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一天,南風徐徐吹來,路邊一株小樹在暖風中舒展開枝葉,朵朵小花散發清香。看到這樣的情景,你會想到什么?兩三千年前衛國的一位詩人,想到了自己的母親。
《凱風》或許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首歌頌母親辛勞的詩歌。詩人提出了“凱風”“寒泉”“黃鳥”等意象,感嘆母親含辛茹苦把七個兒子撫育成人,兒子們卻不能安慰母親的心。后代的文人受此影響,常常在詩詞中使用這幾個詞語來表達母子親情,唐代孟郊《游子吟》中的名句“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就是由此而來。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離開你太久了/母親”,澳門回歸那年唱遍大江南北的《七子之歌》,由聞一多先生作詞,而他的靈感來源,也是《凱風》。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表達了子女想要贍養父母,而父母已經離去的無奈,《詩經》中有一首詩,表達的也是類似的情感。那是一個常年在外服役的人,終于回到家鄉,卻發現父母早已故去。哀痛不已之下,他發出了痛呼:“那是抱根生長的莪嗎?不,那只是一般的蒿草!我可憐的父母啊,辛苦撫養我長大,我卻不能給他們養老,我該怎么辦啊!”
孝道,自先秦開始,就已深深根植于國人的心中。
兩輛馬車緩緩駛出城門,在郊野外停下。馬車上盛裝的女子走下車來,向送行的人徐徐拜別,然后轉身登車,毅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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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只有一雙雙燕子張開翅膀,忽高忽低,在空中飛過,漂亮的剪羽劃出一道道弧形。送行的人佇立良久,不舍離去,想起往日女子的音容笑貌,不由淚如雨下。
那是多么可愛的一個女子啊,誠實可信、心胸開闊、溫柔善良、細致謹慎……這世間所有美好的名詞用來夸贊她都不為過。可是,她今天離開了,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燕燕》無疑是中國最早的送別詩,誰送別誰卻一直有爭議。有人說是情如姐妹的莊姜送別戴媯,有人說是衛國國君送他的妹妹遠嫁,不管故事的主人公究竟是誰,這一份親人之間的哀婉深情綿延流轉,打動了無數后人。
生離與死別,孝道與親情,是最殘酷也最深情的字眼,《詩經》以直白的比喻、克制的描述、詩意的語言、唯美的意境,向我們傳達出了這種最極致的情緒。
與此不同,描寫兄弟情的《常棣》則更像一篇現代的議論文。詩人提出,遭遇死亡威脅,兄弟最為關心;命喪荒野,兄弟也會尋找;兄弟即使有爭執,碰到外人欺侮肯定會統一戰線。最后,詩人發出靈魂提問:“此話是否在理,請你深思熟慮。”
讀《詩經》,有情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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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