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促進基層文博事業的發展動力

摘 要：基層文博事業的發展離不開人和物，文化遺產資源和專業技術人才就是文博事業的根基。目前基層文博行業存在很大進步空間，文章立足基層，從資源和人才兩方面探尋有利于行業發展進步的因素。

關鍵詞：基層文博；文化遺產；資源；人才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1.036

國家之魂，文以化之，文以鑄之①。

文化是一個國家和民族富強、振興的重要基石，中華民族要以獨立的姿態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堅韌屹立，經濟實力的強大必然重要，文化力量的彰顯也不可或缺。中國文化的力量在何處？在數千年的沉淀中，在從未斷續的傳承中。要提升中國文化力量，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必須推動中國文博事業的發展，擦亮我們的文化底色。

1 發展的根基

文博事業是我國文化產業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弘揚傳統文化、增強群眾幸福感、提高民族凝聚力等方面均有著自身無可替代的作用。作為一個在基層工作十多年的文博人，筆者有幸經歷了文博事業從無人問津到炙手可熱的趨勢大轉變，看到了很多可喜的變化和契機。但也正因為筆者身在基層，所以在一片生機中，亦切身感受到了基層文博事業發展的桎梏。

現在國家高度重視文博事業的發展，行業近十年得到了巨大的推動，但整個行業的系統性、專業性的建構，需要長時間的孵化，所以目前基層文博行業還存在很大的進步空間。基層文博事業發展的根基就是文化遺產資源和專業技術人才，本文接下來從本職工作入手，對資源和人才兩個方面進行思考和分析，探尋一些有利基層文博行業發展進步的因素。

2 資源的利用

近些年來，文化遺產的挖掘保護及開發利用受到了公眾的重視，國家宣布中國文化遺產日和《國家文物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的出臺，讓文化遺產快速地走進了大眾的視野。在此契機中，廣東省惠州市的文博工作得到了很大進步，2023年5月《關于開展中國文物主題游徑建設工作的通知》印發后，國家文物局于11月30日在廣東惠州召開“東坡行旅—中國文物主題游徑”創建試點工作會，強調要統籌保護展示利用關系，創新工作模式，結合民俗展演、體育賽事等特色活動，做好文物主題游徑工作。由此更是體現了在文博事業發展中文化遺產資源的重要性。

那想做好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利用，要從哪些方面著手呢？

2.1 看待文化遺產時觀念的轉變

面對豐富的文化遺產資源，活化利用及效率兼顧才是新時代的文物保護方式。轉變觀念，拓寬視野，把文化遺產變成文化資源，再變成文化資產，以一種新的角度去重新對待和定義文化遺產，這是一種身份的轉換與觀念的升維。一個東西的重要性跟它所在的位置息息相關，所以觀念上的轉變，意味著文化遺產資源的位置發生了改變，那將會讓它的價值和意義產生巨大的變化。

地方政府要充分重視統籌的作用，要有足夠的底氣和信心，堅定地認為“我的文化就是我的資本”，在整合本區域的文化遺產資源時，無須糾結于數量或者質量上的差距，更無需糾結相關資源是不是屬于文化遺產范疇，在堅守保護工作相關規定的前提下，大膽規劃，積極開發，勇于把“資源”變成“資產”。

2.2 對待文化遺產時概念的擴容

文博事業是一項公共文化公益事業，主體是人，只有實現以人為本，才能真正地實現文博工作的意義。傳統觀念認為文博工作最重要的功能就是保護和展出文物，這種認識當然是片面的。事實上，文博工作的主體比“文物”的范疇要大得多，而工作方式更加是各式各樣。

2.2.1 主體的擴容

文化遺產，概念上分為有形文化遺產和無形文化遺產，通俗來講就是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物質文化遺產比較具象化，一般就是具有歷史、藝術和科學價值的文物；非物質文化遺產范疇很廣泛，通常認為是指各種以非物質形態存在的與群眾生活密切相關、世代相承的傳統文化表現形式。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中華文明綿延傳承的生動見證，是聯結民族情感、維系國家統一的重要基礎。隨著廣大民眾對于“沉浸式”體驗傳統文化需求的飛速增長，非物質文化遺產帶來的參與感、獲得感、認同感顯著增強，它的重要性無可替代并日益加深。作為文博工作者，在保護、開發和利用一個區域的文化遺產時，要化“有形”至“無形”，把非物質文化遺產類別內的文化“資產”納入體系。

