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鑒吸收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經驗成果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

一、法系的基本概念及簡要區分

“法系”是西方法學中常見的一個概念。一般認為，法系是根據法的歷史傳統和法的外部特征對法進行的劃分。凡屬于同一歷史傳統或具有相同或相似的外部特征的法，就構成一個法系。簡言之，法系是具有統一法律傳統的國家和地區的法的總稱。

西方法學家在法系的劃分上也很不一致，但不少法學著作在論述法系問題時，多舉英美法系、大陸法系、中華法系、印度法系、伊斯蘭法系五大法系。近代，歐洲比較法學者阿曼戎、諾爾德和沃爾夫等將世界法律制度劃分為七大法系：法國法系、德國法系、斯堪的納維亞法系、英國法系、俄國法系、伊斯蘭法系和印度法系。

二、英美法系與大陸法系的特點與區別表現

在當代，具有世界性影響的法系主要是英美法系（又稱普通法系、海洋法系）和大陸法系（成文法系）。

大陸法系，所謂大陸指歐洲大陸，主要包含羅馬法系、羅馬－日耳曼法系、羅馬－德意志法系。淵源于古代羅馬法，經中世紀羅馬法在歐洲大陸的復興，到資產階級革命后歐洲大陸廣泛的立法活動，大陸法系初步形成，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1804年法國的《法國民法典》和1896年德國的《德國民法典》。屬于大陸法系的國家和地區，包括歐洲大陸國家，法國、德國、西班牙、葡萄牙，日本、土耳其。英美法系淵源于中世紀的英國，是以判例形式出現的普通法的總稱。屬于英美法系的國家和地區，包括英國和曾經是英國殖民地的附屬國國家和地區。如美國、加拿大、印度、新加坡、澳大利亞等。

可以說，無論是普通法、還是成文法，都一個根：就是習慣法。直到16、17世紀之前，歐洲大陸上（哈布斯堡王朝時期）神圣羅馬帝國、奧斯曼帝國、西班牙帝國、奧地利大公國、萊茵邦聯等國家或城邦使用的法律，跟英國、葡萄牙、荷蘭的普通法有差別，但差別并不大，重要的是，歐陸習慣法也都是被發現出來的。到16、17世紀，英國和歐陸走上了分岔路（與地理大發現和宗教改革密切相關）。在英國以及作為其后繼者的美國，法律仍然是被發現出來的，保持著普通法的狀態；但是歐陸的法律就變成被發明出來的，走上了大陸法的道路。

兩大法系的特點：對英美法系來說，法律是被發現出來的，即從經驗得到的，表現為判例。突出特點為靈活性較強，穩定性不足；對大陸法系來說，法律是被發明出來的，即通常所說的立法。主要是立法機關以基于理性推導出的理念、價值為基礎，依照法學思維方法，制定出整齊劃一的法律。突出特點為穩定性較強，靈活性不足。

兩大法系的區別：在法的淵源上，大陸法系為制定法，且傾向于編纂法典，英美法系為判例法；在司法方面，大陸法系各國司法組織系統整齊劃一，英美法系各國的法院種類復雜；在陪審制度上，英美法系稱為陪審團，只審理案件事實，而大陸法系為陪審員；在訴訟模式上，大陸法系采用職權主義或稱糾問式訴訟，思維方式屬于演繹性思維，而英美法系采用以自由主義為基礎的當事人主義或稱抗辯式訴訟，思維方式屬于歸納式推理；法官和律師在訴訟中的地位上，大陸法系以法官為中心和主導，而英美法系法官可以造法，有較大權力。

