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經濟全球化""全球經濟治理""再全球化""逆全球化""全球南方
經濟全球化是在技術進步和國家開放的條件下形成全球市場的過程。這個過程具有客觀性和自然屬性,即在全球產業分工、要素流動和經濟一體化進程中,世界范圍內產生一種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內在的、不可分離和日益加強的相互依賴關系。但是,全球化又蘊含國家和經濟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受國家政策、國際環境和地緣政治等因素影響,全球化參與者的價值理念和理性選擇也會發生相應變化,從而影響全球化的模式、規模和速度。因此,全球化的發展不是一帆風順的,其演進路徑也非線性,而是波動曲折的,甚至在某些時期會出現停滯、倒退和分裂,最終導致全球化進程及其治理的重組和轉型。
盡管全球化進入學術視野和理論層面的深度研究是20世紀末以后的事,但全球化現象和實踐行動可以追溯到15世紀末開啟的大航海時代。從近現代史來看,工業化推動的全球化進程總是伴隨著反全球化(Anti-globalization)力量的矛盾運動。僅20世紀90年代以來,美國主導的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就經歷了十幾次的反全球化運動,反全球化力量主要通過舉行大規模游行示威或論壇活動以表達對全球化導致收入分配不均、破壞生態環境等的不滿,這些活動所針對的大多是大型跨國公司、西方國家以及由其控制的世界經濟組織。在全球化與反全球化力量角力的過程中,反全球化力量從未占據上風,其除了引起西方政界和國際組織的反思和關注外,并沒有從價值理念上改變政府對全球化的認知。但是,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大國戰略競爭加劇、新冠疫情以及地緣政治沖突等多重因素疊加影響和連續沖擊下,主要西方國家對全球化的認知發生重要變化,在愈演愈烈的民粹主義裹挾下,單邊主義和保護主義強勢抬頭,自由貿易受到質疑,冷戰結束后興起的“超級全球化”進程遭遇前所未有的逆流。
與歷次民間反全球化運動不同,此次逆全球化潮流是民粹主義推動的反全球化政府升級版,是美西方國家對其自身推動的新自由主義“超級全球化”的一種自我否定,也意味著新自由主義轉向和資本主義全球化的失敗,這對全球化進程的影響是巨大的。具體來說,此次逆全球化潮流主要源自發達國家民眾對分配不公和移民問題的不滿,如美國鐵銹地帶工人的大量失業、中產階級的萎縮和西方移民潮風波等。與之相應,西方政客不思忖如何解決問題,而是一味將責任外推給全球化,特別是在全球化進程中崛起的中國。從英國“脫歐”到美國發起的大規模貿易戰,從“去風險”到構筑“小院高墻”,昔日所謂的以私有化、市場化和民主化為導向的“華盛頓共識”被新產業政策、新干預主義和價值鏈同盟的“新華盛頓共識”取代,追求經濟效率的邏輯被所謂追求“安全發展”的邏輯取代,主要西方國家一系列逆全球化政策操作和行動使得全球化進程遭遇嚴重沖擊。
關于此次逆全球化潮流及其后果性質的判斷,理論界有很多不同的觀點,如全球化終結論、慢全球化論、全球化分裂論和再全球化論等。客觀來說,全球化從未真正中斷過,即便在2020—2023年全球新冠疫情最嚴重的時期,貨物貿易增速有所下降,但全球電子商務和中歐班列仍然保持密切交往甚至逆勢增長。此次逆全球化潮流如果以全球化終結論來界定,不如說是新自由主義“超級全球化”的終結,這似乎印證了美國學者羅德里克所謂的“民主政治、國家主權和超級全球化”三元悖論;如果以慢全球化論來界定,慢的主要是貨物貿易與投資增速,但數字經濟全球化趨勢反而加速推進;如果以全球化分裂論來界定,不如說是霸權國單方面炮制一系列“脫鉤”政策連鎖反應的后果,正如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所警告,全球分歧正在加劇,有可能引發災難性的分裂和對抗。[1]
面對逆全球化潮流,再全球化更能科學和準確刻畫當前全球化的發展趨勢。再全球化的內涵是在新自由主義“超級全球化”遭遇嚴重挫折后,國際社會對全球化未來發展趨勢的判斷,也是國際社會在反思歷史教訓的基礎上,對經濟全球化再調整的過程。這就需要國際社會對全球化發展理念再交匯、發展主體再協調、發展方向再調整和發展模式再塑造。
第一,從理念來看,再全球化不是過去西方推崇的新自由主義。新自由主義在西方世界的自我否定和改弦更張,宣告了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破產,取而代之的應當是以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為核心的全人類共同價值觀,體現的則是全球主義情懷和多邊主義價值,而不是狹隘的民族主義、單邊主義。在不同理念的交鋒中,國際社會所期待的是更加包容、普惠的經濟全球化。世界貿易組織(WTO)在《2023年世界貿易報告》中也指出,再全球化是將更多的人、經濟體和緊迫問題納入全球貿易并加強多邊合作,以有效應對當前的全球性挑戰。
