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旅融合背景下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的行動路徑

［摘 要］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在助力鄉村文化振興、構建鄉村文化新生態等方面承擔著重要角色。文章以慈溪市為例，從政策托底保障基礎設施建設、資源整合優化公共文化服務、社會力量參與創新文旅融合發展三方面，對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文旅融合現狀展開闡述。針對文旅融合背景下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仍然存在的問題與挑戰，提出從物理文化空間、精神文化空間和虛擬文化空間三個維度進一步推進建設，以期最終實現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公共文化空間；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文旅融合

［中圖分類號］G249.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6041（2025）01-0027-06

1 引 言

2021年，文化和旅游部、發展改革委、財政部聯合發布《關于推動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一項核心要求，即致力于向廣大人民群眾提供更加豐富多樣的公共文化產品以及更高品質的公共文化服務^［1］。我國廣大鄉村作為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最后一公里”，由于長期受城鄉二元經濟結構、鄉村“空心化”、鄉土文化凋敝^［2］等因素的影響，成為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的重點和難點。2024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了“實施鄉村文旅深度融合工程”的號召^［3］，為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借助文旅深度融合，以文化禮堂、農家書屋、鄉村博物館等為代表的鄉村公共文化空間能夠以更高質量的供給內容與形式，激活鄉村文化的內在潛力，傳承鄉土文化，展現鄉村獨特魅力，成為帶動鄉村公共文化服務和鄉村經濟共同發展的重要平臺。

2 文獻回顧與問題提出

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是指在鄉村地域內建設的，供公眾自由進入、免費享用公共文化資源和公共文化服務、參與文化活動的公共場所^［4］，涵蓋傳統空間如寺廟、祠堂、村落及現代空間如文化禮堂、鄉村書房等^［5］，是一個集物理空間、活動空間和機制空間于一體的綜合概念^［6］。作為鄉村社會、文化與經濟等多領域的聯結紐帶，其研究價值正日益受到重視。

我國學者對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探討涉及類型劃分、價值功能、重構路徑等方面。依據建設主體，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可分為政府主導、社會力量參與和村民自發型^［7］；以功能視角，則分為民俗文化型、文明示范型、產業主導型和活動助推型^［8］。作為鄉村文化集中表達的主要場域，這些空間承載民族記憶，是鄉村文化傳承與村民交流的關鍵平臺^［9］。

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重構成為緊迫議題。學者建議采用“政府主導、多級投入、集中管理、資源共享”的模式^［10］，并強調民間助力、可持續利用和網絡化布局作為未來發展方向的重要性，以實現空間的均衡發展，緩解城鄉兩極分化嚴重的矛盾^［11］。此外，新媒體激發鄉村新的文化需求，能夠推動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從主體、內在特征到表達的多方面轉變^［12］，應當通過把握主體權利、服務供給、媒體融合和空間拓展四大要點來推動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建設完善^［13］。

當前，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14］。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高質量發展，成為衡量是否滿足人民群眾文化需求的重要指標，對促進鄉村文化振興、增強鄉村社會凝聚力以及提升農民群眾的文化獲得感與幸福感至關重要。然而，由于機制缺位、供給效率低下、團隊培育受阻^［15］等諸多問題的干擾，我國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實現高質量發展仍需進一步行動。

浙江省慈溪市以浙江省文化禮堂項目為基礎，結合浙江省“15分鐘品質文化生活圈”建設要求，構建了新時代文化發展網絡，賦予鄉村文化空間以文化休閑和文化傳播的屬性，并持續帶動鄉村旅游產業發展，成為慈溪市旅游產業發展的新要素。這一舉措助推慈溪市在新一輪百強市獲得領先位置，并獲評為Ⅱ型大城市。基于此，本文從慈溪市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和文旅融合情況出發，探究鄉村文化空間與鄉村旅游業發展之間的耦合關系，試圖為推動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研究提供有益探索。