自20世紀以來，兩大法系有接近的趨勢，特別是歐洲走向一體化之后，這種趨勢更加明顯。大陸法系中判例的地位在逐漸上升，而英美法系中制定法的數量也在增加。

三、我國的法律體系屬性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第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中華法系源遠流長，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蘊含豐富法治思想和深邃政治智慧，是中華文化的瑰寶。要積極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賦予中華法治文明新的時代內涵，激發起蓬勃生機。”我國古代法制蘊含著十分豐富的智慧和資源，形成了世界法制史上獨樹一幟的中華法系，積淀了深厚的法律文化。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是以社會主義法律為基礎、吸收融合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的優點長處、結合中華優秀傳統法律文化，逐步完善起來的法律體系。有正式淵源，也有非正式淵源。正式淵源為制定法，有明文規定的法律效力；非正式淵源主要包括政策、習慣、判例等，不具有明文規定的法律效力，但具有法律說服力。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法的非正式淵源的指導性案例，只能是由最高人民法院發布。對于指導性案例，各級人民法院審判類似案例時應當參照。

四、兩大法系對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的借鑒意義

注重成文法典的大陸法系更加傾向于法律的穩定性，崇尚判例法的英美法系則追求法律的靈活性。只有確定性和靈活性都具備的情況下，才能保證法律體系既擁有效力上的穩定，又有適用上的靈活。我們要立足實際，不僅要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更要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充分學習借鑒英美法系國家如何使法律靈活適用于個案，使立法、執法、司法、守法“四大環節”銜接協調，在順應社會的同時不斷完善發展。

一是統籌兼顧，綜合施策。要借鑒英美法系判例法靈活性強的做法，積極適應改革的深化和各種利益關系的不斷調整，統籌考慮什么情況需要立法、什么情況可以參考慣例判例，要有的放矢，提高法律、政策和制度的可接受性、可實施性。

二是立法方面堅持守正創新。既遵守立法的一般規律，嚴格落實黨的領導、以民為本和法治統一，又不拘于固有做法，降低制定法相對抽象與滯后的影響，堅持問題導向，注重小切口立法，增加“立法解釋”“規定”等體例形式，不追求成文法大而全、小而全的體系結構完整，采取簡單高效的“小快靈”，有效避免法規內容因為過于寬泛不便實施的可能性，充分提高立法針對性和可操作性。

三是完善行政裁決的適用。我國的行政法治具有雙重功能，既要限制公權力的行使、防止公權力的濫用，又要保證政府積極作為，更好地為人民服務。行政法治一手托著市場，一手連著政府，要在“有效的市場”與“有為的政府”之間明確法律界限。建議在自然資源權屬爭議、知識產權侵權糾紛、政府采購活動爭議等問題上，多采用行政裁決形式，更好地發揮裁定的效率和便利作用。

四是探索建立判例制度。對于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指導性案例，各級人民法院審判類似案件時，參照的內容僅限于司法判決中的裁判結論部分，且并不在判決書中載明，導致指導性案例的參考價值并未得到充分體現。建議充分借鑒英美法系判例法，探索建立我國的判例制度。一方面將個案中說理論證納入指導性案例。在具體的案例中，完善說理論證，做到裁判理由與要旨有理有據，融法理、事理于一體，使之能夠提供妥善解決方案，起到示范效果，讓說理過程也能成為法官審判個案的權威性指導，并在判決文書中載明。另一方面擴大指導性案例的匯編內容。將指導性案例的整理匯編對象擴大，延伸至適用的法律規則、法律解釋或者一般規范性文件，充分發揮專家學者、行業協會、行政機關等主體作用，以民間行為促進政府行為，以行政行為推動司法行為，使案例更具代表性和可讀性，增強說服力和拘束力，有力促進法律的貫徹落實。

五是發揮人民陪審員“聽證”作用。當前審判管理過程中，對陪審員在審判中的作用重視不夠，運作模式呈現出較強的行政化和集權化，一定程度上對司法公正產生了消極影響。我國的人民陪審員來自社會公眾，與當事人在感情上、心理上有天然的認同感，庭審中往往能提出合理建議。建議對于群眾關注度高、涉及面廣、利益關聯性強的案件，人民陪審員介入審判全程，發揮其親民紐帶橋梁與司法“聽證”作用，有效促進法官在厘清案件事實、規范法律用語、評議案件等司法行為方面的規范，實實在在地擔當起不穿法袍的“法官”的角色，使審判工作更加透明規范公正。