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農業文化在現代鄉村建設中的圖景轉化研究

摘 要：農業文化是中華民族農業生產智慧的結晶，其所具備的文化屬性、生態智慧、農俗儀禮、農業技術，對現代鄉村建設具有重要價值。河南作為農業大省，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農業資源，孕育了豐富的中原農業文化。農業作為鄉村景觀的基底，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鄉村的景觀風貌。結合時代背景，從挖掘中原農業文化資源的角度出發，探尋中原農業文化與現代鄉村建設的關系，提出了將中原農業文化作為美麗鄉村建設的底圖，發掘其文化與資源的現代價值，打造農業藝術景觀與農旅新圖景，建構現代鄉村農業文化空間，實現中原農業文化在鄉村景觀中的現代轉化。

關鍵詞：中原農業文化；鄉村建設；圖景轉化

基金項目：本文系鄭州美術學院2024年度校級教學改革與研究項目“線上線下混合教學模式下手繪表現技法課程教學改革研究”（ZMJGLX202414）階段性成果。

近年來，由于現代城市景觀的滲透和模式化鄉村案例的運用，各地現代鄉村建設面臨嚴峻的“特色喪失危機”[1]。河南作為農業大省，在從夏朝到北宋的3 000多年間，保留下來歷史悠久的農耕文明、人與天調的生態系統、自然協同的農業聚落、森羅萬象的農俗儀禮和極具審美性的文化藝術景觀。然而，由于認知的偏差、文化教育的缺失和現代鄉村建設進程的推進，一些中原農業文化正面臨著衰落和消亡的危險。因此，本文從挖掘中原農業文化資源的角度出發，探索中原農業文化融入現代鄉村景觀營造的方式[2]。

一、中原農業文化的表達

中原地區是中原農業文化的發祥地。幾千年來，中原兒女在這片土地上辛苦勞作，形成了極具特色的農業生產方式、農作工具以及在農業生活中創造的居住方式、歲時節慶、農俗儀禮等。這既是人類能動性、藝術性、情感性、記憶性的審美體現，也是中華文明身份認同與中原農業文化傳承的重要基石。

（一）自然向度下中原農業文化的發生

農業文化是在農業生產實踐活動中創造、積累和傳承的與農業以及農業社會有關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總和。中原農業文化受平原地形環境與黃河文化的影響，適宜人類獲取生活資料并進行農業生產。在文化發生階段，由于人類改造和利用自然的能力相對較低，自然環境在農業文化形態和內涵的形成中起著決定性作用。因此，從自然角度來講，中原地區的自然環境造就了中原農業生態、生產、生活等文化要素。中原農業生態文化是指，依托黃河生態流域，造就出中原旱地農業生態文化。中原農業生產文化是指，在農業生產過程中發展出的耕作工具、生產技術以及因從事農事活動而形成的農業聚落和農田景觀等。中原農業生活文化是指，建立在農業生產文化基礎上的各種與農業生活有關的文化因素，包括歲時節慶、農俗活動、農歌諺語與農業文化精神等。古代中原地區盛行休耕制，因此創造了具有農業生產時令標志的河南民間歲時節日與風俗習慣。立春，河南民間又俗稱“打春”。在河南安陽一帶，人們常將內裝雞毛的竹筒埋入土中大半，等到立春時刻，雞毛輕輕向上浮動，以此來確定春日的到來。“打罷春，陽氣升”，民間認為立春早晚直接關系到農業生產，以為“六九”前打春是比較理想的。故河南農諺有“春打六九頭，遍地是耕牛”、“春打六九頭，不種芝麻也吃油”以及“春打六九頭，種田不用愁”等。

（二）歷史維度下中原農業文化的探源

中原農業文化是我國農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原農業文化源遠流長，早在八九千年前，中原人民就開始了農業實踐。裴李崗文化、仰韶文化、龍山文化、二里頭文化等都代表了中原農業文化的最高水平。經過漫長的發展，中原農業文化包含眾多極具特色的耕作技術、農業思想、農事節日、農俗習慣、飲食文化及建筑文化。考古學家在河南靈寶“鑄鼎原”發現了達百萬平方米的大型農業聚落，充分說明了中原地區受農業經濟影響，產生了規模相對較大的“因廬而聚”的建筑及景觀遺存。據史料記載，“廬”是農民便于進行農事而在田間臨時建造的居所，隨著農事需要的增長，“廬又生廬”，便形成了聚落。由此說明，中原農業不僅創造了中原農業文化，也奠定了中原地區村落形態、建筑風格和鄉土景觀的基礎模式。例如豫南民居、地坑院等，都是中原地區特有的鄉村建筑形式。這些建筑不僅具有實用性，還反映了當地居民的生活習慣、文化傳統，體現了中原先民在從事農業活動過程中創造的人與自然內在統一發展的結果。

