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世紀初,著名的語言哲學家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說過:“語言的邊界,就是我世界的邊界。”我自己世界的邊界從2005年開始發生巨大變化,那一年,我開始學習漢語。我知道這是一條非比尋常的道路,卻未曾預料到,我會如此沉醉于漢語,這場語言之旅將我的生活徹底重塑,引領我走向未知的廣闊天地。
為何我毅然選擇踏上學習漢語的征途?究其根源,是那份獨特而深邃的魅力深深吸引了我。一方面,我渴望探究幾千年前的象形文字如何承載21世紀的思想;另一方面,我好奇于漢語這一“沒有語法”的語言,這一說法在習慣于德語嚴謹詞形變化(包括形容詞的細致變格、動詞復雜的變位、時態的精妙區分及框架嚴謹的句子結構)的我聽來,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跡。由于沒有詞形變化,漢語被語言學歸類為孤立語。這不禁讓我心生疑問:像漢語這樣極盡簡約的語法如何準確地描繪出世界的復雜性,并讓接收者能夠讀懂發送者的真實意圖呢?這實在是讓我感到困惑和好奇。而且,我不得不承認,某種程度上,學習漢語也是一件很酷的事情,異國情調總是吸引人,并且漢語還是一種并非人人都會的語言。我幻想,若能與這個擁有14億人口、生機勃勃的大國建立聯系,我的經歷必將增色不少。于是,我踏上了學習漢語的冒險之旅。
記得在中文課上,我初次邂逅“春聯”一詞,便陷入了困惑。字典里“春節的語言卷”這一解釋,不僅未能解惑,反而讓我誤以為“春聯”是某種與油炸春卷相關的食物。直至我借助網絡,才在腦海里有了畫面,真正理解了“春聯”這個詞。在中國,家家戶戶的門楣都貼著紅色對聯,那是新年祝詞與書法藝術的完美融合,是中國的藝術獨創,是我在歐洲從未見過的獨特風景。
2006年6月底,已經學了將近一年漢語的我第一次踏上中國的土地。第一次理解了“熱鬧”的概念。在德語中,我始終未能找到與之完美對應的詞匯。和現代漢語的大多數詞匯一樣,“熱鬧”由兩個不同含義的字組成,即“炎熱”的“熱”和“喧鬧”的“鬧”。又熱又鬧?作為一個德國人,我沒什么好的聯想。我能想到最積極的一面就是爆米花,玉米粒在滾燙熱油中綻放。除此之外,“熱鬧”在我聽來更多是汗水、悶熱、噪音和轟鳴的代名詞。
2009年,我第一次在中國過春節,更確切地說,是在中國西南部,云南省的省會昆明,我當時在那里旅行。大年初一凌晨五點,我被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震醒,嚇得我從床上一下子坐了起來。從那時起我知道了,在中國,大音量有時算是一種享受。
鑼鼓喧天的舞獅、震天動地的京劇等傳統民間藝術也是對這一習俗的延續。對于初觀京劇的西方人士,那毫無準備的耳朵必將經受一番音量洗禮的震撼。但即使到了現在,這一熱情仍然不減:哪里擠得汗流浹背、人聲鼎沸,哪里就吸引更多的人前往。在中國,結伴成群與歡聲笑語,正是休閑放松的最佳詮釋。當代青年則偏愛在卡拉OK廳中,手握麥克風,盡情釋放自我。中老年群體,尤其是女性朋友們,則將這份對熱鬧的向往帶到了街頭廣場,廣場舞成為她們展現活力與風采的獨特方式。飲食方面,中國也是極盡可能又“熱”又“鬧”。一家餐館若顯得過于冷清安靜,往往難以贏得中國人的青睞,他們更傾向于相信人氣旺盛之處必有美味佳肴。嘈雜與喧鬧,在這里非但不是困擾,反而是你正身處美食天堂的最佳證明。在中國,這恰恰意味著,你已在正確的時間,抵達了正確的地點。
