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忠彥,河南汝州人,1961年生,汝州市作家協會名譽主席。創作出版長篇小說、中短篇小說集、散文集、長篇紀實文學、人物傳記、報告文學集等15部,主編文化專著10多部,并有小說和散文獲獎,散文《瓷鄉聽瓷》被《散文選刊》選載。
在眾多的文學刊物中,最值得我珍視和回憶的當屬洛陽市的《牡丹》。結緣《牡丹》,從青春到花甲,一路牽手同行,倍感“牡丹”人親,《牡丹》情深,《牡丹》香醇,《牡丹》育人;《牡丹》鑄魂。
《牡丹》雜志的原主編張文欣老師是我走向文學創作的引路人。20世紀70年代末,我在家鄉的一所小學任民辦教師,張文欣老師在洛陽地區主辦的《洛神》雜志當編輯。我在教書之余熱戀文學,鍥而不舍地向《洛神》投稿,換回的是張老師一封封溫馨的退稿信。退稿信中那一行行娟秀的毛筆字,一字字透徹的把脈,一句句飽含深情的激勵,溫暖著我的心房。1982年,小說處女作經張老師編輯在《洛神》發表。1986年機構改革,張老師調往《牡丹》雜志社,及時寫信告訴我新的聯系地址。雖然飛鴻傳信,但彼此并不曾謀面。
1989年秋天一個周末的傍晚,我從九峰山下的家鄉趕回單位,灰頭土臉的我正在洗漱,門被輕輕地叩響了。一個戴眼鏡的儒雅中年人站在門前自報家門:“不速之客——張文欣”。我的大腦在短暫的空白后,方才明白是恩師駕到。原來,張老師回鄉探親,車出故障壞在了化肥廠附近,才跑到勞動人事局找我。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張老師和我同鄉。
同鄉情義濃,文友真情重。從此,每去洛陽必到《牡丹》編輯部小坐。經張老師引薦,我認識了文質彬彬的梅藝辛、幽默詼諧的喬仁卯、寡言內向的任劍等編輯老師。此時,我雖然還暗戀著文學,但繁重枯燥的公文撰寫任務壓得喘不過氣來,又怕被扣上“不務正業”的帽子,只好和文學忍痛割愛。好在被公文擠壓的日子里,還有《牡丹》陪伴,吮吸美文的芬芳,似回到溫馨的《牡丹》家園,文學的靈光在腦海閃爍,希望的星光在遠方召喚,灰暗的心情爽朗打開,精神氣兒飽滿起來。
1996年春,我從許多人羨慕的“管人”“管官”的勞動人事部門脫身而出,轉調清貧冷落的文聯當“爬格匠”,重續文學夢。翌年,我發動文友征訂30多冊《牡丹》,每期全部寄到文聯,然后我再一一送到文友的手里。此后,汝州市文聯、作協與《牡丹》互動不斷,我們邀請《牡丹》編輯部老師來汝州講學、游覽、采風,也接受《牡丹》雜志社應邀,來洛陽賞牡丹、游龍門、開筆會。一朝結友,終生互動。2011年10月29日至30日,洛陽市文聯原主席、作家協會原主席、《牡丹》原主編張文欣,和《牡丹》老編輯喬仁卯等一干人,應汝州市作家協會之邀,赴汝州九峰山采風。其時,九峰山尚待閨中,是一處保持著原始風情的處女地。此行,張老師創作了《九峰山雜吟》五章。其中的《楚長城》和《山村》最為精彩。“壘石為墻三千年,依山據隘界牌關。故國明月今猶在,楚聲悄然匯中原。”(《楚長城》)。“枝頭甜柿點點紅,村邊秋圃香滿壟。飲茶啖果渾如歸,一席家常品鄉情。”(《山村》)。喬仁卯編輯寶刀猶健,詩風朗潤,一首《九峰山記憶》自由詩,寫盡九峰山的風骨風情,流露出詩人的憐憫之情,也寄托了詩人期盼寶山開發造福山民的情懷。我記得采風的第一天中午,在我同學家吃紅薯面包白面皮時,不見了喬仁卯編輯。原來他溜進了一戶農家,喝山楂大碗茶,品面疙瘩湯,和躺在病床上的大哥聊天,聽主婦大嫂傾訴。別時,收下大嫂送的柿子,并把票子偷偷地壓到茶碗下。張老師、喬老師等九峰山采風的詩,2013年收入我主編的《神韻厚土寄料鎮》一書。
