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捉走的月光

有個孩子從小就能碰到光。

有一天，天黑了很久，家里人還沒來幼兒園接她，她坐在教室里，眼巴巴地等。玩具被別的孩子搶光了，她走到窗戶前，踮起腳，在窗臺上摸索兩下，摸了一把亮亮的月光下來。

她把月光揉成一個個小丸子，扔到地上，砸得一屋子白白的雪光；扔到杯子里，水里多了許多夕陽；扔到書架上，故事書一本本蓬松起來，一頁頁鼓脹起來，把不認識的字噗嚕嚕擠出來，摔出一連串講故事的聲音。

孩子們都圍過來，著迷地聽著。

“這是誰干的？”老師發現所有的書都壞了，白得透明，白得發光，生氣極了。她不敢說話，把手里的月光偷偷塞到椅子底下，又攏了點影子過去，把月光埋起來。

后半夜，沒有人的教室里，一根斜斜的、筍子一樣的月光破土而出，爬過地板，攀上高墻，沿著屋頂急匆匆地溜回到月亮身上。

（攸寧摘自《少年文藝》2024年1—2期，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