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高鐵如白狍子（組詩）

椰子店

海灘的貝殼玉藏在礁石上

如一家小店隱在松樹林中

我對大角的審美由此起源

聽這個極具風韻的女人

向我推銷波浪的聲音

我不能很快過去了

我質疑經過時的懷疑、拒絕

與對玻璃窗、馬塞克里的仰慕

不能不同。不戴目鏡了，似乎才看到

她是在一架鋼琴上彈出水聲

或站在大學的講臺上

我看她，切開椰子的口，想起奶蜜的詩句

又有一個人以迷宮作為生存世界

自覺鮮美又無法扺達，但可

以初中生的心情帶它們回家

早潮

早晨的潮水，比晚上猛些

這會不會是我的錯覺

順著風，那些有記憶的波浪

甩在了礁石上，像是當年

追逐的決絕。順著潮中潮

有一些撐著魚豚骨的帆

我洗完手爬上了高岸

它還跟在身后走秀一會兒

直至我能夠俯下身來

小聲地對小聲者說愛

梅雨里

一生

必須要洋溢一次的話

那就在梅雨中

你可以是靜物，但有

喝不完的果汁在恍惚

一座橋在激蕩中折斷

魚的喜感卻撞上胸口，內心浩然

彩虹拱了出來，毫無銹蝕

隨神仙走來走去，你

如波浪戴著的油菜花

花盆

一個人不停地移著花盆

他自認為他的追隨，合乎天理

他在設想一種需要照顧的生活

如同四肢全失，或語言一樣拒絕

——但花開著呢

時間充分享受著美麗

一次次彎腰，給另一個自己施肥

不貪心，知道的理論太多

需要一些些，來自心靈的修辭

需要

我在凝視冰雪里的一堆土丘

其實就是一簇枯草，什么都在了

我向它說，現在的困境是滴水成冰

我僅有的這滴不能凍了呀

我向它學習，投射出一種光亮

會呼吸的草籽。這些黑色的鳥

停在了冰面，帶來大面積的涌動

連我的骨頭都借到了它的舌頭

寒風中，可以取暖

整個冬季，為這個造型而驚嘆

它可能就是枯草里走出的農夫

用凝望、尋食、聆聽、失去

這一串古老動作，重新形成了需要

看高鐵如白狍子

山巒綿延，守著規律的白狍子

竄進竄出。我忽然覺得

這跟父親對我們的教育一樣

盡量不發出聲音，即使是有鋼鐵的壓力

也要懂得自始自終的自我減震

我們需要在山中跑來跑去

但都是按正確的順序進行

我沒有聽到他吭哧嗚嗚的訓斥

是他相信我比他多了一個電腦系統

每次他遞給我一張票，如同遞來

一把軟刀，他知道，我如何也不會

從狍子身上割下一刀，但一定

會開出許多窗口，把一個人

靈魂追逐的快樂，帶給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