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起中國話劇,離不開曹禺、郭沫若、老舍,也少不了焦菊隱、歐陽山尊、夏淳、林兆華,更不能忘懷于是之、朱琳、藍天野、林連昆、朱旭……而這所有的名字,匯聚而成的,就是北京人藝。
1952年6月12日,時任北京市副市長的吳晗宣布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曹禺為劇院院長,焦菊隱、歐陽山尊為副院長。郭沫若、老舍、曹禺(人稱“郭老曹”)為劇本創作主力,焦菊隱成為北京人藝事實上的總導演及沒有“藝術總監”頭銜的實際藝術總監,相繼創作演出了《龍須溝》《雷雨》《駱駝祥子》《北京人》《風雪夜歸人》《虎符》《茶館》《蔡文姬》等一大批優秀的劇目。焦菊隱將斯坦尼體系思想與中國戲曲的美學原則融匯貫通于他的導演藝術中,形成了“焦菊隱學派”。老一代北京人藝的藝術家們為劇院與觀眾留下的精神遺產和美學遺產,成為這個已有七十余年歷史的劇團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在北京,觀眾如果能在首都劇場看到陣容強大、制作精良的北京人藝經典大戲,其本身就頗為不易,往往開票伊始就一搶而空。如今,借助第二十三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的東風,上海觀眾足不出滬,就能在藝術節遇見“京”彩人藝。此次北京人藝大規模赴滬駐演,在近一個月的時間,帶來五部精品力作,在“上海主場”中不僅有《茶館》《嘩變》《日出》《杜甫》《正紅旗下》五部作品先后登場,還同時舉辦研討會、藝術交流、展覽、聯合黨建等多種形式的十余項活動。這不僅充分展現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創新名團合作模式,打造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文化品牌的積極作為;也彰顯了藝術節平臺對海內外高質量藝術內容的吸引力,以及攜手優秀文藝團更好向世界展示中國文化的使命擔當。在為上海觀眾帶來高水平的話劇演出的同時,更希望通過這樣的深度交流,促進京、滬兩地戲劇文化的相互對話、融合互鑒、長足發展。
回顧過去,北京人藝曾經三度下江南,進申城。20世紀60年代,北京人藝首次大規模送戲到滬,在上海演出了《蔡文姬》《伊索》《同志,你走錯了路》等劇;1988年秋冬之交,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應文匯報和上海對外文化交流協會邀請,又帶來《茶館》《天下第一樓》《狗兒爺涅槃》《推銷員之死》和《嘩變》。1988年那次,所有的演出票在半天內售罄,創造了一段傳奇佳話,當時觀眾對于藝術欣賞的饑渴可見一斑。而距今最近的一次巡演則發生在2012年,斯時恰逢北京人藝建院60周年,北京人藝帶著《原野》《窩頭會館》《知己》等3臺大戲和2臺小戲來到上海,同樣引起轟動。而這一次,五部大戲在上音歌劇院先后登場,為期近一個月的演出可以說集齊北京人藝當下最強陣容。
“這一次我們北京人藝可以說是‘傾巢出動’,將會有171人次的團隊規模來上海,可見我們劇團這次對上海演出的重視。”對于此次上海之行,北京人藝院長馮遠征強調,“北京人藝來上海演出是有傳承的,幾乎每次來巡演,都會引起巨大轟動。可見文化對于一個城市來說,有著特殊意義。這次北京人藝來上海不光是交一個答卷,也能夠和上海的藝術家做一個深度交流。”正如馮院長所說的那樣,此次劇目安排既有歷史意義,又有當下的承接,更有未來的展望。“《茶館》《嘩變》曾經在1988年由上一代演員在上海演出,此次是第二代演員的演出,是我們對1988年滬上行的一次呼應。《日出》是北京人藝的新生代的力量,希望通過演出展現給全國觀眾。《杜甫》代表了北京人藝歷史劇的創新樣貌,《正紅旗下》則是北京人藝在70周年之后,重新啟幕的新京味兒戲。這五個劇目的選擇,代表著當下我們這一代呈現經典的態度,是向上海觀眾展示北京人藝的歷史與未來,也展示北京人藝‘戲比天大’的傳統。”
