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土家族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組成部分,體現了土家族人民生產生活的智慧結晶和價值遵循。在新時代要堅實地做好土家族文化的挖掘、開發、利用、傳承和創新發展研究,這既是土家族人民對物質文化需要和選擇的訴求,更是依托鄉村文化振興來豐富與發展土家傳統文化的必然要求。正是如此,面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土家族文化守正與發展,應緊抓面臨的機遇,通過與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先進科技深度融合謀求“加、減、融”發展,即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發展,實現土家族文化守正與創新發展及協調發展,以及融匯于中華文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塑造特色文化、根脈文化和魅力文化等基因特質。為此,有必要秉持馬克思主義民族學理論,通過土家族文化的再創造方式,推動土家族地區文化不斷適應新時代發展要求并發揮出價值引領作用,為鄉村振興提供文化動力支撐,以及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彰顯中華文化之自強不息與厚德載物的文化魅力和價值引領效用。
[關鍵詞]
土家族文化;中華文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
中圖分類號:C9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24)07-0089-12
作者簡介:潘軍,
男,貴州商學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人工智能大數據理性價值、科技哲學和民族哲學;劉路路,女,貴州健康職業學院教師,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土家族文化是土家族人民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逐漸積淀并形成的包括飲食、服飾、建筑、價值觀等在內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形態,是土家族人民長期在特定生產生活條件下的智慧結晶和價值遵循 ,反映了土家族人民所處地區社會生產力、生產關系狀況和歷史變遷規律及價值趨向。從土家族文化的悠久歷史來看,“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土家族人民不僅創造出悠久的民族歷史,同時還創造出燦爛的民族文化”,[1]19“經過長期的發展,土家族形成了豐富的人文文化和獨特的風俗習慣”,[1]18不僅影響著一代代土家族同胞的文化素養、價值趨向,還為土家族地區的社會穩定、繁榮發展作出了歷史性貢獻。特別是在近百年的歷史進程中,為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作出了重要歷史功績。如土家族地區的紅色遺址、紅色故事、紅色人物和先進典型人物及大事記,它們是在土家族文化深刻影響下,結合中國革命文化、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價值引領,形成的土家族地區“軍民一家親”、守土有責“十送紅軍”“擺渡紅軍”“當代愚公”(沿河土家族自治縣的劉恩河老師,感動中國人物)和“脫貧踐初心”等“土家新文化”。正是如此,土家族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2]43,需要從學術的視野進行研究。
與之相對應,學術界興起了關于土家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傳承的相關研究,構成了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研究主流。從研究視角上看,主要從文化資本視角[3]、現代化視角[4]、文化生態視角[5]、文化空間視角[6]等方面展開相應探討;從研究范式上看,多以微觀敘事研究為主,主要采取個案的方式對土家族非遺文化的保護和傳承進行相關研究,如以土家織錦為例[7]、恩施土家女兒會為例[8]、川東土家余門拳為例[9]、湘西土家三棒鼓藝術的復興為例[10]、土家擺手舞為例[11]等,具有較強的針對性。
據文獻梳理可以發現,當前關于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相關研究雖取得了一定有益學術成果,但還存在一些缺憾:其一,在研究視角上,雖然不同學者從各自學科視野下選擇了一定理論作為研究視角來論述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問題,但理論來源并檢驗于實踐,對研究主題的論述須結合現實社會發展實際,而當下正處于數字化智能時代,人與社會的發展受到高新科技帶來的影響越來越深遠,從這個意義上看,研究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問題,有必要將其置于數智時代背景下來加以探討,則更具有現實針對性和科學合理性;其二,在研究范式上,宏觀研究與微觀研究是相輔相成的,前者為后者指明方向,后者為前者提供基礎,兩者不可偏廢,雖然微觀研究有助于對一定研究問題某方面的把握更加深刻,但任何事物都是由諸多矛盾有機構成的系統整體,要全面把握一定問題離不開宏觀研究。就土家族文化而言,其內容構成的子文化要素豐富多樣,為更好地推進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還需從宏觀研究上進行把握。對此,研究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首先要在深入剖析其在數智時代面臨的發展機遇和挑戰的基礎上,勇于搶抓和培育發展先機,特別是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時代先進科技深度融合謀求“加、減、融”發展,即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發展,最終實現土家族文化傳承融匯于中華文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和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之中不斷發展壯大,形成與時俱進的文化和魅力文化。