3 新時代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文旅融合現狀——以慈溪市為例

新時代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包括文化禮堂、鄉村書房、鄉村博物館等場所，其發展要點在于拉近鄉村居民與文化的距離，實現公共文化服務向基層延伸，進而提升全民文化素養與鄉村文化軟實力，助力鄉村文化振興。目前，慈溪市圍繞文化禮堂、鄉村書房等鄉村公共文化空間，交織自然景觀、歷史文化和紅色文化等旅游資源，積極打造新時代鄉村品質文化生活圈。文化要素持續推動著慈溪市鄉村旅游產業的快速發展，2021年慈溪市獲批為省全域旅游示范區，2022年實現旅游總收入77億元，文旅融合成為新時代鄉村發展的創新實踐。慈溪市在鄉村文旅網絡的構建上已取得顯著成效，成為新時代鄉村經濟發展的先進代表城市。推而廣之，鄉村旅游業的發展離不開以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為連接點的文旅網絡體系。故本文以慈溪市為例，圍繞其文旅融合的三個維度進行探討。

3.1 政策托底，保障基礎設施建設

多層次、多維度的政策支撐體系是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前提條件。國家和地方政府通過制定和實施一系列政策文件與戰略規劃，明確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的總體目標、基本原則和實施路徑，并提供財政補貼、稅收優惠、場地供應等支持（見表1）。例如，《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共文化服務保障法》《“十四五”公共文化體系建設規劃》等國家級法規、政策是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的頂層保障。2013年浙江省《關于推進農村文化禮堂建設的意見》一經出臺，便指引慈溪市建成文化禮堂100余家，并在《慈溪市文化發展“十四五”規劃》要求下，進一步推進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以此為基礎搭建新時代鄉村15分鐘品質文化生活圈，實現文化的可及性與便捷性。《關于推動公共文化服務高質量發展助力建設共富共美現代化新慈溪的實施意見（2021—2025年）》的制定，助力創意性改造鄉村公共文化設施，增設旅游服務功能，實現文旅公共服務一體化，推動公共圖書館、文化館、博物館等建立聯動機制，實現服務、資源的互聯互通。由此，在政策的托底作用下，確保慈溪市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的順利進行，并為后續運營和維護奠定堅實基礎。

3.2 資源整合，優化公共文化服務

鄉村區域內各類資源是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的基石。在政府主導下，挖掘與整理鄉村自然景觀、歷史文化、民俗文化、紅色文化等文旅資源，借助創意設計和科技手段，轉化為文化旅游產品及研學路線，可優化升級鄉村公共文化服務。慈溪市以“15分鐘品質文化生活圈”建設為基礎，整合鄉村資源，將其轉化為促進發展的內在要素，形成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中的保障條件。目前，慈溪市共進行177個文化圈建設，每個文化圈內必備公共文化設施1個，其他公共文化空間4個。以圖書館為代表的公共文化場館已經完成縣域中心館、鄉鎮街道館、農家書屋三級網絡建設。其中，慈溪市圖書館還與多處場所建立合作，創新鄉村書房建設，將圖書館服務延伸至鄉村休閑場所，確保鄉村居民享受優質的公共文化服務（見表2）。特色鄉村公共文化空間也為鄉村旅游注入新活力，吸引游客體驗鄉村豐富的文化資源，如歷史文物古建筑、自然風光、民俗民藝等。由此，通過有效整合與利用鄉村文旅資源，完善服務設施，提升服務水平，不僅能夠擺脫傳統文化曲高和寡的現實困境，還能夠以其獨特的文化內涵吸引游客，成為鄉村旅游業新的增長點和新時代鄉村文化振興的新活力要素。

3.3 社會力量，創新文旅融合發展

在鄉村振興戰略引領下，企業、社會組織、個人等社會力量通過資金捐贈、活動支持、場地提供、志愿服務等方式參與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與管理（見表3）。結合鄉村文化和旅游產業特色，在社會力量的合作下，將公共文化空間嵌入村咖、民宿、田園農莊等空間，拓寬服務范圍，增添鄉村旅游業發展新要素，搭建新時代鄉村文旅融合新場景。依據省文化特派員制度，

慈溪市2024年選派17名文化特派員入駐鄉村，借助社會人才力量賦能鄉村文化建設；“‘三思’人文鄉村建設”“家住翠屏山”“行吟觀海衛”等17個文化項目正在積極落實。同時，浙江省知名公益閱讀社會組織“稻讀公社”積極參與打造鄉村閱讀基地，并組織“領悟二十大閱讀潤童心”等系列閱讀活動，提升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活力。慈溪市還積極開展文旅產業招商推介會，引入企業進入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實現以點帶面的全方位發展。目前已盤活農村閑置資源100多處，培育特色民宿34家，建成省A級旅游景區村莊220個、景區鎮15個，省旅游驛站2個。由此，社會力量的深度參與和鄉村文化空間的嵌入，不僅留住人才，還使鄉村成為旅游打卡地，提升知名度，同時也引入創新元素和先進理念，提升文化內涵和品質，為鄉村帶來發展機遇和經濟效益，實現互利共贏。

