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不過如此(組詩)

一件瓷

一件瓷

一件毫無瑕疵的瓷——

完美不過如此

沉靜不過如此

插進去幾束野花

房間頓時有清香漫溢

置于案幾上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

都是完美的

應該是這樣。不需要借口

不糾結毀譽

就坐在自己的陰影里

面對它。我飲茶、翻書

消磨一個下午的時光

無需想起過去，也無須替未來擔憂

在陽光下

我被它溫潤的光包圍

這一刻，我想用上

知足、幸福、歡愉、安心

這些人間美好的詞語

養著一匹馬

一塊沉靜的石頭

一塊來自于雪山的石頭。身體里始終有一場大雪在落

一生也不言語的石頭

一肚子的話

會留給誰聽？

養在瓷質的托盤里

每天，澆一次水，擦拭一次

讓其上的斑紋，清晰些，再清晰些

冰涼的石頭

保持著固有的秉性，像嫻靜的馬

像沒有生命

卻有魂靈的一匹馬

養著一匹馬

養著昨天、今天和明天

養著：

一塊石頭，一場大雪，一片曠野

一條命

西行途中

一座山的孤獨

是千年的積雪造成的

一個人的孤獨，是一顆心

造成的

陽光給雪山撒下無數的金幣

卻未賜給它一棵草

磕腳的是石頭

割面的是風霜

八百里的遼闊

是給一個人準備的

滿天的星斗

是給孤獨的帳篷準備的

夜晚，除了狼嚎，就是風吼

白天，除了行走，就是孤單

天上有多少星星

地上就有多少路

每向前邁一步

就離那心中的遠方近一步

一步又一步

時光不歇，你也不歇

石頭上的馬

石頭上的馬

已經戰勝了時光。它奔跑著

始終沒有停下來

它簡潔的身體里，有使不完的力

它的蹄下，有幾蓬荒草

陪了它好多年

仍是那么雜亂

它不會死亡

除非一塊石頭提前死去

它不會老去

除非時光提前老去

一匹馬的誕生，遲于一塊石頭

但早于一個朝代

那時候，戰事還沒有停歇

英雄還沒有老去

除了奔跑

它不會惦念什么。但這么多年

它還沒有跑出過一塊石頭

但它跑出了時光

跑出了一個朝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