一、數智時代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所面臨的挑戰
從費孝通先生的民族理論[12]和各民族文化演進發展的歷史來看,民族文化的興起、豐富和變遷,都離不開特定歷史社會的社會生產力引領,更離不開特定區域的社會生產力制約。即這種社會性、區域性的生產力往往成就了特定民族地區的民風民俗民習逐漸生成與深入演進。特別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民族文化逐漸得到沉積,又反過來引領著這個地區生產生活所需的物質生產力和精神生產力發展,甚至會因某些原因而更廣闊地影響著社會生產力發展的轉型升級,引起民族的、地區的、國家的或全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關系)量變與質變,包括土家族文化在內的民族文化自然也不免受此文化演進發展規律影響、干擾、激勵。[13]10正是如此,譚必友教授指出,“新時期以來,新識別的少數民族都經歷過重新凝聚自己的民族文化、重新建構自己的民族文化邊界的過程。這個過程也是長陽土家人經歷身份轉換與再造的過程,當地土家人從這個身份再造中,獲得了更加積極的國民身份與中華意識”。[14]質言之,在數智化的新時代,隨著信息技術革命的深度智能融合發展,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會面臨諸多危機或挑戰,只有將這些“危”轉變為“機”,才能有效推動土家族文化數智化的創新性發展。
(一)受到新時代多元文化輸入沖擊和擠壓的挑戰
自中國共產黨帶領中國人民“站起來”以后,黨和國家通過民族識別工作的艱苦調研與反復甄別,形成了由多民族組成的多元一體大家庭格局——中華民族,在國家層面上為促進各民族共同發展也相應形成了行之有效的民族政策,不僅為不斷推動各民族發展的自身創造力和地方生產建設以及人口素質提高,提供了精神力量和政策遵循,還不斷推動各民族文化實現大發展、大繁榮。加之,我國各民族之間在長期歷史交往交流交融過程中相互影響、相互激勵和相互制約,促成了如今各民族文化百花齊放的繁榮景象。但是,從整體上來看,“人類文明多樣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類進步的源泉”;[15]291同時,多樣化的中華民族文化本身具有豐富性、完備性、廣泛性、自覺認同性和凝聚性,對各民族文化的發展又產生了價值引領作用。尤其是對于數智時代的土家族文化來說,國內外多元文化在土家族地區的快捷傳播和頻繁交流,為土家族文化的發展帶來了新機遇與新挑戰。其中,在挑戰方面,當前會說土家話和能懂、能傳承土家族文化的青年越來越少,引發了土家族地區民眾對“文化傳承”的深層思考與憂慮。如利用智能機器來傳承土家族文化,包括使用AR、VR刻錄土家民族風情。誠然,這些數智化手段,一方面讓土家族文化有了新載體和新發展,但是始終有一些土家族文化還是沒有找到與數智時代融合發展的契合點,即民俗習慣中的禁忌、祖先崇拜、習慣法等在一定程度上很難轉化為數智形態,進而不同程度地成為被“遠離”的文化,甚至一些民俗節日也因暫時無法融合而失去了往日的喜慶氛圍與繁華熱鬧,導致一些土家族同胞轉向學習其他文化知識內容、踐行其他文化價值理念。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優秀傳統文化是國家和民族存續和發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16]313為此,如土家吊腳樓的大量拆除,代之以現代洋房樣式,這也一定程度破壞了土家同胞的生活習慣、生態觀念、農耕文化生態,給土家族原生態文化發展帶來了較大沖擊和沖擠。
(二)受文化傳承載體守舊與創新的選擇制約
傳統的土家族文化是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和較長的歷史過程中逐漸產生并發展起來的地域性文明形態,這就決定了土家族文化必然早已形成獨具特色的文化傳承載體。這些文化傳承載體包括獨創的建筑風格、多彩的服裝風尚、獨立的話語表達體系、獨特的民俗慣習等。正如費孝通先生所言,“識別民族一般要綜合考慮其有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以及表現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質之四要素”。[17]這些豐富的土家族文化的系列文化傳承載體,其實質是形成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基礎單元、基本支撐和組織架構。盡管“豐富多彩的人類文明都有自己存在的價值”,[18]但在數智化時代,土家族文化傳承載體在外來文化的沖擊下,面臨著舊載體過時、新載體缺失和不易被認可的危機。首先,從土家族建筑風格來看,由于人口數量的增長、城鎮化推進的深入和個性化訴求的擴張,傳統的吊腳樓已逐漸被現代化的鋼筋混凝土結構式的住房所取代。盡管部分建筑還遺留有少量的土家族民族文化元素,但從整體上看,傳統的有著濃郁的實用型土家建筑風格已然式微。其次,從土家族服飾風格來看,在新中國成立后,歷經了從最初的“鴉雀衣”等土家服飾到中山裝再逐步過渡到目前多種服飾風格并存的土家服飾等幾次變遷,特別是以窄袖短衣加直筒長褲為主的傳統土家服飾風格也不免受到現代化服飾風格影響。如具典型性的“鴉雀衣”等傳統土家族服飾在逐步演變為展演性質的民族服裝被保護下來的同時,日常傳統的土家族服飾風格也正受到現代化服飾發展的沖擊與挑戰,亟待進一步挖掘、研究和創造性發展。最后,從語言上看,由于當前各民族通婚和雜居的情形隨著各民族文化等方面的頻繁交流交融而日漸增多,使得土家族語言逐漸失去了其在日常深刻性勞動實踐交流中所具有的傳播學意義,而逐漸突顯為一個歷史性“標簽”。此外,由于人們的日常交流中國家通用語言的推廣及運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已經不說自己的土家族語言、不用土家族話語表達習慣,且土家族地區的年輕后代也快聽不全甚至聽不懂土家族老人的語言表達和話語趣味,也就談不上明悟其價值觀趨向;同時,更無法領略土家族語言的美妙、風趣與深刻內涵。總之,土家族文化傳承載體受到守舊與創新的選擇制約,集中表現為當前土家族眾多原生態文化的“空心化”現象日益嚴重,亟待可持續性的新載體來實現傳承和鞏固發展。
