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20世紀90年代早期,大學生都是公認的“天之驕子”??既〈髮W是眾多青年人的夢想,而對于農村的寒門子弟來說,進入音樂學院這樣的藝術學校就更是一種奢望。但是,夢想總該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1988年,我從陜西省長安師范學校畢業后被分配到長安縣實驗小學擔任音樂教師,業余時間繼續學習音樂,也幻想著有朝一日能考取音樂學院。在這段艱難的日子里,丁永光先生是唯一可以在專業上幫助我的人。他將我介紹給他的大學同學,長安縣文化館前館長劉愛光先生。在劉老師處我可以學習鋼琴,還可以練琴。他也曾鼓勵我報考新設立的陜西師范大學音樂系,但因某種原因未能如愿。雖然當時自己也備受打擊,但事后看來這可能是冥冥之中命運的安排,我注定要成為黃瑞科教授的學生。還是在丁老師的引薦下,我隨黃老師學習鋼琴準備報考西安音樂學院。
一、黃瑞科教授——一位專業博學成果豐碩的音樂家[1]
魏巍圭峰山下,湯湯太平河邊,坐落著一座千年古剎——草堂寺,這是龜茲高僧,中國佛教四大譯經師之一鳩摩羅什的譯經和圓寂之地,也是漢傳佛教三論宗的祖庭,關中八景之一的“草堂煙霧”就在這里。草堂寺東南有個小村莊叫草堂營,這就是鋼琴教育家黃瑞科教授的家鄉。
關中大地歷史悠久,人杰地靈,被譽為“金盩厔、銀鄠縣”的渭河以南地區更是物產豐富,自古便是膏腴之地。黃老師出身農家,自幼喜歡音樂,擅長吹笛子,唱秦腔。1955年,他考入西安音樂學院前身,時為西北藝術??茖W校附中學習鋼琴,后直升大學鋼琴專業,在徐韻梅先生門下學習。大學畢業后,黃老師與他的愛人,也是同班同學王聯云老師一起被分配到青海省民族歌舞團——青海省民族歌舞劇院的前身。在歌舞團供職的22年里,他從事過鋼琴獨奏、作曲和指揮等工作,1984年調動至青海省藝術學校擔任副校長,1987年回母校西安音樂學院任教,歷任音樂教育系鋼琴教研室主任,副系主任、代理系主任等職。從九十年代起,黃老師的學生在各種專業比賽中頻頻獲獎,他本人也屢次被評為優秀教師。1997年,黃瑞科教授榮獲曾憲梓教育基金會教師獎。
20世紀60、70年代,西北各地的生活和工作條件相當艱苦。青海屬于高海拔地區,幅員遼闊且分布著大量荒漠和牧區。青海省民族歌舞團作為一家專業音樂演出團體,除了日常的創作、排練和演出外,下鄉為農牧民服務是一項重要工作。據黃老師和王聯云老師回憶,從海東到海西,從海南到海北,直至黃南、果洛、玉樹、格爾木,青海的每片土地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和身影。由于演出條件有限,歌舞團只能用汽車裝載樂器、服裝、音響、道具等設備隨行,這樣的演出短則十天半月,長則數月時間。
繁重的演出之余,黃老師一直潛心學習,努力提高和充實自己的專業技能。20世紀50、60年代,在“支內”等政策的號召下,青海聚集了一批來自全國各地的專家學者,其中就包括黃老師的良師益友,從上海“響應支內”到青海,后成為上海音樂學院教授、圖書館館長的朱建先生。黃老師曾被派往中央樂團,與殷承宗、劉莊等人研討和學習鋼琴伴唱《紅燈記》。演奏工作之余,黃老師也學習并從事作曲和指揮等工作。他曾在青海省上演的鋼琴協奏曲《黃河》、鋼琴伴唱《紅燈記》中擔任鋼琴獨奏,指揮上演歌劇《向陽川》《洪湖赤衛隊》、芭蕾舞劇《白毛女》等大量劇目,創作了《尕卓》《雪蓮》等8部歌舞音樂和《晨風在飛跑》《湟水岸邊是我家》《尕斯湖啊,我愛你》等數十首藝術歌曲。合作完成的土族舞劇《拉仁布與祁門索》受到文化部和國家民委的表彰,并獲得青海省優秀作品獎。由他主創的該劇主題歌《阿哥有意妹有情》由人民音樂出版社收入《中國少數民族歌曲集》,后編入電視音樂片《西部之聲》,藝術歌曲《尕斯湖啊,我愛你》被收入《中國聲樂作品選》。[2]在1984年青海省舉辦的建國35周年文藝作品評獎中,他的作品獲三項優秀作品獎,一項榮譽獎,在1986年青海省少兒歌曲創作評選中有三件作品分獲一、二、三等獎。