物質文化遺產的開發利用實踐的較多，在此暫且不談，關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實際運用，使用時一定要“言之有物、用之無形”。無論是在旅游景區、度假區、休閑街區、鄉村旅游重點村鎮、紅色旅游經典景區等各種空間里，還是在節日、集會、舞臺、展示、專題活動等各種形式上，都要根據當地的實際情況，選擇適合的代表性項目進行結合，不能為了追趕熱點一窩蜂地泛濫使用。

2.2.2 方式的擴容

第一，政府統籌與社會力量相結合。

除了通過利用固定場所，全額由政府出資、管理的博物館、展覽館等形式之外，在實際工作中，還可以探索其他一些由政府統籌，具體指通過政策引導、資金資助、簡化手續、租金減免等方式，實行政府監管、企業運作的社會化模式。

如革命遺址等文物大多是采取“政府統籌+專題博物館或者教育基地”的模式。對于一些產權比較清晰的文物場所，廣州市越秀區的主要做法就是推動專題博物館、陳列館建設。如將文明路的中國共產黨廣東區執行委員會舊址建設成中共廣東區委舊址紀念館、中共廣東監委舊址紀念館，并成為黨史教育基地、黨員教育基地、反腐倡廉教育基地；將東皋大道廣東省農民協會舊址建成越秀區廉潔文化教育陳列館等。

再比如結合一些文化產業示范區、古鎮古村古街示范點、鄉村振興示范點等類型的創建工作，對文物建筑、文物遺跡、非遺文化、傳承技藝、地方節日等內容進行合理利用，加強與熱衷文化遺產保護的社會組織、專業企業的合作，積極探索陳列展示、文創產業、旅游景區、教育基地等有效可行的模式。比如惠州市惠東縣的革命老區高潭鎮，把革命舊址、紀念堂、老街、傳統中秋舞龍等文化資源與歷史文化街區、東江干部學院教育基地、紅色旅游專線等結合，取得很大的社會效益，成為惠州市的優秀文化遺產活用案例。

政府統籌可以保證文化遺產的保護和開發利用可控，不會在資本的主導下出現“求經濟而毀文化”的情況，而社會力量的加入可以帶來資本、技術等相關資源，大大降低基層政府的資金和技術壓力。這種模式的成效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①舉辦學術活動在研究和實習過程中產生的專家成果、教師及學生收集測繪的資料，可對文化遺產的后續保護提供更多專業幫助；②進入市場能滿足一些民眾的精神文化需求，而租金或者門票的收取可帶來部分的收益，并帶動周邊村民的經濟效益。

第二，企業主導與政府指引相結合。

這種方式目前運用比較成熟的就是以文化遺產為基礎的文化產業項目，將歷史文化資源與當地旅游相結合，以歷史文物保護帶動旅游業。“文化搭臺，經濟唱戲”是常見方式，但這種活動事實上目的常在經濟，容易失衡，很快就會因后勁匱乏而草草收場，所以需要有政府的指引和監督。

旅游業發展與文博事業發展兩者存在很大聯系，但也有一定差異，因此文博工作者和旅游開發者想將兩者在理論上結合好繼而在實踐中操作好，必須勇于打破行業壁壘，在經濟與文化之間尋找平衡點。如此，才能讓文化果實在經濟浪潮中體現價值，讓經濟浪潮澆灌傳統文化之花，促使經濟與文化相互促進，實現兩者共同發展。

3 人才的培養

基層文博單位作為國家文博事業的一線陣地，在展示歷史文物、講述文物故事、豐富基層文化生活、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方面，有著自身無可替代的作用。文博事業的發展離不開實踐能力較強的復合型專業人才，它需要工作人員有文物保護等方面的專業知識，有較強的邏輯推理和文字處理能力，更需要有一種工作的熱情。