第二,從主體來看,美國不再是推動全球化發展的主導者,恰恰相反,美國已從昔日的全球化的旗手轉變為逆全球化的推手。冷戰結束后,美國憑借其霸權地位成為經濟全球化的主要推動者和塑造者。然而,這種由美國單極主導的全球化模式難以與多極化世界相適應,特別是隨著新興經濟體的群體性崛起,霸權相對衰落的美國基于對相對收益的考量,出臺一系列逆全球化政策,通過打壓新興經濟體來維持自身霸權。與之相反,中國等新興經濟體通過強化和擴容金磚機制、創建區域和跨區域開發性金融合作機構和自由貿易協定,成為再全球化的主要推動力量。與此同時,廣大發展中國家積極擁抱多邊主義,主張并推動與多極格局相適應、以共同發展為導向、以公平普惠為目標的再全球化。在未來的全球化進程中,主要行為體之間將在多邊、區域和雙邊層面展開博弈,霸權國必須摒棄零和思維,尋求在競爭中共存、在共存中合作,再全球化的阻力才能得到有效緩解。

第三,從方向來看,再全球化應遵循全球化發展規律,順應時代潮流,遵循互利共贏、普惠包容的原則。回顧歷史,全球化既是生產力發展和文明進步的結果,也是生產力進一步發展的內在要求。在技術進步推動生產力發展進而驅動全球化發展的當下,通過政策手段阻斷全球化進程,既不符合全球化發展規律,也違背了以比較優勢合作、國際分工細化和生產要素流動為內在邏輯的市場經濟發展規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筑起關稅“藩籬”不但不能獨善其身、維系自身霸權,更難以阻止再全球化的發展步伐。因此,再全球化應將包容原則嵌入規則設計,實現規則公平;將普惠貫穿合作實踐,推動分配公平;將共贏錨定價值目標,追求共同發展。唯有如此,才能有效避免因權力重構失序而滑向分裂對抗。
第四,從模式來看,任何全球化模式都是在一定國際秩序下產生的,再全球化是多極格局下的全球化重塑,昔日由美西方主導的全球化模式將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一方面,霸權相對衰落的美國提供全球公共產品的意愿和能力明顯下降,“讓美國再次偉大”(MAGA)理念下的國家中心主義敘事將助推逆全球化潮流,為再全球化進程蒙上陰影。另一方面,廣大發展中國家是推動再全球化的有生力量,將增強全球化的公正性和普惠性。再全球化將在大國之間、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以及發達國家內部的復雜博弈下展開,全球化與區域化、自由貿易與公平貿易、全球生產與產業回歸等現象會在同一時空中交疊,全球化模式正加速重構。世界本就是復雜多樣的,不同國家的發展模式、發展階段以及歷史文化本就不同,過去的全球化并沒有消弭這些差異。因此,再全球化需要在尊重這些差異的基礎上,在國家自主權與國際合作、共同利益和個別利益以及效率、公平與安全之間進行權衡取舍,這就需要構建更加公正合理的全球治理體系,對各行為體的行為進行規范和管理。
再全球化呼喚全球治理轉型,需要構建與之相適應的全球治理體系,這是由全球化與全球治理、經濟全球化與全球經濟治理的關系決定的。作為全球化的先導和重要組成部分,經濟全球化需要多邊共治的治理體系來服務和規范全球貿易、投資和金融交易等行為;全球經濟治理則是通過處理全球性經濟問題、化解系統性經濟風險等方式來確保經濟全球化的順利推進。經濟全球化與全球經濟治理互為因果、相輔相成、不可分割,這決定了推進再全球化必然需要與時俱進地對全球經濟治理體系進行改革和完善。
從國際政治經濟層面上講,新自由主義主導下的全球化之所以失敗并不是全球化本身的問題。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在提高市場資源配置效率、推動全球經濟增長的同時,也帶來了分配不公、風險擴散和危機外溢等全球性問題。早在2000年,時任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就在《千年報告》中指出,很少有個人、團體或者政府反對全球化本身,他們反對的是全球化中的懸殊差異。[2]美國經濟學家約瑟夫·斯蒂格利茨也認為,全球化本身并不是問題所在,問題在于對全球化的管理。[3]所以,與其說是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模式的失敗,不如說是這種模式下全球經濟治理的失敗,主要表現為全球經濟治理的有效性和合法性危機以及主導國自身治理的內外失衡。
首先,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模式下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存在結構性缺陷,難以有效應對系統性風險。例如,WTO改革停滯導致多邊貿易規則難以適應數字經濟等新興領域的發展態勢;面對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等國際金融機構未能有效防范風險傳導;新自由主義過度強調市場自我調節,弱化了跨國公共治理能力,致使貧富分化等全球性問題持續惡化。

其次,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權力結構失衡。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國際金融機構的投票權仍由美西方國家掌控,發展中國家的投票權和話語權并未隨著實力增長而增加,導致這些機構的決策過程缺乏民主協商,無法有效維護發展中國家的權益。美國頻繁濫用其國內法對國際貿易進行“長臂管轄”,對國際多邊貿易規則和國際法基本原則等造成極大破壞。
再次,新自由主義全球化的困境折射出美國的內部危機。美國國內出現的貧富分化加劇、中產階級收縮以及產業空心化等問題是多重因素所致,將其完全歸因于全球化并無根據。美國的國內分配政策沒有隨全球化發展作出相應調整,分配不均帶來的政治極化以及由此引發的國家治理危機使其難以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保持良性互動,向外轉移矛盾也就成為必然選擇。同時,以MAGA和“本國優先”為代表的極右翼思潮泛起并向全球蔓延,使許多國家政治和社會危機加劇,為推動開放型世界經濟帶來新的挑戰,致使全球治理赤字進一步擴大。
