現真實，通過對于現實人物、場景的模擬，生成出高保真的場景和人物，在夸張的動畫電影中找到現實的影子。電影再現真實也會碰到一些現實問題。有時影片為了力求真實會傷害到動物，而AIGC能夠憑借對象不真實出鏡的特點解決這一難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李安，2012）電影人物有很多與老虎互動的場景，因此制作團隊采用了CG技術來模擬動物角色行為。這些特效非常逼真，讓觀眾感覺像是真老虎，同時也避免了動物表演的安全隱患。動畫電影中這些角色通過AI的虛擬生成能夠真實地模擬現實，讓動畫角色具有真實性和生動性。

AIGC數據海量、內容創造力、跨模態融合等特點能夠在動畫電影制作的過程中充分發揮其優勢，為電影制作降低成本、增加亮點。事實上，AIGC在電影產業中已經開始發揮其優勢，在許多動畫電影的生產中也都有所應用。

二、AIGC技術在動畫電影創作中的實踐探索

（一）AIGC賦能動畫電影中的角色生成

數字人是利用計算機技術制作出與人類動作、形態一致的虛擬實體。電影中的數字人不僅可以作為真人替身，也能夠完全獨立作為一個虛擬角色出現。而AIGC的加持使得數字人的技術更加成熟，語言、動作和語言更加趨同于人類。例如電影《阿麗塔：戰斗天使》（羅伯特·羅德里格茲，2019）中主人公阿麗塔就是在數字人技術下生成的超寫實形象。通過AI算法和動作捕捉讓阿麗塔產生和人類相同的毛發效果和生動的面部表情。還有動畫短片《剪刀、石頭、布》中的動漫人物就是由Corridor Crew制作團隊利用AIGC工具Stable Diffusion創建的。團隊直接采用綠幕拍攝真人視頻后轉換為動漫人物，既不需要復雜的動作捕捉，又省去了反復調整人物細節的步驟，在提高效率的同時還精細化了動畫人物。除了主角人物，AIGC對于群眾演員的虛擬創建使得電影制作更加簡單便捷，還減少了多人物的手繪程序，節省了時間和人力成本。例如動畫片《雄獅少年》（孫海鵬，2021）最后的決賽場景中的觀眾，共有1800名都是由AI生成。[2]AIGC驅動下，數字人在動畫電影中獲得了更多可能性，包括背景演員的批量化生產和主角的精細化生成，也將在未來為動畫電影帶來更多的創造性。

（二）AIGC賦能動畫電影的內容創作

前文談到AIGC對于劇本的創作具有一定優勢，其實早在2016年開始就有利用AI編寫的電影劇本進行拍攝的成功案例。美國紐約大學的Sunspring還有美國查普曼大學的學生利用GPT-3創作的短片《律師》都是。AIGC對于劇本的創作只能提高創作者的效率，而真正具有創意的部分還是需要人類來完成。但AIGC在動畫電影場景的構建中應用的案例較多，能夠提升動畫電影的真實感，節省時間和資源。電影《犬與少年》（牧原亮太郎，2023）通過AI生成，人力調整的模式，迅速為團隊探索出真實有效的場景設計。創作者先向AI提供關鍵點和布局，AI生成之后再由創作者進行修改。AI和人類的合作完整了動畫電影所需要的場景外觀。這部動畫電影也是AIGC技術輔助商業化動畫片的首個達到發行級別的作品。還有《冰雪奇緣》（克里斯·巴克，2013）中的雪花和冰雪場景，通過AIGC技術，既實現了對于現實的真實再現，與動畫角色的動作配合又使之具有生命力。還有電影《阿凡達》（詹姆斯·卡梅隆，2009）中納美人和潘多拉星球的環境也有AIGC技術的參與。動畫電影的場景來源于現實又超于現實，既要具有真實性又要具有想象力，在AIGC的加持下，創作者能夠專注于探索其創新性和想象力的部分，再現真實的部分由AIGC來承擔。

（三）AIGC賦能動畫電影的后期宣發

AIGC能夠對劇本和電影素材迅速進行分解，自動生成人物和場景列表，能夠為電影的宣發制造出多種角度。同時AIGC的模擬生成能夠在海報和預告片中發揮其作用。動畫電影《去你的島》電影未上線，其海報就引發了眾多媒體的報道。究其原因在于海報是光線團隊運用ChatGPT、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三大AIGC產品制作出來的。海報清新、夢幻，小女孩和兔子由千紙鶴帶領著看向海水中央由色彩斑斕的小房子環繞的小島。創作者通過向AI輸入關鍵字符和的各種風格海報，最終生成出來這一版本來。AI制作的這一海報引發人們的熱議，針對AI海報的創意性和版權問題提出質疑。AIGC對于動畫電影的后期宣發來說，從海報制作到分解制造電影熱點，開發二次創作都具有重要作用。但是“AI動畫的技術正處于動態化發展的初級階段，對傳統信息的改造既存在創新，也存在失誤和偏差的可能”[3]，因此再創作的關鍵依然是人類。