初來中國時,我還不習慣這份熱鬧。大部分時間,我只喜歡去人沒那么多的地方。如今,將近20年過去了,常住北京的經歷改變了這一切,甚至可以說徹底改變了我。我真正意識到這一點,是在回德國度假的時候。回國第一晚,當我在達姆施塔特,坐在父母家的陽臺上,被熟悉的天竺葵環繞,卻意外地被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所困擾。我突然意識到,令我窒息的,正是這里的寧靜—一種過于深沉、近乎死亡的寂靜。沒有了街道上的車流聲,沒有了遠處傳來的鳴笛聲,沒有周圍隨風飄來的模糊談話聲,也沒有附近燒烤店傳來的輕柔音樂聲……我都快要窒息了,我感覺自己仿佛進入一間隔音室,迫切地尋找著出口。曾經讓我心安的靜謐,如今變得如此陌生,而“熱”和“鬧”這兩個詞卻默默地在多年后讓我心向往之,讓我在家鄉德國產生了對中國的“思鄉”之情。從前在我腦海里負面的兩個單義詞竟神奇地融合成了一個積極的整體,改變了我的認知,改變了我。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專業文獻中所描述的“反向文化沖擊”,同時也是外語學習者逐漸融入新語言環境,對新詞匯含義理解不斷演變的生動例證。
談及中國,美食無疑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無論是在中文課堂,還是在與我的中文語伴以及朋友們的無數次交談中,我意識到,“吃”這個話題在漢語中無處不在,甚至許多成語和俗語都和“吃”有關,而且都出現在你根本想不到的地方。諸如“吃醋”“吃苦”“吃驚”“吃香”等日常用語,無不巧妙地將“吃”的概念引申至情感、經歷與境遇之中。這種隱喻的魔力還跨越了日常界限,延伸至商業語境,如“吃虧”“吃回扣”等。在跨文化交際領域,對于非母語者來說,飲食相關的語言陷阱往往防不勝防。比如,“吃豆腐”一詞,其背后隱藏的“調戲某人”之意,若不明就里,便可能引發誤解。而在互聯網浪潮的推動下,“吃”的話題更是煥發了新的生機,“吃播”這一新興詞匯應運而生,巧妙融合了“吃”與“直播”的概念。在中國各大視頻平臺上,無論是業余愛好者還是專業美食家,他們大快朵頤的直播片段總能吸引無數眼球,成為高點擊率的代名詞。相比之下,德語中缺乏一個直接對應的詞匯來精準描繪這一現象,我們不得不借助略顯生硬的“飲食直播”(Essens-Livestream)來嘗試詮釋其精髓。
大學時,我有幸結識了來自中國西北的電氣工程專業學生常蘇,他成為我的中文語伴。正是他,第一次向我闡述了“民以食為天”的深刻含義,直譯為“對人民而言,食物如同天一樣重要”,這讓我印象深刻。我則以德語中一句類似的諺語“愛從胃開始”(Liebe geht durch den Magen)作為回應,雖顯風趣,但當時我心中確實覺得這兩句話都略帶夸張色彩。不可否認,我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吃貨”。然而,將食物提升到近乎神圣的地位,甚至將其與某種至高無上的存在相提并論,我總感覺這在一定程度上過于渲染,略顯離譜。誠然,食物應當美味,滿足味蕾的享受,但究其根本,它首先是生存之基,滿足我們的基本需求。因此,在德國生活的日子里,我并未過分糾結于一日三餐的選擇。或許這源于我成長的文化背景—一個深受基督教影響的西方國家,其中貪吃被視為七宗罪之一,盡管我自己并不信教,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中國人奉行的是另一種待人接物的方式,這是我和我的中文語伴相處后才知道的。出乎我意料的是,盡管相識未久,他們就熱情地邀請我去家里或學生宿舍做客,共同下廚,將“吃”這一行為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我們的交往之中,悄然間加深了我們的友誼。至今難以忘懷的是,來自上海的小劉不僅與我攜手完成了我的可樂雞翅處女作(那滋味,簡直令人回味無窮),還耐心地教我如何將芝麻餡巧妙地包裹進糯米粉團,再經手掌的溫柔揉搓,化為一顆顆圓潤的元宵,最終在沸水中綻放成美味。此外,與常蘇及一眾中德朋友共度的麻辣火鍋之夜,至今仍是我心中溫暖的記憶。而來自中國北方的云云夫婦,在學生公寓里為我準備的那道特色沙拉,粉絲、香菜與豆腐皮的巧妙搭配,尤其是那一粒不慎入口的麻椒,所帶來的麻辣感久久縈繞舌尖,成為我對中國美食探索中一段難忘的小插曲。
