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在聯合國開啟“大女主劇本”

1945年4月12日，連任四屆美國總統的富蘭克林·羅斯福去世。他的妻子埃莉諾·羅斯福離開白宮，回到位于紐約海德公園的住所。她對記者說：“故事結束了。”然而，數月后，埃莉諾復出，走向一個更大的人生舞臺。當年年底，時任美國總統杜魯門委派埃莉諾出任美國首任駐聯合國大使。她的光芒照耀了整個世界。

埃莉諾來自一個顯赫家族。曾外祖母的父親是美國開國元勛羅伯特·利文斯頓，伯父是美國第二十六任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埃莉諾1884年生于紐約，21歲時與羅斯福結婚，生育了6個孩子。

埃莉諾曾說：“女人有義務和丈夫擁有同樣的愛好。”她起初也是這樣做的。1910年到1913年，羅斯福擔任紐約州參議員期間，埃莉諾對政治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并且初涉政壇。1913年，羅斯福任海軍助理部長，埃莉諾開始進入華盛頓政治圈。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埃莉諾為紅十字會工作。戰后，埃莉諾陪同丈夫到巴黎參加凡爾賽和平會議，次年又參加了國際勞動婦女大會。

1921年，羅斯福感染脊髓灰質炎，從此下半身癱瘓，只能坐在輪椅上行動。埃莉諾稱，這是對她生命“最嚴峻的考驗”。埃莉諾悉心照料羅斯福，并支持他繼續開展政治活動。與此同時，埃莉諾開始代表丈夫出現在各種公共場合，逐漸成為其政治伙伴。

1933年，羅斯福當選美國第三十二任總統，埃莉諾成為白宮的女主人。此前，美國“第一夫人”的任務主要是接待客人和會見嘉賓，而埃莉諾塑造了一個全新的“第一夫人”角色，極大地改變了白宮女主人的傳統形象，并為后來的“第一夫人”們所效仿。

入主白宮時，埃莉諾對美國政治和社會的了解遠超她的“前任”們。她每周舉辦新聞發布會，其發布內容不限于婦女問題，出席記者也不限于女性；她在美國各大報紙開設專欄“我的一天”，以此討論美國的社會問題，表達自己的觀點；她還酷愛乘坐飛機旅行，去全國各地發表演講，由此被稱為“飛行的第一夫人”。在擔任“第一夫人”的12年間，埃莉諾總共舉行了300多次新聞發布會，參加了約5900場會議，發表了約1400次講話。

由于羅斯福行動受限，埃莉諾經常代替丈夫到各地聽取民眾的心聲，了解他們在大蕭條時期的困難。有一次，埃莉諾訪問位于巴爾的摩的一所監獄，出發前沒有告訴丈夫要去哪里。下午，羅斯福有事想與埃莉諾談，便打電話問秘書她在哪兒。“在監獄里，總統先生。”秘書說。“這使我相當驚訝，”羅斯福大聲回答，“可是她到底犯了什么罪？”

作為“第一夫人”的埃莉諾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成就。1933年，羅斯福政府發起“新政”計劃以應對經濟困境，埃莉諾是該計劃的關鍵人物之一。埃莉諾還關注女性的就業和參政，推動了非裔在教育和就業方面的平等權利。在當時普遍存在性別和種族歧視的美國社會，埃莉諾的做法引起了極大的爭議。不過也正因如此，埃莉諾比羅斯福更受底層民眾的喜愛。

1940年，羅斯福打破美國傳統限制，第三次謀求總統職務。由于身體原因，他沒能親自到場參加全國代表大會，埃莉諾被請去代表他講話。總統候選人的妻子在全國代表大會上演講，這在全球是第一次。埃莉諾的表現很好，她在演講臺上激情澎湃，成功說服代表們同意華萊士為副總統候選人。這段講話扭轉了局勢，為羅斯福找到了最合適的副手，最終幫助羅斯福連任。有人認為，如果沒有埃莉諾的幫助，羅斯福能否打破美國175年的歷史傳統第三次連任總統還得另當別論。

