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美味

爆炒見手青、野生菌火鍋……說到這些菜品，你就是不是快要流口水了？野生食用菌因其味道鮮美、營養價值高，備受人們的喜愛，成為舌尖上的美味。我國很多地區都有采食野生蘑菇的習慣，然而野生毒蘑菇往往伴隨野生食用菌存在，因為形態特征相似，容易混淆，而造成采食者中毒。我國每年都有食用毒蘑菇中毒乃至死亡的事件發生，在家庭經常發生的食源性疾病中排名第一位。2023年，中國疾控中心公布505起蘑菇中毒事件，覆蓋24個省級行政區，造成1303人中毒，16人死亡。蘑菇中毒嚴重危害公眾健康安全，為了提高公眾對毒蘑菇的科學認識和防范意識，筆者和大家聊一聊有關毒蘑菇的那些事。

我國的毒蘑菇

“紅傘傘，白桿桿……”說起毒蘑菇，你一定會想起這首童謠。毒蘑菇又稱毒菌或者毒蕈，是指人或動物食用后，會產生中毒反應的一類大型真菌。據統計，全世界有野生食用菌2500余種，中國有1000余種，其中云南省有900余種。全世界有1000多種毒蘑菇，我國已經確認的約有540種，云南省有200余種。

一個典型的毒蘑菇長什么樣呢？大部分蘑菇由菌蓋、菌柄、菌褶等組成，部分種類還具有菌環、菌托等。毒蘑菇一般會“頭上戴帽、腰間系裙、腳上穿靴”，“帽”代表菌蓋，“裙”代表菌環，“靴”代表菌托。有的毒蘑菇菌蓋上還有疣狀、錐狀的鱗片，比如毒蠅鵝膏。

我國不同地區野生蘑菇生長的時間不同。在南方地區，由于氣候比較濕熱，通常在立春以后就能夠見到野生蘑菇。在北方地區，可能要等到夏秋季才能見到。總的來說，以6—9月份最多，特別是在雨后。野生蘑菇的生長環境多種多樣，比如山野、森林、公園、綠化帶、菜地，甚至花盆里、潮濕的家具上、沙漠里都有蘑菇生長。野生蘑菇的生長基質也各不相同，有些生長在地上，比如黃蓋鵝膏，有些生長在樹干上，比如云芝栓孔菌，有些生長在枯枝落葉上，比如三色擬迷孔菌，有些生長在白蟻窩上，比如雞樅菌，有些生長在糞堆上，比如蝶形斑褶菇，甚至有些蘑菇可以生長在其他蘑菇上，比如星孢寄生菌。野生蘑菇的生命力很強，而且分布范圍非常廣。

研究發現，毒蘑菇的毒素種類超過1000種，一種毒蘑菇可能含有多種毒素，這些毒素可以引起人體各種各樣的疾病。根據臨床表現，蘑菇中毒主要分為以下七種類型：急性肝損害型、急性腎衰竭型、橫紋肌溶解型、胃腸炎型、神經精神型、溶血型和光敏性皮炎型。據統計，在我國蘑菇中毒事件中最常見的是胃腸炎型和神經精神型，引起死亡的主要是急性肝損害型和橫紋肌溶解型。

我國可以引起胃腸炎型中毒的毒蘑菇種類繁多，其中最常見的是大青褶傘，其次是日本紅菇和近江粉褶菌。引起神經精神型中毒的毒蘑菇我國有超過200種，主要包括鵝膏屬的球基鵝膏、小毒蠅鵝膏、殘托鵝膏，絲蓋傘屬的一些物種，熱帶紫褐裸傘和古巴裸蓋菇等。引起急性肝損害型中毒的毒蘑菇主要是來自鵝膏屬、環柄菇屬和盔孢菌屬的一些物種，包括致命鵝膏、灰花紋鵝膏、擬灰花紋鵝膏、裂皮鵝膏、淡紅鵝膏、黃蓋鵝膏、假淡紅鵝膏、肉褐鱗環柄菇、條蓋盔孢菌等。在我國可以引起橫紋肌溶解的毒蘑菇主要就是一種，即亞稀褶紅菇。引起急性腎衰竭型中毒的毒蘑菇主要也是鵝膏屬的一些物種，最常見的是歐氏鵝膏、擬卵蓋鵝膏和假褐云斑鵝膏。引起溶血型中毒的毒蘑菇主要是樁菇屬的一些物種，包含卷邊樁菇、東方樁菇等。引起光敏性皮炎的毒蘑菇主要有兩種，污膠鼓菌和葉狀耳盤菌（假木耳）。我國的毒蘑菇分布具有較強的地域性，不同地區的毒蘑菇種類有所不同。