在中國,吃飯是社會交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集體參與的事件,也是集體主義思想的體現。這種文化特質,從中國人餐桌上獨特的餐具使用習慣中便可見一斑。與我的祖國—一個深受個人主義文化影響的國家不同,在中國,食物通常不會盛放在各自的盤子里,而是放置在餐桌中間,盛在公用盤子里。雖然每個人都有專屬的筷子與碗碟,但吃的都是餐桌中間的菜,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可以享用桌上所有的菜,而且這些菜通常都是大家一起點的。
首次到訪中國我就意識到,在這片土地上,“吃”這件事不只停留在嘴上,也扎根在心里。關于“吃”的話題無處不在,且往往伴隨著濃厚的儀式感和無盡的樂趣。無論身處何方,一個不變的真理始終伴隨著我:在這片美食的海洋中,總有新的驚喜等待著我去發掘。中國美食的博大精深,仿佛預示著這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探索之旅,讓人不禁感慨,即便是用上一生的時間,恐怕也難以將其全部領略。
在某種程度上,中餐也讓我領悟到一種更深層次的人生智慧:活在當下,因為當下每一刻都是獨一無二的,一旦流逝,便無法復刻。這種感悟,在中式餐飲的區域性特色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中國美食偏愛就地取材,擅長將各地的獨特食材制作成令人垂涎的美味。這些食材往往帶著濃厚的地方烙印,離開那片土地便難以尋覓其蹤跡。我曾在陽朔短暫停留,那是一個風景如畫的旅游城市,位于漓江之畔,離桂林不遠。我在那里邂逅了一位面色紅潤、笑容可掬的街頭小販,從她那兒買了一塊糯米糕,綠色的餡料被巧妙地放置在一片蘆葦葉上。我至今仍記得那香噴噴的味道,那香甜與軟糯交織的美妙滋味著實令人回味無窮。然而,自那次陽朔之行后,我再未有機會品嘗到如此地道的糯米糕。
好好吃飯在中國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據了大量的時間和空間。這一點廣為人知,還被收錄進西方跨文化商務禮儀指南。書中明確指出,在中國文化中,餐桌往往是交流思想、討論重要事務的重要場所。因此,書中特別給出了一個恰當且必要的建議:當中國客人造訪德國時,若未能為他們預留出充裕的用餐時間,E08fyaJUYF8iUSUoxEyYxA==特別是在午餐與晚餐時段,這將被視為一種失禮之舉。
因此,從今天的角度來看,我不得不說,來到中國,我才全面深刻地理解了德國人說的“愛從胃開始”。“食”非小事,它承載著文化的溫度,連接著心靈的深處,愛,確實始于胃,融于心。
在漢語習得的過程中,我孜孜不倦地學習新的概念,它們是我觀察世界認識世界的鑰匙。以“發展”一詞為例,往昔在我的認知里,它似乎總被一層抽象的面紗所籠罩,與冰冷的新聞詞匯、繁復的經濟數據如影隨形—國內生產總值的攀升、失業率的起伏、股市的波動、企業戰略的布局,這一切似乎就是發展的全部。然而,當我踏上中國的土地,親身體驗這片土地上日新月異的變化時,我才恍然大悟,發展的真正意蘊遠超乎這些數字與報表之外。
為了深刻把握發展的精髓,我們首先需要明晰一個與之息息相關且較為直觀的概念—速度。
舉個例子:德國超市的運作模式與購物體驗似乎總是保持著那份熟悉的穩定。與此同時,我的中國同齡人們正經歷著一場轟轟烈烈的購物變革,那些曾經遍布街角、物資相對匱乏的小店,仿佛一夜之間完成了華麗的轉身,進化為數字化、全球化的大型超市。如今,中國已成為名副其實的購物天堂。無論是日常生活所需,還是特色小眾商品,只需輕輕一點手機應用,便能輕松下單,享受送貨上門的便捷服務。在這里,全球好物觸手可及,只需指尖輕舞,世界盡在掌握。這一切巨變,僅僅在幾十年間悄然上演,猶如一場穿越時空的奇妙旅行,讓人不禁感慨于時代的飛速發展。變化日新月異,發展觸手可及,令人振奮不已。

