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播學視角下文化負載詞英譯

文化的交流推動了傳播學的快速發展，翻譯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語言轉換行為，而是運用文化負載詞完成文學的廣泛傳播，從而提高我國優秀文學作品的世界影響力，文化負載詞精準英譯，有助于將中國文化傳遞給世界，讓世界傾聽中國故事。《儒林外史》極具文化研究價值，是一部諷刺文人士大夫階層的文學著作。選取《儒林外史》及楊完益夫婦協同翻譯的英譯本，將其中的一些片段作為示例，重點分析作品中楊完益夫婦是如何將文化負載詞準確無誤地翻譯出來，并有效傳播給目的讀者，希望對學術界文化負載詞的英譯研究有一定的指導作用。

翻譯傳播學理論

傳播學是研究人類如何運用符號進行社會信息交流的學科，從誕生到被世界主要國家認可，幾乎貫穿了整個20世紀，時至今日依舊是業界研究的熱點。基于傳播學視角，傳播的過程就是通過操縱可選擇的符號，將信息從源頭轉移到受眾，讓兩個系統彼此間產生信息交換，這是一個動態過程，也是文化負載詞共享的基礎。國外業界的認知普遍將翻譯視為交際類型，翻譯就是將源語言轉化為目的語，從而實現跨文化交際和文化輸出。呂俊教授是我國著名翻譯理論家，他的翻譯學研究主張翻譯工作必須融入傳播學，只有將二者視為一體，才能將理論轉變為實踐操作。我國著名的西方翻譯理論家廖七一教授以此為研究基礎，在翻譯工作中結合信息時代的獨特屬性，將信息論的核心思想也引入研究。張生祥教授的研究方向集中在翻譯與傳播的交互關系上，他認為研究翻譯必須正視傳播學，才能透過現象看出人類活動的本質，即明確內在邏輯與外在展現。通過國內外知名專家、學者的研究成果，可以看出翻譯具有傳播學的多種性質，傳播學理論應用于翻譯研究可行性極高，二者的聯系密不可分。

人類文化的傳播離不開語言的輔助，翻譯可以有效提高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效率，捋順信息傳播過程，將二者視為一體，可以充分厘清不同信息內容的交互關系。翻譯傳播學的本質，就是原文本的內容通過某一介質，呈現到讀者面前，讓讀者領會到其中蘊含的信息內容。作為翻譯傳播的第一個階段，譯者有充分解讀信源的責任和義務，了解其中的文化及語言藝術，調整好目的語言的語序，選擇最精確的詞匯對譯本進行加工，向受眾解讀信源的意義。

傳播學視角下研究《儒林外史》

文化負載詞英譯的意義

《儒林外史》是清朝小說家吳敬梓的經典著作，全書共五十六回，通過多個故事彰顯世間百態，針砭時弊，將封建時代的文人情態描寫得淋漓盡致。其中很多故事流傳極為廣泛，《范進中舉》《兩根燈草》等被選入了語文教材，讓無數學子從中有所感悟，透過歷史品味生活的不易。小說充分描繪出面對功名利祿時，人性的扭曲和爾虞我詐，各階層人物的所作所為讓人忍俊不禁，但笑過之后，又會情不自禁地思索高尚與卑劣的距離。《儒林外史》展現出很多追求名利者的嘴臉，表達出作家吳敬梓重視真才實學、輕視功名富貴的德行，是我國古代十大小說之一，有極高的文學價值和歷史價值。將《儒林外史》這樣一部著作進行英譯，就必須明確我國與西方國家的文化差異，尤其是書中眾多文化負載詞的翻譯，需要翻譯人員找出最合適的翻譯方式，將其內涵以他國文字形式再現。所謂的文化負載詞，就是能夠彰顯某個民族特色文化的語言表達方式，是這個國家或民族經過長期歷史沉淀，形成的一種特殊民族文化特征。書中含有大量關于我國封建時期科舉、婚喪等的描寫，涉及很多歷史、人文信息，只有準確翻譯這些文化負載詞，才能讓譯本更具有文化傳播價值。

