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水，剎那花開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題記

窗外杳杳煙雨，朦朧了后山的桃花林，淡雅的花香隨著濕冷的水汽彌漫在四周。

有人說，氣味可以記住時間，它讓回憶變得生動。

小時候，父母去外地打工，我便由阿嬤帶著。她總是把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都留給我。阿嬤衣兜里突然出現的糖，總是放在顯眼地方的砂糖橘……這些總讓我以為，每個人的童年都應該是這么甜蜜溫馨的。

后山的桃花林旁有一塊田，阿嬤常會帶年幼的我去耕種。通往后山的路是一段曲折的泥巴路，很不好走，不過阿嬤總會牽著我。那時，我以為這一條路我會走很久很久，阿嬤也會牽著我的手一直走下去。

阿嬤耕地時，我常在一旁追蝴蝶、捉蟋蟀，阿嬤也會在揮舞鋤頭的間隙，笑著對我說：“別跑太遠啦！”在阿嬤休息的時候，我則會從地上撿幾朵剛飄落的新鮮的桃花，耍寶似的將花捧到阿嬤面前，阿嬤也會微笑著夸我能干，接著拿起一朵桃花插在我的耳邊，捏捏我稚嫩的臉，笑著說：“咱們妮妮真好看！”我也會拿一朵桃花放在阿嬤耳邊，用稚嫩的聲音笑著說：“婆婆也戴，婆婆也漂亮！”阿嬤就會笑得直不起腰，連聲說好……

只是時間總是不饒人，花開得再盛也會有臨近花期的時候。慢慢地，阿嬤去后山的次數少了許多，休息時的呼吸聲也加重了許多，目光有時會呆呆地望著桃花林的某一處。偶爾，我聽見她說，她想老伴了。我當時還不懂，只是問阿嬤為什么。阿嬤并沒有回答我，只是輕輕地搖搖頭，那雙被時間劃出道道裂紋的手緊緊握住了我，許久都未松開……

拂過山崗的微風搖曳著桃花樹，花瓣翩躚而下，地上似落滿了霜。也許是小時候的我太過天真，不知道這看似明媚燦爛的春天，也是充滿著遺憾的。阿嬤過世的那天，我頭戴白麻布，跟著送葬隊伍跪完了整段泥巴路時，才恍然意識到，原來阿嬤生前望著的桃花林某處，是阿公墳墓旁邊的一塊空地，正是她現在要長眠的地方……

粉墻青瓦，斜陽穿堂，小溪淌過萬家，人間夕陽紅。又是一年花期，后山的桃花仍然清香如故，只是人已不在。

桃花林中，不知是哪種鳥兒在發出急景流年的悲鳴。

【湖南隆回縣第二中學高一（2406）班，指導老師：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