(三)受文化傳承路徑過時性與缺失性的事實影響
文化的價值本質是要求其成員在世代認可中代代相傳踐行,這就要求必須要有一個或多個相對穩定的價值文化傳承形式和方法,甚至是穩定的理論范式與實踐范式。從這個意義上講,傳承形式和方法在文化傳承中起著決定性作用,如果缺乏穩定性的傳承形式和方法或是傳承形式和方法不健全、不與時俱進,那么民族文化的傳承則將面臨斷裂的風險。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跟在別人后面亦步亦趨”“難以形成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16]342,而數智化時代的土家族文化就正面臨著這樣的困境和風險。第一,從其發展歷程看,土家族文化仍未形成穩定的、體系化的、可持續性發展的傳承路徑,而主要僅以“民俗活動”這一單一方式來傳承。第二,由于土家族至今還沒有史料能夠論證有自己的文字,即沒有文字承載的民族文化,必然容易導致自身的文化沒有太好辦法通過如書本等有效痕跡式的載體記載下來進行流傳,而這也恰恰是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中出現傳承路徑困境的關鍵性影響因素。第三,從現代社會來看,由于互聯網+、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的不斷發展,數智化技術已廣泛運用于新時代土家族同胞的生產生活領域中。即在當前數智化時代發展背景下,土家族文化傳承和發展的數智化傳承路徑融合度還不強,這也就必然深刻影響著土家族文化在守正中創新傳承和創新發展的力度不夠。
(四)受文化傳承理論相對薄弱與落后的阻礙
科學的文化傳承理論能推動民族文化不斷積淀和可持續發展,但是在當前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中,一定程度上還較為嚴重地缺乏完善的理論范式指導和理論思想引領。首先,
土家族對自身文化傳承和發展缺乏一定的理論研究自覺與理論指導。土家族文化的發生發展是在長期的生產生活中形成起來的,這是一個自覺產生的過程,其文化構成元素散布于土家的諸多生產生活方式中,但土家族同胞對自己的文化邏輯體系、傳承學理、傳承載體與方法及發展規律、傳承與發展原則等理論體系研究不深、提煉不精、傳承教育不系統
,這些都較為嚴重地制約了土家同胞對土家族文化的深刻認識、自覺認同、自覺謀求傳承與發展,進而也就一定程度阻礙了土家族文化的系統化和規范化及可持續發展。其次,土家族文化的傳承僅僅依賴于土家同胞的社會活動,如民俗活動和節日活動等,在數智化時代土家民族文化的傳統生態必然受到快速發展的新形式、新載體所沖擊,即一些依靠民俗活動、民俗習慣和民俗禁忌等載體來傳承和發展的土家族文化在傳承與發展生態上就有失衡現象,難以與現代數智科技進行有機緊密融合。雖然在新時代土家同胞的社會活動中,人工智能深度融合發展了一些土家族文化活動,如取得了AR和VR的拓展性融合發展,但是土家族文化生態卻難以通過智能機器的模仿學習而助力土家族文化整體性的數智化發展。一方面這是緣于土家族文化與人工智能大數據的融合應用發展,對于土家同胞來說,還存在技術應用瓶頸和技術融合應用的痛點制約;另一方面還受到土家同胞本身對自身土家族文化認識不夠和理論化、體系化研究不深的影響,這就一定程度上容易形成創新發展畏難情緒而制約土家族文化傳承路徑選擇與載體更新的與時俱進發展。最后,盡管當前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研究已取得一些碩果,如《土家族文化通志新編》[19]156等著作,但這些成果更多地側重于分析土家族文化的內容本身,主要體現為對土家族文化的符號化認知與內涵解讀,未能體現如何在新時代背景下實現土家族文化傳承的可操作性實踐理路及實踐探索,即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突出地表現為“實踐性”不足。
(五)受文化符號相對片面化且有限性的阻礙
眾所周知,文化是一個民族的根,是維系整個民族的精神支柱,而文化符號是民族文化得以傳承的重要載體,且“這類符號不僅僅是我們生物的、心理的、社會的存在的表達、工具或相關因素,而且是它們的前提條件。”[20]60然而,土家族文化符號至今并未研究發現有文字符號,僅有一些如“白虎圖騰崇拜”“冬瓜符形吉圖”、茅古斯舞舞姿符號和道具符號等文化符號,但這是一種非常小眾化的土家族文化傳承符號,對土家族文化的傳播存在著力度不夠、幅度不寬和傳播不遠的問題。即便學界致力于土家文化符號方面研究已有了一些深度挖掘,但這些土家族文化符號還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土家族文化可持續傳承與發展的難題。誠然,一個民族文化要有一定的文化符號助力,才能更好地實現傳承和發展,因為“文化符號學并不是單一研究某個符號的存在或意義,而是將文化視為一個外部整體性與內部多級性的符號系統,結構性地分析符號的記憶交流、意義生成與更新機制。”[21]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土家族文化的符號化發展要以整體性研究推進才更有價值,而非僅僅關注一個個文化單元的符號化發展。如土家族的“白虎圖騰崇拜”,盡管其圖騰符號就是一種直觀性表達,能讓土家族同胞一目了然地認識到這就是崇拜對象,但其深層的土家族文化內涵和土家民族精神不能在這種“白虎圖騰”中得以展現,更不易將這種土家族文化內蘊的深刻內涵和民族精神傳承下去,恰恰應當形成一整套通識的符號系統刻錄以教育子孫后代才是正道。由此可見,“我們這個偉大的民族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生生不息;我們燦爛的中華文明源遠流長、歷久彌新,一個重要奧秘就是文以載道、以文化人”。[22]同理,對于土家族文化亦是如此,要發展整體性和系統性的土家族文化符號,才能真正推進和實現文以載道、以文化人的傳承實效。
