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戲(外二首)

茶府里有花旦唱折子戲

鑼鼓大了，行頭耀眼，結尾處卻是一

個敗筆。

比如念白太少，弦索胡琴都是他人

的生死別離。

是夜，只有我在偷聽局中這些艷遇

和小閑情。

斷不了夜奔的影子啊

我一直認為考魂這一出結束得遲

然后車轍過耳，提刀騎馬的身懷一

門絕技。

故事未必就是完整的——

旗幟起伏，帝王消磨雄心

刀馬旦的腰身細成一個去國的地址。

南胡引

臨窗。二胡拉的都是閑風月

某個低音，像緣之無實，又像囫圇的

病根。

唐朝的聲腔一旦被測度、道出

夜晚就老透了，曲中的事往往枯如

腐葉。

時在夏深，星星不肯落山

喧嘩之中偶有一條黑犬臥食月光。

而這弓弦卻借柳絲偷偷滑入屋外

且我已知道，有一段聽松換了戲文

另一闋唱詞里，大醉的只有我一個人。

紅拂小記

五更初。敬那些經年需要一杯瀝酒。

另謀他途，至某年青山埋香則是一

個念頭。

就愛他的英雄氣，隋末異相的五官……

莫若與夜色合謀

將下半生的線索帶到其人的洛陽一

隅——

紅拂塵可掃泥狗和一小截舊長安

火石為引，素面紫氅，一囊可包金銀

細軟。

何嘗不是呢？五更也有儀式

宜撥燈、照鏡……私奔。是時候計算了

一旦飲完這杯酒

洛陽有水，城內的泥巴大街就會爬

滿長春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