從2011年開始,我長期生活在中國,也搭上了中國發展的快車,與之同頻共振,感受著現實生活中發展帶來的變化。在北京的這些年,我目睹了北京發生的巨大變化:摩天大樓從荒地上拔地而起;地鐵線路越建越多,發展成世界上最大的地下交通網;市中心的窮街陋巷,比如三里屯商圈的北部,過去充斥著各色麻辣燙小店和影碟店,如今也變成風景如畫的購物長廊;離德國大使館只有幾步之遙的亮馬河現今已成長為一處炙手可熱的休閑勝地,不僅擁有夢幻般的景觀和波光粼粼的河水,還有豐富的娛樂休閑活動,比如槳板出租、游船觀光,也不乏走在時尚尖端的咖啡館、餐館和俱樂部等。這些變化在極短的時間內出現在我眼前,對我這個德國人來說,仿佛觀看了一場延時播放。
可以說:在中國發展的快車上,十年真像過了幾十年。如今,當我回家鄉德國待幾個星期的時間,從中國發展的快車上下來,再次踏上德國的土地時,我整個人就像剛離開嘉年華的飛車一樣,必須重新集中注意力,重新確定自己的方向,我必須重新適應德國的發展速度。與中國的發展速度相比,德國的時間似乎停滯不前,許多事物仍維持原樣,甚至一絲一毫都未改變。自我在中國扎根以來,“發展”二字已遠遠超越了抽象概念的范疇,它化作了日常生活中觸手可及、無處不在的生動體驗。在這里,每一天都是對“發展”最直接的見證與感受。
外語學習者面臨的另一個挑戰,在于那些蘊含深意的諺語。以“摸著石頭過河”為例,初聞此語,我倍感困惑。這句諺語形象地描繪了在未知旅途中,通過謹慎前行,每一步都腳踏實地地探索,根據遇到的具體情況靈活調整策略,最終順利抵達彼岸(即目標所在)的過程。對我而言,這種富有畫面感的語言表達極易理解。畢竟,我在小時候也曾赤足涉過溪流的河床,通過事先試探溪石的穩固與承重,輕巧地從一塊石頭躍到另一塊,這段經歷讓我對“摸著石頭過河”有了深刻的共鳴。然而,作為德國人,我深知這種隨遇而安的智慧并非普遍適用。尤其在事關緊要的情況下,提前制定一個詳盡而完善的渡河計劃不是更好嗎?或者,更好的解決辦法難道不是規劃建造一座橋梁嗎?這樣就不需要每次都從一塊石頭到另一塊石頭摸索著走了。了解德國的人都知道,德國人是出了名的愛做計劃。德國人傾向于通過周密的計劃與詳盡的安排,力求提前鎖定所有變量與未知因素,將未來事態的發展限定在可預測的框架內,最大限度地壓縮不確定性空間。相反,中國人在此方面投入的精力相對較少,更傾向于采取一種“先行動,后應變”的策略,靈活應對事態發展,避免將資源過度傾注于尚未發生或可能性不大的情境上。然而,這并不意味著中國人缺乏規劃意識或在時間的長河中盲目漂流。從宏觀層面看,中國政府以長遠眼光制定了詳盡的發展藍圖,如標志性的“五年規劃”,體現了國家對未來的深思熟慮。而在微觀執行層面,中國則偏愛“試錯”哲學,鼓勵在細節上不斷探索、試驗與調整,以實踐檢驗真理。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中國的全國性項目一般會先在選定的地區進行小范圍試驗,以試驗區的形式開展。行之有效的就在全國推廣,不行的就否決。
作為一個把計劃刻在靈魂深處的德國人,我不得不承認,這樣的行事風格確實有其獨到之處!我在街頭輕松掃碼、支付小額費用即可使用的共享單車,就是一個生動的例證。追溯至2010年左右,中國的各大都市首次迎來了租賃自行車的風潮,那時還需前往特定窗口辦理租賃卡,并受限于固定的還車站點,這一模式顯然借鑒了國際上的成功經驗。然而,隨著移動互聯網的浪潮洶涌而至,創新不斷涌現,多家企業開始通過手機應用直接提供自行車租賃服務,并在北京大學等高等學府率先試點。這一創新模式迅速席卷城市主要區域,幾乎一夜之間,明黃與鮮橙的單車身影遍布街頭巷尾,用戶可以隨取隨用,還車亦是隨心所欲,極大地便利了市民的短途出行。共享單車不僅解決了城市“最后一公里”的交通難題,更引領了一種全新的出行風尚,其影響力已遠遠超出了工具本身。中國的共享單車服務商成了全球范圍內的領頭羊,隨后這股風潮也吹向了日本、美國及歐洲各國,包括德國在內。共享單車兼具運動性和靈活性,如今已成為我在北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出行方式。它和高鐵、移動支付和網購并稱“新四大發明”,這一美譽既是對中國創新實力的肯定,也是對中國古代四大發明輝煌傳承的致敬。