《儒林外史》進行英譯的主要目的，就是讓更多外國人了解中國文化，改變對中國的固有印象。譯本的受眾很少有人精通雙語，在閱讀過程中必然會因為文化、歷史的不同，影響他們對文本的理解。翻譯是語言轉化的重要過程，對于跨文化交際起到不可替換的作用，尊重翻譯的規律性，以最佳方式替換文化負載詞，才能最大限度保持譯文與原文的相似度。

傳播學視角下《儒林外史》

文化負載詞英譯策略

當代傳播學重視受眾的感受，將受眾看作翻譯傳播的起點和終點，只有讓受眾沒有閱讀障礙，才能真正感受到譯本的語言藝術。對《儒林外史》進行英譯，翻譯人員要謹遵“為受眾服務”的翻譯信條，認真揣摩文化負載詞，在直接翻譯、間接翻譯或音譯等方式中，選擇最符合語境和上下文的目的語。

經典故事的英譯策略。在小說第二十回，主角匡超人做官后，不顧與亡妻曾經的結發之情，為了前程選擇隱瞞婚史，與給諫外甥女結婚；與友人見面只顧著吹噓和抬高自己，對其生死漠不關心，將無情、自私的丑態暴露無遺。小說中給諫不知道匡超人已婚，還在勸他說：“恁大年紀，尚不曾娶，也是男子漢‘摽梅之候’了……”在這句話中，“摽梅之候”是我國《詩經·召南·摽有梅》中的詩句，很多國人甚至都不知道這句經典的意義，如果直接翻譯給外國讀者，那必將是翻譯的一場事故。實際上，“摽梅”指梅子成熟后落下來，用來比喻妙齡女子到了出嫁的年齡，給諫的意思就是暗示匡超人應該娶妻。但我們可以發現“摽梅”在英語中沒有相應詞組，直譯、音譯都不利于理解，于是楊憲益先生基于傳播學視角，將其譯為You’ve reached the age when a man should marry，言簡意賅地解讀出文化負載詞的意義，符合文化傳播的要求，無論中外讀者都能理解這句經典之意。

成語的英譯策略。在小說第五回，嚴致和面對縣衙的人沒有主見，便派人去找自己的兩個舅爺王德和王仁，王德在對話中就有了一個建議：“……如今有個道理，是‘釜底抽薪’之法……”在這句話中成語“釜底抽薪”，是我國軍事家孫武對軍事的總結，主張在戰爭中遇到棘手問題時，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釜底抽薪”本體是對解決問題的建議，按照國際知名學者劉宓慶的研究，傳播理論與翻譯學息息相關，當翻譯工作基于傳播學視角，必然能夠驗證信息處理策略及效果論的重要作用。在翻譯時如果按字面翻譯為take away the firewood under the cooking pot，也許會引起外國讀者誤解，認為王德是想“燒火做飯”，看不出這四個字暗藏的真實意義。楊完益夫婦結合上下文以及成語內在含義，將這句話翻譯為I suggest that we go to the root of the matter by sending mediators to satisfy the plaintiff，基于傳播學視角，巧妙將文化負載詞本意呈遞給國外讀者，降低了讀者揣測成語的難度，從而使其明白了這個成語的歷史意義。

術語的英譯策略。根據張生祥教授的研究，文化輸出要重視翻譯與傳播的交互關系。術語極其考驗譯者的翻譯水平，尤其《儒林外史》是一部諷刺小說，涉及大量古代官場專用術語，這些具有東方特色的文化元素相對復雜，無不是封建文化的縮影。充滿魅力且值得研究，找出代表性目的語對文化負載詞進行替換，才能最終被外國讀者接受。小說第十回是過渡章節，為魯編修和魯小姐的出現做好鋪墊。本回最先登場的是富家子弟婁三、婁四兩位公子，當有人請他們上船時，“兩公子認得是同鄉魯編修家里的管家”。這里出現了“編修”這個官名，之所以稱魯姓官員為“魯編修”，是因為在我國古代，經常將某人的故鄉或者做過的官作為其名，以此稱呼對方。楊憲益夫婦將這一處翻譯為They recognized him as the servant of Mr.Lu，a compiler of the Han Lin Academy who came from their district，在封建王朝，“編修”是負責記錄規章制度、編纂記述等工作的官員，基于傳播學視角，楊憲益夫婦用compiler來代替小說中的稱呼，讓外國讀者通過文化負載詞，很容易明白“魯編修”的社會身份，同時也會了解古代中國對人物特殊的稱呼方式。