4 文旅融合背景下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的問題與挑戰

依托“15分鐘品質文化生活圈”和文化禮堂等綜合性公共文化空間建設，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整體呈現良好發展態勢。然而，城市化進程中的鄉村“空心化”現象以及其他因素，對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產生沖擊，導致其“文化功能”逐漸弱化^［16］，實現高質量發展面臨多重挑戰。

4.1 空間發展失衡與同質化嚴重

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水平受政府財政支持影響，資金多寡往往決定著建設水平的高低，導致星級空間與普通空間、不同鄉鎮間及同一鄉鎮內不同村落間均存在明顯差距。以文化禮堂為例，經濟實力較強的村和星級文化禮堂的建設水平遠遠高于經濟實力較弱的村和普通文化禮堂。文化活動的開展，更多是“自上而下”的常規活動，形式內容同質化現象嚴重，缺乏創新，難以吸引民眾，特別是年輕群體和游客。與此同時，在特色品牌打造上，成功率也較低。例如，慈溪市文化禮堂雖然提出了“一村一品，一堂一韻”的建設目標，但是從實際落實情況看，除了少數文化禮堂的“堂品”成功出圈之外，更多數的“堂品”早已銷聲匿跡。

4.2 文化功能弱化與發展后勁匱乏

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在實際管理運營中容易偏離初衷，未能充分發揮其應有的文化服務功能。部分鄉村公共文化空間被過度商業化，逐漸失去公共性和文化性，演變成商業活動場所，作為文化傳承和普及的角色被弱化。與此同時，部分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在經歷了初期熱度后，由于后續發展內容欠缺、管理人員懈怠等原因，逐漸出現門庭冷落的現象，如圖書無序堆疊、閱覽區域積灰、文化活動頻次顯著下降乃至完全停擺等。這些現象主要源于持續發展動力不足，導致鄉村文化空間淪為形式上的存在，未能充分發揮其文化傳承和普及的功能。

4.3 存在信息壁壘與數字服務滯后

當前鄉村出現“空巢化”現象，留守老年人在信息接收與傳播方面，依賴傳統方式，對現代技術如數字化推廣則相對陌生和抵觸，是數字時代的“弱勢群體”。鄉村文旅信息無法快速有效地傳播出去，從而限制了文旅資源的可見性。與此同時，鄉村地區數字公共文化服務建設滯后，資金投入和技術支持不足，設施建設和維護水平較低，數字文化服務內容和形式單一，缺乏創新和多樣性。管理和運營機制尚不完善，服務質量和效率不高，諸如此類的問題均導致鄉村文化資源“不為人知”，進而影響文旅產業發展和文化資源傳承。

5 文旅融合背景下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的行動路徑

在國家文化和旅游部“宜融則融、能融盡融”的總體思路指導下，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高質量發展需緊抓文旅深度融合的歷史機遇，從物理文化空間、精神文化空間和虛擬文化空間三方面出發，激活文旅新生態，實現文化賦能鄉村振興。

5.1 整合空間與功能，重塑物理文化空間新面貌

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邁向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的途徑是空間與功能的整合，以促進鄉村文化、旅游產業協同發展。其一，構建多元投入格局，完善設施建設。政府應發揮主導作用，增加財政投入，專項用于硬件設施升級和軟件服務優化。同時，出臺優惠政策吸引社會資本和民間力量參與，豐富活動內容與形式。村委等管理團隊應招募和培養志愿服務隊伍，協助空間管理和活動組織。其二，構建片區聯盟模式，提升建設效率。通過整合區域內文化旅游資源，建立資源共享、優勢互補、協同發展的合作機制，推動文化禮堂、鄉村書房、鄉村博物館等公共文化設施的聯合運營，共同策劃文旅活動，提升綜合服務能力。其三，注重均衡發展，縮小區域差距。以文化禮堂建設為例，以星級文化禮堂為示范，引領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整體提升，同時加大對普通文化禮堂的扶持力度，確保公共文化服務的廣泛覆蓋和均衡發展。通過這一系列舉措，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將得以重塑新面貌，并助力鄉村地區在文化傳承、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全面提升。