經典的文本,濃郁的京味兒,傳神的人物形象,厚重的文化積淀,深刻的現實主義,有著“一部《茶館》,半部中國話劇發展史”的美譽,足以證明《茶館》在話劇界的地位。
展演期間,上音歌劇院燈火璀璨,劇場門口新搭起了一座富有京派特色的門樓子,流光溢彩分外耀眼,觀眾們紛紛在門前拍照留影。伴隨著舞臺上清脆的牛骨敲擊聲,大幕拉開,一幅百余年前老茶館充滿煙火氣息的景象撲面而來。作為首演劇目,北京人藝的“鎮院之寶”《茶館》正式拉開了大幕。這版1999年復排的“焦菊隱版”《茶館》,集齊了當下人藝第二代的最強陣容。梁冠華、濮存昕、楊立新、何冰、吳剛、龔麗君、馮遠征、岳秀清……一眾響當當的表演藝術家們都伴隨這部劇走過了幾十年的舞臺生涯,讓上海觀眾能夠感受到北京人藝始終如一的藝術品質。
《茶館》毋庸置疑是“北京人藝演劇學派”的代表作。這部由老舍編劇、焦菊隱導演的話劇自1958年首演以來,跨越半個多世紀,演出700余場,經典的文本,濃郁的京味兒,傳神的人物形象,厚重的文化積淀,深刻的現實主義,有著“一部《茶館》,半部中國話劇發展史”的美譽,足以證明《茶館》在話劇界的地位。
1956年,老舍先生帶著一部還未命名的新劇本來到北京人藝,為曹禺、焦菊隱等人朗讀。大家覺得第一幕發生在茶館里的戲最精彩,就建議索性寫一個茶館的變遷。兩年后,三幕大戲《茶館》誕生,內容跨越近半個世紀,不僅在探索“話劇民族化”的道路上有所突破,還成為“人像展覽式”劇目的典范。正如老舍先生曾說的那樣:“一個大茶館就是一個小社會。”《茶館》以“老裕泰”茶館這一三教九流匯聚的場地為舞臺,展現了自清末至抗日戰爭結束半個世紀間的社會變遷,打造出一幅舊日京城腳下的眾生群像,也讓觀眾透過一出作品窺得一個時代的縮影,在舞臺上對中國近代史進行了一次藝術化的解讀。全劇具有濃厚的京味兒文化風格,奠定了北京人藝演劇風格的基礎,造就了中國話劇藝術的高峰。1980年,《茶館》作為中國第一部走出國門的話劇赴歐演出,贏得了歐洲觀眾的廣泛贊譽,被西方戲劇界譽為“東方舞臺上的奇跡”。
從25年前接過前輩們留下的經典劇目,演到今日,第二代北京人藝藝術家們不少如今也已年近六旬,將自己最美好與寶貴的藝術生涯獻給了北京人藝,獻給了《茶館》。此次來滬演出,說起自己和這部劇,和北京人藝跨越大半輩子的情緣,每一位藝術家都有著說不完的心里話。“1988年我們來上海演出的時候,《茶館》我也在舞臺上,當時前邊有老的藝術家們,我演的是小角色,比較輕松。但這么多年過去,我們自己都成了老同志。我們這一代人就是這么過來的,看著老藝術家們演戲,然后自己學演戲,然后自己再演戲。這次對我們來說是一個上海觀眾對我們的檢驗,真的是如履薄冰,很忐忑。”在《茶館》中扮演秦仲義的楊立新說到,他在這一版中還擔任復排導演:“《茶館》是劇院的經典保留劇目,復排的版本始終保持著‘原汁原味’,一直保持著過去的演出樣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年輕人距離劇中的時代越來越遠,也越來越難排了。所以經過30多年再看這個戲,可以來檢驗一下,我們這劇院在成長的過程當中,有沒有保持我們過去的傳統,保持我們過去的深厚積累,希望我們這次能夠遞上一份合格的試卷。”