再全球化的實質是構建與全球化相適應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過程,這就要求對傳統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進行改革和完善,進而形成新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應該說,二戰結束以來建立的多邊機制的確為此后的全球經濟治理奠定了基礎性的制度體系,曾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而再全球化需要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并不是“另起爐灶”,而是對原有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中不合理不公正的因素進行改革,探索構建一套能夠體現公正性、合理性和有效性的全球經濟治理原則框架。
具體來講,再全球化所要求的新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需要堅持如下原則。一是主權平等原則。這一原則是各國權利平等、機會平等、規則平等的基礎,即國家不分大小、強弱、貧富,都有平等參與全球經濟治理的權利。二是權責對稱原則。處于不同發展水平和發展階段的國家,在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中享有不同制度性權力,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和義務,使治理權力、經濟實力和責任分擔配置合理。三是效率和公平原則。在推進經濟全球化時,各國既要攜手合作,通過集體行動促進全球經濟平穩高效增長,又要積極落實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發展和完善國際援助機制,著力解決全球貧困和全球發展不平衡、不平等和不充分等問題。
當然,目前全球經濟治理的實然和應然之間還有很大的距離,還難以就上述原則框架形成廣泛的全球共識,特別是美國特朗普新一屆政府凸顯的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孤立主義傾向會加大形成共識的難度。在此背景下,國際社會更加需要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構建與再全球化相適應、更加公正有效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
隨著廣大發展中國家尤其是新興市場國家綜合實力增強,日益崛起的“全球南方”在促進世界和平、維護公平正義、合作應對全球性挑戰等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已經成為全球經濟治理中不可或缺的關鍵力量。
首先,從價值理念和發展愿景來看,發展振興、公平正義、包容普惠是“全球南方”的共同價值追求,也是“全球南方”對全球經濟治理改革方向的期待。具體而言,“全球南方”以消除貧困和發展籌資為迫切訴求,以能源和糧食安全為核心關切,以發展經濟為不懈追求,以經濟追趕和創新發展為目標愿景。例如,2024年在巴西舉行的二十國集團(G20)峰會以“構建公正的世界和可持續的星球”為主題,以“消除饑餓貧困”為首要議題,反映了“全球南方”對于實現發展繁榮、逐夢現代化的追求和渴望;同年,在第79屆聯大一般性辯論中,“全球南方”國家代表發出共促和平發展、完善全球治理的強烈呼聲。“全球南方”發展與全球化進程密切互動、同步推進,“全球南方”積極擁抱普惠包容的經濟全球化,反對“中心-外圍”經濟壟斷式全球化,堅持多邊主義,提倡多邊治理和規則公平,反對單邊主義、保護主義,強調共同發展,主張建立公平合理的國際新秩序。隨著“全球南方”群體性崛起與戰略自主性增強,其發展理念正逐漸從訴求和愿景轉化為參與全球經濟治理的行動和實踐。
其次,從實力變化來看,“全球南方”是推動世界多極化的基礎性力量,也是推動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的生力軍。長期以來,“全球南方”是全球化進程的被動參與者,缺乏塑造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實力。進入21世紀以來,“全球南方”國家經濟快速發展,成為推動世界多極化發展的關鍵力量。2013年,新興市場和發展中經濟體GDP總量首次超越發達國家,占世界比重為56.4%,2023年這一比例上升至58.8%。據跨國會計師事務所普華永道預測,2050年前后,全球前十大經濟體中,發達國家將僅剩美國、德國、日本等,而中國、印度、俄羅斯、巴西、印尼、墨西哥、土耳其等“新興七國”(E7)將全面超越七國集團(G7)。[4]這意味著,世界經濟以西方為“中心”、廣大“全球南方”國家為“外圍”的結構將不復存在。
