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 拳擊之路不停步

希瑟·哈迪左眼腫得睜不開，額頭上鮮血直流。不過，她告訴場邊的醫生，她想繼續比賽。她大步走回擂臺中央，拍了拍胸膛喊道：“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在位于德克薩斯州達拉斯市的美航中心體育館，近兩萬名觀眾起立為她歡呼，表達了對一位斗士的欽佩。

42歲的哈迪從不輕言放棄，在與羽量級女子拳擊冠軍阿曼達·塞拉諾比賽的最后幾分鐘，她不會改變這個習慣。直到比賽結束的鈴聲響起，兩位拳手互相擁抱，回到各自的角落等待播音員宣布比賽結果。幾位裁判一致判定塞拉諾獲勝，哈迪沒有感到意外，或者提出抗議。

2023年8月5日，哈迪在挑戰塞拉諾的比賽中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勇氣，那也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走上拳擊擂臺，參加正式比賽。哈迪回憶道：“我回到家后，發現眼睛看東西時有重影，還遇到了拳擊運動員常見的腦震蕩癥狀。重影癥狀到第二天仍未消失，走路時都跌跌撞撞。我感覺很不對勁。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情況沒有出現好轉，不過我逐漸習慣了。”

一年后，哈迪沒有機會享受漫長職業生涯的成果，不得不為生活繼續操勞奔波。她說：“為了省電，我把燈都關掉了。我敢打賭，肖恩·波特不會遇到類似的問題。波特和我一樣獲得過世界冠軍，現在根本不用擔心生計。可我呢？我曾經擁有美好的職業生涯，如今卻感覺像被一腳踹開，只能勉強養家糊口。”

難以愈合的創傷

今年5月6日，哈迪在社交平臺上發布聲明，證實自己不會參加原定于5天后進行的比賽，那是與蠅量級冠軍克里斯蒂娜·費雷亞進行的裸拳格斗錦標賽。這位前世界拳擊組織（WBO）羽量級女子冠軍一向心直口快，卻不愿親口說出“退役”。相反，她在聲明的末尾寫道：“我已經說了，大家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自從去年8月被塞拉諾擊敗以來，哈迪的體重減輕了近14公斤，經常持續頭痛，夜里無法入睡，這都是慢性創傷性腦病的癥狀。這是一種與頭部反復被撞擊和腦震蕩相關的疾病，可能不斷惡化，甚至導致癡呆。

哈迪說：“我后來了解到，每次腦震蕩后，大腦的一部分就會死亡，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這些年，我遭到多次腦震蕩，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任何東西了。”

哈迪身體上的傷疤早已愈合，內傷卻始終沒有痊愈。宣布退役幾個月后，她仍然無法接受自己失去事業的事實。“我哭了很久，因為我曾經在拳擊擂臺上拼盡全力，現在卻不得不為了挽救自己的生命而放棄。這不公平，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必須重新開始

在一間堆滿拳擊器材的公寓里，哈迪戴著一副心形眼鏡，坐在餐桌旁，試圖淡化自己的處境。“我不能抱怨，直到今天還在堅持。”她熱愛拳擊，多年來將心血和靈魂投入了這項運動，甚至把紐約布魯克林的一家拳館當成了家。如今她不得不做出改變，“ 過去的兩個月里，我一直在恢復身體，并努力適應新生活。”

哈迪無法像過去20年那樣每天去拳館，醫生警告她，任何進一步的身體壓力都有可能造成嚴重后果。就連最輕微的身體鍛煉，也會令哈迪不適。有一回，她在嘗試跳繩時心率上升，一度昏厥。哈迪經常頭痛，視力仍未恢復正常，睡眠質量和食欲都很差。以前她會在拳館當教練賺外快，如今由于身體每況愈下，被迫放棄了那份兼職。

“我經常告訴自己：‘傻瓜，起碼你不用坐輪椅。’盡管情況非常糟糕，幾乎一無所有，我仍然會全力以赴。令我難受的是曾經付出了那么多，現在卻不得不重新開始。”

哈迪進入拳擊運動的道路與許多拳擊運動員都不同。在接觸拳擊前，她已經從紐約城市大學約翰杰刑事司法學院畢業，獲得了法醫心理學學位。哈迪知道自己是個女強人，卻不清楚怎樣才能最好地發揮力量。她是單身母親，為了維持生計，曾經不得不同時打6份工。2010年的一天，哈迪初次走進拳擊館，想稍微放松一下。從那以后，她很快愛上了拳擊運動，并且意識到可以打拳賺錢，為女兒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

2011年4月，29歲的哈迪參加了人生中的第一場業余比賽。短短兩個月后，她就成為全美羽量級女子拳擊冠軍。自從2012年夏天首次亮相職業拳壇以來，哈迪在6年里連續23場比賽保持不敗，最終在麥迪遜廣場花園擊敗雪莉·文森特，獲得了WBO羽量級冠軍頭銜。哈迪還曾在綜合格斗領域挑戰自己，參加過4場比賽，取得2勝2負的成績。

鮮為人知的是在拳擊擂臺外，哈迪遭遇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挑戰。她說：“從颶風、無家可歸到火災，這些我都經歷過。我曾經和父母一起住在教堂的地下室里，也曾流落街頭。無論如何，從未對生活失去信心。我相信天道酬勤，只要做出正確的選擇，朝著目標努力，結果就不會太差。不能輕易放棄，不能停下腳步，該來的終將到來。”

我是媽媽的野蠻女兒

哈迪身后有一群堅強的女性，這或許是她愿意為推動體育界的性別平等而戰斗的原因。哈迪說，她的曾祖母安妮是美國首批女消防員之一，祖母是第一位在布魯克林區教體育課的女性。

哈迪感謝母親對她性格的塑造，母親也是消防部門的志愿者。哈迪說：“我的親生父親試圖殺死我們，被送進了監獄，母親帶著我嫁給了約翰·哈迪，也就是我現在的父親。母親的經歷讓我意識到，真正堅強的女性總是能夠從灰燼中走出來。所以我天生好強，勇敢地走過刀山火海，不會回頭。我是媽媽的野蠻女兒。”

如今，哈迪人生中的一扇門已經被關閉，她正在努力推開另一扇門：申請經紀人執照。當被要求選出自己職業生涯的一個亮點時，哈迪的眼睛亮起來。她說：“我來自紐約，紐約人都知道比利·喬爾是誰。我是個貧窮的愛爾蘭女孩，從小就喜歡唱比利·喬爾的很多歌曲。2017年，我在自己參加的首場MMA比賽中擊倒了愛麗絲·雅格爾。那場比賽十分激烈，我一度跪倒在地，聽到人們在高喊‘哈迪，哈迪，哈迪’。我抬頭望向觀眾席，心想：‘比利·喬爾就坐在那兒，他也在喊我的名字。’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

責編 陶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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