同樣1988年跟隨人藝來到上海的還有吳剛,他這次在《茶館》和《嘩變》中都扮演重要角色。“之前我來上海的時候,是以群眾身份登臺,這回我能站在這兒有幾句臺詞,說明我進步了。”對于劇院再來上海,他笑說,“這次我們可以說是全家出動,舉家遷往上海,駐場演出。我們這個行動絕對能體現出我們北京人藝這一大家人的真誠。”而吳剛的夫人岳秀清則自始至終在《茶館》中扮演小丁寶這個角色。“我有幸在1991年的時候跟隨于是之老師、鄭榕老師他們這些老前輩們在一起演出《茶館》,這次回來覺得特別親切和興奮,上海已經不是30多年前的上海,觀眾也不是30多年前的,我覺得盡我們的最大努力把戲演好是最重要的。”
扮演常四爺的濮存昕笑稱自己“生在人藝”,在北京人藝舞臺上演了一輩子戲,他笑著回憶起這部劇歷經1999年林兆華的復排,隨后全體原班人馬又一起把這部戲改回了焦菊隱最初的版本。“我希望上海觀眾這次能給我們加油,給我們充電。這個劇100年以后如果說沒有更好的藝術方式的話,咱們就甭改,可以一直演下去。”而在《茶館》中扮演王利發的梁冠華,伴隨這個戲也已經整整25年,他說:“當年我們這些人有幸參加了‘林版’的演出到上海,這次又是‘焦版’的演出再來上海。很多上海觀眾如果之前有幸看過老先生們1988年的演出,這次要再看一遍,給我們打個分兒。”
事實上,正如林兆華在他的自述《導演小人書》里寫的那樣:“《茶館》幾十年原封不動,這是中國特有的戲劇現象。”1999年,時逢老舍誕生100周年,林兆華曾經做過“一版當代意識比較強一點兒的《茶館》”。在排練中,林兆華把最大的壓力給到“二代王利發”梁冠華,要求他“不能模仿于是之”“賦予角色新的東西”“表現老舍獨特的黑色幽默”。1999版采用了老舍的文學劇本,而非焦菊隱刪節、改定的演出劇本。易立明重新設計的舞美強調象征意味,以歪斜的茶館隱喻搖搖欲墜的舊時代。但這個版本沒有對老舍的劇本和1958年的演出版作出任何結構性的改動,林兆華只給自己打60分,原因就是“沒有做出新東西,還是延續過去”。即便是這樣的“微調版”,在公演后毀譽參半,到了2005年,為了紀念焦菊隱誕生100周年,北京人藝《茶館》徹底回歸1958版。
戲劇評論家林克歡曾經中肯地分析過為什么焦菊隱版“翻不了篇”,1958版未必在藝術成就層面“不可超越”,但是它在中國戲劇史、在中外戲劇交流史中有著不可繞過的地位。“焦菊隱嘔心瀝血,他在舞臺上所展現出來的空間非常有象征意義,把一個時代、一群人變成了人類的生存處境,他讓國外戲劇人看到中國的現實主義戲劇能做到這樣登峰造極。”此外,老舍非凡的語言能力造就了全世界都沒有的“中國式演劇”。以第一幕為例,幾個重要角色其實只有兩三句臺詞,居然能讓觀眾記住,演員在臺上坐得住,觀眾不覺得難受,所以西方導演們看了北京人藝的《茶館》會感嘆:“看似滿臺群演,實際滿臺主角。”林克歡進一步意味深長地點出,焦菊隱的視野與思維方式,達到了老舍的高度,這是最難的。“老舍寫《茶館》,他對于落日余暉、對一個時代的沒落、對被時代拋棄的人們,充滿著同情,這是《茶館》里藏得最深的內涵。”
堅持守正,注重傳承,使得《茶館》成為北京人藝乃至中國話劇舞臺無可超越的巔峰之作。正如上海市文聯主席、著名表演藝術家奚美娟所說的那樣:“欣賞一出戲,不僅僅在戲的內容上有教育意義和感染力,同時,或者說更重要的,能夠讓觀眾有一種藝術表演上的享受,才稱得上頂流的戲劇藝術,才是有生命力的。就如我們行內經常說的:看得見表演的戲。梁冠華和于是之,濮存昕與鄭榕,楊立新和藍天野,何冰與英若誠,馮遠征和黃宗洛。兩代演員同一個角色,在我的眼前與內心里交替浮現。這也是我自己的觀劇史上一次有意思的豐富感受。”