最后,從規則制定和機制建設來看,“全球南方”已成為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建設者和改革者。過去,美西方國家是全球經濟治理機制和規則的制定者,“全球南方”國家則是被動的接受者。在再全球化的過程中,“全球南方”通過創建新型多邊機制和重塑規則體系實現了歷史性突破。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的設立、“一帶一路”倡議和全球發展倡議等多邊倡議的提出都是對傳統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的補充、完善和優化,提升了全球經濟治理的合法性和有效性,有助于緩解當今世界面臨的治理赤字、發展赤字和民主赤字。[5]
中國是世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也是“全球南方”的當然成員。習近平主席強調,“‘全球南方’為發展而起,因發展而興。我們要做共同發展的中堅力量,積極參與和引領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推動把發展置于國際經貿議程中心地位。”[6]中國是經濟全球化的堅定支持者和開放型世界經濟的倡導者和推動者。面對再全球化的阻力和全球經濟治理的改革困境,中國將團結“全球南方”國家,不斷為改革和完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注入中國力量,在擺脫全球經濟治理困境、引領全球經濟治理體系變革的過程中發揮更大作用。一是提升“全球南方”在全球經濟治理體系中的代表性和話語權,使全球經濟治理的制度體系與全球經濟力量對比相適應。一方面,積極推動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傳統國際金融機構改革,在提升其治理效能的同時,重點推動這些機構的治理結構改革,使其更能體現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應有地位。另一方面,充分利用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等“全球南方”的新興多邊機制,撬動更多發展融資,促進“全球南方”可持續發展和共同發展,使經濟全球化進程更加普惠包容。二是始終秉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觀,以全球文明倡議彌合觀念分裂、塑造價值共識。充分借助“全球南方”現有的雙多邊交流機制,將全球文明倡議所蘊含的“尊重世界文明多樣性,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閡、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文明共存超越文明優越”的基本主張轉化為合作應對全球性挑戰的共識和行動,為推動建立公正合理的全球經濟治理體系奠定堅實的理念基礎。三是堅持真正的多邊主義,堅定維護以世界貿易組織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持續推進世界貿易組織改革進程,發揮區域多邊貿易協定作用,以“基于規則的貿易治理”對沖特朗普2.0單邊主義貿易政策對國際貿易秩序的破壞。在數字貿易、數據流動、綠色關稅等新興領域規則制定進程中,“全球南方”國家要加強合作,確保新興機制建設公平公正,為全球共同發展提供良好制度保障。

本文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制度型開放與全球經濟治理制度創新研究”(批準編號:20amp;ZD061)、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全球治理與人類命運共同體重點實驗室和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創新工程2022年度特別委托項目(批準編號:GD22TWCXGC12)的階段性成果
[1]《古特雷斯警告:全球分歧正在加劇,這意味著災難》,中華網,2023年9月12日,https://kan.china.com/article/3379399_all.html。
[2]"Kofi"A."Annan,"“‘We"the"Peoples’:"the"Role"of"the"United"Nations"in"the"21st"Century,”"April"2000,"https://digitallibrary.un.org/record/413745?v=pdf.
[3]約瑟夫E.斯蒂格利茨著,李楊、章添香譯:《全球化及其不滿》,北京:機械工業出版社,2010年版,第184頁。
[4]"PwC,"“The"World"in"2050,”"February"2017,"https://www.pwc.com/gx/en/research-insights/economy/the-world-in-2050.html.
[5]陳偉光:《全球經濟治理制度變遷的動力機制與策略選擇》,載《社會科學》2024年第8期,第128-141頁。
[6]習近平:《匯聚“全球南方”磅礴力量"共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在“金磚+”領導人對話會上的講話》,載《人民日報》2024年10月25日,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