二、數智時代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所面臨的機遇
數智“新時代誕生了一場宏大的信息變革,這個新時代數據囊括一切,大數據成為了新的社會發展主題。”[23]1對于土家族文化來說,這為其提供了數智化發展的歷史機遇。為此,土家族文化要始終堅持“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在危機中育先機、于變局中開新局,必須緊緊依靠工人階級和廣大勞動群眾,開啟新征程,揚帆再出發。”[24]因為馬克思主義矛盾學說早已告訴我們,挑戰與機遇往往是并存的;同時,新時代的信息技術革命,必然也會給土家族文化帶來信息化、數智化的傳承與發展之新機遇,即數智化的VR、AR技術可以增強土家族文化融合體驗,形成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人工智能可以擔當土家民族文化硅基的傳承載體作用等。正是如此,費孝通先生在“文化自覺論”中指出,“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發展的趨向,自知之明是為了加強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決定適應新環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25]188這就明確了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只有在明晰其“自知之明”的前提下,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融合并保持一定創新性傳承與發展的方式、方法、載體和路徑等思維范式和實踐范式,才能更加有效地實現土家族文化的“自在實體”向新的“自覺實體”發生轉變,包括自覺拓展新的傳承與發展的新載體、新路徑等理論范式和實踐范式的突破發展、創新發展和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一)土家族文化守正創新發展意識的覺醒
當前,人工智能大數據技術的空前發展和人員流動的空前頻繁,既改變了人類文化傳承、發展的社會環境生態和交流頻率、動能、動機及效率,又激發了民族文化創新發展的覺醒意識。即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的深度智能融合應用發展,土家族文化資源的獲取路徑得到了極大拓寬,特別是通過網絡能獲得廣泛且豐富的各民族文化信息,并且還可以通過AR、VR技術獲得遠程性的視覺、聽覺等多維性刺激體驗,這些多元文化信息的便捷性體驗和高頻性碰撞,勢必進一步推動土家族同胞對自我文化的豐富發展進行深刻性反思。一方面要加強對土家族文化自身的挖掘、開發與利用,掀起旅游、研究等活動熱潮,為深入性再發展作基礎鋪墊;另一方面使得土家同胞更加理性地思考土家族文化的傳承保護與創新發展,特別是憑借對現代科技的深度融合,形成更亮麗、更有生機的“土家族文化”。同時,在現代智能物流、智能交通和智能旅游的便捷出行和遠程體驗中,使得土家同胞的流動空前頻繁、迅速與高效,不僅能進行跨區域的便捷性流動和非現場性快速交流,還能在更廣闊的時空上開展各種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社會活動,甚至一定意義上還可與不同民族身份的人員開展一些共同性社會活動,這就大大刺激了土家同胞的思想意識、價值觀趨向和自我民族文化構建理路等方面的選擇思考和發展反思。如將土家族文化與現代社會活動有機結合起來發展,形成了“吊腳樓+洋房”的現代式居所、“智能機器+擺手舞”的現代文化傳承人等“新的土家族文化”。特別是隨著土家族文化研究的不斷推進,“新的土家族文化”作為一種社會民族文化元素逐漸進入到人們更為廣闊的視野,全國人民及世界人民可以用一種審美的藝術眼光來看待、認知、認同和踐行土家族文化,這就大大推動了土家民族文化意識更進一步、更深一層的自我覺醒,進而自覺謀求與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現代科技深度智能融合發展,彰顯出強烈的迫切性和行動力。
(二)土家族文化認同及其自信的自覺
數智時代,隨著世界交流從單一領域向多維領域的趨同轉向,特別是從直接的經濟領域逐步深入拓展到包括文化軟實力在內的綜合性考量,世界各國的文化之間的相互融合已成為常態,且逐漸習慣于“數據式”的形態自構。從這個意義上講,土家族文化的自信和自立在數智化中潛移默化地豐富和發展著人類的思想、行為和情感,包括民族同胞自覺以“問題——民族文化——問題”的思維范式,自覺拓展與“問題——數據——問題”的思維范式共存引領著民族同胞的生產生活活動。[26]16土家族同胞有如此思維范式的拓展,實質是土家族同胞對土家族文化產生一定的文化自覺并生成相應的文化認同的前提下,才能形成對土家族文化的自信。正如費孝通所言,所謂文化自覺,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歷史圈子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對其發展歷程和未來有充分的認識。換言之,文化自覺是文化的自我覺醒,自我反省,自我創建”。[27]232正因如此,隨著對土家族文化研究的不斷深入推進,越來越多的土家族同胞對土家族文化認同和自信的自覺意識正在逐漸形成并不斷轉化為對土家族文化的創造性傳承和創新性發展。也正是如此,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我國除了要堅持“三個自信”(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28]之外,還需堅持“文化自信”。[29]所謂文化自信就是正視中華民族的悠久歷史文化,是對自我文化的肯定。在此背景下,由于“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中華民族既然作為中國境內各民族的總稱,也擁有了自己的文化,即‘中華文化’。與56個民族的‘民族文化’相比,中華文化是與各民族共同開拓的偉大祖國和整個中華民族共同體關聯在一起的‘整體文化’或‘國家文化’。其包括了56個民族的文化,每個民族的文化都是中華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30]質言之,土家族文化作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必然要重新反思其在數智時代的可持續性發展問題以及為中華文化作新貢獻的問題,一方面要保持并凸顯其文化的穿透力、穩定性和獨特性等特征;另一方面要持續強化土家族文化在與多民族文化交流互鑒中的融合創新能力。