《嘩變》是北京人藝外國戲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一部“話劇姓話”的代表作品,被認為是話劇舞臺的教科書與試金石。1988年,由美國導演查爾頓·赫斯頓執導,朱旭、任寶賢等老一代藝術家主演。這樣一部全部靠“話”支撐的清一色男性角色的話劇,在當時的話劇舞臺上獨樹一幟,讓舞臺下的觀眾為之叫絕。2006年,重排版的《嘩變》上演,曾經的副導演任鳴擔任重排導演,馮遠征、吳剛、王剛、王雷等中青年演員接過這部已經贏得無數贊譽的經典名作,并演出至今。“《嘩變》讓我知道什么是正宗的話劇。”導演任鳴曾多次這樣表示。
該劇在舞臺上構建了一個真實的法庭,所有的人都是這場辯論的參與者,律師、原告、被告、陪審員、證人等角色依次上下場。充滿機鋒的唇槍舌劍,與層層遞進的法庭質詢,讓觀眾在緊張的氛圍中,感受一場撼人心魄的激烈交鋒。此次滬上演出的《嘩變》“五虎”聚集了馮遠征、吳剛、王剛、高冬平、丁志誠等北京人藝知名藝術家以及優秀青年演員王雷等,陣容強大,異彩紛呈。正如馮遠征所說的那樣:“現在我們這個版本再一次來上海,其實不光是對我們人藝前輩的致敬,也是對人藝歷史的一個追憶,也是今天人藝人的一次展示。”
演出當天,演員們身著劇中清一色的軍服,坐在舞臺上,莊嚴、肅穆的氛圍將觀眾迅速代入法庭情境。當法庭質詢開始,劇場觀眾席鴉雀無聲。整個演出過程中,高密度、快節奏的語言讓全程高能的辯論釋放出巨大能量。舞臺下觀眾凝神屏氣,跟隨劇情一起緊張、糾結、反問、探尋……結尾一個出人意料的反轉結局,讓這場智謀與人性的較量塵埃落定,帶給觀眾震撼心靈的沖擊和思考。隨后全體觀眾打破之前的“克制”,爆發出經久不息的掌聲。

此次《嘩變》由第二代陣容上演,是對人藝歷史的呼應,也是對京滬文化交流、互促的延續。因此,這場演出對于北京人藝和劇中每一個成員來說都意義不凡。劇中魁格的扮演者馮遠征認為,這是“完成一次心愿”——“兩代演員赴上海展示同一個劇目,是歷史的對話。這部劇目特色就是說話,是最見演員臺詞功底的一個戲。臺上只有兩個演員走動,其他演員都是坐著說臺詞,非常獨特,也非常具有挑戰性。希望觀眾在現場能夠感受到演員依靠臺詞來完成的人物塑造和內容傳遞。”
《日出》是曹禺先生的代表作之一,其中對于人物的刻畫描摹,對于時代的深刻揭露和對于人性的悲憫,使之成為不朽的經典。新排版《日出》首演于2021年,由馮遠征導演。全新的舞臺探索、傳統與現代的對話,為這部誕生于八十多年前的經典賦予了新的生命。該劇從曹禺先生八萬多字的原劇本中,再度進行挖掘,突出對重點角色的解讀,重新解釋壓死陳白露的“最后一根稻草”,力求與當下觀眾產生交流。
大幕開啟,游動的金魚,氤氳的霧氣凝結成的水滴,會呼吸的光影墻等現代感十足的呈現形式,令觀眾耳目一新。在攝影機的投射下,不同空間產生的畫面實時投映,讓不同時空的人物同場交匯,充分展現人物的心路歷程,陳白露、方達生、潘月亭、李石清、翠喜、顧八奶奶……曾經熟悉的人物被賦予新的生命,讓觀眾被深深吸引。北京人藝全青年陣容的舞臺亮相,重新解讀了曹禺先生這部80年前的作品,展現出青年一代的舞臺創造力。同時,舞臺上數字影像技術的應用,也賦予舞臺多時空、多維度的表達。

青年陣容,青春力量。《日出》帶給觀眾的是北京人藝“在傳承中創新”的藝術思路和蓬勃旺盛的藝術生命力。“年輕人代表的是人藝的未來。追求藝無止境不是說出來的,是做出來和學出來的。北京人藝對于現實主義戲劇的創作,必須經歷體驗生活。”正如馮遠征所說的那樣,堅持“人民性”“民族性”“時代性”為中心的創作理念,創作出一大批具有民族特色、人藝風格的話劇作品。“我們堅定地認為演給中國人的戲要用中國人的方法。”因此,作為導演的他,特別強調在藝術創作中要“真聽、真看、真感受”, “塑造人物一定要從內心出發”。
此次來滬獻演的五部大戲,代表的是北京人藝不同時期的代表作,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以《茶館》《嘩變》為代表的“看一次少一次”;另一類,則是《杜甫》《日出》與《正紅旗下》,屬于“演一次多一次”。