識別毒蘑菇的誤區

我國很多地區都有采食野生蘑菇的習慣，但是普遍缺乏科學識別毒蘑菇的能力，而且很多人對于蘑菇中毒的危害認識不足，認為中毒癥狀就是拉肚子，不會危及生命。恰恰相反，如果誤食劇毒的蘑菇，一個毒蘑菇就可能引起人死亡。以下是一些識別毒蘑菇的誤區。

誤區一：顏色鮮艷的蘑菇有毒，顏色不鮮艷的沒有毒。

我國民間各地流傳了很多關于毒蘑菇識別的小技巧，比如“長得越鮮艷的蘑菇毒性越高，而顏色比較普通的，比如灰色或白色的就能吃”。這種誤導往往會帶來中毒事件的發生。科學研究表明，蘑菇毒素的分布和顏色沒有關系，而且這些毒素沒有顏色，僅靠顏色來鑒別毒蘑菇風險很大。比如亞稀褶紅菇跟香菇很像卻是劇毒的，雞油菌鮮艷漂亮卻是無毒可食用的，橙黃色的擬橙蓋鵝膏也可以食用，而黃蓋鵝膏跟它長得很像卻是劇毒的。因此，從形態上很難區分食用野生菌和毒蘑菇，單靠顏色來區別是不科學的。

誤區二：生蟲、生蛆，有各種小動物啃食的野生蘑菇無毒。

這種說法也是不準確的。在野外很多蘑菇上都會生蟲生蛆，被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啃食，對于它們來說可能是一種美味，對于我們人類來說可能是劇毒的。比如蝸牛會啃食肉褐麟環柄菇，馬陸會啃食歐式鵝膏，所以不能根據生蟲、生蛆或者是被其他的小動物啃食來判斷這個蘑菇是否有毒。

那么，如何預防蘑菇中毒，萬一中毒了怎么辦？首先不要采食野生蘑菇，要去超市或菜場購買蘑菇。如果有人抵擋不住野生蘑菇的美味誘惑，建議在進食前用手機拍照，此外最好保留一朵蘑菇。如果一家人吃完以后發現有人中毒，要盡早去醫院就診，即便沒有中毒癥狀的人也要盡早干預治療，因為蘑菇中毒早期一般都有消化道癥狀，但后期可能還會出現其他癥狀。此外，在120救護車還沒趕到時，對神志清醒的成人可以采用催吐的方法進行處理，即用手指按壓舌根引起嘔吐反射。但是這種方法對昏迷患者不適用，兒童的催吐也最好由醫生進行操作。

“蘑菇巧克力”竟是毒品

毒蘑菇不僅能使人中毒，還可能讓人觸犯法律。上海市青浦區人民法院曾審理一起販賣毒品案，其毒品外形與一般巧克力無異，但該巧克力實際上卻是一種致幻毒品，其中含有裸蓋菇。從外形上看，新型致幻類毒品裸蓋菇和正常蘑菇沒有太大的差別，因傘蓋是金色的，涉毒圈內稱裸蓋菇為“金老師”。裸蓋菇含有毒品成分賽洛新、賽洛西賓，是國家管制的一類精神藥品，醫學上被用于麻醉手術。毒品裸蓋菇致幻性強，短時間內能迅速作用于人的神經系統，使人對周圍感知無限放大，極易產生沮喪、悲傷甚至憤怒的情緒。有人別有用心地將曬干的裸蓋菇磨碎后與普通巧克力混合，偽裝成巧克力糖果對外出售。

金某的男友楊某（另案處理）以每顆人民幣75元在販毒人員米某（另案處理）處購買到“蘑菇巧克力”毒品后，以人民幣100元賣出。金某介紹他人在楊某處購買15顆“蘑菇巧克力”毒品。后來，公安機關在購買者住處查獲其中5顆“蘑菇巧克力”毒品，經稱重共計45.01克。經鑒定，上述5顆“蘑菇巧克力”毒品中均檢出賽洛新、賽洛西賓成分。金某收取王某、趙某1500元人民幣，代兩人向楊某購買15顆“蘑菇巧克力”毒品。后金某在其住處收到20余顆“蘑菇巧克力”毒品，由金某在青浦區某鎮當面給王某5顆“蘑菇巧克力”毒品，在浙江省某市給趙某10顆“蘑菇巧克力”毒品。

法院判決金某犯販賣毒品罪，判處有期徒刑3年并處罰金人民幣3000元。判決已生效。

我們不僅要抵擋美味的誘惑，還要預防潛藏在美食背后的危險，絕不要因為一時好奇而掉進毒品的陷阱。我們每個人都要做自己健康的第一責任人，樹立正確的飲食觀念，踐行健康的生活方式。

（本文作者系上海自然博物館科學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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