正是如此,土家族文化作為土家民族的生活指向標,長久以來都在不斷凝聚著土家民族的精神,推動土家人民齊心協力、共同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而作出不懈努力,指引著土家民族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它既培育了土家族人民的文化素養和文化自信,也強化了土家族文化的演進進步力;同時,土家族文化自身與其他民族文化群體的有機結合與相互吸引,也為土家族文化與時俱進發展和守正創新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和新的發展條件。這就意味著土家族文化育人功能在增強增效,同時隨著土家族文化不斷地被其他民族文化吸收,以及融匯入為中華文化的一部分,已成為各民族乃至中華民族共同的文化自信的內容。
(三)土家族文化產業優化升級的自需
在數智時代背景下,隨著國民收入不斷增長,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追求有品質的數智化美好生活,如數智旅游已經成為國民幸福生活的需求之一。特別是近年來,我國已經成為數智旅游輸出大國和輸入大國,國人外出旅游的頻率越來越高;同時,每到節假日,國內各大景點也紛紛曝出游客爆滿,收入滿滿的景象。作為有著獨具特色的土家族文化,特別是四個單列的土家族自治縣,是土家族文化吸引游客的重要陣地和主要戰場,這就要求土家族文化旅游業需不斷提高包容服務的容量和質量。據悉,2012-2023年我國四個單列土家族自治縣土家族文化旅游業的有關統計年鑒數據顯示,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四個單列土家族自治縣縣域土家族文化旅游營業性收益逐年遞增。正如疫情前的土家族苗族湘西州《關于2019年度全州文化旅游廣電系統榮獲國家級省級州級表彰獎勵的通報》顯示,2019年湘西州接待國內外游客5720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526億元,同比分別增長13.3%、19.3%,高于湖南省10%、13%的增幅;又如疫情中的湖北恩施州[31],2021年十一黃金周七天,共接待游客316.24萬人次,同比增長42.34%,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93.29%;實現旅游綜合收入18.29億元,同比增長45.39%,恢復至2019年同期的91.71%;再如疫情后的2023年湘西州,“五一”接待游客160.3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16.73億元,同比增長121.67%、124%。[32]正是如此,為了進一步振興土家族鄉村,土家族文化特色鄉村旅游業決不能僅僅依靠傳統的生態資源和傳統民族文化來做長期的可持續旅游規劃及創收服務。一方面要在一定程度上守護好優秀的傳統土家族文化,并以此吸引游客;另一方面要讓土家族文化在開放與共享中實現“走出去”,在讓其他民族學習、熱愛和吸收的同時又“引進來”,以形成更包容、更開放、更先進和更和諧的“新的土家族文化”。此外,還要緊跟時代步伐,將最先進的科技融合應用于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之中,形成新的且是現代社會認可與青睞的“數智土家族文化”。只有這樣,人類科技助力的土家族文化旅游業等民族化、數智化的土家族文化才能在一定的歷史實踐中形成一種高頻互動的民族文化;同時,土家族同胞也才能在精神文化的追求中必然促使其自身逐漸拓展自己的文化圈子,不斷從不同民族文化中汲取有益精神食糧,在此基礎上緊緊圍繞土家族文化而形成新的文化產業。即土家族文化在影響他民族文化的同時,也將獲得新的生命和發展空間。甚至也可以說,土家族文化作為一種社會元素正在脫離“軟”的定義,開始追求屬于文化自身的具體實際表現形式,如面上看是文化產業,但實質上是土家族地區可持續發展之核心“硬”動力和關鍵性引擎。
(四)民族政策推動土家族文化的發展
土家族文化作為土家族人民最直接最普遍的精神養料,新中國成立七十余年來持續享受到了國家政策巨大紅利的助力發展。土家族作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一元”,一是獲得了黨中央民族團結政策的福利,使得土家族地區和土家族文化獲得了穩定性發展。如“深化民族團結進步教育,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加強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進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共同團結奮斗、共同繁榮發展。”[33]二是享受到了“民族區域自治”制度福利,使得土家兒女實現了“做主人”和“能主事”的自治建設與發展,以及獲得了“集中連片貧困地區”的劃定和精準扶貧幫扶奔小康。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強調的那樣,“我國要堅定文化自信,推動社會主義文化繁榮興盛”,土家族文化不僅與社會主義革命文化緊密結合,形成了“黔東革命根據地紅色文化”,還與社會主義改革與建設文化相結合,形成了“愚公劉恩河”教育范式文化等“新的土家族文化”,這些新的土家族文化不僅在特定歷史時期有用,而且在今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歷程和征程中,必將扮演重要角色。