敬謙語的英譯策略。我國自古以來就被譽為“禮儀之邦”，講求言語敬謙，遵循孔孟之道，《儒林外史》中有很多偽君子、假名士，他們往往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形象，作者通過語言描寫，展現出這些人的虛偽和卑劣。但英語中幾乎無法直譯這些復雜、繁多的敬謙語，需要譯者甄別語境，選擇最佳詞組取代這些文化負載詞。在小說第二十五回，鮑文卿偶遇升官的老友向知府，雖然是多年好友，但因為對方由知縣升為知府，鮑文卿在對話中極其謙卑。小說中，當向知府回顧二人一別十幾年，如今都變老了時，鮑文卿的表現則是立刻站起身，然后說道：“太老爺高升，小的多不知道，不曾叩得大喜。”短短一句話，稱對方為“太老爺”，自己則是“小的”，年齡相差無幾，卻因為身份差距而如此下作，諷刺效果十足。在翻譯時，譯者譯為I did not know of your promotion， Your Excellency. I have not yet congratulated you，其中Your Excellency在英語中就是一種尊稱，在面對總督、大使級別官員時用的詞組，通過這樣準確替換原文中的文化負載詞，很好地表達了鮑文卿對于“官”的諂媚和向往。此時將他的自謙翻譯為I，顯得是一種很平常的稱呼，卻能夠彰顯出二人之間地位的差距，基于傳播學視角，可以體現出小說中的語言藝術，烘托出翻譯與傳播間的交互關系。

方言的英譯策略。作為我國文學史上的佳作，《儒林外史》涵蓋內容極其廣泛，通過方言深入刻畫說話人的習性。基于傳播學視角，找出方言翻譯的最佳途徑，也是一項很大的挑戰。在小說第三回，范進得到周進的賞識，依靠著自身的硬實力接連獲得秀才、舉人的身份，華麗完成了身份的轉變，隨之而來的是家庭地位直線攀升。作為《范進中舉》中最成功的配角，胡屠戶的前后變化最具有市儈小人代表性，原文這樣描述：“屠戶……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在這一段中，方言“扯”是用力拉、拽的意思，譯者將這句話譯為The butcher…kept bending forward all the way home to tug out the creases for him，譯者用tug直接排除了“扯”的其他含義，為國外讀者再現了一個殷勤巴結女婿的老人模樣，如果沒有上文，那么很難看出是一個曾經瞧不起女婿的岳父。基于傳播學視角，在翻譯文化負載詞時，利用與其意義接近、狀態相似的詞匯，真正做到譯文賦原文之形，具有極強的表現力和諷刺意味。

在《儒林外史》的翻譯中，楊完益夫婦站在專業角度，深度揣摩其中的文化負載詞匯，將翻譯與傳播置于同樣重要的高度，最大限度降低了翻譯中的錯誤之處，為外國讀者呈現出原汁原味的英文版《儒林外史》。翻譯工作者需認真探究中國文化，秉持靈活而全面的翻譯態度，加強自身外語水平，在文學作品的翻譯工作中，以傳播學視角審視翻譯的重要性，將經典中的文化負載詞與受眾文化、認知深度融合。在針對經典故事、成語、術語、敬謙語以及方言時，在直接翻譯、間接翻譯、音譯等方法中，選出最佳翻譯方法，思考和遵循傳播規律，在譯作中成功傳播我國優秀傳統文化。

作者簡介：

胡柏翠，1981年出生，女，碩士，教授，研究方向：商務英語、英語翻譯。本文為遼寧省民辦教育協會2023年度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項目《數智時代民辦高校商務英語金課建設創新研究》LMJX2023246。2023年度遼寧省教育廳基本科研項目“用英語講非物質文化遺產故事，推進大連復州皮影的宣傳與傳承”（JYTMS20231025）。作者單位：大連財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