三、AIGC技術賦能動畫電影創作的挑戰與爭議

雖然在當前的數智環境下，AIGC在電影行業已經發揮了作用，但是對于成果來說，不少受眾對其產生了質疑，例如AIGC成果的版權問題、與人類崗位的競爭問題等。總的來看，AIGC驅動下的動畫電影確實具有藝術性、人文性和現實性問題，需要對其持辯證的態度，從不同的方向進行審視。

（一）技術與情感表達的平衡困境

電影是情感表達的載體，通過角色、音樂、畫面來向觀眾傳達，觀眾從這些要素中感知情感從而達到共鳴，情感是貫穿于電影活動始終的。從前期的制作環節，創作者在進行劇本的編寫時以生活經驗、文化修養為基礎，總是會在自己的作品中自覺或不自覺地傾注自我情感，以作品輸出價值觀念。而人類動畫師在進行建模的環節，是在對劇本理解的基礎上進行角色建模，其中不僅有他們的情感、經驗，還有他們的創造力賦予角色的人文細膩性，讓角色更加豐滿。藝術活動中科技一直以來都只是輔助工具，無論是拍攝還是剪輯都是為了人類的創作而服務。AIGC在動畫電影中的應用改變了這一角色分配，人類只負責為AI提供大量的數據，輸入和提示，AI變為創作主體，人類只是輔助。當AIGC用于劇本編寫和角色建模時，只是根據大量數據模擬而來，其中缺乏情感也就是前文提到的人文細膩性。這就導致故事或者角色的情感表達顯得過于機械，缺乏深度。AI換臉這一行為遭到不少觀眾的不滿，面部與身體的不和諧，人體與電影本身的不和諧，導致觀眾的觀影體驗差。AIGC生成的角色在動畫中雖然沒有真實人類表演電影中AI換臉如此明顯，但依然與人類創作有所差別。動畫角色雖然區別于人類的真實表演，但其依然具有神態和動態的傳神，是根據真實人類規律所創作而成。AIGC技術能夠捕捉真實人類的動作，但在情感導致的動作、神態細節方面的表達上有所缺陷。動畫角色與觀眾之間的情感連接在于創作中劇情的情感意識，這種意識是AI所不具備的。人類動畫師能夠理解情感、情緒，并通過動畫表達復雜的心理狀態。AIGC在這方面可能面臨挑戰，因為真正的情感理解和表達對于計算機來說是一項復雜的任務。

（二）偽造真實的倫理風險與觀眾認知誤導

AIGC擁有生產真實的能力，當計算機動畫生產的真實與客觀世界真實不相符時，被偽造的真實就可能會因為視覺表現而取代真實，所以將偽造的真實放置在電影敘述中有利有弊。善用AIGC偽造真實性的能力，能在電影中為觀眾呈現出世界的多種可能，電影甚至可以成為人類探索未知情景的模擬裝置。通過AIGC塑造的真實性，電影制作出一個又一個獨立于現實世界的平行時空，為人們認識世界，感受藝術價值提供新的思路。而如果濫用AIGC在電影中仿造真實的能力，則會誤導觀眾把“假”當成“真”，久而久之模糊藝術與真實世界的邊界。“它不是變得不真實或荒誕了，而是比真實更真實了。”[4]偽造的真實畫面沖擊影像中失真表達對觀看對象的信息認知保護，增加受眾誤導的概率，甚至可能產生一系列負面連鎖反應。例如《死亡之山》是根據基于1959年蘇聯登山隊登頂頂峰的真實事件改編，在電影中探險隊的成員遇到了一些離奇的事情，包括神秘的燈光、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襲擊的未知生物等，最終人員全部失蹤。電影使用AIGC營造了虛無空間、爆炸和火災等主觀虛構的內容，本身就迷離的事件夾雜著逼真的畫面，令不少觀眾對其篤信不疑，進而把電影故事當成真實歷史。另外，文化具有多樣性，在不同的時代、國家、民族上具有不同的表現形式。體現在電影中，人類創作能夠意識到這種多樣性從而一以貫之，讓觀眾明白電影表現的是在特定環境下文化的表現，不會產生文化誤解。而AIGC不具有這種意識，在生成內容時可能受到訓練數據的影響，而這些數據可能反映了特定文化或社會偏見。如果數據集不夠多元化，生成的角色可能缺乏真實的文化多樣性，甚至反映出社會的不平等。電影也是文化的反映，傳播不正確的文化真實，在跨文化語境下對于不同文化環境中受眾的影響是重大的。