三是土家民族文化獲得國家民族政策的助力。一方面,讓土家族文化自身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相融合,形成了“聽黨話、跟黨走、感黨恩”的土家族同胞先進文化。同時,也為中華文化的豐富與發展貢獻了力量,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一部中國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匯聚成多元一體中華民族的歷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締造、發展、鞏固統一的偉大祖國的歷史。各民族之所以團結融合,多元之所以聚為一體,源自各民族文化上的兼收并蓄、經濟上的相互依存、情感上的相互親近,源自中華民族追求團結統一的內生動力。正因為如此,中華文明才具有無與倫比的包容性和吸納力,才可久可大、根深葉茂”。[34]另一方面,黨的十九大、二十大報告中都指出要以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助推中國式現代化,而土家族地區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主要前沿陣地之一,土家族文化又是作為土家族地區鄉村的重要依賴資源之一,為進一步開發、利用土家族文化以服務于土家鄉村的現代化發展,這就必將先行對土家族文化的可持續發展進行深入研究。唯如此,才能更好地為土家民族地區持續發展民族文化產業以富民興村提供最直接的動能支撐。此外,黨和國家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等措施,也將強有力地助推土家族文化向深層次、全方位的方向大闊步融合發展前進。
三、數智時代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應對策略
土家族文化來源于世世代代土家族同胞在長期生產生活活動中的實踐性智慧積累和認知性智慧總結,即土家族文化是土家民族在積極開展創造性生產生活實踐活動中形成的經驗積淀、認知積淀、情感積淀以及價值觀沉淀。由此可以說,在新時代要傳承與發展土家族文化,必須尋根溯源,根據土家族文化形成與發展的歷史規律及特點,再結合當下社會中的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質生產力來促使其適應性發展,進而實現創新性改造和拓展性傳承。質言之,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迫切需要文化再創造的理論、載體、技術等要素的支撐與支持。根據《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所指出的五個基本原則“要牢牢把握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前進方向;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工作導向;堅持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堅持交流互鑒、開放包容;堅持統籌協調、形成合力”[35],為實現土家族文化與時俱進地適應性再創造和新傳承,既要深刻把握土家族文化的內容及其發展變遷規律,又要善于觀察當前的社會環境,特別是要結合數智時代較為普遍或較為先進的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質生產力進行融合發展,還要注重學習其他民族文化的優秀元素和發揮中華民族文化的整體性價值引領。
(一)構建土家族文化數智化傳承體系
數智時代,數字化和智能化正在深入且深刻地影響社會各行各業的發展。從社會生產生活到基礎科學與應用科學的研究,到處都充斥著數智化的蹤影和發展趨向。所謂土家族文化的數智化,主要是兩個階段的土家族文化深度融合發展。第一階段是土家族地區各行各業的生產生活要數字和數據化;第二階段是土家族地區各行各業要引入數字技術,并通過數字技術搜集與聚集土家族地區的區域數據,并以此驅動土家族地區生產生活的智能化和智慧化運行。從1946年第一臺電子計算機問世至今,短短七十余年的時間,數智化融入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這與過去上千年人類社會中的成百上千技術發展時間、應用速度和經濟效益相比,具有過去技術無法企及的爆發性價值。這充分說明,數智技術作為一種技術類別,在當前社會中的地位日益凸顯。單就數智化對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來說,數智化為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帶來了新的技術融合應用可能。也就是說,在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過程中,應充分利用數智技術,推動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數智化。首先,便是土家族文化內容的信息化,即以現代信息符號來刻錄土家族文化。特別是要通過對土家族民俗、語言、舞蹈、史詩、故事等內容的數字化,以及土家民俗遺產傳承人的行為記錄數據化,來突破以往土家族文化不完整記錄信息的局限性,實現對土家族文化的守正式復制保存和創新式賦予AI傳承。這既一定程度能保證盡量少的缺漏、盡量多的生動和刻錄,又能高效解決傳承人的選擇困境、培養周期局限等實際困難。如土家族地區可以充分結合數字化技術,構建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全局性動態網絡平臺。一方面,要在土家族民俗、語言、舞蹈、史詩、故事等分門別類的數字化轉化基礎上,依據其具體內容選擇視頻、AR、VR和數據機器人等數字化技術的傳承方式,使其進一步呈現在更廣泛的群體面前;另一方面,要保持土家族文化的實時動態更新,力求通過多種形式的文化傳播活動,實現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全面數字化。同時,也可以構建移動土家族文化數字博物館等,保持其內容和形式在動態傳承與發展中始終相協調統一。