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術場域、科研動機與大學教師行為選擇

近年來，大學教師群體得到學術界、社會乃至國家層面的持續關注。一方面，因數量龐大而影響頗大，集體攻關與個體創新分頭并進，這在理工類或應用類學科方面尤為顯著。另一方面，因角色各異而問題多元，包括科研創新、職稱評聘乃至學術不端等現象。一般而言，動機是決定人在組織中行為及績效的基本因素，科研動機是驅動和維系大學教師開展創造性活動的內在動力。以何種科研動機從事科研活動，“做此能否得彼”，是每位大學教師難以抉擇的問題。

一、探索大學教師科研動機的一個視角

人的發展與所處環境息息相關。學術場域是一個由社會、學術活動、教師等各種因素建構而成的特定行為空間，具有以高深知識為基礎、較強自主性和特有運行邏輯等特征。學術場域是大學教師的學術職業環境，以此為研究視角，搭建“學術場域+個體慣習=學術資本”“〔（個體慣習）（學術資本）〕+學術場域=科研實踐”分析框架，開展從教師“科研行為”轉向“科研動機如何影響科研行為”的前瞻性研究。進一步明晰學術場域中大學教師的時空方位，理順其科研動機生發過程中與“慣習、位置、權力、場域自主化”間的復雜關系，以及如何參與文化、經濟、社會等資本競爭。通過處理好政策供給的普遍與特殊、階段與長期、區域與全國等關系，以期實現未來科研政策供給與教師科研需求的精準適配。

二、研究大學教師科研動機的兩類價值

豐富大學教師科研動機研究的理論視野。當下對于大學教師科研與科研動機的熱烈討論，是對科研本質與理念的一種探索性認知。學術場域作為對大學教師在科研過程中形成的客觀關系網絡的一種理論抽象，是場域理論在科研領域的具體運用，它是一種具有普遍性意義的分析工具。這就為理解大學教師科研動機、行動選擇等產生與規避提供一個新思維框架和操作性范例，以此超越傳統意義上對科研動機的日常經驗、好奇或困擾，與我國大學科研事業與發展需求緊密聯結。

推進大學教師科研動機研究的現實建構。科研動機雖有一定的穩定性，但絕非一成不變，具有一定的變化規律性。不論是從宏觀到微觀，還是內外間的相互轉化，科研動機貫穿大學教師的學術生涯。我們透過紛繁復雜的科研活動，理解學術場域中大學教師的科研動機及行為，將有助于對有關科研現象和問題作更加深刻、更具說服力的描述、分析和解釋。結合國家戰略與創新需要，直面科研活動中學術性、非學術性因素或問題，更加科學地進行頂層設計，完善科研制度、機制與政策，降低非學術性因素對科研活動的干擾，推動我國學術場域良性運轉。

三、厘清大學學術場域中的三對關系

1.最佳場域位置是科研動機的關鍵目標

當今學界，由組織變遷和產出競賽帶來的壓力已成常態，甚至呈現持續強化且不可逆的勢態。學術場域作為具有自身特質和運行邏輯的獨立場域，是一個典型的分層空間，真實體現了大學學術組織內外部權力結構。大學教師，特別是居于學術場域底層的大學青年教師，囿于學術生涯初期較少學術資本、邊緣化位置或慣習等不利因素，將習慣在自身既有認知體系中積極維系或尋找爭奪最佳場域位置。

廣泛了解大學教師的場域認知，是確證場域位置影響其科研動機的第一步，也有助于理解不同教師對同一位置可能發生的差異性行為選擇。當然，由于場域天然具有沖突性，各位置教師將積極利用各種策略保證或改善自身位置，并不斷與競爭者展開比拼，側面印證了科研動機的來源復雜性。

2.場域權力與學術資本相伴相生

學術場域中的權力并非抽象之物，而是表現為學術身份、管理權力、評價權力等具體形態。它作用于各種科研活動之中，是維系和推動學術場域得以產生和再生產的重要驅動力量。它們在學術場域中并非靜態的、結構化的存在，而是相互影響和制約的、關系性的形態。

權力的基礎是資本，相對于關系性顯著的社會資本、經濟學意義上的經濟資本或者是帶有強烈象征性的符號資本，能夠界定場域基本形態的文化資本才是學術場域的獨特意義。資本既是學術場域競爭的目的，也是手段。這種文化資本具體表現為性情品質、論文等文化物品和科研機制政策等三類形態。擁有大量經濟資本和社會資本的教師群體可以較容易地將其轉化為文化資本，如通過取得科研經費并產出論文、專利，取得高級別課題、榮譽、獎項以及項目頭銜等累積性文化資本，進而在學術場域中游刃有余。因此，這一資本實際上就是學術場域中稀缺科研權力及具象化資源，是教師們為之努力的對象之一。

3.行為慣習與科研動機相輔相成

學術場域中慣習、資本與位置間暗含著某種共軛關系，其背后隱藏著權力的多寡差異，間接為大學教師之間何以有差別提供了“合法解釋”。教師科研動機受到學術場域內約定俗成的科研慣習、文化資本、權力等內外部因素共同影響或制約，呈現關系性、自主性和開放性等特征。

倘使過度權力支配影響致使慣習異化，資本導向策略誘發不端行為，則在不同程度上容易催生阻滯科研動機發揮效果的不利因素。其中，慣習是一種生成性事物，它生發于過去的經驗、現在的境況以及場域規則制約，驅動著大學教師根據預期結果選擇各種“合乎理性”的實踐行為。大學教師慣習既有一些共性，但又千差萬別，個體持有資本總量確定了其在學術場域中位置，而所處位置又形塑了個體科研慣習，科研慣習的維系與新生持續影響著其科研動機及行動選擇，并最終對學術場域產生影響。

基金項目：寧波大學2024年度高等教育管理科研專項基金“場域視域下大學青年教師的科研動機與行動選擇研究”（項目編號：XGZD24005）。

（作者單位：1.寧波大學發展規劃處■ 仲彥鵬1 ；2.寧波大學教師教育學院■ 劉勁廷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