（三）景觀層面下中原農業文化的發展

在現代文明的語境中，中原農業的景觀價值得以顯現。中原農業文化中蘊含的景觀要素包括農業物質景觀要素和農業精神景觀要素。中原農業物質景觀要素包含以旱地農業耕種——玉米、小麥為主的農作景觀和從事農業活動中營造的聚落景觀。中原地區農作景觀呈現出中部地區“三月輕風麥浪生，黃河岸上晚波平”的景象，這是中原農業生產景觀賦予地域鄉土特色的直觀體現。中原地區的旱作農業、水田農業、果園種植等農業生產方式不僅適應了當地的自然環境，也形成了獨特的農業景觀。農業精神景觀要素集中反映在鄉村特有的民風農俗之中，通過農業文化的農俗節慶、農事活動、農耕故事及傳統農業工具等得以顯現，這是鄉村農業景觀中不可或缺的元素。

二、農業文化與鄉村景觀的耦合關系

獨特的農業文化造就了極具地域特色的鄉村景觀。只有厘清農業文化與鄉村景觀之間的關系，才能更好地發掘中原農業文化，以中原農業文化助力鄉村建設。

（一）農業文化是繼承和發展鄉村文化景觀的活態載體

農業文化不僅塑造了鄉村物質景觀，還賦予其文化內涵。鄉村是農業文化發現、發生、發展的載體，農業文化融入鄉村文化建設的方方面面，聚落形態、鄉村建筑、農俗風情、農業生產等無不體現農業文化的浸潤。農業文化產生于鄉土鄉村，它與農民和土地緊密相連，因此，至今人們仍能在鄉村地區的各類民風習俗中，發現農業文化的痕跡。鄉村文化景觀是人類進行農事耕作、生產活動的產物，既是鄉村時間、空間的表征，也是農業文化延續的體現[3]。鄉村文化景觀根植于農業農村，不同地區的農業文化塑造了極具地域特色的鄉村文化景觀。如陜北秧歌、中原腰鼓都是在田間地頭插秧時產生的農業風俗活動，現在逐漸演變成鄉村聚集型的文化活動和特色的鄉村文化景觀。因此，農業文化得以傳承、保護、延續，也活化鄉村文化景觀空間，成為鄉村農業文化旅游的重要資源。

（二）農業文化是鄉村景觀建構的主體內容

鄉村景觀的形成與演變，是農業耕作活動作用于自然環境的結果[4]。鄉村景觀不但包括與農業生產有關的農田、村莊等生產場景，還包括以鄉村場域為代表的地域性聚落所蘊含的人文情態[5]。早在農耕文明出現后，聚落附近就出現了以生產為目的的種植場地，以及房屋前后的果園蔬圃，從客觀上講，這就是早期的鄉村景觀。農業文化作為鄉村文化的核心，鄉村景觀建設更應進一步挖掘村落差異化的農業文化資源，并對其適合當下時代的價值與內涵進行轉化[6]。當前，我國部分鄉村景觀建設出現“千村一面”的雷同現象，究其本質是部分鄉村景觀建設缺乏對當地文化資源的挖掘與充分利用，導致衍生品單一。農業文化作為鄉村景觀建設的良好素材，需要對其進行系統挖掘并運用到景觀設計中，以此提升鄉村的文化性和旅游吸引力，推動鄉村建設發展。

三、中原農業文化在現代鄉村景觀中的圖景轉化策略

本文擬通過在中原農業文化傳承、利用的基礎上，采用圖景轉化的策略，打造中原地區現代特色鄉村景觀。

（一）引借中原農業文化景觀要素，發展數智型鄉村農業景觀

統籌鄉村農業文化景觀要素，發展數智型創意農業景觀，賦能現代鄉村景觀設計。中原農業文化所包含的景觀要素受先前時代傳承意識薄弱和保護方式單一的影響，傳統的農業景觀被機械化的農業景觀所替代，傳統的農業聚落景觀被新農村建設的聯排建筑所取代，造成了農業文化場景性信息的缺失。

在如今數智化高速發展的時代，利用數字化、智能化、智慧化手段，借助數字時代信息化技術和數字圖像技術，打造沉浸式數字農業景觀場景，形成中原農業文化數智創意鄉村景觀的體驗氛圍。通過深入中原地區農業活動場域，對中原農業文化景觀要素進行全面考察，例如農業聚落景觀、農舍籬笆、街巷廣場、荷塘溝渠、古井水車等。同時，利用數字化技術對中原地區各地方志中有關農業景觀要素的文字描述和圖繪記載，進行“文景”“圖景”等場景信息的再現。如利用數字地圖、短視頻媒體和直播的方式，將被遺棄和破壞的農業景觀要素，以數字化的方式進行場景再現。同時，依托數字技術，構建中原農業文化賦能鄉村景觀的數字“孿生體”，通過打造線上線下相結合的田園種植景觀、生態農業景觀、農俗節慶景觀和農業聚落景觀等農業景觀，發展鄉村農業旅游產業。線下可以作為在地村民進行農業生產生活的鄉村景觀。線上利用數字技術提高傳播效度，將中原農業文化通過VR等構建虛擬場景，甚至可以通過三維、全息等沉浸式體驗，生動再現中原農業文化景觀。