1945年羅斯福去世后，埃莉諾開啟了屬于她自己的“大女主劇本”，書寫了另一個精彩故事。

羅斯福夫婦與聯合國有特別的情緣。羅斯福是創立聯合國的主要推手，“聯合國”這個名稱就是他提出的，這也為埃莉諾從白宮走向聯合國埋下了伏筆。

1946年1月，聯合國大會首次會議在倫敦舉行，埃莉諾作為美國代表團唯一的女性成員出席，并且加入處理人道主義、教育和文化問題的第三委員會。不久，埃莉諾被推選為新成立的聯合國人權委員會第一任主席，同時繼續擔任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團長。

在埃莉諾的領導下，人權委員會的主要工作是起草《世界人權宣言》和《國際人權公約》。1948年9月，埃莉諾發表了著名的演講——“為人權而斗爭”。她在演講中說：“當今世界面臨的基本問題……是維護個人的人身自由，進而維護其所在社會的自由。”

1948年12月10日，聯合國大會在沒有反對票、只有4個國家棄權的情況下通過了《世界人權宣言》。而《國際人權公約》中的兩個公約由于一些會員國反對，直到1966年才由聯大通過。

對于埃莉諾而言，在人權委員會的工作是她在聯合國期間最重要的任務，也是她最大的政治成就。1953年，埃莉諾在“功成名就”后離開了聯合國，但她自愿為美國聯合國協會服務，擔任聯合國協會世界聯合會美國代表，后來又成為該協會董事會主席。

埃莉諾的晚年正處于東西方對抗最激烈的時期。為推動世界各國增進了解與互信，埃莉諾以新聞記者的身份周游世界、奔走呼吁。《紐約郵報》曾邀請她去中國，但因各種原因未能成行。

埃莉諾去了蘇聯。1957年和1958年，埃莉諾連續兩年對蘇聯進行訪問，較為全面、深入地考察了這個西方國家既不了解也不理解的國度。在克里米亞半島的一座別墅里，埃莉諾與時任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進行了3個小時“友好但意見不同”的會談，探討了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價值觀。后來，她在自傳《我一生的故事》中寫道：“蘇聯之行是我所有旅行之中最重要、最有意義、收獲最大的一次，我試圖通過蘇聯人的視角來了解這個國家究竟發生了什么。西方世界應該從這個角度了解蘇聯，否則將帶來災難性后果。”

埃莉諾還對不少二戰后新獨立的國家進行了訪問和考察。面對世界的分裂、矛盾和對抗，她的體會是：“在許多國家，特別是亞洲和非洲國家，人們心中最重要的自由是吃飯的自由。”

在生命的最后兩年，埃莉諾飽受白血病的折磨，但她的工作熱情幾乎沒有消減。她一面與疾病做斗爭，一面為種族平等、世界和平與婦女權益疾呼。1962年11月7日，埃莉諾逝世，享年78歲。對埃莉諾逝世的報道，《紐約時報》的標題為：“世界婦女新角色的象征。”杜魯門稱她為“世界第一夫人”，以表彰她通過聯合國為人類做出的杰出貢獻。

埃莉諾有一句名言：“人生，不僅僅是活著，還必須有自己的遠方。”對于美國，她也留下了一句諍言：“我們是世界的領導者，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利益與世界的利益息息相關，因此必須從世界的角度來審視利益和問題。”埃莉諾所展現出來的胸懷和智慧，對于今天的美國該如何與世界各國相處，仍然有著發人深省的啟迪。（作者單位：復旦大學聯合國與國際組織研究中心）

編輯 毛予菲 "/ 美編 苑立榮 / 編審 張培

埃莉諾·羅斯福（1884年—1962年）

美國第三十二任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妻子。美國著名政治家、社會活動家、外交家和作家。曾擔任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團長、聯合國人權委員會主席，是聯合國人權事業的創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