5.2 挖掘鄉村文化內涵，提升精神文化空間層次

在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中，深入挖掘并傳承鄉村文化獨特魅力，是豐富其精神內涵、提升文化品質的關鍵。其一，挖掘地域文化，打造文旅服務品牌。依托自然景觀、歷史遺跡與民俗風情，提煉地域特色，通過文化節慶、非遺展示、歷史遺跡保護與開發等活動，增強品牌認知度和影響力，使之成為吸引游客深度體驗的核心。其二，依托文旅融合項目，推廣眾籌模式。政府引導、社會參與、市場運作，籌集資金、技術和人才等資源，升級改造鄉村文化空間設施以及鄉村旅游配套設施建設，如村咖、鄉村書房、特色民宿等。其三，更新服務理念，加強活動吸引力。培養具有廣闊視野的帶頭人，提升其領導能力、專業素養和服務意識，以更好地秉承“以民為本”服務理念，幫助鄉村文化空間提升建設水平。鼓勵村民自主參與活動策劃與組織，實現文化活動“自上而下”落實和“自下而上”生成相結合，提高參與度和滿意度。通過深入挖掘鄉村文化內涵，提升鄉村精神文化空間層次，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提供有力的文化支撐。

5.3 升級數字化服務，拓展虛擬文化空間邊界

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高質量發展，還需通過數字化服務的升級與文化空間實質內容的匹配，提升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知名度與吸引力。其一，全面升級數字化服務，保證及時更新平臺信息。包括各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內的互聯網接入、數字化設備配置、空間環境優化等基礎設施的升級，保障數字化服務的基本條件。需注重數字資源適老化，如簡化操作界面、提供語音導航等，以適應老年群體；及時更新微信公眾號、微信小程序、“浙里文化圈”等數字信息平臺，使鄉村文化空間，特別是“網紅”文化空間的相關信息及時被讀者獲取。其二，打造虛擬文化空間和沉浸式鄉村文化體驗場景。構建虛擬鄉村文化空間，展示鄉村歷史文化、自然景觀和民俗風情，推動線上線下融合，打造沉浸式鄉村文化體驗場景，增強文化空間體驗性，吸引人們到鄉村實地感受文化魅力。其三，拓寬宣傳渠道，提升空間知曉率。推動社會各界力量，包括企業、非營利組織、藝術團隊，深度參與鄉村公共文化空間建設。通過合作運營、多媒體展示、網絡直播等現代技術手段，打破時空限制，拓寬傳播渠道，使鄉村文化活動信息直達更廣泛的群體。鄉村數字公共文化服務的升級和虛擬文化空間的拓展，科技賦能將使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更具有創新性和吸引力。

6 結 語

慈溪市在鄉村公共文化空間文旅融合發展方面的積極成果，推動了公共文化服務體系進一步完善。然而，在發展過程中仍然面臨發展水平失衡、內容同質化嚴重、文化功能弱化、持續發展后勁匱乏、信息壁壘及數字公共文化服務滯后等挑戰，這些因素制約著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有鑒于此，隨著文旅深度融合的全面推進，構建政府主導、社會參與的多元發展格局尤為重要。在此格局下，進一步通過整合空間與功能，重塑物理文化空間新面貌；挖掘鄉村文化內涵，提升精神文化空間層次；優化數字化服務，拓展虛擬文化空間邊界等方式，保障鄉村公共文化空間的可持續發展，避免文化空間名不副實。通過以上措施，推動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使之真正成為展示鄉村魅力、傳承鄉村文化、促進鄉村發展的重要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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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吳欣欣（1987—），女，碩士，館員，慈溪市圖書館；張超民（1996—），男，碩士，助理館員，安徽城市管理職業學院圖書館。

［說 明］本文分別系中國圖書館學會2024年閱讀推廣課題“新時代推進城市閱讀生態圈建設的優化路徑研究：以寧波市特色實踐為例”（項目編號：2024LSCYDFZZYB014）、2024年浙江省文化和旅游調研選題“文旅融合背景下推進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發展行動路徑——基于慈溪市特色實踐考察”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