為何中國在“互聯網+出行”領域能夠取得如此耀眼的成就,而非傳統交通強國德國或科技先鋒美國?我深信,其中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在于,中國在迅速演進的互聯網浪潮中,對共享單車這一創新理念的推廣采取了“摸著石頭過河”的策略。共享單車,這一允許在城市任意角落輕松租用與停放的全新出行模式,前無古人,其可行性在初期充滿了未知與疑問。不僅中國人心中存疑,全球范圍內亦無先例可循。然而,北京市政府選擇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這一決策背后,不僅蘊含著對緩解城市主干道交通擁堵的深思遠慮,也體現了鼓勵民眾通過日常騎行促進健康生活的良好愿景。他們沒有花費數月甚至數年的時間去研究出一個盡善盡美的方案,而是選擇了迅速行動,以實踐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們秉持著“遇到問題,就解決問題”的務實態度,展現了驚人的執行力與創新能力。
實際上,在共享單車初入市場之際,它們確實給城市面貌帶來了一定程度的雜亂。一方面,地鐵站、公交站及熱門旅游景點迅速被大量自行車占據,導致部分用戶不得不將車輛隨意堆放在路邊。另一方面,非高峰時段或非熱門區域卻面臨車輛稀缺的困境。更有甚者,亂停亂放的自行車阻塞了道路,而損壞的車輛則讓滿懷期待的用戶失望而歸。面對這些挑戰,政府與供應商迅速行動起來,不斷探索解決方案,并最終取得了顯著成效。如今,租賃企業已建立起高效的調度機制,員工每日穿梭于城市之間,將過剩車輛重新分配至需求旺盛的地區,確保用戶隨時有車可用。同時,自行車的質量得到了顯著提升,減少了因故障而無法使用的“僵尸車”數量。此外,為了規范停車秩序,市政部門在全市范圍內合理規劃了眾多還車點,這些點位分布廣泛且便利,既滿足了用戶靈活借還的需求,又有效遏制了亂停亂放的現象。基于此,中國在21世紀再次成為自行車大國。
在我看來,共享單車的蓬勃發展是城市創新領域的一個成功案例,它有力地反駁了外界對中國“山寨大王”的刻板印象,相反,中國已蛻變成為一個創新型國家,為21世紀的發展提供強大動力。更重要的是,共享單車的成功還深刻體現了中國千年傳承的哲學智慧在現代社會的生命力與適用性。
距離我第一次上中文課,第一次吃元宵,第一次把“熊貓”念成“胸毛”,已經過去快20年了。在這20年里,不僅讓我對中國文化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也促使我反觀自身,對德國文化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從而實現了自我認知的升華。今天,我生活的重心仍然是中國,更精確地講,是首都北京。我擔任翻譯和編輯。多年來,我還與一位中國朋友一起經營一個網站和一家在線語言學校,向其他德語國家的人介紹漢語的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及其當代的勃勃生機,希冀展示漢語的魅力并以此拓寬他們的視野,引領他們跨越認知的邊界,正如路德維希·維特根斯坦百年前所倡導的那樣。當然,我也是來到中國后,才真正深刻理解了維特根斯坦所言。同樣地,這份深刻的理解也適用于我對世間萬物的領悟與探索。(責任編輯 楊琳)
作者: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第六研究部德籍外國專家;譯者:中共中央黨史和文獻研究院第六研究部四級主任科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