總之,這一階段具體的數字化措施將為下一階段智能化的緊密銜接打好基礎。其次,是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智能化。土家族文化的數字化記錄與保存是為了進一步研究、傳承與發展土家族文化。由此可知,土家族文化的數字化就不能僅僅停留在對文化信息的數據化程度上,還需要實現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載體、傳承人、文化內容本身和土家族文化生態等土家區域性一切人事物數據聚通后的智能化。即通過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智能化,能夠在學者研究分析土家族文化時,以秒級技術反應提供便捷的土家資源利用服務;能夠通過數字化技術,圍繞學者的研究目的,在眾多的土家族文化信息中提取亟待所需,甚至提供一些具有爆發價值和功能的,且是隱含于大量土家族文化數據中的關聯性價值信息。此外,智能化還有文化普及方面的功用,能夠為滿足普通群體的土家族文化享用、享受和享樂及自由傳承發展,提供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便利性、精準性服務。即在上一階段分門別類的數字化基礎上,實時優化更新土家族文化傳承和發展進程和深度,通過集成性的智能化分析出當前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現狀。一方面,可以針對目前的機遇和挑戰及時做出進一步反饋、干預和調適,確保各類優秀的土家族文化都得到有效的傳承和發展,盡可能避免優秀土家族文化的消失和斷裂;另一方面,數智化將能夠保障土家族文化盡可能高質量地保存和高效率地普及與傳播,同時盡可能精準且深層次地滿足人們對于土家族文化資源的需求。
(二)拓展土家族文化再造發展空間
土家族文化歷史悠久,民族特點鮮明,這是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有可依賴性資源的優勢,有創新性和包容性的文化基因。這也表明土家族文化之所以能夠保持較為獨特性的文化形態,是緣于土家族文化在動態性發展中有守正性發展的資源優勢在引領和支撐,有創新性、包容性和吸收先進文化的意識與能力在引領、激勵和推動。正是如此,在數智化時代的今天,要傳承與發展好土家族文化。首先,就得樹立求真務實的文化再創造理念,反觀土家族文化內容本身,明確土家族文化的守正和創新基因,并在實踐上做到在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過程中不歪曲土家族文化的真實表現,認真地從源頭上來梳理優秀土家族文化內容體系,明確土家族文化的發展脈絡及規律,形成完善的土家族文化可持續傳承與發展的自我再造體系。其次,土家族文化作為歷史悠久的一種民族文化,其傳承與發展理論的建立還需要在堅持我國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和政策基礎上以一定的新方法和新范式來創新發展,即在梳理土家族文化的脈絡過程中,根據研究方向的不同,需要從不同角度的分析來選擇或重構創新發展理論。從不同層面上來說,土家族文化包括精神層面文化和物質層面文化;從類型上來說,土家族文化包括建筑風格、服飾、飲食、語言、日常習俗;從時間縱向來說,可以分為不同發展階段的土家族文化表現;從不同領域來說,還可以分成政治文化、經濟文化、社會文化和生態文化等。但通過多重角度的綜合分析,勢必要全面認識土家族文化的各個方面內容和信息,從而呈現土家族文化存在和發展的整體面貌,進而有益于在研究中深刻把握土家族文化的發展脈絡和發展規律,為文化再創造打下理論基礎。同時,還要在找到且找準具體理論范式的應用實踐中,遵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傳承發展的新方法要求,包括利用人工智能大數據創新中的應用智能科學學科理論體系來指導土家族文化的民族學理論與實踐創新等,才能保障其傳承與發展的土家族文化永不失其鮮明民族特色,永具文化歷史穿透力與時代先進性。此外,從對象與理論的條件相適性來說,需要對應用對象的條件進行分析,從而判斷其是否與理論相適應。從理論的具體落實來講,還需要明確怎樣將理論一步步具體到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的實踐中去。最后,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還需要相應的新載體。正如前文提及,土家族文化的載體已發生了巨大變化,如土家織錦已不再只用于被褥,土家建筑風格已不再僅使用于吊腳樓,為應對此變化,土家族文化必然需要在新時代尋找更適合的文化載體。
(三)全面推進土家族文化“走出去”和“引進來”發展
從社會形態上看,土家族文化在“改土歸流”前保持著樸素性的文化形態,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保持著封建性的文化形態。1949年新中國成立后,土家族文化即從封建時代直接跨越到了社會主義時代,特別是民族身份確立后,土家族文化經過與新中國的七十多年一起成長,如今的土家族文化已出現了新的樣貌和品質。這是土家族文化結合社會發展而出現的文化轉變、升級和演進。在數智化飛速發展的當下,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依然需要承繼這樣的發展模式,在堅持土家族文化順應社會發展的基礎上,需不斷結合當今世界的新元素,實現在守正中創新性發展。從社會形態變化來看,首先,當前的社會生產從原來的小農經濟轉變為現今的社會化大生產,由以農業為主的社會轉變為“一定形式的工業生產+農產品加工業+現代民族旅游服務業+N”的“多樣型”經濟社會,生產模式也由原來協作互補的“轉活”型小農生產模式轉變為當前圍繞工業生產線組織起來的流水線生產團體,服務模式已由原來的勞動力互換服務走向精神文化體驗式的現代民族旅游業的熱情服務、數據化精準服務、智能化個性服務等。其次,原來以勞動力互補選擇而形成的村落聚居變為了如今市場化和便民化的城鎮化聚居,這些變化打破了原來依賴人居地理條件、家族勞動力紅利以及田地地理條件的人口聚居模式,使得多人口、多民族的和諧集中成為現實,不同文化之間的交融進一步增強,而沖突逐漸失去存在生態。