二、黃瑞科教授的教學——一位嚴謹包容的鋼琴教育家
黃瑞科教授的教學以“嚴”著稱,如果說,“嚴于律己,寬以待人”是一種眾所公認的處世方式,那么黃老師這位“嚴師”則更進一步,以“嚴于律己,嚴以待人”的原則要求自己和學生對待生活與教學。
從外表上看,這是一位標準的關中“漢子”:身材不高,衣著質樸,表情冷峻,言辭簡潔,只有在鋼琴教學和演奏時,他內心的激情才會噴薄而出。在他身上,外冷內熱的秦人特性與長期職業生涯所造就的藝術家氣質完美融合在一起,鑄就了一種自律、嚴謹、敬業、執著的個性化人格。
黃老師對自己要求很嚴。在任教西安音樂學院的幾十年里,他和王聯云老師的身影就是一道靚麗的校園風景線:每天清晨,他們并肩而行,彼此交談著走過綠葉掩映的校園主干道,對他來說,每天到課室里練琴備課研讀樂譜是雷打不動的“規定動作”。在我隨他學習的六年時間里,黃老師從未出現過遲到、早退或者缺課現象。每當走近他的琴房時,總能聽到時而悠揚時而激越的琴聲,他不是在練琴,就是在授課;不是在給學生范奏,就是在研讀樂譜。他的生活中好像只有鋼琴,他好像只為教學而存在。90時代發表的《論高等師范音樂專業鋼琴教學》《關于鋼琴演奏基本方法教學的分析研究之一、二》[4]等一系列論文就凝結著他在教育教學上的深入思考。
黃老師在鋼琴教學中要求更嚴。每學期新生進校后,分配到他手上的很多學生總有一種“悲欣交集”的感覺?!氨笔谴撕髱啄瓯仨毘惺車揽恋募夹g技巧訓練,“欣”則是從此可以琴藝精進,學有所成。事實證明,這些同學的感覺是對的。我在三十多年前隨黃老師學習,此后二十多年又轉攻音樂研究,即便如此,對他當年的一些訓練方法和技術要求仍然記憶猶新。
優秀的專業教師大多具有獨立的藝術理念和獨特的教學方法。一般來說,藝術理念與個人成長、教育和職業生活的經歷密切相關,而教學方法則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教學對象的特點,即所謂的“因材施教”。在數十年的演奏、創作、指揮和教學生涯中,黃老師積累了豐厚深刻的藝術認知和精湛嫻熟的專業技能,但在鋼琴教育尚不普及的20世紀80、90年代,當他面對這些僅僅初識鋼琴,技術能力極其有限甚至有誤的學生時,他的主要困難就在于如何運用合理的教學方式和手段,在有限的時間里使學生掌握鋼琴演奏的正確觀念和方法。現在看來,黃老師在教學中重視扎實的手指技術,培養學生正確的音質音色概念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手指技術是鋼琴演奏基礎中的基礎。黃老師對手指技術的訓練貫穿于整個教學過程,從基本手型到手指站立,從肩臂放松到手指交替,從手臂力量傳遞到后背和腰部力量的合理使用都體現出這一教學理念。在此過程中,聲音必須始終保持自然、松弛、通透、流暢的狀態。正是出于對強化手指技術和優化音質音色的考量,黃老師在教學初期非常節制踏板使用,他絕對不允許用踏板來掩蓋手指技術的缺失。通過這種方法的訓練,他的學生在演奏時大多身體松弛,手指干凈,聲音清晰,富有音樂性,這也在一個時期被西音師生們戲稱為“黃氏”風格。
在很多學生眼中,黃老師完全是一副“嚴父”的形象?!皣缼煶龈咄健痹谒砩辖^不是一句空話,鼓勵、引導當然是主要的教學手段,但批評甚至訓斥在特定時候也未嘗不可。音樂教育專業培養“一專多能”的音樂教師,其課程的豐富繁雜程度在音樂學院首屈一指。除了鋼琴和聲樂兩門主科外,學生還需要學習基礎樂科、音樂史、作曲技術理論、教育教學理論及實踐等課程,這導致學生們練琴時間有限,對鋼琴課懷有畏難情緒。與別的同學相比,我在主修鋼琴的同時還在作曲系學習作曲技術理論,這使我經常很晚睡覺甚至徹夜不眠完成課業。有一次上課時,黃老師對我的演奏很不滿意,而我又以需要完成大量和聲作業為理由申辯,這引發他對我進行了一次少有的嚴厲的專業思想教育。課后我羞愧交加,以至于從琴凳站起時不辨東西,反身撞在身后的墻上,直到他大聲提醒:門在右邊!