歲月流逝,真情綿延。2020年,洛陽市作協申報中國作協年度定點深入生活扶持寫作項目——“天青夢”成功。《牡丹》編輯楊亞麗是該項目的主創人。這個項目是寫我家鄉的汝瓷,定點深入生活的“點”就是我的家鄉汝州。作為文友,我自告奮勇擔當楊老師采訪的向導。也是這樣的緣故,我們的接觸和交往多了起來。送她來汝州報到的是洛陽市作協副主席、《牡丹》主編王小朋,一個清瘦干練、英氣勃發的青年,文采飛揚,為人隨和。楊老師汝州深入生活期間,王小朋主編多次來汝州查看項目進度,每次來就到汝瓷企業調研,聽取項目進度情況,解決采訪中遇到的困難,吃地攤——生活簡樸,作風務實,給汝瓷專家和汝州文友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魚沉水底。楊老師天天“泡”在瓷廠,深入一線采訪,收獲頗豐。一天,我正陪同楊亞麗老師采訪“大國工匠”朱文理先生,電話響了,是張文欣老師打來的。他說回家鄉了,要和亞麗見個面,看她在家鄉深入生活是否習慣,收集資料和采訪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其實,我已從朋友、中醫名家宋兆普口里得知,張老師患了病,身體虛弱,正在接受治療。是夜,張老師邀請他高中時的同學、原汝州市工藝美術汝瓷廠的廠長李聚萬等人,為楊老師采訪提供方便。席間,我看見張老師比過去消瘦了許多,吃得少,滴酒不沾。我望著這位碩德達尊的長者,心潮翻涌,不勝熱淚盈盈。記得是2000年夏末一天,《牡丹》張文欣帶著著名作家閻連科回汝州講課。閻老師穿著樸素,相貌憨厚,臉上寫滿真誠。閻老師授課結束后,又為我們的內部刊物《滄桑》題詞——“滄桑即文學”。一直忙到傍晚,張老師才擠出時間回家看望九旬老母。張老師才華橫溢,本應成為一個當紅的大作家,可是他卻甘為他人作嫁衣,把精力都放在扶持和獎掖文學新人,從事文學藝術事業組織、指導、協調和服務工作上,以奉獻為樂,以犧牲為榮。
楊亞麗不負眾望,定點深入汝州生活3年,中國作協扶持寫作項目圓滿結項,9萬多字的《天青夢》由《大地文學》62卷頭題刊出。《天青夢》以嚴謹的構架,質樸的文風,靈動的語言,形象地再現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至20世紀80年代,汝瓷人前赴后繼,奮力拼搏,使斷代800多年的汝瓷天青釉釉重放異彩,盛世圓夢,華章璀璨,反響良好。作為《天青夢》誕生的見證人,我也引以為榮。
最憶是《牡丹》,圓我作家夢。1998年《牡丹》3期,在“河洛方陣”欄目發表我的短篇小說《故鄉人物》;2001年1期,發表短篇小說《黑蝴蝶》;2002年4期發表短篇小說《戲匪》;2004年6期發表短篇小說《叫響我的名字》。這幾篇小說的責任編輯都是韓國平老師。韓老師為人真誠,處事低調,老成持重,作風嚴謹,對編輯工作精益求精。小說《戲匪》《叫響我的名字》的題目不但在封面展示,而且分別都在“本期導讀”欄目中做了介紹。“本期導讀”是這樣推介《叫響我的名字》這篇小說的:“黑社會頭目致死人命,送喜禮的縣長牽扯其中。為幫縣長度過政治危機,縣長家族齊動員,一干老人等演繹出一系列荒誕鬧劇——本家兄弟‘隨官生’冒縣長之名四處招搖,企圖為縣長消災祛難,然而天網恢恢……這個荒誕故事,讓我們看到的絕不僅僅是一個反腐主題”。編輯老師的肯定鼓勵,再度喚起了我的創作激情,堅定了我的創作自信。從2019年到2022年,我先后在《牡丹》發表散文《東坡的三足洗》《東坡兄弟的梅瓶》《我那親親的谷子喲》,以及短篇小說《大爺的單方》等。
人生匆匆,轉眼已逾花甲。回首流年歲月,展望黃昏,面對浮躁社會,笑看功利紅塵,把一顆純凈的心靈放入《牡丹》,把真情的傾訴交給“牡丹人”,靈魂共振,愉悅人生。
責任編輯 李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