目前基層文博的人才現狀并不樂觀，主要表現為專業技術人才比例過低，專業型、科研型、應用型等專門人才缺乏。本文從三個方面梳理人才問題。

3.1 把人才引進來

文化的主體是人，傳承的載體也是人。近年來，伴隨著文博事業服務品質的提升和展陳方式的創新與豐富，年輕人成為文化消費主力軍，“有空就去博物館”成為越來越常見的生活方式，故宮博物院成為超級“網紅”，正是我國文博事業蓬勃發展的生動寫照。

文博事業想要快速發展，關鍵在于人才隊伍有情懷、懂專業、會創新，專業的加持、優秀的創意，能夠極大推動收藏在博物館里的文物、陳列在廣闊大地上的遺產、散落在日常生活中的傳統都“活”起來。尤其當文博行業從單純的文物陳列變為集文博、教育、旅游等于一體的文化綜合體，更是亟待高素質專業化文博人才隊伍投身其中。

文博人才既需要良好的心性品德，又需要扎實的專業技能，而基層工作的環境、資源和待遇等方面都存在很大的限制，如此一來，在吸引人才時就要花心思，以不同的方式和渠道把真正有用的人才引到“家里”來。

3.1.1 無職位招攬時借力求進

結合工作和地域實際，與上級文博單位、高校、專業培訓機構等部門進行人才的交流置換。比如讓本單位員工到上一級的專業文博機構進行較長時間的跟班學習；在本基層相關部門建立在校生課外活動教育實踐基地；尋求一些大學的專業學科結合地域工作實際，將地域問題轉變成學習研究課題，拿到學校課堂上由專業的老師帶著一群專業的學生去研究、解決、處理；擇優為高校畢業生提供實習機會和工作經驗證明，既解決當地文博人才不足的問題，又增長了大學生的實習經驗，更可以結合編制實際情況為畢業生提供工作崗位。

3.1.2 有職位許可時有效引進

新時代的中國，高學歷人才已經不再難得，但是能做好基層工作的實用型人才卻不可多得。基層工作是與人民大眾的思想認知、行為習慣打交道的工作，讀書再多，如若品德不行，也難以高效、出色地做好基層工作。筆者認為基層文博行業合適的人才有兩方面要求：從工作的出發點而言就是要有能力，要具有開創精神，能開創新局面；從工作的目的性而言就是要有情懷，要立足為人民服務，給人民群眾帶來更好的生活。

3.2 促人才真成才

除了吸收既有能力開創新局面，又有情懷服務人民群眾的人才進入隊伍之外，我們還可以對本身的團隊進行培養，幫助他們成為擁有這些優秀品質的人。

3.2.1 從思想層面提升

從認知人類學角度而言，我們生活在人類社會，每一個人在社會中都有自己不同的角色，有應該承擔的責任。一個人有才很重要，但是有責任心更重要，遇事不逃避勇擔當，才能真正地做好每一件事情。

同時，培養“以他者的眼光”②看事情的工作思路。當今社會，各種科技的發展和文化交流使社會文化的表征出現了明顯的變化，人們都或有意或無意地打磨自己向“全球村”的思路看齊，而地方性和全球性的沖突引發后現代思維，這也是基層工作者在日常工作中必然會遇到的問題：基層地區如何平衡自身特色與主流發展。人類學家克利福德·吉爾茲在《地方性知識》一書中，就用“文化內部眼界”做了大量典型而日常的田野調查，以此說明不同的地方性有不同的內涵和意義。我們作為基層的文博人，要清醒看到自身文化特色與社會主流趨勢之間的可能性與差異性，在保護與利用之間清晰定位，曲高和寡無法高效發展，人云亦云無法長久傳承，只有和而不同，我們扎根的文化遺產才能煥發自己獨有的魅力。

3.2.2 從專業角度進步

文博工作要想得到長期、有序的發展，必須高度重視專業技術層面的教育培訓。一方面加強定期培訓，將當前國內外最新的文博工作經驗、技術納入計劃；另一方面通過開會、發文、競賽、交流會等方式，鼓勵文博工作者開展廣泛的自學和交流。此外，培養學以致用的工作習慣，將培訓和自學的知識運用到日常工作，將更多優秀的經驗在周邊區域推廣，打造一支專業化的文博工作者隊伍。