（三）獨創性的缺失和版權爭議

雖然不同的AIGC模型生成出的內容不同，但其生成方式卻異曲同工。都是將現有的大量相同的形式數據進行輸入，經過AI的提取和模擬輸出與輸入者指令相匹配的結果。簡單來說AIGC生成內容的過程是“從有到無”，通過海量的相似數據找出與指令相適應的因素，去掉無關因素模擬生成。而人類動畫師的創作是“從無到有”，通過自我意識和經驗慢慢添加相關元素。從生成的過程來說，AIGC生成的內容受限于算法和已有數據，“大數據收集的全面性弱化了人類認識世界過程中來自主觀的目的性，保證對于世界認識的完整性與客觀性，注重數據的相關性而非因果性”[5]，實質上也就缺乏了獨創性。而人類動畫生成的過程是個體的藝術表達，雖然受限于自身藝術修養和經驗，但其創造力因為個體的不同而變得獨特。創造也是指從無到有的過程，由于人類在創作藝術作品時具有非理性的特質，這一點是人工智能所不能替代的。雖然人工智能打破了一直以來人類作為創作主體的邊界，但是從創作過程來說，人類進行藝術創作時的獨立意識和個性表達是目前為止人工智能所不能模仿和復制的。從生成結果來說，AIGC生成的內容在實質上與輸入的數據構成相似。藝術行業的數據中具有大量具有版權保護的作品，且動畫電影大多具有商業用途，若生成內容形式與其相似則產生復制的嫌疑，若換了形式又陷入改編風險，何況AIGC的生成本身在大數據中模擬的是其本質的特征，所以很有可能被認定為版權法意義上的改編。馬里蘭大學和紐約大學對以Stable Diffusion這一AIGC模型為實驗對象進行了驗證，發現其生成結果與數據作品相似度超過50%的可能性達到了1.88%。[6]以龐大的使用基數來看，版權問題確實是AIGC使用過程中不可忽視的問題之一。但是，就目前而言，國際上和國內對于AIGC帶來的版權問題還沒有明確定論，各界尚未達成一致意見。

四、AIGC時代動畫電影創作的未來展望

（一）技術賦能創作，藝術引領創新

技術的革新帶來生產力及生產方式變革，現代社會中技術發展非常迅速，每時每刻都有新技術誕生，但是技術并不是制作好電影的唯一條件，它是為了更好地表現故事和藝術性，讓觀眾更好地沉浸在電影世界中。AIGC技術加持下，真實性畫面增強了電影的表達能力，但技術仍要服務于藝術的標準之下。在電影制作中，技術團隊只是電影完整策劃的一環，AIGC生成的畫面解決的是電影形式層面的需求，它還需要與編輯團隊、音樂團隊等其他電影幕后工作者協同合作。特效團隊需要根據劇情和導演的要求，制作出高質量的真實特效；音樂團隊需要根據電影的真實性畫面增添節奏和情感，為電影注入音樂的靈魂；編輯團隊需要將拍攝的各個鏡頭進行剪輯和組合，制作出整體流暢、節奏緊湊的電影。他們相互配合，互為表里，才能將電影總體呈現得更加出色。綜上所述，AIGC動畫電影在制作“真實”畫面時不僅需要注重計算機生產力的升級，更需要注重藝術性的整體表達。一部電影的成功若只憑借炫目的特效，華而不實的“真實”，則難以在大眾心中占據一席之地。如果只是將AIGC技術用來刻意夸張或迎合市場需求，而忽略了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的內在價值，那么就可能陷入對技術的沉淪。因此，需要將人類動畫師獨特的創造力和AIGC海量的數據、跨模態融合等特點結合，利用人類獨有的變通能力和思維能力進行動畫的藝術創新，利用AIGC的優勢在前期準備工作中給予數據支持和后期操作環節提高效率，這也就避免上述提到的獨創性和情感缺失問題。

