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銜接”破局：培養拔尖創新后備人才

拔尖創新人才的培養是一個連續的多階段過程，大中小學各學段都承擔著相應的責任。2024年3月9日，在十四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民生主題記者會上教育部部長懷進鵬指出：“要加強基礎教育階段與高等教育階段的有效銜接，進一步構建學段銜接的拔尖創新人才培養機制和培養體系。”那么，在人工智能時代，需要具備哪些特質才可能成為未來的拔尖創新人才？大中小學如何銜接培養拔尖創新后備人才？這是當下我國人才培養探索實踐中需要回應的時代之問。

人工智能時代拔尖創新后備人才的特質共識

霍華德·加德納的多元智能理論指出，每個人都有著不同智能組合的優勢，即便在傳統教育環境中，以學業成績衡量的所謂“普通”個體，也可能在其他智能領域有著突出的潛能，因此“人人都有可能成為未來的拔尖創新人才”這一論點具有充分的合理性與可能性。通過對國內外眾多關于英才兒童早期特質的深入研究進行梳理與分析可以發現，傳統認知中拔尖創新人才早期所具備的特質主要涵蓋自主學習能力、問題解決素養、復合型知識結構、批判性思維、創新素養、志趣、責任使命等。

然而，隨著人工智能時代的洶涌而至，以及世界經濟論壇（WEF）所倡導的“教育4.0”理念的廣泛傳播，人才發展所需的特質已然突破了傳統范疇。基于上述能力框架，人工智能時代的拔尖創新后備人才需具備更加系統、深刻的基因特質。

一是家國情懷。這一特質構成了拔尖創新后備人才的根本精神基因。在人才培養過程中，需始終將理想信念教育以及家國情懷的培養置于首要位置，引導人才自覺地把個人成長的坐標精準嵌入民族復興這一宏大的歷史坐標系，確保拔尖創新后備人才的成長與國家、民族的發展同向同行，使其創新創造活動能夠切實服務于國家和社會的根本利益。

二是學習新品質。深度學習能力以及跨學科融合思維在其中占據核心地位。拔尖創新人才應當內化自主學習、終身學習的意識，并將其外化為持之以恒的行為習慣。在知識呈爆炸式增長的人工智能時代，廣大青少年需具備迅速適應新知識不斷涌現的能力，通過持續更新自身的知識體系，保持對前沿知識的敏銳洞察力。同時，要重視跨學科融合思維，積累跨越多個學科領域的豐富知識儲備，學習運用綜合性的視角去應對復雜多變的現實問題，為創新突破奠定堅實基礎。

三是數字新技能。當今，數字素養已成為適應人工智能時代的必備關鍵能力，其內涵豐富，涵蓋了數字技能素養、數字認知素養、批判性思維、問題解決能力以及創新意識和創造能力等多個重要維度。拔尖創新人才需全方位提升自身數字素養，以此在數字化浪潮中把握先機，借助數字技術的力量實現創新發展。

四是交往新素養。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指出，全球素養作為21世紀知識社會人才培養的重要能力維度，涉及對全球和跨文化議題知識的掌握、跨文化溝通能力的提升、適應能力的強化、換位思考能力的培養、秉持開放態度、展現尊重態度以及增強全球意識等多個方面。同時，社會情感技能作為調節個體思想、情感和行為的重要能力，涵蓋責任感、開放度、果敢、信任、交往合作等諸多要素。交往新素養能夠助力兒童青少年在數字世界與虛擬環境中，更為順暢且有效地建立起與自我、他人、社會以及整個世界之間的友好和諧關系，從而為其開展創新實踐營造良好的人際環境與社會支持體系。

“大中銜接”培養拔尖創新后備人才的實踐路徑

諸多國家在“大中銜接”培養人才方面較早地給予了關注，并逐步構建起相對完善的機制體制。例如：美國佐治亞州推行了“中學后預備和擴展項目”“大學先修課（AP課程）”“少年班中大貫通培養國際項目”以及“導師制”等舉措，英國高中側重于開展大學預備教育，德國創設了“假期科學院”，澳大利亞實施“課程融合”策略，日本推出“高大連攜計劃”，韓國建立了“中大合作創新招生制度”，新加坡國立大學附屬數理中學則設置了“綜合課程”。著眼于國家教育戰略的宏觀要求，積極探索拔尖創新后備人才的“大中銜接”聯合培養路徑以及推進機制改革已然成為當務之急。