專業化培訓的優秀案例很多，比如廣東省博物館事業發展基金會聯合廣東省博物館主辦的“粵博粵有才”系列文博業務培訓班、廣東省博物館主辦的講解員系列培訓、廣東省文物鑒定站主辦的各類文物鑒定系列培訓班等。這些長期、專門、持續性的專業培訓，為廣東省內各級文博工作人員提供了極好的學習和交流平臺，尤其是對平時少機會接觸文博界前輩、少渠道學習前沿學術觀點與技術的基層文博人來說，意義重大。

3.3 讓人才留下來

與文物相關的專業是異常辛苦與寂寞的學科，需要耐住寂寞沉下心來，一點點學好扎實的基本功。山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長王曉毅曾說，20世紀90年代基本上每個縣都有一個“老文物”，他們對自己地方的文物如數家珍，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老文物”逐漸退休了，對文物熱愛和熱情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時代更迭，我們很難要求現在從事文博工作的人還具備“獻身精神”③，能夠多一份溫度、多一份喜歡已經是幸事。但是人活于世，很多時候不是靠熱愛就能長久堅持一份事業，所以作為基層文博單位，更應該從一些現實的角度幫助專業的人安心留下來。

3.3.1 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因為歷史和現實原因，很多基層事業單位存在著文物隊伍組成不合理、行政和專業不分家、大量非專業人員從事專業工作而專業人員從事非專業現象。專業技術人才在行政材料反復瑣碎中消磨時光，真正的行政管理人才卻對業務材料束手無策，嚴重制約著基層工作的開展。上級管理部門要清醒認識“術業有專攻”這個道理，把合適的人放到正確的位置上，促成個人和單位的共同進步。

3.3.2 多渠道拓寬學習平臺

實施傳幫帶工程的方式，實施定向培養計劃，以老師帶徒弟的形式，助力解決文博隊伍斷層問題。定期召開或推薦參加上級的專題培訓班，同時多借助外界平臺和資源，比如與地方官方媒體共同謀劃傳播項目，爭取文化強市等項目資金的支持。

3.3.3 職位工資待遇

基層的文博工作者擁有的平臺、資源和國家、省、市級別的無法相比，建議在專業職稱的評選上對基層進行傾斜，把人才安心留在基層。同時完善獎勵機制及改善專業人才比例，特別是在基層的文博單位，應鼓勵各種不同身份的職工積極轉型，以調整單位專業人才比例。用“情感+政策”的方式留住文博人才，增強歸屬感，提升收入水平，讓他們沒有后顧之憂，對“守護人”的身份甘之如飴。

每一個盡職的文博工作者都想立足于文化遺產之中，去做一個歷史記憶的喚醒者、文化的傳播者，筆者亦然。文化無大小，文博工作也無高低，因此，縱然很多基層文博工作者不一定有很好的工作平臺，但是無論“食材”如何、人手多少，希望通過在主管部門和業務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我們能一起用好資源和人才這兩張牌，用心“烹飪”一桌好菜，這是文博人不變的使命。

注釋

①中共中央宣傳部理論局.新征程面對面[M].北京：學習出版社，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

②羅伯特·萊頓.他者的眼光：人類學理論導論（修訂版）[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8.

③夏鼐.考古工作者需要有獻身精神：在1985年3月1日中國考古學會第五次年會上的講話[J].考古，1985（6）：481-484.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宣傳部理論局.新征程面對面[M].北京：學習出版社，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

[2]鄭曉輝.多元化探索區縣級不可移動文物保護利用的共治與共享：以越秀區為例[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3（18）：38-41.

[3]鄭春.新時代文博事業發展中的問題及對策研究[J].神州，2019（11）：290.

[4][佚名].文旅部：推動非物質文化遺產與旅游深度融合發展[EB/OL].（2023-02-22）[2024-03-21].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58511364965467680amp;wfr=spideramp;for=pc.

[5]克利福德·吉爾茲.地方性知識：闡釋人類學論文集[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0.

[6]孟苗.創新培養模式 解基層文博人才之困[N].山西日報，2022-07-18（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