（二）追求人文內涵，避免泛娛樂化

“所謂‘泛娛樂化’，即‘娛樂’及其社會效應的無限外溢，將原本不應具備娛樂性的事物被妄加或強加以娛樂特質，使得該事物具有了獨特的消費文化樣態，從而在根本上喪失了其本應具有的文化特質。”[7]作為大眾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電影內容生產需要以市場和受眾為導向。雖然娛樂是黏合供求雙方的切入口，但在此背景下AIGC技術所制造的“真實性”內容仍需要具備教育和娛樂消費雙重意義。當影視制作公司過度追求票房，造梗營銷以謀求商業成功時，AIGC驅動下的動畫電影制作的“真實”會被無限娛樂化，制作深度會被削弱。影片的主題、情節、角色等方面會過于空洞，缺乏深度和內涵，同時拉低大眾文化審美水平。面對這些爭議，一些電影制作公司已經采取措施來避免過度商業化和娛樂化問題，聘請優秀的編劇和導演來負責電影的劇本和導演工作，強調特效技術為電影敘述和情感服務。電影《阿凡達》的音樂由曾多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原創音樂獎的作曲家詹姆斯·霍納譜曲，并且電影使用了許多原創的樂器和音效；編輯團隊約翰·瑞費爾曾兩次獲得剪輯類艾美獎提名，史蒂芬·里夫金在《阿甘正傳》（羅伯特·澤米吉斯，1994）和《辛德勒的名單》（史蒂文·斯皮爾伯格，1993）中擔任剪輯工作。由此可見，人類創作者對當下社會環境中的問題以及社會發展愿景具有敏銳的感知力和較強的表達欲望，而AIGC作為一種科技模型是在現有的基礎上進行模擬生成，不具備居安思危的能力和問題意識，因此產出的作品少有人文關懷。同理，人類動畫師賦予角色和故事人文內涵，使得動畫電影更有深度。即使AIGC驅動下的動畫電影能夠降本增效，但依然需要人類動畫創作者的參與使得觀眾在電影之后產生更多思考，更具現實意義。

（三）回歸電影本質，AIGC為用不為本

在AIGC驅動的動畫電影中，堅持藝術性是對電影本質的呼喚。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不僅僅是一種娛樂方式，更是一種文化的傳承和表達。其本質首先在于對現實生活的再現，這種再現并非新媒體中簡單的Vlog記錄生活，而是通過以小見大、以個性見共性等方面凸顯社會、生活的本質。例如電影《親愛的》（陳可辛，2014）、《我不是藥神》（文牧野，2018）等作品。其次電影的本質在于情感的表達，利用燈光、顏色、運鏡來進行表意，例如電影《英雄》（張藝謀，2002）中四種顏色的表意。AIGC驅動下的動畫電影通過數字技術的應用，為電影藝術提供全新的可能性，但同時也帶來挑戰。在AIGC技術剛在大眾的生活中進行實際運用時，大眾對于這一新穎事物帶來的便利和快捷感到新鮮，或造成短暫的“眼球經濟”。而伴隨技術的日漸成熟，越來越多題材的電影中都廣泛使用這一技術，新鮮感過后高科技的電影制作評價還是會回到藝術本質上。觀眾對于電影的評價來源于電影本質，也就是電影中反映的社會本質或者情感對于人的深層次情感影響，而非只是技術帶來的簡單的視聽上的感官刺激。雖然AIGC突破了創作主體的屏障，但在電影這種藝術創作活動中，AIGC技術應該成為電影藝術的一種工具，而不是主導因素。通過巧妙地運用AIGC技術，將其融入電影的整體藝術表達中，可以讓電影更好地呈現導演的創意和情感，同時也為觀眾帶來更加真實、豐富和感人的觀影體驗。總之，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形式，需要堅持藝術性才能保持其本質，才能真正地體現出動畫電影的價值和魅力。

結語

隨著影視行業的快速發展，一系列系統性問題逐漸浮現，包括劇本的質量良莠不齊、制作成本難以壓低、部分作品質量不盡如人意等，在動畫電影中也多有顯現。AIGC的出現讓創作者看到了解決這些問題的可能性，它在海量數據的基礎上生成的產品能夠縮短創作時間、降低創作成本，并且在一定條件下激發創作靈感，擴寬創作視野，同時在AIGC的驅動下能夠提高動畫電影的視覺體驗，模擬真實世界，讓動畫電影更加具有真實性和生動性。但AIGC技術的應用和普及也給動畫電影的創作帶來一定的挑戰和問題，情感和科技的矛盾、偽造真實誤導觀眾、獨創性的缺失和版權問題都是在利用AIGC創作動畫電影時產生的爭議。面對這些問題需要回歸電影的本質，將藝術與技術相結合，追求人文內涵，避免一味地采用高科技帶來的“泛娛樂化”。在進行電影這類藝術創作的活動中，人類的創造力和對于現實生活的感知力以及表達欲望讓藝術作品與觀眾更加貼近，更容易產生情感共鳴。雖然AIGC打破了人類作為創作主體的屏障，但依然要將其作為工具對待，而不是一味地依賴于AIGC帶來的創作便利，以人類創作為主導，以AIGC為降本增效的輔助工具來完成動畫電影的創作，將二者辯證地融合在一起，才能既發揮出AIGC這一技術在動畫電影創作中的價值，又能避免上述問題的發生。因此，在數智環境下，合理利用AIGC技術，以期為動畫電影帶來無限的可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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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朱開鑫.“你的AI侵犯了我的版權”：淺談AIGC背后的版權保護問題[EB/OL].（2023-03-22）[2025-01-15].https：//www.199it.com/archives/157184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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