（二）挖掘中原農業文化視覺符號，打造可識別型鄉村農業圖景

挖掘中原農業文化符號，打造標志性鄉村文化景觀，強化鄉村景觀的可識別性。中原農業視覺符號從肌理層面上來講，包含了中原地區地形地勢平坦開闊、旱地農業所形成的土垣田壟肌理、鄉村相對平坦的地形、合院式和地坑式的民居；從文化層面來講，包含農業歲時節慶演繹、農俗農事、農業生產生活方式等；從形態層面來看，包括傳統農業聚落形態、平頂式的建筑形態、宗祠廟宇、谷物曬場、農業工具、水塘街巷、土垣、樹籬、果園、堰渠等。

通過提取具有中原地區特色的農業視覺元素及符號，并通過直接轉譯、解構重組、材質轉化、引申意境等轉譯方式，對中原農業視覺元素及符號進行藝術轉化。設計出的景觀是能夠讓人有直觀感受的真實場景，如農業景觀小品設施、農俗和農事活動場地、季節性特色農田景觀等。“金秋十月，玉米飄香”，玉米作為河南第一大秋作物，村民在天氣好時進行晾曬，或打籽、剝籽晾曬在曬谷場，或晾干裝倉垛，或將玉米稈做成“玉米垛”，或將玉米穗葉編成一捆掛在屋檐下，構成了一幅幅景致不一的“曬秋圖”。在現代鄉村景觀設計中，可以利用這些曬秋場景、元素及符號，打造“曬秋作物”的景觀裝置及小品，在鄉村景觀設計中具象化“曬秋”符號，打造可識別型中原鄉村農業新圖景。

（三）引申中原農業文化內涵形意，塑造文化型創意鄉村景觀

深層次挖掘中原農業文化的底蘊和內涵，注重創意鄉村景觀發展中文化內涵的運用，推動創意鄉村景觀的特色化發展[7]。中原農業文化是指在中原地區人民進行農業生產、生活過程中形成的具有中原地區特色的價值觀念、農耕理念、農作制度、耕作方式等文化現象。

從特定地域角度來看，中原地區傳統的農業聚落、鄉村景觀和建筑形態是農業文化從“意”到“形”的呈現，是當地農墾人農業生活中實際需求的體現，是文化、環境和生產實踐的反映。引申的重點是將中原農業文化所蘊含的內涵及形態語義通過新的形式表現出來，喚起人的空間感受。通過對中原農業文化內涵的引申，突出中原農墾人“穩定持重、保守務實、勤儉樸實、艱苦奮斗”的精神，并將其轉化為景觀元素進行創意鄉村景觀設計。從農俗節慶、農歌諺語、農耕故事中提取具有精神意義、審美價值和鄉土特征的符號，打造鄉村農業文化廣場、村史館、鄉村農社等鄉村景觀。同時，要協調好中原傳統農業文化和現代鄉村景觀之間的關系，打造文化型創意鄉村景觀。運用鄉土材料和具有當地農俗特色的鄉土元素進行空間營造，讓引申出的農業文化景觀更好地融入傳統村落環境中，喚醒地方民眾對中原農業文化的鄉土記憶。

四、結語

圖景化作為藝術學領域的一種表現方式，是指將某種概念、思想、情感或現象通過圖像、景觀等視覺形式進行表達和呈現的過程。在中原農業文化圖景轉化應用于鄉村景觀設計的過程中，通過梳理中原農業文化的含義及其與鄉村景觀的關系，運用各種農業要素、視覺元素和農業文化內涵，將抽象的農業文化轉化為具象的景觀形態，打造農業藝術景觀與農旅新圖景，以解決農業文化物質空間形態的破壞、鄉土文化認同的迷失、中原農業文化在當下鄉村建設中保護和傳承不足的問題，實現中原農業文化在鄉村景觀中的現代轉化。

參考文獻：

[1]黃鈺雯，劉黎明，夏哲一，等.農業景觀美學價值的內涵及在“美麗鄉村”建設中的提升策略[J].小城鎮建設，2023（7）：28-34，53.

[2]劉佳音，孟祥彬.農業景觀與中國傳統文化融合發展探索[J].農業工程，2022（9）：155-160.

[3]孫彥斐，唐曉嵐.鄉村振興視閾下鄉村文化景觀的價值及實現路徑[J].江蘇社會科學，2021（4）：193-199.

[4]阿爾伯斯.城市規劃理論與實踐概論[M].吳唯佳，譯.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47.

[5]黃錚.鄉村景觀設計[M].北京：化學工業出版社，2018：12.

[6]郭雨，梅雨，楊丹晨.鄉村景觀規劃設計創新研究[M].北京：應急管理出版社，2020：8.

[7]胡豹.共同富裕愿景下浙江“十型百例”創意農業[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23：30.

作者簡介：

丁亞君，鄭州美術學院助教。研究方向：文化遺產與景觀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