搭建貫通式課程體系，破除學段壁壘。建立“基礎學科啟蒙—學科興趣激發—科研能力培養”的階梯式課程培養框架，實現全鏈條貫通。一是跨學段課程協同設計。整合高校與中學資源，設計涵蓋基礎學科、前沿科技、交叉學科的課程模塊，如大學先修課程（AP）、探究式研學課程等，滿足學生的認知進階需求。二是分層分類實施課程。設置“普及認知—特色體驗—探究創新”三級課程體系，覆蓋科學素養、技術實踐與創新思維培養。如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教育大數據專業委員會等機構與部分高等院校共同發起的“大中銜接”拔尖創新人才培養計劃——登峰計劃，搭建了專屬的中學生在線研究性學習平臺，為中學生提供豐富的研究性學習課程、大學實驗室先導課程、數字素養課程等，同步記錄他們的學習過程與行為。

創新師資協作機制，促進資源共享。一是高校與中學進行師資聯動。建立大學教師與中學教師的聯合教研機制，大學教師直接參與中學課程設計，通過共同備課、課題指導、課程開發等形式，提升中學教師的專業視野與教學能力。鼓勵大學教師走進中學課堂開設講座或短期課程，將前沿科研成果轉化為教學資源。二是實現實驗室與科研平臺開放共享。推動高校實驗室向中學生開放，提供浸入式科研體驗，建設區域共享的“創新實驗室”，通過線上線下結合的方式，實現優質科研資源的輻射覆蓋。同時，可依托國家重大科技基礎設施（如神威·太湖之光超級計算機中心），建設青少年科技創新教育基地，開展數字素養、人工智能等前沿領域的啟蒙教育。

完善多元評價體系，弱化升學功利。一是構建多元評價體系。弱化應試分數權重，引入科研專注度、跨學科整合能力、科研潛力、創新能力等綜合評價指標，構建學生“創新潛力指數”。二是深化招生制度改革。擴大高校招生自主權，建立“興趣發現—潛能識別—特長發展”的動態選拔機制，改革“強基計劃”“綜合評價招生”等多元化選拔模式，通過學科競賽、科技創新活動、綜合素質評價等，多維度發現有潛質的學生，建立學生成長檔案，記錄科研實踐、競賽表現、跨學科學習等過程性數據，為高校選拔提供客觀依據。但必須推動競賽與升學脫鉤，回歸競賽的育人本質，避免功利化傾向。

強化區域協同聯動，健全政策保障。一是建立區域協同推進機制。由政府主導，整合高校、中小學、科研院所、企業等資源，形成“政府—智庫—高校—中小學”協作共同體。我國相關省市已出臺專項計劃（如“英才計劃”“雛鷹計劃”），明確目標、任務與保障措施。二是構建普惠性培養生態。相信“人人都可能成為拔尖創新人才”，通過隨班就讀為主、專項培養為輔的方式，兼顧拔尖人才培養與教育公平。

深化數據驅動應用，貫通培養鏈條。一是大數據構建多維度學生成長畫像。采集學生參與研究性學習（包括課題選題、實驗記錄、成果報告）、實驗室活動（設備使用頻次、操作規范性）、競賽表現（創新性、團隊協作能力）等線上線下行為數據。利用物聯網設備、在線平臺日志（平臺學習軌跡）及教師評價實現多模態數據匯聚，形成覆蓋“興趣—能力—潛力”的立體化數據池，通過標準化、可擴展的數據庫架構，支撐區域乃至全國范圍的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網絡。二是精準化引導學生的生涯規劃。向學生推送專業適配度報告，增強學生專業認知；同時，通過數據庫匹配學生與大學導師，提前開展“科研微項目”，幫助學生明確發展方向，實現“實驗室體驗—數據記錄—大學招生—持續追蹤”的培養閉環。

【本文系2024年度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重點項目“大學中學聯合培養拔尖創新后備人才的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24NDZD13）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