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從帽子說起

小查理和爸爸持有英超托特納姆熱刺隊的季票，主場比賽時，兩人總是坐在熱刺新白鹿巷球場的球員通道附近。每場比賽結束后，10歲的查理會沖向看臺邊緣，試圖引起球員們的注意。

2024年10月的英超第8輪，熱刺主場以4比1戰勝西漢姆聯，小查理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帶簽字筆。他很沮喪，因為得不到鐘愛球員的簽名了。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離開球場時，他的T恤上雖然沒有留下簽名，卻帶回了一件真正的收藏品。

在比賽中，熱刺隊門將維卡里奧戴上了一頂棒球帽，以遮擋中午的陽光。很多人認為這是一種復古。那些年，守門員對穿著的要求是把舒適放在時尚之前，在比賽中戴著棒球帽，穿著長運動褲，看起來更像是去洗車或在周日早晨遛狗，而不是去參加頂級聯賽。21世紀初，守門員戴帽子還是很常見的事，比如拜仁慕尼黑的卡恩。現在這種景象鮮見了，守門員戴著鴨舌帽比賽的日子更是一去不復返，這樣的形象往往與傳奇的列夫·雅辛聯系在一起。

小查理來自倫敦北部郊區，他說：“賽后，熱刺門將維卡里奧走了過來，跟在他身后的門將教練手里拿著那頂帽子。他看著我的眼睛說‘接住’，然后把帽子扔了過來。我用一只手接住了它，因為另一只手拿著我爸的手機。那一瞬間，為接住帽子把手機扔了，我也會毫不猶豫。”在父親腦海里，戴著帽子的守門員是一種更熟悉的景象，但對小查理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在比賽中看到守門員戴著帽子。

近年來的英格蘭賽場上，水晶宮的迪恩·亨德森和埃弗頓的皮克福德曾戴過帽子比賽，但這只是少數情況。為什么戴帽子的守門員變得如此稀少呢？

國際足球協會理事會的規則規定，守門員可以戴帽子，也可以戴運動眼鏡、穿長運動褲。規則對球員的頭部遮蓋物有具體的說明，比如必須為黑色或與球衣主色調相同，但棒球帽式的頭部遮蓋物不受此約束。既然規則沒有改變，那么球員們為什么都不戴了呢？

43歲的前利物浦門將柯克蘭在職業生涯早期以戴帽子出名，那是在上世紀90年代末。他表示，戴帽子是人們仍然記得他的原因之一。

柯克蘭從考文垂俱樂部出道，曾為英格蘭隊出場一次。還在青年隊的時候，他看到一線隊主力門將奧格里佐維奇戴著一頂帽子訓練，于是也開始在訓練中戴帽子。柯克蘭發現，戴帽子除了可以防止刺眼的光線影響視線，還有助于提高注意力。2001年，20歲的柯克蘭加盟利物浦，成為英格蘭身價最高的守門員。

柯克蘭說：“我怕曬傷，所以常常戴帽子遮擋陽光，后來就習慣了。帽子遮擋住了視野中多余的東西，讓我不會分心。有時候即使沒有太陽，我也會戴著帽子，這也招來一些奇怪的目光。帽子可以在某些角度遮擋陽光，對守門員很有幫助。我很驚訝現在的守門員不再戴帽子了，陽光刺眼時，他們舉起手來遮擋，這顯然會分散注意力。”

現場的球迷多次在關鍵時刻幫助被太陽曬得瞇眼的守門員。2017年，利茲聯隊門將維德沃爾在客場對巴恩斯利的比賽中被陽光晃得睜不開眼。一位球迷從客隊看臺跑出來，英勇地將自己的帽子遞給了他。一年后，在足總杯第三輪西漢姆聯對什魯斯伯里的比賽中，一位西漢姆聯球迷將自己的帽子扔進球場，讓門將喬·哈特戴上。

柯克蘭說：“多年來，我一直戴一頂深藍色的帽子，因為戴得太久了，耐克的標志也掉了。我在第一場比賽中表現不錯，就一直戴著它。只有拿去清洗的時候，才會換一頂。最后，它已經破爛不堪，我還是保留了好幾年，直到妻子說：‘這帽子真是太丑了，必須扔掉！’”

英格蘭退役門將理查德·李曾效力于沃特福德和布倫特福德，現在是一名足球經紀人，擁有眾多守門員客戶。他說：“我從未在比賽中戴過帽子。戴帽子確實可以遮擋陽光，但是如果習慣戴帽子比賽，出現角球或者高球時猛一抬頭，陽光照在臉上，會非常暈眩。我寧愿讓太陽一直照著。”

不愿戴帽子也可能因為不夠時尚。李說：“現在的守門員意識到自己的形象有一定的品牌價值。走上球場時，無論面對球迷、隊友還是球探，他們都想以某種方式展示自己，戴帽子肯定是最后的選擇。”優秀門將不愿戴帽子的做法也影響了下一代。李說：“小球員會模仿當前頂級聯賽門將的做法，在更年輕的門將中，戴帽子的越來越少見。”

芬妮斯是英格蘭女超聯賽埃弗頓隊的守門員，入選過英格蘭女足。職業生涯末期，她找到了比戴帽子更好的遮擋陽光方式。芬妮斯說：“有一段時間，耐克公司生產過類似太陽鏡功效的亮橙色軟性隱形眼鏡，戴上后看起來有點像萬圣節的裝扮。這東西太好了，因為我討厭戴帽子。一旦球飛到空中，我必須調整帽子角度，避免影響視野，但是會直視太陽。”

下午比賽前，拋硬幣挑邊的時刻非常重要。守門員都希望對手在上半場面對太陽，下半場陽光強度減弱。芬妮斯表示：“上半場不被太陽光直射顯然是有利的，這確實會影響球員特別是守門員。目前還沒有針對這種情況的標準干預措施。”

瑞典門將皮茲德羅夫斯基退役前的最后7年里，戴著一種保護頭部的頭盔上場比賽，這種頭盔與前切爾西門將切赫所使用的類似。2007年1月，切赫在與雷丁隊的史蒂芬·亨特相撞后導致顱骨骨折，三個月后才重返賽場，從此一直戴著橄欖球風格的帽子。

球員時期，皮茲德羅夫斯基多次遭受腦震蕩，大夫告訴他必須小心了，因為不知道這會對他產生多大的影響。如果他想退役后過上安穩的生活，就必須在比賽和健康之間權衡風險和回報。從那以后，他下定決心，直到退役都戴著頭盔比賽。每次訓練、每場比賽，它都成了皮茲德羅夫斯基全身裝備的一部分。

皮茲德羅夫斯基說：“ 我花了一些時間來適應佩戴它，也適應了頂頭球，最大的好處是讓我感到安心。頭部受傷后，即使以前是一個有攻擊性的守門員，也會變得膽怯。我戴著頭盔，花了一段時間才再次感到安全。”

皮茲德羅夫斯基表示，保護性頭盔在瑞典越來越普遍，一些頂級門將也開始佩戴。他說：“守門員必須勇敢地把自己置于非常困難和不安全的環境中，很容易受到傷害，安全確實應該成為守門員首要考慮的事情。”

至于小查理，他把維卡里奧的棒球帽帶到學校向同學們炫耀，希望在熱刺主場比賽后讓球員本人簽名，然后用玻璃罩封起來。一頂小小的帽子，成為父子共同的美好回憶，也引發了足球世界的懷舊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