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美”成為一束光

著名兒童文學作家秦文君說：“教育應是一扇門，推開它，滿是陽光和鮮花，它能給小孩子帶來自信、快樂。”這是孩子們一心期盼的教育，也是讓家長全然放心的教育，更是教師應該努力給學生的一種溫暖希望和生命力的教育。

兩年前，我接到新任務——任教新高一“清美班”語文。推開這扇“門”，我憧憬又忐忑。想到將與一群文化藝術雙優的青年朝夕相處，未來的天空將多么廣闊！為何忐忑？“清美”孩子以清華美院為夢想殿堂，文藝范兒的他們面對多年教高三，練就高效的教學風格卻日漸丟失飄逸的我，會不會失望呢？

關于初見，教師節賀卡上孩子們留下這樣的話：“天氣灼熱，你一襲淡藍色長裙，甜美的聲音和清新的笑容如一縷清風拂過心頭……”這，就是浪漫的美術生！我愛上了他們，愛他們靈動的眼神和課堂上俏皮的一笑，愛他們清秀的字跡還有作業后“附贈”的手繪笑臉、小紅心。

“人生若只如初見”，這樣的遺憾，教育里也有。漸漸地，班里的學風不那么“清新”了。靈動的眼神變成惺忪睡眼；清秀的字跡偶爾在，但小笑臉常變成消極的宣泄。成績進入“瓶頸”，班級常規問題重重。是什么熄滅了他們眼里的光？談心后，我發現孩子們夢想的火花依然熾熱，只是專業與文化的壓力讓他們負重。更重要的是，多數人只因從小展露了繪畫天賦，或為了走入頂尖象牙塔選擇這條路。美術的意義是什么？他們從未思考過。如何讓“美”啟智潤心？這樣的問題，需所有任教老師陪伴他們去發現。

用心觀察這些孩子，他們很特別：性格多安靜，樂于靜心體悟；情感細膩，靈感豐沛。基于特殊的“材”應施獨特的“教”。且語文與美術共同的素養目標——審美素養不正為心靈的奔赴帶來優勢嗎？我決定用語文開啟一場向“美”逐“光”的旅程。

一場潤心的教育之旅，要讓學生站在課堂中央。怎樣既能激發美術生內驅力，又能雙向提升素養？先從讀書開始！我薦讀一系列文藝著作，在閱讀課上指導閱讀。每天用3分鐘由一位同學分享讀書心得。樂文同學說：“兒時愛畫畫，因為它像旋轉木馬，搖曳斑斕的夢。長大后選擇美術，卻時感沉重。可正如朱光潛所說‘人生本來就是一種廣義的藝術。每個人的生命史就是他自己的作品。’生命在于領略，美術不正是將自己對生命的領悟盡情傳遞嗎？”恒婧說：“《月亮和六便士》讓我思索自己為何選擇美術。現實的目標無法讓自己輕盈前行。也許我們做不到主人公那般勇敢，但至少應在心底永存一輪月亮。”我點評說：“美，是深刻的。只有真心向美，深深渴望美、領悟美的人，才能忘記‘尋美’途中的艱辛，才能真正享受‘尋美’的快樂！同學們心靈已經愈發明亮，這是多么珍貴的成長！”

美術的終極意義是什么？是發現美、創造美、傳遞美。以寫作啟迪思考，也會傳播美好吧？“如果你是校長，關于學校發展美育，提出你的對策”“關于馬面裙的流行，寫一段微時評”……每周一次的微寫作輕巧有趣，展示或討論環節更令學生興奮。扎實的寫作實踐讓成績逐漸“回血”，更值得欣喜的是，學生開始主動與我探討熱點話題。課間也不再沉悶，常聽到同學間交流藝術生涯規劃的話題。“冷清清”的班級漸漸“熱騰騰”了。

用語文引領美術生尋找“光”，不能脫離生活之美。初夏的上午，正講《項脊軒志》，齊聲朗讀首段時孩子們格外動情。我說，歸有光“居于此，多可喜”，你讀出哪些喜呢？易函說：“人與自然和諧，是一喜。”雨晴說：“在一片小世界里享自己的舒展自由，是一喜。”我說：“人與自然的和諧，也能映射人內心的和諧。若心境澄澈，總能在一縷風里看見色彩，在一片云、一樹花里發現溫柔，這樣的‘相遇’就是我們追尋的‘美’，這樣的‘美’會成為落在我們心上的一束光啊！”那天的作業是：如果教室是我們的書齋，為它擬一個名字，用淺近文言寫擬名緣由，畫出你理想中它的樣子。我收到很多詩畫兼美的作業，將它們展覽到教室里。于是我們的教室就成了“晚晴軒”“清風閣”，“住”在這里的人，腳步從容，目光清亮。這里，成了他們的“詩與遠方”。

心里有了光，就讓它照亮青春的時光吧！那年歲末，“向美而生，拾光前行”語文展示活動（班號為10故名“拾”光）留下孩子們明媚的綻放：《春江花月夜》以畫配詩，孩子們站上講臺對創作理念侃侃而談；為《雷雨》中繁漪設計的旗袍驚艷全場；伴著原創的音畫視頻，孩子們吟誦起了《錦瑟》……

如今，孩子們正在進行緊張的專業集訓。那天我收到一條短信：“王老師，來集訓我只帶了兩本書，一本是專業書，另一本是您推薦給我們的散文集《精神明亮的人》 。集訓辛苦，但文學會溫暖我們凜冽的時光。”我回復她：“寶貝，文學的美和美術的美是相通的，只要一路向美而行，那些見過的人、看過的景、走過的路，都會成為灑在我們心底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