最后,原來的人人互動方式以面對面交流為主,而當前的交流方式卻由于網絡技術的發展,世界各地的人如果愿意都可以相互建立依賴于網絡技術的交流。質言之,以上社會形態在社會生產模式、組織方式、交流方式的巨變中,使得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必須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即土家族文化要在傳承與發展過程中注入新時代新社會的新元素。例如,如何將土家族各類優秀文化在新時代背景下依托歌舞、節日、服飾、建筑等民族實物來可持續性地承載,以及如何在保持本民族特色的基礎上,充分借鑒其他民族文化的發展經驗來創造性地發展并升華土家族文化,乃至如何使其融合數智化科技,在文化傳承與發展的不同“場域”上下功夫,讓各類優秀民族文化可持續性地“活”在家庭、學校、社會和同輩群體中,進而形成立體化的文化傳承和創新發展空間與氛圍等,諸如此類問題亦是當前“土家族文化+”所要具體思考和解決的關鍵所在。同時,只有始終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的“土家族文化+”實踐法,積極探尋包括土家族地區在內的各區域之間共同打造跨區域聯動機制,實現土家族地區在資金、技術、人才等方面的優化配置,共同探索符合土家族文化發展的各類“專業+民族”人才的引培路徑,進一步保障“土家族文化+”實踐法的可持續發展和全面推進。
(四)始終堅持土家族文化的“融匯性”發展
傳統社會的土家族文化一直保持著相對獨特的文化品質、帶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又始終保持著一種可被認識與接受的價值觀。正是如此,土家族文化在傳統社會中以一定方式融匯入中華文化,如土家族文化中的茅谷斯舞,對中華民族舞蹈的發展有著不可或缺的引領與調適作用[13]。然而,在數智化時代,交通便利和交互便捷,在這個充滿著多元化的社會,時刻都在進行著文化間的相互滲透與融合,即土家族文化早已嵌入于更廣泛的中華文化輻射圈,形成了一種有著共同生產生活共識的文化。同時,隨著中華文化內部融合的不斷深化,各民族文化正圍繞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向著具有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和共享的文明互鑒方向發展。在此背景下,土家族文化要繼續保持自身的文化生命力,只有樹立開放的理念,積極主動地融入到以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為核心的中華文化體系之中,才是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應有之義。首先,需要主動深刻領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要義。要學思踐悟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是在中國不斷開展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特別是在中國應對百年之未有大變局中,正確選擇適合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革發展實際的先進性文化。其次,在發展理念與理想目標上要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保持一致。也即是要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堅持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堅持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來解決土家族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守正問題和創新問題。再次,還要著眼社會發展實踐,著眼當前文化發展的共同生產基礎,將土家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同社會發展具體實踐結合起來,與具體生產生活實際結合起來,在具體實踐中吸收其他優秀文化的精神養分。如“中國土家山歌之鄉”——貴州省沿河土家族自治縣,通過梳理黔東革命根據地的創建歷史,挖掘了紅色文化、黔東地區土家族文化之間的緊密關系,出版了《紅三軍在沿河》等經典文獻,因地制宜地創造性發展了一批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進一步促進了土家族與中華民族大家庭的大團結與大融合。最后,要樹立開放理念,融入人類命運共同體文化體系。這就要求堅持正確的文化觀,理性看待當前世界上其他民族文化,以共同創造美好生活的態度來看待和理解世界各種文化類別,謀求與世界其他文化的協同并進,共同致力于人類文明的繁榮進步和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例如,隨著國際全方位交流的日益頻繁和加深,當前土家族已有部分優秀傳統文化正隨著中華文化的世界交流交融而“走出去”,共同致力于人類文明的發展。又如土家族典籍《梯瑪歌》與《擺手歌》的英譯版正在國際發行和傳播,這不僅向世界生動展示了土家族燦爛的民族文化,而且體現了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對民族文化保護和傳承的重視,共同彰顯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同時對多民族文化實現融合發展起到了示范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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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03-19 責任編輯:王美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