黃老師的“嚴”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碰到缺課或者學習效果不彰的學生,他會仔細了解學生的實際狀況,耐心紓解其緊張畏難情緒,盡力幫助他們解決問題。我不是一名頑劣的學生,但也不算特別“聽話”,用黃老師的話說“這娃很犟”。自從隨黃老師學習開始,我就養成了課后做筆記的習慣。每次課后,我把他指出的問題、解決方法、布置的曲目,技術要求、技術難點等分門別類加以記錄,以此確定每次練琴的重點。下次上課時,黃老師則根據自己的上課記錄檢查整改和學習效果。
記得在學習巴赫《平均律鋼琴曲集》第一冊的《c小調前奏曲與賦格》(BWV 847)時,黃老師要求演奏前奏曲時要觸鍵機敏,具有托卡塔式的干凈利落,同時應該注意到各聲部的層次性,適度突出高、低聲部,還要在力度上表現出音樂發展的自然起伏。為了豐富音樂表現,他提醒我分析第26—34小節的二聲部模仿織體,還建議在其后的Adagio段落彈出巴洛克歌劇宣敘調的吟誦意味,并指出其與之后舞曲性質的賦格之間具有結構和風格上的對比關系。在一首短小的作品中,黃老師將演奏技術訓練與體裁、風格、寫作技法和音樂結構等理論知識融匯貫通。作品完成后,黃老師覺得我的音色不夠豐滿圓潤,經過屢次技術調節我仍然不得要領。黃老師終于使出了“絕招”——親自范奏:他按滅手上的香煙,坐在琴前,稍事停頓開始演奏。他的手不大,但手指異常矯健。在他的手指起落間,一架普通的教學用琴發出了抑揚頓挫、圓潤通透的音響。這不是幾根琴弦在震動,而是整臺鋼琴在歌唱。在激蕩的琴聲中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克制和自律中竟然隱藏如此激動人心的感情表現。
在學習初期,我完全按照黃老師的要求完成學習曲目。隨著學習的進展教學難度增加,曲目的音樂表現也愈發豐富和深刻,在這一過程中,我們從嚴格的“教—學”關系發展為一種彼此探討、求同存異的狀態,黃老師的教學也越發開放、包容。不得不說在這一階段,我不僅從黃老師那里學到了知識技能,也體悟了很多藝術理念和人生哲學。
黃老師不是一位固執自負的人。在學習德彪西《月光》時,為了取得柔和朦朧的音響效果,我嘗試了一種不同于常規的演奏方法:手掌打開,手指略微攤平以取得更大的手指觸鍵面積,籍以加強音色控制。黃老師感覺到了我的演奏與他平日的要求不同——他更喜歡優雅靈動、輕盈透明的效果,但他沒有貿然批評,而是仔細聆聽深入思考。我演奏完后,他詢問我的處理依據,也講述了自己的感受和想法。經過一番探討我們最終達成了一致:在表現樂曲第一段中月光斑駁的意境時,手型略微收攏,用指尖力量突出點狀音塊與和聲變化;樂曲中段則保留我的演奏,側重于輕柔綿長的旋律和朦朧起伏的和聲;在第三段中將二者結合起來。
三、黃瑞科教授的育人之道——嚴父與慈母情懷
關中人以生冷蹭倔聞名于世,但隱藏在冷峻外表下的則是一副天生的古道熱腸。上世紀80、90年代初,西安音樂學院每年僅僅招生一百人左右,專業主課也保持著一對一的師徒相授方式。在學生眼中,自己的專業教師就像父母一樣。黃老師和王聯云老師均為學校鋼琴教師,他們的孩子在美國和杭州讀書,他們家就成為同學們溫暖的歡聚之所。
美好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大學畢業后我留校任教,繼續隨黃老師進修鋼琴,也體會和學習了他的為師之道。
一天早晨,系里舉行期末考試,我卻遲到了。當我進入考場時,別的老師已經就坐,教研室主任詢問情況并批評了我,同事們則議論紛紛。可能是年輕氣盛,也可能覺得自己為了學習才休息太晚,所以我不停加以辯解。一直沉默的黃老師終于發話了:你不要說話了!遲到就是遲到,以后要改正!黃老師發言后一片寂靜,考試即刻開始。事后想來,黃老師不愿意因為這件事耽誤考試,他可能更不愿意讓他的學生承受無休無止的批評指責,那么最好的選擇就是由他來結束這個令人尷尬的時刻。
在以后的十年里,我因為出國深造、赴上海學習而離開了黃老師,回校工作后也由于專業改變和家務牽絆而無法再與他朝夕相處。但在我們一起談及教學業務時,他還是像以前那樣執著敬業,他對學生的要求依然嚴格。但不同的是,他就像一位爺爺似的更為慈愛和體貼了——黃老師已屆古稀之年。
從退休直到患病住院的十余年間,黃老師一直堅持授課。在他住院期間,每次看到他日漸消瘦的面容時我總是心如刀割,悲傷難以自已。
