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美芋艿秋飄香

芋艿，統稱芋頭，多年生草本植物，別稱水芋、毛芋、青皮葉、接骨草、獨皮葉等。其食用部位為長在地下的塊莖，既能當菜，又能作糧，菜糧兼備，以菜為主。芋艿的葉柄肥大而長，葉子如小蒲扇，可作飼料。

兒時，鄉下種芋艿，沒太多講究。陽春三月，一場雨后，泥土松軟潮濕，把芋艿球莖往土里一埋，就種好了。

大約在10月下旬，便可收獲芋艿了。沒有孩子不喜歡跟著大人去挖芋艿的那種感覺，那就像是要揭開一個隱藏很久的秘密，刨開泥土的那一刻，就會收獲驚喜。

父親對著高高隆起的土堆外沿，深深地下鋤，用力一扳，芋艿“媽媽”帶領著大大小小的芋艿“兒子”爭先恐后往外躥。我用籮筐將芋艿帶回了家。

芋艿，分為芋艿頭和芋艿仔。芋艿頭即最初做種的母芋，那些四周緊緊環繞著它如繞膝孩子般的，就是芋艿仔。芋艿頭個大，但因內在養分多已輸送給了芋艿仔，所以不僅纖維粗糙，還澀口，多數人家都用來喂豬。而圓溜可愛的芋艿仔雖個頭小，卻綿甜香糯，既香又粉，適合做成各種美食。

我背著滿筐的芋艿回家，母親早已笑臉盈盈地候在門邊。一陣精挑細選之后，母親便開始為我們做芋艿宴。年少時，我最鐘愛的零食當屬煨芋艿。每當母親做晚飯時，我常常選幾個長長的、肥肥的芋艿放在灶膛里，堆上燃盡的柴灰，靜靜地等待芋艿煨熟。煨熟后，先將芋艿外表那黑乎乎的一層皮扒開，讓雪白的芋艿肉露出來。輕咬一口，嘴中滿是芋艿的香氣，令我回味無窮。

芋艿的做法很多：芋艿夾肉、芋艿粉絲煲、芋艿小排、毛豆子芋艿、小蔥芋艿；或者將芋艿仔洗盡，用清水煮熟，然后剝皮蘸白糖吃，此謂“毛芋艿”。芋艿富含淀粉，因含皂素而黏稠，微量元素豐富，上口滑溜，是秋冬季的佳肴。芋艿與葷食搭配，更是不可多得的人間美味。芋艿可煮雞塊、臘肉、咸魚、排骨，軟糯的芋艿吸滿了油脂和湯汁后，滋味濃稠得幾乎化不開，吃上一口，都會感激美好生活。

等我進城工作成家后，我的妻子喜歡做一道甜蜜的糖芋艿。將芋艿仔去皮，加紅糖和少許燒堿，用文火燉成釅釅的，透亮的濃色糖水，撒上一撮糖桂花，連湯盛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糖芋艿，口感不失清爽。芋艿軟綿綿，湯汁甜絲絲，香甜并舉。趁熱慢品，讓濃濃的芋汁流入唇齒間，幸福的感覺便從味蕾到胃，到心，蔓延開來。

芋艿“玉體如脂粉且柔”，不僅鄉村百姓喜歡，不少文人墨客也贊揚，吟詠之佳句屢見于詩文。蘇東坡有詩句贊美芋頭：“香似龍涎仍釅白，味如牛乳更全清。”

食芋艿，不僅可一飽口福，且可從中得到一定的食療功效。芋艿富含淀粉、蛋白質、鈣、磷、鐵、胡蘿卜素，以及多種維生素。其塊莖中的淀粉含量達70%，人體消化率達98%，尤其適合嬰兒和老人食用。芋艿是老幼皆宜的滋補品，是秋季素食中的一寶。據陶弘景《名醫別錄》記載，芋艿還具有益脾胃、調中氣、消瘰疬、補虛勞等作用。

清代文學家周容在《芋老人傳》中敘述道：“猶是芋也，而向之香且甘者，非調和之有異，時、位之移人也。”意思是說，從前，芋艿之所以那么香甜，并不是烹調有什么兩樣，而是時勢地位改變了人的口味。

味美的芋艿我喜歡買上一些置放于廚房，把它們洗凈煮熟，一邊慢慢品嘗，一邊細細回想兒時的往事，內心溫暖，柔和如水。

編輯|孫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