“看一次少一次”首先是因為劇目創作、制作、導演和表演都堪稱經典。正如濮存昕所說,“第二代《茶館》是與觀眾一起完成的經典”。對于觀眾而言,《茶館》這樣誕生了近七十年的作品僅換了兩代演員,《嘩變》的主演也已到了即將退休的年紀,自然是抱有“看一次少一次”的珍惜。
而對于演員而言,“演一次多一次”的幾部劇目,意味著增長了與觀眾互動的經驗;也意味著劇目本身的“包漿”更醇厚——距離經典劇目也越來越近。在其中,《杜甫》是北京人藝近年來創排的歷史劇目,該劇由著名編劇郭啟宏創作,是他繼《李白》《天之驕子》《知己》后又一部聚焦傳統文化的歷史題材大戲。以杜甫這一中國文化的標志性人物為主角,以其在“安史之亂”后顛沛流離的半生為敘事主線,訴說著杜甫的坎坷仕途與人生境遇,也展現了杜甫與李白、高適、蘇渙、嚴武等歷史人物的惺惺相惜,將杜甫諸多膾炙人口的名作融入到舞臺情境之中。全劇以古典唯美的審美意境,詩化的敘事風格和深厚的文化內涵,收獲觀眾認可。“千秋詩史杜,獨立自蒼茫。”作為一個中國家喻戶曉的詩人,《杜甫》以人物立足,既從現實角度又兼具浪漫色彩地再現了他的人生境遇與人物性格,通過寫意的舞臺呈現、立體的人物形象、詩意的演出風格,帶廣大觀眾一同重溫杜詩名篇,感受家國情懷,深入探討一代詩圣的精神世界,與主創們共同游歷一番別樣的“詩之江湖”,讓觀眾在舞臺上去重新認識杜甫,了解他的真實與偉大,也是人藝一戲一格的風格體現。
“看一次少一次”與“演一次多一次”詮釋了幾代北京人藝人打造經典的態度與創作精神。

《正紅旗下》是老舍先生創作于 1962 年的一部未完成的作品。以《小井胡同》等充滿京味兒的戲劇聞名遐邇的著名編劇李龍云對這部作品進行了改編與續寫,使其成為一部完整的戲劇劇本。兩位文學大家在這部作品中實現了“神交”,還原出一個具有時代印記的北京城。全劇以老舍先生的自傳體形式呈現,如一幅歷史長卷般徐徐展開,娓娓道來。從“我”的第一視角將老舍出生前后、清王朝走向沒落時的北京城展現在舞臺之上,猶如一面鏡子折射了當時社會的百態萬象。其中蘊含著對人性、家庭、民族等主題的深入探討,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和思想深度。劇中老北京人的生活狀態以及在亂世中家國情、民族情的表達,彰顯著作者的悲憫情懷和自我省察,讓觀眾得以穿越時空,窺探歷史的面容,感受時代變遷下人物命運的跌宕起伏,更讓觀眾看到老舍先生筆下幽默中的苦澀,嬉笑中的同情。今年恰逢老舍先生誕生125周年,安排這部演員陣容宏大的作品作為駐演大軸作品,與老舍先生的另一部作品《茶館》頭尾呼應,體現北京人藝致敬經典、續寫未來的舞臺傳承。正如馮遠征所說的那樣:“這是一部北京人藝建院70周年后上演的新戲,代表了人藝的全新面貌。不僅創作理念要新,也要有新的氣象。這部戲的演員梯隊年齡從20歲到70歲,充分體現了人藝的藝術傳承。”
“看一次少一次”與“演一次多一次”詮釋了幾代北京人藝人打造經典的態度與創作精神。歲月匆匆流逝,于是之、朱琳、刁光覃、藍天野、林連昆、英若誠、朱旭等那批老藝術家已杳不復見,而濮存昕、馮遠征、梁冠華、何冰、吳剛等這批中生代藝術家,如今依舊是藝術生涯的最佳時期。七十余年來,北京人藝一直滋養著自己的觀眾團隊,觀眾到北京人藝不僅僅是看戲,更是看人,劇院把觀眾與演員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七十余年來,北京人藝始終沒有隨波逐流,而是堅持在原創劇與經典劇中,走一條平衡發展的道路,幾代北京人藝藝術家們,用自己的生命與藝術,詮釋了何謂中國話劇的“守正創新”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