承歡膝下的日子總會結束。在永遠告別黃老師時,我有幸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2014年5月6日,親愛的黃老師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消息傳來,悲痛之情難以自已。雖然之前去醫院看望老師時已預感到分別之日不遠,但噩耗傳來一刻,心中仍然萬分悲痛。淚眼朦朧之間,老師的音容笑貌,他和學生們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如同昨天。
在幾十年的教學工作中,黃老師的嚴謹和認真是人所共知的,有些學生甚至畏懼他的嚴厲。
黃老師嚴謹認真的工作態度源于他對音樂的執著,更基于他對學生強烈的責任心。在鋼琴技術訓練中,他不厭其煩地補足學生的每個弱點,對學生演奏缺點的糾正幾乎達到了錙銖必究的地步。在音樂表現方面,他重視學生對音樂的理解,鼓勵學生的個性表達,經常就一些音樂處理進行討論,這種開放性的教學方式深刻地影響了學生們以后的發展。對一些專業基礎較為薄弱的學生他格外予以關注。同學們經常說,上學的時候怕黃老師,很多年后回想起來,才真正理解了老師的良苦用心。
如果說,黃老師在教學中猶如一位嚴厲的父親,那么在生活中他卻更像一位慈母,嚴父和慈母這兩個角色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結合。八九十年代的物質生活還不像今天這么優越,每當周末和節假日,黃老師家里就是學生們最溫暖的家。黃老師拿出自己珍藏的好酒,和我們一起做飯、聚餐、喝酒、聊天。每當這時候,他一改課堂上的嚴厲,用慈愛的眼神像母親一樣撫慰著這群如饑似渴的孩子。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們一起驅車郊游,秦嶺山下,白鹿塬畔,到處留下了我們的歡聲笑語。對于家庭困難的學生,他免費授課,甚至資助他們上學。
斯人已去,風骨長存!黃老師的博學、敬業、嚴謹和友善將成為我們最珍貴的財富,伴隨我們走過人生之路!
感悟
蒼涼廣袤的大西北永遠令人神往和感動。長期以來我很難理解,為什么自己如此迷戀這片土地,從西安出發,一次次盤桓在祁連山下,游蕩在青海湖邊。直到有一天,一串名字如閃電一樣照亮久已遠去的時空——鳩摩羅什、龜茲、涼州、長安草堂寺——黃瑞科教授走出的地方。冥冥之中,我似乎有意無意地追隨著黃老師的生活軌跡,追尋著彌漫在草堂寺的千年遺愿。
鳩摩羅什大師早年游走四方,參學佛家經典;中年國破遭擄,羈滯涼州十余載;年近花甲時方抵長安,此后翻譯經典三百余卷,大力弘揚佛法,普度眾生。大師生前曾發誓愿:如其翻譯的經典無誤,愿火化后舌頭不焦。誠如所愿:大師于草堂寺圓寂后,身體形骸灰飛煙滅之際,其舌頭完好如生!
古云: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黃老師生長于大師長眠之地,自幼耳聞古剎之晨鐘暮鼓,浸染草堂寺之霧靄霞光,耳聞大師之事跡與宏愿,未嘗不受其影響和感化。老師青年時期醉心于鋼琴演奏,業成后西行青海,數十年傳播音樂藝術,淬煉音樂技藝,近天命之年東歸長安,潛心培養后學,傳播藝術真諦,艱辛坎坷中又未嘗不受到大師之鼓舞和激勵。人生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人世若浮萍隨風,漂泊無定,不變的只有精神之不朽。黃老師雖已駕鶴西歸,但他的音容笑貌、人格魅力和行為思想則如大師之經典一樣,長久鑄留在一代代學生心中,飄蕩在鏗鏘悠揚的樂聲里。
吾師遠行,留下的除了懷念和感恩,還有很多……
注釋:
[1]參見中國音樂家協會編:《中國音樂家名錄》廣西人民出版社, 1990年第9期,第62頁。
[2]高鵬詞、黃瑞科曲:《尕斯湖啊,我愛你》, 徐朗、顏蕙先編:《中國聲樂作品選(高等藝術、師范院校補充教材)》上海音樂出版社,1992年第8期,第31頁。
[3]黃瑞科:《論高等師范音樂專業鋼琴教學》,《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 1994年第3期,第58—60頁。《關于鋼琴演奏基本方法教學的分析研究之一》,《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1995年第2期,第39—41頁。《關于鋼琴演奏的基本方法——教學分析研究之二》,《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1996年第2期,第58—59頁。
馮存凌 博士,西安音樂學院教授,《交響-西安音樂學院
學報》副主編
(責任編輯 于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